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滿地的士兵們都不滿了,吵吵嚷嚷道:「你誰啊?憑什麼我們都聽你的?」
副將想要破口大罵,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原來剛剛他因為怕死,所以飛快的扒光了盔甲,套了件普通士兵的戰襖,假扮士兵混在人群裡跪著。他穿成這樣,本身又不是多平易近人的人,誰認得出來他是誰啊?
說實在的,就他那張大眾臉,不穿盔甲還真沒人看出來他是副將。
「我是……」副將剛想報出自己的名頭來,忽然看到城門處又有楚軍湧了進來,嚇得立刻閉嘴又藏回了人群裡去。
果然,這是項威帶著大隊人馬來接收勝利果實了。
像紀墨做的這種事,正常情況下將軍們都不願意幹。也是為何紀墨能出其不意搶關的原因之一,想想吧,一般而言如果前鋒奪了關,自然是要親自完成佔領,然後等主將來的,這樣他的功勞人人得見,也跑不了。
不然碰到無量的主將,直接把功勞給佔了,讓先鋒去哪兒說理去?
可紀墨就無所謂了,他是皇上,誰敢搶他的功勞?再說了,就算有功勞,誰敢來封賞他?誰有資格來封賞他?
看著眼前的一切,項威真是只能苦笑著搖頭了。皇上真的太狠了,這秋水關一條主幹道上,正中間全都是血肉模糊,連個人形都分辨不出來
想想吧,三萬鐵騎橫衝直撞的踩過去,就算是機器人也踩出油來了!
好幾千的反抗士兵都被直接踩成了肉泥,這場面就算是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在街旁兩邊跪著黑壓壓的陳國士兵,一個個都嚇得小臉煞白跟鵪鶉似的。且不說他們都是十年沒打過仗的,有的根本就沒見過血。而且這老弱病殘孕的比例也太言重了,項威就那麼冷眼一瞅,就起碼一半都是大鬍子。
有的鬍子都是斑白的……
尼瑪這秋水關的守將真下得去手他得賺了多少灰色收入啊!
「你們秋水關的守將呢?」項威老將軍策馬而立,不怒自威。
陳國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搖頭不敢答話。總算是有個膽大的,指著街道中心的肉泥道:「回將軍的話,我們家將軍……在那裡面。」
「嘶……」項威瞬間就想多了,既然主將在肉泥裡邊兒,這豈不是說明秋水關有形成了抵抗?否則主將怎麼會是戰死的?
可是即便是抵抗了,卻被皇上率軍直接碾壓了過去。這……皇上帶兵竟然如此神勇,這可真是……讓人難以想像啊。
要知道幾個月前,皇上還是個昏庸無能的昏君呢。
吧唧吧唧嘴,項威感慨萬千:皇上隱藏的太深了……
說不定在大家都以為皇上是在玩弄宮女的時候,其實皇上是在關門讀兵法呢!
不止是項威想到這方面去了,跟隨的將軍們同樣都是這麼想的。紀墨這形象,就算是無形之中更高大了。
「魔騎……魔騎……太可怕了……他們不是人……魔騎……」正在這時候,跪在地上的守軍中有人忽然發出跟夢囈似的話,不斷語無倫次的重複著,渾身還在不斷的抽搐。
旁邊馬上有人按住他,唯恐他激怒了楚軍。他卻是在被人按住之後發了瘋,拚命蹦著跳著掙扎,還放聲大喊:「逃啊!快逃啊魔騎來啦」
這廝……竟然嚇瘋了。項威和眾將都是默默的看著那個陳國士兵,他們心中對紀墨率軍的神勇,更更深入形象的瞭解了。
真是看走眼了,看起來皇上比起先帝來可是要厲害多了。如果十年前是皇上領兵,說不定大楚也不會敗呢……項威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但馬上就自己打消了,這可是大不敬。
忽然,項威腰間的虎符又傳來了振動。項威一拍虎符,便收到了紀墨的傳訊,讓他留下部分兵馬佔領秋水關,然後再立刻出關追趕紀墨騎兵。
項威苦笑著搖了搖頭,皇上這是打瘋了啊!
