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內中也有明白過來的，起身陳說情由，秦如晨從中挑選了幾個，餘下的仍跪在原處。
看看時辰差不多，秦如晨命碧婷將挑出來的人領出去，把那些動機不太純的人留下。
「本宮是個愛清淨的人，向來不喜歡閒話，你們本無心服侍本宮，再呆在本宮身邊，對你們，對本宮，都沒有益處，所以，本宮打發你們一些銀兩，自行離去，尋找門路罷，以後若廝見，也只是陌路，你們的事，本宮一概不過問，而本宮的事，也希望你盡量少提及。」
「娘娘？」
宮人們倍感意外，原本他們一直以為秦如晨好性兒，所以背地裡做了不少偷偷摸摸的事，未料她使出手段來，竟然是這般的狠辣。
「從前，本宮雖身在這皇宮裡，但並不想理論什麼事，因為這世上，沒有本宮想理論的事，可是從現在開始，本宮也有本宮想保護的人，所以本宮要排除異己，凡不肯聽命於本宮的人，本宮並不責怪他，只是請其離去，自今日起，留在本宮身邊的人，須是全心全意維護本宮的，否則……若是被本宮查出來什麼，必定杖斃！」
宮人們互相對望一眼，有好些宮人默默地退後，只有十餘人留在原處。
「很好。」秦如晨點頭：「碧婷，你去取銀兩來，散與他們，令他們各自離去，記住，不要為難他們。」
碧婷哼了一聲，轉頭走進內室，沒一會兒捧著個錢袋走出，取出銀錠，一人一錠，賞給他們，宮人們叩頭離去。
秦如晨這才下令緊鎖宮門，令所有人等起身：「本宮沒有親人，從今兒起，你們便是本宮的親人，是本宮，可以同生共死的人，本宮在一日，必定保你們一日，本宮若是有什麼閃失，也會替你們安排去處，絕不教你們，遭逢大難！」
「奴才/奴婢們誓死效忠娘娘！」
「好，很好。」秦如晨點頭，站起身來：「碧婷，從今日開始，本宮的飲食起居，全部都交由你們，另外，你把他們分作九組，每日裡巡察宮中各處，若發現有可疑之人，可疑之處，立即報與本宮！」
「是，娘娘！」
所有人領命退下。
碧婷待所有人都走了，方才回到秦如晨身邊：「娘娘今兒好一通發作，這毓坤宮裡，怕是能清靜好些日子了。」
「是嗎？」秦如晨臉上卻無喜無悲，呈現出的是一種難言的死寂：「碧婷，你可懂得人心？」
「娘娘？」
秦如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悠悠歎了口氣：「從前，本宮總以為，只要你真心待人，總能得到別人的真情相待，可是自從入宮以後，很多事，都改變了本宮的看法和想法——這世上人心之鬼魅，往往是你根本無法想像的。」
「娘娘。」碧婷近前，屈膝跪地：「娘娘受委屈了。」
秦如晨雙眼定定地看著前方，許久沒有言語。
「以後，碧婷會陪著娘娘，只要有人敢傷害娘娘，碧婷都會……」
「你起來吧。」秦如晨把她扶起來：「我在這宮中，可以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那。」碧婷站起身來，細細沉思：「娘娘打算怎麼做？」
「我對他的心，現在也死了。」秦如晨目光冷然：「縱然以前還有一絲寄望，可是也終究蕩然無存，現在本宮唯一想保全的，只是腹中的孩子，這個孩子若在，本宮就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倘若他不在了……」
「娘娘千萬別這樣說，小皇子一定會安安穩穩的。」
「誰說得準。」秦哪晨淡然一笑：「心裡很難受，說不出來。」
「娘娘？」
「我會仔細地考慮一下，向皇上稟奏，挪出皇宮……」
「娘娘？」
「你不必勸我。」秦如晨擺手：「不管怎麼樣，宮中人多口雜，他們表面上對我雖然忠心，但卻難保背地裡使什麼壞主意，本宮不得不防著……這人世界間，不過一場戲，到最後，誰都沒有。」
「娘娘。」主僕倆正聊著，一名小太監忽然急匆匆地奔了進來：「皇上駕到。」
「皇上？」秦如晨立即起身，偕著碧婷走到門邊，見戚庭華撩開簾子，滿臉喜色地走進來，便蹲身行禮：「見過皇上。」
「平身。」戚庭華滿臉笑意地將她扶起來：「朕剛剛得了些好東西，要與你分享。」
「是嗎？」秦如晨的表情十分平靜：「什麼好東西？」
「你來。」
戚庭華攜著她的手，走到外殿，卻見桌上已經擺開數十個錦盒，裡面珠寶玉器古玩應有盡有。
「晨兒，你看看，若是喜歡什麼，只管留下。」
秦如晨卻連一眼都沒有瞧，只是搖頭：「我什麼都不要，你統統拿走。」
「什麼？」戚庭華吃了一驚：「你什麼都不要？」
「是。」
「這——」
「皇上。」秦如晨突然跪下：「臣妾有件事，想齊稟皇上。」
「什麼話？」
「不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廢棄不用的行宮？」
「你問這個做什麼？」
「臣妾嫌宮中太鬧，想遷出皇宮去住。」
「遷出皇宮？」戚庭華的眉梢豎了起來：「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氣？是在怪朕冷漠你了嗎？」
「沒有。」秦如晨兩眼有些發直：「臣妾只是累了。」
「晨兒？」
戚庭華握住秦如晨的手，秦如晨卻縮了回去：「夜已深，皇上請安置吧。」
戚庭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只覺得心上就像是被捅了一刀，痛得鑽心徹骨。
「為什麼？」他驀地一步近前，握住她的手：「為什麼你對朕，如此冷漠？朕做錯了什麼？」
「皇上什麼都沒有做錯。」秦如晨再次後退：「反正這皇宮裡，有的是女人，她們每一個，都心心唸唸地想成為皇上的女人，皇上大可以……」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戚庭華雙眉緊鎖：「是在吃醋？生氣？還是什麼？」
「都不是。」秦如晨轉開頭：「我仍然是那句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