「你信與不信,不在於我,而在於你。」聞仲的話不重,聲音可以說起跟他其他時候說話的聲音相比還有少許的輕。
聞仲有轉頭看了一眼猴格,有重新對著余容度說道,「而至於我說的話,那既然是承諾就要履行,人無信不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聞仲說的話卻還沒有賴過,不過既然你這般懷疑,我也不好說什麼,所謂察言觀行,你自己決定吧!」
聞仲的話說完,露出難得的淡然笑容,竟然不管不顧的運行著一種有異於常規的功法,原本就是因為下界的緣故,使得僅僅是神識元神的聞仲忽然開始毫光大亮,開始也僅僅是一些微微的光芒,可時間不長,光芒卻是越來越盛,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聞仲那具神識元神顯現出來的身影已經光芒四『射』。
這亮光雖然不刺眼,但卻亮的白茫茫一片,在這深夜中進入白晝一般。
這個時候猴格才反應過來,望著聞仲那在白光綻放之前那難得的淡然笑容,有些焦急的說道,「老太師且慢,且慢啊,你這麼一出可是元氣大傷啊,現在不是咱賭氣的身後,知道您德高望重,但是也不能這麼激進啊,咱們有話好好說……」
猴格的話沒有說話,聞仲那下界的神識元神說顯化的身形已經開始逐漸的變得淡化,慢慢的變的虛幻,最後白光一收,那個地方聞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僅僅剩下一團靈光!
這就是應該聞仲最後留下的五行遁法變化之道的靈識,這種靈識完全是修煉者把自己說修煉過這種功法的所有的感悟、運用以及境界等等煉化出來,誰接收誰就接受這種功法,只不過是被封印了部分效用的,隨著自身修為的增長自然解封的超級捷徑。
而使用醍醐灌頂的法術更是使得原本修煉者的任何一點感悟都不會流逝。但代價卻是重大的,首先,施法者將在也不會這一門道術,除非自己再重新修煉。其次是對於施法者元神的傷害,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傷害,不是一般的傷害所能比擬的。
正是這種種的後果以及施展條件的苛刻,修真界這種傳功方式還真的極其少見。除非是那種單傳的師門,或者某個人生死關頭為了某種目的才會施展。而這般僅僅為了一個承諾,就如此的,至少在贏秦和猴格看來卻是不值的。
看到這最後竟然發展到如今的狀況,猴格不知道該說誰的不對,對於他來說,聞仲聞太師固然更加的親近,而且對於他的幫助可能更大,畢竟是跟從一路走來的老臣子,這般一個結局至少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余容度對於猴格來說卻是疏遠一些,而且還有著種種的敵對關係,以及未來爭鬥的可能,但如果說對於余容度在這件事中的責難卻又無論如何依照他的脾氣,說不出來。他還不至於氣急敗壞到不顧及道理的地步,畢竟,這件事中余容度沒有做錯。
那懸浮在空中,散發這微微亮光的靈識球,猴格想要得到,畢竟以他現在的身體,得到之後,修煉的速度會異常的順利,但是想想以後還要面對聞仲,他就下不去手,左右為難的猴格看了一眼余容度,早已經沒有先前的兄弟情長,而是一種疏離出現,有些平靜的說道,「山高水長,長路漫漫,後會有期,我還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
說完就走到龍吉公主身邊,向著龍吉公主傳遞了一個眼色。龍吉公主對著余容度和贏秦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掐動法決找來白雲,飄然離去。
原本一行三人卻是只留下一個驀然君竹。
驀然君竹看了一眼余容度,也是有些歉意的說道,「余公子,我家大王更聞老太師感情很好,當年要不是聞老太師的支持,我家大王很多事更難,這般一些結局都是我們不遠看到的,我家大王一時間感情上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我代我家大王給您配個不是!」
望著那個做了一個萬福的驀然君竹,看了一眼抱拳告辭沒有說一句話,跟著龍吉公主和猴格離開的僕散葉,余容度沒有理會那靈識光球,卻是對著驀然君竹問道,「你準備怎麼辦?還要去追你家公主和大王?」
驀然君竹注意到余容度用的是「大王」來稱呼猴格,卻也知道這事怕是一個芥蒂,但想想以後宋金要交戰,雙方這般晚一點翻臉倒不如現在就心中有個預備,也就放下心來說道,「不去了,緣分盡了就是盡了,身為丫鬟,以命相抵原本的恩義,足夠了,任誰也說不出什麼話,以後,我的路,估計還不知道如何呢?我想我得去找大叔了,我也該潛心修行一段時間,爭取咱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能順利的晉陞靈仙吧。」
「那就提前預祝你順利晉級啦。」余容度抱拳拱手道,這個表現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一個意思,送客。