皇上真是打瘋了,這個時候御林軍副統領洪遠也是這麼想的。
能夠接連搶下兩座關,在洪遠看來已經是能夠炫耀一輩子的戰績了。沒想到皇上竟然還意猶未盡,繼續急行軍前往下一個關卡。
洪遠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瘋狂過,還好自己只是跟隨者。否則光心理素質,就是個嚴峻的考驗。
斷山關跟前兩個關卡又不一樣,嘉德關是陳國與楚國邊境的第一關,城樓高大、城牆堅固、守軍眾多。
秋水關是個小關,雖然也是關,但是不但城小牆薄,守軍也多是老幼病殘孕。作為關的存在,只是起緩衝作用的。
但斷山關可就又是個重要的關卡了,這斷山關是依山而建,或者說把一座連綿千里的給斷開了,關兩旁都是崇山峻嶺,要繞過去根本不可能。這就是個天然屏障,一般敵軍到這裡都得被堵住。
而這也是通往陳國帝都方向的最後一道關卡,過了這裡,那就都是城池了。若是能拿下斷山關,那可就是楚國真正佔據了主動,以後想打就打,陳國就像被剝了皮的餃子一樣,就剩個大肉丸子了。
所以洪遠覺得,大概皇上的瘋狂也就到此為止了。
以前楚陳兩國交戰,楚軍從來就沒突破過這斷山關,沒辦法,天塹在這裡擺著的。
地勢太險要了,易守難攻啊。
眼看距離斷山關就只有三十里了,洪遠終究是沒忍住追上了紀墨,小聲請示:「皇上,咱們真的還像之前那樣搶關嗎?這斷山關的地勢不同尋常,關前是陡峭山坡,就算是突襲,咱們的騎兵也發揮不了太大作用,要不然……」
紀墨皺了皺眉頭,道:「傳令,全軍停下原地整修!」
「皇上英明!」洪遠鬆了口氣,這才是理智的選擇不是嗎?雖然說御林軍都是有著修為要求的,基本隨便一個丟到江湖上都是武俠,可是這樣晝夜不眠的連續趕路,再加上之前連闖兩關,鐵人也要支撐不住了。
「站住,朕讓你走了嗎?」紀墨冷冷道,嚇得馬頭都撥轉了的洪遠又冒著馬脖子別斷的危險轉回來了。
「皇上,還有何吩咐?」洪遠心裡還是不緊張的,都說了原地整修了,只要不繼續闖關,洪遠還是很放心的。
「洪將軍,你可知道這三萬鐵騎之中有多少人是通靈境以上修為?」紀墨沉聲問道。
軍隊的正常編製,是從統領五百人的小都統開始硬性要求通靈境以上修為,這三萬鐵騎裡至少也有六十人是通靈境修士。洪遠不知紀墨是何意,便如實匯報了。
紀墨默然了片刻,道:「你讓這六十人都來見朕!」
「……是!」洪遠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昏君好像又要整什麼ど蛾子了。
這個時候的斷山關其實也並沒有得到前面兩個關都淪陷了的消息,能夠有法器作為傳訊方式的就只有關卡的主將和副將,嘉德關主將潘霆讓副將舒雷給殺了,舒雷又投降,自然不會傳訊。
秋水關主將直接「戰死沙場」,副將混在俘虜群裡,他才不會承認他的傳訊法器在丟棄了的盔甲上呢。
當時情勢危急,他換衣服也換得太急,等意識到傳訊法器在盔甲上時……他早被人群裹狹著不知道走了多遠,完全找不到自己盔甲在哪裡了。
所以現在他也沒暴露身份,繼續冒充普通士兵,被押送去地牢,並忍辱負重尋找越獄的機會……
所以現在斷山關上也是歌舞昇平同樣的理由,整整十年沒有過戰爭了,而且斷山關的前方還有秋水關和嘉德關,怎麼也不可能楚軍就打到關前來了吧?
就算真打來了,這可是斷山關!
斷山關以險峻出名,騎兵想衝上來可費老勁了。真要是行動如風的騎兵殺來,趕在他們衝到關口前,城門就關上了。至於步兵那就更別提了,以步兵的移動速度,老早就被發現了。
所以斷山關上下都很放心,不過畢竟是重要關卡,他們的警惕性也比秋水關強多了。士兵的精銳程度也不同,最起碼隊伍裡沒有花白鬍子的。
趙大寶是輪值到守門的百夫長,他此時正在關上巡視呢。當然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他的手裡還提著一壺美酒,走兩步喝兩口,在那已經沒有那麼炙熱的夕陽下,感覺還挺詩情畫意的。
「趙將軍!」
他所過之處,士兵們都是打起精神來站好了行禮,趙大寶倨傲的一路點點頭。絲毫沒遮掩他手中的酒壺,能上來巡視就不錯了,還管老子帶不帶酒?像主將現在正在玩一王六後的遊戲吧!
「趙將軍快看」這時一個士兵激動的指著關下,聲音都顫抖了。
趙大寶不慌不忙的看去他不需要慌忙,因為根本不可能是敵軍,都太平了十年了,心裡的弦早就鬆懈。
果然,那並不是敵軍,而是一個大商隊。一輛接一輛的貨車滿載,馬匹的銅鈴「叮叮」的響成串,貨車旁的護衛至少都有上百人。看起來,這是從楚國來的商隊,正符合大肥羊的一切特徵。
「大肥羊啊將軍!」趙大寶的親兵也激動了,這種大肥羊,誰趕上算誰的。斷山關的百夫長多了去了,這回能輪到趙大寶可算是天降橫財了。
「呵呵……」趙大寶也笑了,晃了晃酒壺:「兄弟們,走,下去發財!」
「吼」士兵們個個眼睛都綠了,就像是一群憋了半輩子的老處男終於遇到了騷娘們兒,簇擁著趙大寶就下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