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秦如晨抬起手來,摀住自己的頭,心裡無助地叫道:「我不要想他,不要去想他!不要想他,可惡的戚庭華,他該死,他該下地獄!」
「如晨!」男子驚愕的叫聲突兀在耳邊響起:「如晨,你怎麼了?」
「我,我。」秦如晨驀地睜開眼,呆呆地看著藍燁,「我剛剛……」
「你剛剛一直在喊。」藍燁的臉色有些難看,「在喊庭華。」
「哦。」秦如晨捂著自己的胸口,呆呆難言。
戚庭華,那是她心頭一根刺,扎得那麼深,沒有辦法拔去。
藍燁瞧她良久,終究是默默無言地走了出去。
秦如晨深深地呼吸著,原來她真地在叫阿越,戚庭華。
她記得睡夢中看見他,臉上身上全是鮮血,秦如晨胸口驀地一痛,忽然張嘴吐出口血來,然後伏在床上吭吭地咳著。
「如晨。」藍燁急步從外面奔進來,一把將她抱住,「你覺得怎麼樣?」「我,」秦如晨緊緊地摁著自己的胸口,「覺得好難受,無法呼吸,好難受。」
藍燁看了她許久,方慢慢地道:「我從來不相信感情一說,但是今天看到這般情形,才知道原來世間男女之間,確實有真情存在。」
「我原本,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他,要忘記,可是,」秦如晨眼中的笑有些苦澀,「沒有想到,他。」
「平生不會相思,才害相思,因為相思,所以痛苦難耐。」
「藍公子。」秦如晨抬頭看著他,「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怎麼如此說呢?」
「我一直以為,只要遠遠地離開他,便可以不去聽,不去想,不去看,可是我做不到,心裡始終牽掛著,放不下。」
「你這樣也很正常。」藍燁在她身邊坐下,拿過她的手,輕輕地握住,「每個女孩子,都會情不自禁地去追逐自己最愛的男子,無論如何是不肯放棄的。」
「不錯。」秦如晨點頭,「正是這樣。」
藍燁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時辰已經不早了,你快些睡吧,有什麼事,明天一大早再說。」「好。」秦如晨點頭,其實她也想好好地歇息,不願意太去過問其他的事。
等她睡下,藍燁站起身來,走出房間,輕輕地把房門帶上,但是他並沒有離去,而是一直靜默地站在那裡。
藍燁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他確實是喜歡秦如晨,想讓她開開心心地和自己在一起,另一方面……
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沒有辦法完全用語言來形容,開心,或者快樂,痛苦,或者茫然。
當一個人迫切地渴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她)是多麼希望,能第一眼看到他,想起他的時候,心裡會甜蜜蜜的,會想和他(她)說話,把最令自己難過委屈的事統統都告訴他(她)。
清早,秦如晨走出屋子,立即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好舒服啊。
她不由伸展開雙臂,呼吸這清新的空氣,感受到晨風撲面而來,讓她覺得開心和快樂,真地希望一切既是如此。
藍燁走出屋子,突然看見站在陽光裡的秦如晨,心裡忽然地充滿了感動——他也希望她可以這樣。
她的笑容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讓人無法忘記。
「今天要不要去街上逛逛?」藍燁主動提出:「昨天我在集上有表演傀儡戲的,你想不想去瞧瞧?」
「是嗎?」秦如晨微愣:「傀儡戲嗎?」
「怎麼了?」藍燁仔細地觀察她的臉色:「我,我是不是哪裡說錯了?」
「沒有。」秦如晨搖頭——他怎麼可能說錯呢,傀儡戲,傀儡戲。
似乎不知不覺間,某天她也成為了一隻傀儡,按照別人的要求,上演那些她一點都不喜歡的戲碼。
「藍大哥,我累了。」秦如晨說完,轉身回到房間裡,關上房門,藍燁一個人站在外面,只覺得奇怪極了,他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為什麼這丫頭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走到床邊,秦如晨躺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屋頂,腦海裡浮出一幕幕幻影——
母親,爹爹,庭華,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像荊棘一般,深深扎進她的心裡,不管她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縱然離開戚國,她又怎麼能抹掉那些記憶,怎麼能忘記,自己如何刻骨銘心地愛過,還有他,又是如何殘忍地粉碎她少女的夢想……
她只是想找一個疼愛她的男人,只是想和他長相廝守,難道她錯了?
藍燁在外面等著,直到天色黑下來,他來來回回在門外張望了好幾次,始終不見秦如晨出來,抬起手正想敲,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秦如晨從裡面走出,整個人看上去形鎖骨立,分外地瘦弱。
「如……」
「大哥。」秦如晨抬頭看他,眼裡隱著幾許哀傷,「我要讓你失望了。」「什麼事?」
「我想,回戚國。」
「回戚國?」聽她這麼一說,藍燁卻是一怔,完全沒有想到,她想回戚國。
「你是因為……」
「想看看過去的那些人,想想過去的那些事,或者選擇遺忘,藍公子,你說一個人,要怎麼樣,才能忘記另一個人呢?」
「你還是指的戚庭華?」
「那一天,我在普濟寺看到他,那樣英氣勃發的少年,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氣息……」
「你不用再說了。」藍燁一擺手,「我會送你回去的。」
「謝謝你,藍公子。」
只是簡單收拾一番後,兩人便上了路。
馬車走走停停,秦如晨始終閉口不言,端坐在馬車裡,雙手放在膝上。
藍燁坐在車轅上,駕著馬車往前走,他腦海裡也在想一些事,但最後還是歸於沉寂。
傍晚,馬車在一片胡楊林中停了下來,秦如晨下了馬車,轉眸朝四周看去,卻只看見一片安靜的樹林,還有樹林外一條河,夕陽的影子投在水面上,顯得格外地瑰麗。
「真漂亮。」秦如晨忍不住由衷地讚道:「尤其是這兒,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我也喜歡。」
「真地嗎?」
「對了。」藍燁彎腰,從地上拾起顆石子,沖秦如晨眨眼:「我很擅長玩一種遊戲,你要不要來試試?」
「遊戲?」秦如晨微覺奇怪:「什麼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