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自盡?」
顧文惜聽到寧嬤嬤的話,驚訝睜大了眼睛,而後又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努力的回想起了那日與顧文若一起去玉台館時候的情形。
那日顧文若的眼睛似乎通紅一片,她也曾略帶關心的問了一句,得到的只是顧文若說是睡眠不好便算作回應。
難道說當時她就已經知道了媚姨娘自盡的消息?
否則她怎麼會眼睛紅紅的,那分明就是哭過後的樣子啊!
當時,她只覺得在馬車裡顧文若也懶得與她作戲,不願意搭理她,沒有往深處去想。
現在想起了,在玉台館裡顧文若雖然與她並不在一處,可是不時的遇見過,那時候她就能夠隱約感受到顧文若身上的那絲氣息,並不如前生那邊的張揚,反而總有一種消沉之氣。
原來是媚姨娘的死影響了她。
又想起顧文若今日在雲氏牌位前刻意說出請雲氏保佑文萃的話語,顧文惜的心裡多了一絲瞭然。要知道姨娘死後是入不得祠堂的,顧文若那時對著的是雲氏的牌位,只怕心裡想著的人卻是媚姨娘吧!
*
顧文惜所料不錯,顧文若今日在祠堂上,看著雲氏的牌位,心裡真的是很不痛苦,她再一次的想—m.{m起了自己的生身之母媚姨娘。
小小年紀的她,卻敢是清楚姨娘對於世家大族而言什麼都不是!不論生前是否得寵,是否過的愜意,死後連祠堂都入不得的!
她站在雲氏的牌位前,想起了自己從前討好著雲氏,口口聲聲的喚著她母親,母親。又想到此時的自己,依舊是在喚著林月如為母親,而她的姨娘,生她的姨娘,她卻是連一個娘字都只能夠默默在心底裡叫著,無聲無息,無人知曉。
不公平!
這不公平!
雖然從小就已經知曉了嫡庶之間的區別,可是她的日子一直都要比顧文惜好過,所以不曾覺得自己比起顧文惜差了多少。
甚至,她長的比顧文惜高,長的比顧文惜好看,會的東西也比顧文惜多,內心裡總有一種比顧文惜強許多的優越之感。
而今天!
不,不止是今天!
從她姨娘死的那日起,她的心裡便已經清醒的意識到正室與姨娘之間的天差地別。
面對著雲氏的牌位,想到她那死後連埋骨所在之處都不知曉的姨娘,她的內心裡如何能夠平靜?
恨!
恨意在內心裡如烈火一般燃燒著。
可是,她還是要笑。
笑的溫柔,笑的甜美,笑的讓人覺得她是惹人憐惜的。
想到林月如,她那樣一個高傲嬌貴的女人,在雲氏的牌位前都要低下頭,都要上香行妾室之禮。
她的臉上在笑,笑的非常的愉悅。
她在內心裡默默發誓:此生,絕不讓自己淪落為卑賤可憐的妾室,無論如何她都要成為顧家嫡女!
而顧文惜,擋她路者必須除去!
若園裡,她使盡手段的邀請顧文惜來坐坐,可是她呢?她似乎很怕自己啊!
當她看著顧文惜匆匆離去,似乎極為不屑與自己這個庶女打交道的模樣,顧文若的臉上帶著笑容,可是眼底裡已經是深深的恨。
目光掃過擺放在那裡,用的不多的糕點和茶水,她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美艷之態乍然而現,嘴角輕呡,笑容裡的算計再無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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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唉,小姐,你怎麼了?」
顧文惜與寧嬤嬤話正說的好好的,只覺得自己的肚子裡一陣翻騰,急急的往淨房方向奔了過去。
寧嬤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文惜是怎麼回事,只跟隨著顧文惜的腳步奔了出去,看到顧文惜很快的入了淨房,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轉身正要離去,卻聽到了顧文惜清冷的聲音響起。
「寧嬤嬤,你快去給我找大夫開藥。」顧文惜臉色難看的在淨房裡,與外間的寧嬤嬤說著話。
寧嬤嬤聽到顧文惜的話,心中大驚,急切地問著:「開藥?小姐,你怎麼了?」
「嬤嬤,我的臉上,好癢啊!」
顧文惜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摸,原本光潔的臉上觸手竟然是包包麻麻的感覺,她的心裡頓時驚慌起來。
「癢?」
寧嬤嬤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她又想起了什麼,急切的問道:「小姐,你沒有吃過粟子之類的東西吧?」寧嬤嬤知道顧文惜對粟子過敏,可是她卻清楚的記得惜園裡連粟子糕都沒有。
「嬤嬤,我的肚子也好痛啊!」
顧文惜更本顧不上回答寧嬤嬤的話,正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剛想要站起身來,誰知肚子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此時此刻,顧文惜不必去想也知道自己必定是被顧文若算計了。
她清楚的記得在若園裡,顧文若待她極為客氣,又是糕點,又是茶水的讓丫環送上來。
而她,當時並不口渴,卻敢禁不起顧文若的勸說,喝了二杯茶水,也吃了幾塊糕點。
她記得自己吃了一塊糕點的味道有些特別,是以前從來都沒有吃過的。
粟子糕!
是了,因為她對粟子過敏,所以惜園裡連粟子糕都不會有的,而她更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嘗過粟子糕的味道了。
「小姐,你還好吧!」
寧嬤嬤讓一位小丫環去通知了雲嬤嬤請大夫過府,可是她在淨房外守了許久,也不見顧文惜出來,心裡有些著急。
「嬤嬤,我不好,我很不好!」
顧文惜虛弱無力的說著,想起顧文若對著她的笑臉,她的心裡便是一陣惱恨。
她恨自己怎麼就這麼傻!
當時,明明就看出顧文若的不對勁,卻還傻傻的吃了她的糕點,喝了她的茶。她又恨顧文若實在是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否則,如何能夠這樣膽大妄為的對她動手腳。
又是腹瀉,又是過敏,將顧文惜折騰的倒在了床上。
服下了大夫開的止洩湯藥後,顧文惜躺在床上身子軟得沒有一分力氣,可是她的腦子卻是清醒異常:顧文若對她又是下洩藥,又是害她過敏,為的不過就是讓她出不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