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樹仁也在今日的宴請之中。
說起來其實劉樹仁乃是吳啟松一系的官員,吳啟松是禮部尚,劉樹仁是吳啟松當年親點的狀元,是吳啟松的得意弟子。
而今吳啟松已經被打入天牢,吳啟松一系的官員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加入了保皇黨,一部分投靠了道門,還有一部分靠攏了申公虎,當然後面兩部分加在一起也沒有前面一部分多。
劉樹仁的兒子被天子斬首,自然申公虎和左鴻明都覺得劉樹仁不可能投靠皇上了,所以申公虎出面遊說了劉樹仁加入他這一系。
在眾人看來,劉樹仁是被皇上補償了下,從正六品的戶部主事提拔成了正五品的戶部巡官。
正五品的京官便已經有了上朝的資格,當然也就值得拉攏了。有申公虎親自出面,劉樹仁便順理成章的靠了過去。
當然,沒個人知道劉樹仁其實是錦衣衛的人。
即便是申公虎或者左鴻明,也不知道,否則今夜也不會讓劉樹仁來。
劉樹仁混在客人裡面,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兵部侍郎梁玉成能想到的,他未必就想不到。
是以他對今夜的酒宴上將會發生什麼,十分的擔心。毫無準備的,他就要擔當起錦衣衛的任務來。
尤其在看到進來的官員越來品級越高時,他就越加的擔心。雖然還沒有尚一級的大員來,但是六部侍郎這種重量級官員,他已然見了兩個,帶兵的將軍亦是有出現者。
及到車騎將軍這種重量級人物都出現時,劉樹仁膽戰心驚了申公虎和左鴻明這是要做什麼?莫非是要造反麼?
車騎將軍黎大隱,正二品的大人物,如今正大搖大擺的在申公虎陪同下進來到上位坐了。
別看車騎將軍只是正二品,但是手握兵權,在軍方威望是僅在項威之下者。即便申公虎是能入閣的尚,也是笑臉相迎親自陪著進來。
黎大隱是個十分壯碩的男子,身長九尺,蓄著一把垂到腰間的大鬍子。按理說能蓄這麼長的鬍子一般會有個美髯公的綽號,但黎大隱卻沒有美髯公得鬍子柔軟飄逸,黎大隱的鬍子卻是又粗又硬,跟他的外形一樣粗獷。
雖然外形粗獷,卻是個白白淨淨的面皮,搭配一雙丹鳳眼,黎大隱確實不是一介武夫,也是文武雙全之將。
若不是有項威在,黎大隱或許也可以有「戰神」美譽。只可惜項威就好像一座大山,擋在了黎大隱的前面,一輩子了黎大隱也沒能翻過這座大山。
所以,黎大隱選擇了道門合作。
他覺得項威之所以始終壓他一頭,就是因為修為。項威是傳奇境巔峰,而他黎大隱是傳奇境後期。
說來也鬱悶,黎大隱始終修為追不上項威。一開始項威突破通靈境時,黎大隱就卡在了縱橫境巔峰。等黎大隱好不容易通靈境初期了,項威已經是中期了。就這麼你追我趕,黎大隱始終差了項威一個層次。
如今半輩子過去,這件事已經成了黎大隱的心魔。
黎大隱認為自己想要突破,想要超越項威,只能跟道門合作。論到修道,自然是道門最專業。他把破解心魔的希望,寄托在了道門身上,而現在他缺少的就是一個投名狀
像這種能讓傳奇境突破涅境的秘籍,用「價值連國」來形容都不足以,人家憑啥白給你啊對不?
