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夫人,她,她恐怕是……」
餘下的話,寧嬤嬤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對一個才五歲的小女孩說,大夫的歎息聲猶在耳邊,想到雲氏還有生產大關要過,這性命能不能夠保的住,還真的是要看上天的意思了。
「小姐,你記住了,無論夫人如何,你都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弟弟……」寧嬤嬤知道夫人憂心著自己的孩子,不願意讓她太早的見識到那些謊言與欺騙,很多事情都不曾告訴過顧文惜。
可是,眼下夫人自己都保不了自己的周全了,有些話,她覺得應該要交待給顧文惜。
什麼意思?
為什麼寧嬤嬤的話裡句句都是透露著不祥的預兆?
顧文惜雖然經歷了重生,可是她還只是一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雖然她下定了決心,再不讓母親重蹈過去的結果,可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她不過是才剛剛醒來的第二天,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小姐,你別怕!」
寧嬤嬤看著顧文惜嚇的發白的小臉,心裡有些難受,但是想到若是夫人真的去了,小姐和小少爺未來的日子定然是不好過的,她便忍下了心酸,字字句句的鄭重交待:「小姐,在這府裡,除〔了小少爺是你的親人,你便是再沒有一個親人了,無論如何,你都要護著小少爺的周全。」
砰!
寧嬤嬤的話,一下子擊中了顧文惜,讓她整個人都傻愣愣的立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反應。
同樣的一句話,與前生一親,同樣出自於寧嬤嬤的口中。
只是,說話的時機,場合變了!
她清楚的記得前生寧嬤嬤說著這樣的話,那是在林氏進門後的一年,寧嬤嬤身為前任夫人的貼身嬤嬤,自然是不會討喜。
林氏身邊的事情根本淪不到她來插手,寧嬤嬤身在安和堂卻是處處遭人嫌棄,後來被林氏找了個年紀大了,手腳也不利索的名頭,將她給送到了莊子上榮養。
她清楚的記得寧嬤嬤在自己的惜園門前重重的磕頭告別,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將寧嬤嬤扶起來的時候,寧嬤嬤一把將自己摟住,而後在自己的耳邊急切的叮囑。
那時候,寧嬤嬤所說的話,便是這樣一句!
很久以來,她都沒有搞清楚寧嬤嬤話裡的意思。
那時候,她只以為自己性格不討人喜歡,所以祖母和父親才會對自己冷待,直到她被人陷害,赤身在花親王身邊醒來,而後被嫁給花親王為妾。父親和祖母連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只有弟弟到了她的面前狠狠的一番責問,她才清楚的知道了寧嬤嬤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好孩子,別害怕,惜姐兒,一定要記得,千萬別害怕,不管面對什麼,都不要害怕!」
寧嬤嬤眼見顧文惜呆怔在那裡,心知顧文惜一向膽子小,一定是自己的話嚇著了她,一把將顧文惜摟到了自己的懷裡,鼓勵的安撫著她。
「嬤嬤,我不怕!」
同樣的擁抱,但是顧文惜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顧文惜,她知道自己一味的軟弱並不能夠換得一生的安寧,更是連弟弟的性命也保不住,所以她不能害怕,她要堅強。
「嬤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母親好好的會動了胎氣?」
顧老太君刻薄無情的話語在顧文惜的耳邊迴盪著,她知道母親現在已經沒有了管家權,她只是安靜的在安和堂待產,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衝撞到了母親,才會讓她動了胎氣的,那麼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
寧嬤嬤看著顧文惜並沒有嚇的哭泣,反而是一反常態的堅強起來,心裡有些欣慰,可是眼見顧文惜直戳主題,問及了雲氏動了胎氣的原因,她支支吾吾的,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父親呢?有沒有告訴父親,母親動了胎氣?」
如果是過去,顧文惜一定沒有這樣的敏感,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顧老太君對於母親的態度,她已然是看在了眼裡,已經是不指望著顧老太君能夠過來看一眼母親。
可是,不管怎麼說,父親他應該過來一趟的啊,母親腹中懷著的畢竟是父親的骨血啊!
聽到顧文惜的話,心裡有些失望,以為顧文惜還是傻傻的期盼著顧允周與夫人之間有什麼夫妻親情。
想到雲氏之所以會動了胎氣,便是與顧允周有脫不開的干係,她的心裡便是對顧允周極為不恥。
寧嬤嬤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老爺,老爺他外出了,府裡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小姐還小,小姐她是顧允周的親生女兒,如果小姐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那樣不堪,她可要怎麼活啊!
寧嬤嬤看過顧文惜的目光裡更多了憐憫,而顧文惜此時卻並沒有察覺,她的心裡已然被恨意侵蝕。
雖然她隱約知曉父親和母親的感情不睦,可是,可是母親動了胎氣,這樣大的事情,難道說連告訴父親一聲,都找不到他的行蹤嗎?
漠不關心!
父親曾經對她與弟弟皆是漠不關心,卻原來對於為他生兒育女的母親也是一樣的!
怪不得!
怪不得寧嬤嬤要告訴她,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便只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