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瞧著秦如晨臉上的傷口,為了傷口更好地癒合,並沒有包紗布,只是將藥直接塗抹在上面。
心中默默地為秦如晨不值,卻對容顏之內的東西隻字不提,生怕讓秦如晨傷心難過。可好不容易聽來的消息,也不能夠怕秦如晨難過便不說了。
德全再一次說道:「主子,或許這已經脫離了爭寵的範圍,奴才懇求您,聽一下吧!」
與爭寵無關!說來也是好笑,這些事情,怎麼可能與爭寵沒有關係。但德全那樣子,顯然也吃了不少苦頭。哪怕心裡面再不好受,秦如晨也只是淡笑帶過,說道:「那你且說說看吧!」
嘴上這麼說著,卻全然沒有想聽的念頭。恩寵,已經於她無關。她不過是一個沒有容顏的女子,只期待能夠在這後宮之中,親手撫育兩個孩子健康成長,如此,便也足夠了。
德全故意裝作看不見秦如晨的淡漠,說道:「奴才連連蹲守多日,也未嘗得知有用的東西。只知道那女子每一次與皇上見面之後,都會經過許多地反,這才繞了大圈子從佳宜宮的後門進去。原本,奴才也以為僅此而已,但,第五日的時候,奴才卻她早上便到了荷花池,見得卻不是皇上,而是一個侍衛。」
「那又有何稀奇。」說著,秦如晨的扯動了一下嘴角,整張臉都跟著痛了起來。
「主子,你且聽奴才說完,為了能夠得到更好的消息,奴才便潛入荷花池中,一大早便等在那裡,果然見到了有用的東西。主子,那對您來說,或許真的很重要。」即使是夏日,天濛濛亮的時候,那水也是很涼的。況且荷花池也是淤泥居多,德全不顧那麼多藉著荷葉的遮掩,靠近亭子。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不管當時多危險多哭,德全都覺得無所謂,但秦如晨那淡淡的感覺,卻讓德全感到傷心。
值得嗎?現在秦如晨都說不出來,那般在乎戚庭華還有用嗎?一個沒有容顏的女子,帝王還會記得。
「德全,本宮真的很累了。」秦如晨對那些事情提不起半點興趣,也沒有在想聽下去的打算,伸了個懶腰,便要回到床上去躺著。
德全現在雖說心急如焚,但奈何實在沒有辦法。想來,這毀容對於秦如晨來說,真的太過沉重了吧!
多日來的辛苦,在秦如晨不想聽的那刻,全部展現出來。德全晃悠了下身子,不甘的說道:「主子好生休息,奴才這就下去洗漱一番,待主子想要聽的時候,奴才這才告訴娘娘。但奴才斗膽多說一句,娘娘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未來的路還很長,主子,您可是還有皇子與公主啊!」
秦如晨身子輕顫,揮了揮手,讓德全出去。
是啊!她還有兩個孩子,怎麼就忘記了。可是,她如今拿什麼去爭,這張臉嗎?還是說,拿著戚庭華對自己的真心。但,那真心又能夠用到什麼時候,在真的心,真的抵得過去吹枕邊風嗎?
孩子也好,她也罷!秦如晨都不想再去爭了。只期望以後能夠平安一些,如此,再無其他的願望。
如今,秦如晨再不做他想,只想將綠婷給救出來,別的什麼,以後再說吧!
只是秦如晨並不知道,她現在的想法,到底有多麼可笑。她看低了戚庭華對她的真心,也看輕了別人對她的仇恨。更加事情想得那般簡單,平安無事,本就不是她命中注定的生活。
即使她想要息事寧人,別人,也人家不會這般輕易放過她。則後宮,本就是至死方休的地方。
次日,德全已經煥然一新出現在秦如晨的面前。
有了德全,這坤寧宮總算有人打理,也不至於在那般的亂。可是德全,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如今綠婷進了慎刑司,而秦如晨又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都不想聽他說那些事情。
秦如晨吃過午膳之後,便說要睡一會兒。德全無奈,再一次被秦如晨給叫了出來,一副苦瓜臉的蹲坐在門口。德全倒是不怕秦如晨被別人取締受苦之類的,他只是可悲,自己的一副苦心,秦如晨卻不珍惜。
晌午之後的蟬,永遠都是最討厭的一種。一直不眠不休的尖叫著,叫的人腦袋發暈耳朵痛。德全心裡本就有火,再被這蟬給腦上一會,更是不爽的很,拿出桿子,不斷地想要將那些討厭的蟬都給趕走。
但,那好像都是無用功罷了。德全這般不但沒有將蟬趕走,反倒是將更多的蟬給驚動。頓時,整個坤寧宮都是蟬哀鳴的聲音,聽起來煩人至極。
「你這般急於心切,只會適得而反。」
「你是?」見有人說話,德全趕緊回頭,只見一個年近百歲的老者站在自己的身後,撫摸著那長長的白鬍子,還別說,加上老者身後烈日反射出的光芒,還真的有一種神仙下凡的感覺。
怎麼說德全也是坤寧宮的管事,這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人,當真是驚訝的很。不對,若是沒有他的同意,是沒有人能夠進坤寧宮的,除了皇上。那麼,這個是怎麼出現的。德全好生奇怪,竟然傻乎乎的問道:「你莫非是神仙下凡。」
「哈哈哈,有趣,難道連你也看出老夫,到了鶴歸西天的時候了?」張啟恩好笑的看著德全,仍舊撫弄著自己的鬍子。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樹上的蟬,時不時揮了揮受傷的蒲扇。
這話說來,眼前的是活人咯!德全大驚,不顧眼前的只是一個老人,大聲地說道:「你倒是是誰,怎敢擅自進入這坤寧宮。還不快給咱家從實招來,或許咱家還會看在你年齡的份上,繞過你一命。」
「問老夫怎麼來的,這不是命運將老夫給送了回來嗎?」張啟恩看著德全跟前的那顆梧桐樹,回憶拉了出來,再也擋不住。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撫摸在那梧桐樹枯涸的樹皮上面,這梧桐樹跟他一般,都老了。
蟬依舊叫個不停,就像是當年一般,一直一直不停的鳴叫。叫的那位年輕的主子心煩意亂,讓人胡亂的驅趕著上面的蟬。張啟恩的腦海中,都是那個時候的回憶,那個時候,他也與張謙和那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