黎大隱大概已經是今夜宴會之中除了申公虎和左鴻明以外地位最尊者了,是以黎大隱到了之後便再也沒人來。
劉樹仁做賊心虛般環顧了下四周,心中默默數了一遍人頭,入品級者共有四十餘人。
雖說四十餘人聽起來不多,但分佈於各部,且多是身居要職或權力頗大,聲勢當真不小。
劉樹仁懷疑今夜申公虎一系以及親近道門的官員基本到齊了,這個時候最關鍵的當然是把都有誰出席了今夜宴會給記下來,四十多人要是普通人肯定是記不全的,但劉樹仁是主修清妙文氣,有過目不忘之能,是以把每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片刻,忽聽有說笑之聲從門外傳來。眾人都是心知肚明,這定然是國師左鴻明來了。
申公虎在外面等的自然就只有左鴻明一人,兩人笑呵呵的攜手而入。
此時包括黎大隱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站了起來,不管是申公虎一系還是道門一系,都對左鴻明心存敬畏。
敬畏的並非僅僅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所代表的屍靈道,代表的道門秩序。
「xx見過國師大人!」宴會上不管是誰,都是同一個聲音。他們是朝官,但是他們更心向道門。
劉樹仁混在其中也是如此說法,他唯恐被人看出端倪來,低著頭只希望不被關注到。
黎大隱有意凸顯出自己特殊的位置他可是車騎將軍,傳奇境後期修士,跟左鴻明同樣的境界,他即便是要主動跟左鴻明打招呼,肯定也是要拿著點兒架子的。
一直等到眾人都打完了招呼,申公虎和左鴻明都走進廳堂裡來了,黎大隱才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向著左鴻明這個大光頭拱了拱手:「國師,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黎將軍,久違了!」左鴻明也不敢怠慢了黎大隱,向黎大隱這種修為,放到哪裡都是號人物了。黎大隱也是屍靈道重點拉攏對象,不過因為黎大隱有所求,所以左鴻明同樣也有拿著點架子的資格。
他微笑著跟黎大隱見禮,然後便在申公虎的陪同下一起坐到了上位。
如此上位三把交椅,申公虎在左、黎大隱在右,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了左鴻明坐。
三人坐定,左鴻明故意這時彷彿才看到所有人還都站著呢,一手摩挲著自己的大光頭一邊笑道:「諸位快請落座,今夜來者沒有外人,不必如此客套。」
眾人都是含笑說應該的,但是心裡究竟怎麼想的那就只有自己才知道。
等大家都重新落座了,左鴻明便看了看申公虎,申公虎作為主人便先開口道:「都是自己人,老夫也就不賣關子了。今夜之宴,其實並非是為了為吾妻祝壽,而是我們開天闢地的前奏!」
開天闢地?
在座之人個個都是被這四個字給驚得目瞪口呆,這話豈是隨便能說的?
皇上,乃是天子。
開天闢地,那便是要開創新的皇朝!
這是要造反吶!
申公虎一語驚人,頓時這酒宴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他這句話給驚呆了,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諸公放心,今夜老夫這侯府裡就連只蚊子也飛不進來,諸公可暢所欲言。」申公虎正得意間,便忽然有一人先拱手開口道:「申公」
申公虎以目視之,見是兵部侍郎梁玉成。
梁玉成自恃身份不低,而且是新投向道門的,急著想刷存在感,見申公虎說了這驚天之語後無人說話,他便先開口道:「若要開天闢地,須先天子失德。當今天子,確曾為人詬病為昏君。
「但經過從軍斷海關、聯盟藍海族,當街怒打陳國使、朝中反勝天子狀,馬踏三關、拓土開疆,楚歌盛會上敗翼王、創立大楚月報和公告牌,這一系列事情之後,天子威望已是如日中天。試問如此形勢,如何開天闢地?」
梁玉成這話可以說是說出來在座眾人的心聲,誰也不比誰傻多少。
想當初能出席酒席的可不僅僅是這點兒人啊,可是連司馬剛、吳啟松兩位尚都被紀墨拿下了,這時候要開天闢地不是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嗎?
「沒錯。」申公虎點頭笑道:「梁大人說的很對,此時的皇上,早已不是當初的昏君,現在想要開天闢地,確實是難上加難。可問題是,我們要開天闢地,根本就不需要對付皇上!」
「那又如何開天闢地?」梁玉成不服氣的反問,他覺得自己現在是高光時刻,畢竟他投靠的是道門,他也想成為道門的代言人。
「很簡單,因為皇上已經不在其位。」申公虎丟出了這一個深水炸彈,頓時炸得除了左鴻明以外所有人都是暈頭轉向的。
黎大隱同樣也是暈頭轉向,只是他修身養性功夫不錯,所以穩坐釣魚台,只等別人來問。
「此話怎講?」梁玉成一驚,他雖然是兵部侍郎,卻也無從得知如此密消息。
申公虎笑瞇瞇的看著左鴻明,左鴻明便咳嗽一聲,道:「本座得了絕密消息,當今天子,已然失蹤了整整六日了。」
「什麼?」眾人都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即便是梁玉成也是瞠目結舌。
劉樹仁瞬間就想臨陣倒戈了尼瑪皇上失蹤了?左鴻明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啊,要是皇上失蹤了我這錦衣衛還當的什麼勁兒?可是轉念一想他又鬱悶了,他被賜予了天子聖火,若是真投誠左鴻明和申公虎了,天子聖火燒起來他又找誰去?
可話說回來,這天子聖火真的會燒死自己嗎?唔,關鍵是不敢賭啊,萬一是真的呢……
不說劉樹仁的心裡糾結,那黎大隱也是驚得失聲問道:「此話當真?」
「當真!」左鴻明肅然道,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