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那一丈長的滾燙火紅鐵板,吳啟松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決定了是一碼事,事到臨頭要去做的時候又是一碼事。
眼角餘光不自覺的瞟向堵新振,堵新振心裡很堵作為山河鼓的鼓吏,最大的功績,就是山河鼓永遠不會響起。堵新振守了這山河鼓十幾年,沒想到一朝破了童子功,心裡不堵才怪了。
不過嘛,堵新振相信現在吳啟松比他還堵心。所以說跟吳啟松一對比,堵新振就心理平衡了,發自內心的笑著對吳啟松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妹!吳啟松別過臉去,心裡還有點慶幸,還好自己穿的這雙靴子,自帶防護法陣。
雖然這防護法陣不是專門針對防火防燙傷的,但是總還是能擋一下。吳啟松是靠著裙帶關係坐上來的沒錯,但是自身也是有修為的,比申公虎強些有限,勉勉強強能夠到通靈境巔峰的水平。
吳啟松想著,就算這雙靴子扛不住第一關,但憑借清妙文氣護體,這一關怎麼也闖過去了。
但是這鼓吏自己是記住了,等自己把皇帝拉下馬,日後定然要讓這鼓吏把自己今日所受,得到十倍的返還!
狠狠瞪了堵新振一眼,吳啟松抬起一隻腳來剛要邁上那鐵板,堵新振忽然叫道:「且慢!」
「怎麼?」吳啟松以為堵新振是想再勸一下自己呢,高貴冷艷的頭都沒回。
「太祖規定,第一關務必要赤足而上,且不能運功抵禦。」堵新振公事公辦的口氣說,他的臉上卻是難掩冷笑。
「什麼?」吳啟松瞬間臉都青了,尼瑪不早說!
老子要知道是這樣,剛才絕不會擂響山河鼓啊!尼瑪這搞不好兩隻腳就廢了啊!
這一刻,吳啟松真心後悔沒早點跟堵新振結下手足之情。果然有位王姓仙人說的沒錯,即便是一根廁籌,關鍵時刻都有它必不可少的用途。
平時這山河鼓的鼓吏就是個小透明,關鍵時刻卻等同於死神般的存在。若是早就拉攏了關係,說不定這時候讓堵新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穿著靴子混過去了……
這時候吳啟松最需要的就是一塊神表,倒退時光他絕對轉身就回家了,去他喵的大陳國使者吧!可惜他沒有,所以他只能黑著臉脫了靴子襪子,露出一雙白嫩大腳來。
吳啟松天生就是藏黑露白,別看臉上黑得跟包公似的,身上卻是堪稱「浪裡白條」。再加上天生嬌貴,雙腳真是保養得跟女人一樣嫩嫩的。
看看火紅滾燙的鐵板,吳啟松眼淚都下來了:罷罷罷!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為了當國丈,為了自己的女兒女婿,媽的老子拼了!
一腳踏了上去,吳啟松的黑臉頓時憋得通紅,只聽「嗤」的一聲輕響,瞬間吳啟松就嗅到了烤肉的香味……
不能洩氣!這時候,就要一鼓作氣才行!吳啟松果然是純爺們兒,劇烈的痛楚刺激得他反而爆發了小宇宙,咬緊牙關一口氣跑過了這一丈之地,等雙腳落到涼絲絲的漢白玉地磚上時,吳啟松終於是憋不住了。
「嗷」吳啟松猛地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這一刻,吳啟松老淚縱橫。
次奧!這雙腳簡直就像不是自己了的啊!
老爺麒麟逼!擔架上躺著的吳能,還有抬擔架的兩個吳府下人都是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
堵新振也默默地給吳啟松點了贊,然後很盡職盡責的再次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他喵的還有沒有人性了!吳啟松深閨怨婦一般盯了堵新振一眼,再看了看面前那還在不停的變化著花樣的鐵板,這鐵板的變幻複雜多功能簡直完爆地球上的瑞士軍刀。
吳啟鬆緊了緊自己的袍領,這官袍是有一定防護作用的。()吳啟松多想穿著官袍滾過去啊,可是堵新振那跟刀子似的目光讓吳啟松知道,自己還是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吧。
真心說吳啟松不想滾釘板,可問題是現在已經過了一關了,要是這時候放棄,豈不是……雙腳白白變成烤豬蹄了?
次奧!吳啟松一咬牙一瞪眼,直接扒掉了官袍,他裡面還有內襯的衣物,但是堵新振那跟刀子似的目光讓吳啟松再次淚流滿面,連內襯都不准穿嗎?
