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到底是誰?誰能這樣殘忍?文萃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誰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顧文惜並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她知曉顧文萃所受到的傷害是什麼,所以她才會這樣的痛苦,這樣的憤怒。
「你什麼都別問了,好好照顧他吧!」
鄭棐轉身想要離開,畢竟這裡是顧府,而且惜園是顧文惜所住的地方,他一個男子留的久了,對顧文惜的名聲不好。
「別走,告訴我!」
顧文惜一把拉著鄭棐的手不放,口中只一個勁的追問著。
想到弟弟遭受到的那些事情,她的眼睛一片模糊,雙膝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地上的碎石將她的膝蓋硌的淤青也沒有絲毫的感覺。
她緊緊的拉著鄭棐的手不放,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只想求得一個真相,內心裡生起了一個狂妄大膽的想法:她一定一定要殺了那個傷害弟弟的人!
鄭棐低下了頭,看著跪倒在地上的顧文惜,深斂的眸子裡有著濃濃的憐惜,只是他的心裡還是矛盾,怎麼能夠告訴她呢?而且,就算是告訴了她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徒增她的痛苦罷了。
「這個仇,我一定會幫你報的!」
/鄭棐對著顧文惜許下了一個承諾,他想要扶起顧文惜。
可是,顧文惜卻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知曉真相,一定要知道那個施暴者,她要報仇,她會報仇……
抬起了頭,睜大了眼睛,顧文惜緊緊的盯著鄭棐,一字一句,「我要自己報仇!」
「你——!」
鄭棐聽到顧文惜的話,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疑問,可是迎上顧文惜那堅定的眼眸,他知曉顧文惜所說的話應當是認真的。
可是!
顧允周已經去了,她們姐弟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若是再給自己惹上了仇恨,到那時豈不是將她們姐弟生生的毀了!
「你清醒一些,縱然知曉了又能夠如何,報仇絕非你一個弱女子想像的那樣輕鬆,你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而毀了你們姐弟二個人啊!」
鄭棐說的語重心長,然而顧文惜卻是根本聽不進去,兩個人僵持在那裡,彼此陷入了沉默。
*
「小姐,大少爺他醒了,他吵著要見你!」小荷的聲音打破了顧文惜和鄭棐之間的僵持,打破了兩個人沉默的「對抗」。
小荷的目光落在了顧文惜的手上,看著顧文惜緊緊拉著鄭棐的手,她的心裡輕聲嘀咕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悄然打量著鄭棐。
「去看看他吧!」鄭棐輕輕拍了拍顧文惜的手,輕歎一聲,「什麼都不要問,別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了!」
顧文惜聽到鄭棐的話語,眼淚滾滾而下,咬著嘴唇,站起了身,衝著鄭棐重重的點了點頭,快速的轉身往屋內跑。
「鄭公子,奴婢送您出去吧!」
小荷眼見著顧文惜往屋內跑,她卻是並沒有跟隨著顧文惜離去,反而是走近鄭棐的身邊,溫柔的說了一句。
「不用了!」
鄭棐擺了擺手,背轉過身,抬腳就要離開!
「鄭公子!」小荷叫住了鄭棐,而後小跑著追到了鄭棐的身邊,對著鄭棐急切說道:「鄭公子,今日你與小姐……倘若您為了小姐好,您就娶了她吧!」
小荷的話在鄭棐的心中掀起了一陣漣漪,但他很快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轉頭盯著小荷,眸中全是威嚇,冷冷道:「我與你家小姐什麼事都沒有,若再敢胡說,小心性命不保!」
小荷被鄭棐的話給嚇到了,圓睜著眼睛,看著鄭棐揚長而去,卻是愣愣的立在那裡久久沒有反應。
*
「姐姐,姐姐……」
「姐姐,救我,救我……」
顧文惜走進屋內,見到的是顧文萃似小貓一樣縮在床角,滿面驚恐,口中大聲的叫喊著。
雲嬤嬤和香草等人想要靠近他的身邊,想要替上藥,他又是發了狂的小貓,伸長了自己鋒利的爪子,發狂的揮舞著雙臂,讓人不得靠近他的身邊。
「文萃……!」
顧文惜叫喊了弟弟一聲,看著弟弟的表現,頓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她放緩了步伐,慢慢的入床邊走去,她坐到了床上,看到了弟弟防備的姿態,內心裡的痛苦無言可訴。
「文萃,是姐姐啊!」
流著淚,顧文惜溫柔的說著話,一點一點的靠近著弟弟的身邊,卻是冷不防的聽到了顧文萃淒厲的叫喊著:「滾,滾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文萃,別怕,別怕,我是姐姐啊!」
「文萃,你回家了,姐姐就在你的身邊啊!」
顧文惜慢慢的靠近著弟弟的身邊,臉上、手上被顧文萃揮舞的手臂打了好幾下,可是她卻並沒有退後,不停的叫喊著弟弟的名字,希望他能夠清醒一些。
……
「姐姐,姐姐,救我……」
在顧文惜的努力下,顧文萃最終不再抗拒著顧文惜的靠近,他睜大了眼睛,可是目光裡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餘下一片茫然,就連顧文惜一把將他摟入懷裡,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依靠在姐姐的懷裡,顧文萃緊緊的摟住了姐姐的脖子,淚水便落入了顧文惜的脖頸裡。
那滾燙的淚,刺痛了顧文惜的心,她輕輕的眨著眼睛,潤濕的眼角,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輕輕撫了撫弟弟的後背,生怕觸到了他的傷口,聲音放軟:「文萃,你別怕,姐姐就在你的身邊,別怕……」
顧文惜沒有勸說弟弟不要哭泣,她任由弟弟緊緊的摟著她不放,任由他的眼淚淋濕了她的脖子。
在姐姐的安慰下,顧文萃哭的更加大聲,天崩地裂的,似要把他所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個乾淨。
雲嬤嬤和香草相視一眼,眼眶中亦是泛著淚水,剛剛她們為顧文萃換了衣衫,清楚的看到了顧文萃身上的纍纍傷痕,那入眼的觸目驚心,真是讓人發指。
到底是誰?
誰能夠這樣殘忍的傷害那樣純真的孩子!
雲嬤嬤在心裡頭強烈的責問著,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女子若是失了貞,那便是再無活路,那麼男子呢?
文萃還是這樣小的孩子,待他長成,他要如何來克服內心裡的傷痛?
顧文惜茫然的眨著眼睛,一顆一顆晶瑩的淚珠落下,內心裡的痛苦將她整個人都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