驀然君竹也是自然的轉身就離開了,跟龍吉公主的喜歡駕雲不同,或者因為本身出身草木之靈的緣故,驀然君竹更喜歡一種飄逸瀟灑的踏風而行,時不時的掠過灌木和樹梢,一種凌波仙子的超然卻是留在這一片深邃的夜色中。
贏秦看了一眼余容度,沒有絲毫的貪念,看著余容度說道,「你自己解決,我先去山腳下等著,去蜀山峨眉的路還真長,山高水遠的,也不差這一會,這事啊,到現在這種地步,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這因果已經結下了,無論你領不領著人情,都是你欠下的人情因果。」
黑山老妖看到贏秦已經說話,從自己懷中掏出一架馬車的模型,隨手一拋,就化成一架始皇帝的轀輬車,巍峨的立在那裡,就是前面拉著的駿馬也不時的踢著馬蹄子,就如完全真的一樣。
贏秦踩著小凳子上,上了馬車,黑山老妖麻利的收起凳子,對著余容度一拱手說道,「我們現行一步,山下等余公子了!」
說完跳上馬車,趕著馬車,在車下那順其自然的秦直道上穩穩當當的向著山下駛去。
片刻之間,華山之巔就剩下了自己,余容度看著這已經被龍吉公主施展四海瓶中的靈水修復過的景色,雖然生機勃勃,卻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寂寥。
好好的一樁幫忙事情,緣何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自己的錯嗎?怕是猴格也不敢說是自己的錯。是聞仲的錯嗎?人家都已經做出了這樣,履行了人家的承諾和所說的事情,至於算計什麼,包藏什麼禍心,現在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到底該不該接過來。
就在余容度在矛盾沉思的時候,一個老者出現在這華山之巔,赫然就是剛剛已經離去的清虛處士扶搖子白雲先生陳摶陳圖南。
「白雲先生有和指教?」余容度並沒有放鬆警惕,尤其在現在這個時候,對於陳摶老祖的出現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發現對方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也是沒有敵意的問道。
陳摶那花白的鬍子微微一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望著余容度,淡然的回答道,「怎麼樣,現在這種局面是你沒有想到過的吧?發展到現在這樣,你覺得到底是誰的錯?」
余容度低頭沉思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計者,人恆算計之,你以為你的算計我不知道?」陳摶輕聲的說道,「那不過是意氣之爭,如果僅僅是為了找不痛快,你現在就不痛快,根本不用我再去費心去琢磨。無為而無所不為,說的正是這個道理。而你之所以陷入現在這個境地,很多是因為你心中的*,想要,卻又怕著怕那,如果你真的怕,大不了不要,無慾則剛不就什麼都不用擔負了?」
余容度聽完之後卻是笑著,指著那靈識光球說道,「這五行遁法變化之道你想要?」
「不想!」陳摶斷然的回答,只是他的回答卻是出乎了余容度的意料,看著露出愕然驚訝的余容度,陳摶卻是正色說道,「我好好的華山呆著,沒必要跟自己找不痛快,這個東西對於你來說,可能意味著很多,但對於我來說就只意味著一點,那就是麻煩,有那心,我還不如睡一覺。我生性拙惟喜睡,呼吸之外無一累。宇宙茫茫總是空,人生大抵皆如醉,勞勞碌碌為誰忙,不若高堂一夕寐。爭名爭利滿長安,到頭勞攘有何味?這樣挺好的!」
余容度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固然不認錯,問題是對於我來說也是個麻煩!」
陳摶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難道沒有他你的麻煩就少了?莫愁前路無麻煩,天下誰人不識君!你天外之人的名頭,神州浩劫的應劫人,蜀山峨眉的敵人,修士妖族聯盟通緝之人,你的麻煩似乎也不少,不是有句話叫虱子多了不愁嘛?」
余容度聽我干陳摶說的話卻是忽然笑了起來,是啊,自己本身就是少不了麻煩,那既然如此,這般膽小謹微的就能換來平靜嗎?未必!
想到這裡,余容度伸手把那靈識光球收起來,順手就放進自己的本命空間裡,然後轉身對著陳摶一鞠躬,再也沒有說話,轉身向著山下走去。
望著余容度的背景,陳摶伸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是抹掉那根本就沒有冒出來的汗水,淡淡的喃喃自語道,「好傢伙,這燙手的山芋終於送出去了,幸好幸好,不關我的事,還是睡覺好啊。」
「爭似臣,向清風,嶺頭白雲堆裡,展放眉頭,解開肚皮,打一覺睡!更管甚,玉兔東昇,紅輪西墜。……」一陣小調從陳摶的嘴裡哼出,然後身形慢慢的消散,華山之巔上只留下清風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