這個時候連命都豁出去了,還要什麼臉啊!吳啟松不知為何想到了另一句王姓仙人的名言:不作死就不會死。
純屬自己作的啊!吳啟松扒掉了內襯,露出了一身白花花的肥肉,現在他只在胯下有兜襠布了。
可憐兮兮的望著堵新振,吳啟松彎彎的笑眼中泛動著無數小星星:哥就給我留點兒臉吧……
堵新振面露為難之色,似乎於心不忍,於是默默點了點頭。
吳啟松大喜,生怕堵新振反悔似的,他清妙文氣已經暫時護住了雙腳,所以雙腳一時無虞,他直接一個助跑把自己往第二關鐵板上狠狠丟了過去,他是想借勢一個翻滾直接通關呢。
但是這通明界沒有物理老師的存在,吳啟松也壓根沒想到這茬,落下去的時候他自身的重量加上速度帶來的衝力等等疊加在一起,瞬間就讓那密密麻麻的三寸鋼針狠狠刺入了肉裡。
還好老子肉多……這一刻吳啟松無比感激自己這身肥膘,曾經他還想減肥過,現在開始他決定把這身肉一直帶到棺材裡去。
我滾!我滾!我滾滾滾!助跑並非全是壞處,最起碼吳啟鬆通過的速度還是很快的,理論上來說要少受些苦畢竟這鐵板是不斷變幻的,時間越長,享受到的痛楚花樣越多……
他咬緊牙關一路滾去,眼瞅著就要滾出鐵板的範圍了。
忽然!
「嚓」!
無數倒鉤斜著勾了出來,而這個時候吳啟松剛好是身體正面朝下的,於是吳啟松悲劇了。
次奧!
吳啟松瞬間一雙彎彎的笑眼,從月亮變成了太陽。
滿頭的青筋暴起,冷汗一瞬間超過了鮮血的飆出速度。
正在對吳啟松豎著大拇指的吳能三人都是情不自禁的一縮胯,這一刻他們感同身受,都是覺得小弟弟涼颼颼的。
倒鉤是要停留瞬間才原路縮回去的,要是這一刻吳啟松身體保持精緻,那就只是貫通傷而已,湊合著還能用。
但問題是吳啟松是在以相對快的速度在滾動,於是,他那玩意兒活生生就被……
吳啟松瞬間覺得那東西不是自己的了,然後他「噗通」一下落到了地板磚上。
這一次他沒有半點的劫後餘生之慶幸,有的只是無邊的悔恨和痛苦的呻吟。
他滾過了鐵板之後,渾身都是各種形狀的傷痕,刺入的血孔、縱橫交錯的劃傷、鉤傷,還有傷口往外翻著跟嬰兒小嘴似的撕裂傷,但是最痛徹心扉的,莫過於胯下那正在噴泉般飆血的地方。
我的個根啊……吳啟松默默地躺在那裡,雙眼中透著迷茫和無神,被鮮血染紅的雪白身子看起來就像是屍體一樣。
自己已經永遠告別了五毒俱全的日子了……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就算成為了國丈,得到全天下的財富又能如何?
沒了根的男人,和失去了尊嚴有什麼區別?吳啟松這一刻真心想死,他躺在那裡一動不想動。
很可惜,他並沒有死。他還聽到了竊竊私語,他還看到了指指點點距離擂響山河鼓已經有段時間了,急性子的大臣已經趕到了,更何況宮裡還有不少內官。
現在大家都是遠遠的圍攏著,用各種五顏六色的眼光,像一把把小刀一樣在吳啟松身上剜著,他們的竊竊私語雖然吳啟松聽不到,卻是能想像得到。
那強烈的屈辱和仇恨讓吳啟松猛地翻身爬起來,他彷彿煥發出了青春的活力。
他原本只是想逃避自己的罪責,並把自己的女婿推上皇位。但現在他想要的是報復,瘋狂的報復!
麻辣隔壁!你們一個都別想好!吳啟松運起清妙文氣護住自己身上所有傷處,然後取瓶傷藥吞了,又飛快的穿好了官服靴子,羞怒怨恨交織在一起,吳啟松現在就像是輸掉了內褲的賭徒,眼睛都紅了。
陰狠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吳啟松冷哼一聲,黑著臉當先走入午門。服下傷藥再加上清妙文氣,吳啟松的傷勢已經止住了,現在他最想要的,就是把皇帝拉下馬!
然後告訴自己的女婿,一朝天子一朝臣!
你們這些嘲笑過我的人,全都去死吧!男的賣到窯子裡去,女的全都充軍千里之外!
這一刻,吳啟松的精神力量是強大的。他一步一步,宛如不屈的鬥士,走入了午門,走入了金鑾殿。
甚至他都沒有趕緊查看下自己的小弟弟還保不保得住都他喵的不重要了!
「不著急收,不著急收。」堵新振擺著手阻止了青衣力士,讓兩塊記錄了吳啟松血淚的鐵板保持在了原地。
像是說給青衣力士聽又像是說給圍觀的官員們聽的,堵新振笑呵呵的道:「咱們都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吳尚書,哦不,吳啟松出來了,還得給他過第三關呢!」
「哦……」這一下圍觀的官員們就都明白了,然後他們紛紛充當了義務講解員把事情經過講給了後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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