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從自己的眼前跑開,顧允周慢慢地站直了身體,腦海裡一下子回憶起了八年前的場景。
那時候,與現在的情形好像!
不同的是,那時候,跑走的那個人是雲氏!
那時候,他與雲氏已經結為夫妻,也正是回到族裡祭祖,就是在現在的這處小院子裡,他在一陣恍惚中將緩緩走向自己的妻子,認作了心底裡真正愛戀的女子,並且真切的喚出了那個名字。
雲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迷茫,慢慢的轉變為羞愧,又轉變為極力的掩飾,她最終含淚的從他的面前跑了去。
一晃,八年過去了,他與雲氏卻已然是生死相隔。
此生,他辜負了雲氏的一片真情,唯一能夠做的便只有守護著她的清靜。
曾經,她說:你愛你所愛,我絕對相干,只求你讓我產下顧家子嗣。
曾經,她說:情之一字,到底害人害己,既然已失,還是多多保重自己才好。
他知道她沒有做到保重自己,他知道自己終究是傷了她。
否則那一天她撞見他與林月錦在一起時候,臉色不會是那樣的難看,更不會因為那事,而動了胎氣,病倒在,m床上。
他見到她時,她哭,她笑,她狠狠罵著他是一個騙子,口口聲聲說著放不下心愛的女人,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個虛偽的騙子。
她說:表姐說的沒有錯,你就是一個薄情寡義之輩,如今你不只是薄情寡義,更是寡廉鮮恥,下作無良之人。
表姐!
她的表姐!
不正是他心愛的女人嗎?
而那個女人,曾經對於他的評價竟然是薄情寡義,那一刻,他悲傷,失落,彷徨,不敢相信,內心裡的傷痛太多太重,讓他倉皇逃離,而沒有注意到他逃走時候,雲氏那悲憫的哭泣。
如今想來,他終於承認自己的的確確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甚至正如雲氏所說的寡廉鮮恥,下作無良。
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想到臨來時候,林月錦告訴他的話,他的心裡便是一陣發寒。
他怎麼能夠這麼混帳?
他為什麼會這樣混帳?
他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做出那些事情?
內心裡是無盡的自責與悔恨,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事已至此,再無回頭之路。
*
「顧文惜!」
顧文惜帶著香草,剛與婉琳分了手,正走進思園,還沒有走進自己的房間,耳邊就聽到顧文若大聲的叫喊聲。
「嗯?」
顧文惜抬頭看到了距離她不遠的顧文若,心裡有些疑惑,眼見著顧文若正一臉戾氣的瞪著她,心裡有些不悅,眉頭微皺,正想著是不是要避開顧文若的火氣,卻見顧文若急走兩步,已經是奔到了她的面前。
「讓開!」
香草眼見著顧文若衝了過來,快速的擋到了顧文惜的身前,顧文若停住了腳步,看到的是一個丑丫環擋在自己的面前,她冷冷地大喝一聲,而後又衝著顧文惜大聲罵道:「顧文惜,你果然是做了虧心事啊,否則怎麼會連面對著我都不敢呢!」
剛剛她和族裡的姐妹們玩了一會兒,聽著那些女孩子用很是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她的心裡已經是非常的不舒服了,壓抑在心底裡的那些恨與痛,再也忍不住了,眼見著就要爆發出來。
又聽她們提起顧文惜一早就和婉琳出去了,她們都說顧文惜才是真正的聰明,一來就知道討好著小姑姑。
要知道這小姑姑可是極得族長的寵愛,有小姑姑替她在族長的面前說上一句話,比起旁人的幾十句,幾百句都管用呢!
想著,來到族裡的這些日子,顧文惜一直都是與婉琳出入成雙的,而她哪怕是用了自己最好的首飾,最發的衣服料子送去,都得不到婉琳的親眼。
原本的冷靜一下子被衝撞著飛到了九天雲外,一心想著要和顧文惜好好的說說。
顧文若在思園裡等待著顧文惜的歸來,隨著等待的時間愈久,內心裡的衝動已然慢慢消散下去。
可是,顧文惜與婉琳分手時候,又約好了兩個人明天一起去集市上玩,那些輕快的歡笑聲,再一次的激怒了她。
到底還只是六七歲的小女孩,再怎麼樣天生的老成,再怎麼樣刻意養成的沉著與冷靜,終究還是壓不住內心裡真正的脾氣。
又見顧文惜的身邊竟然還有一個香草這般的忠心護主,眼見著那道原本應該是在顧文惜臉上的傷痕,她再也忍不住了,高高的揚起了手,衝著不肯退讓的香草就要狠狠甩下一個巴掌。
*
「顧文若,我的人,你敢動!」
顧文惜站立在香草的身後,她感動於香草對於她的忠心,眼見著顧文惜的巴掌就要落下,她快速的將香草拉到了一旁,自己的身體亦是隨之靈動的一跳,拉開了與顧文若的距離。
冷冷的瞪著落了空的顧文惜,眼見著她的目光裡毫不隱藏的恨意與狠毒,顧文惜壓在心底裡的那些恨與痛被激起了。
她回以同樣狠毒的目光,狠狠的瞪著顧文若,咬著牙,一字一句,清晰明瞭,「顧文若,你不要太過分了,我讓你是妹妹,一次一次忍著你,可不是讓你以為我就是好欺負的。」
「好!」顧文若聽到顧文惜的話,惡狠狠的收回了手,將自己一身的狼狽掩去,衝著顧文惜讚歎道:「好,好你個顧文惜,我果然是沒有看錯,你就是卑鄙無恥的小人,你用懦弱無能來隱藏你的心狠,可還是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說著話,顧文若還想要趁著顧文惜不注意的時候衝上去,狠狠的出手教訓教訓顧文惜,將自己內心裡就要爆炸的怒火發洩出來。
「想動小姐,門都沒有!」
有過一次經驗教訓的香草,眼見著顧文若今日不是善茬,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眼見著顧文若又衝了過來,當下不客氣的推了顧文若一把。
「你找死!」
顧文若被香草推的接連後退了幾步,好容易站穩了身子,她滿身的戾氣再也隱藏不住,她快速的從頭上拔下了鋒利的金釵,對著顧文惜方向再度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