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室。
「情況如何？」
「齊稟太子，一切都在屬下的掌握之中。」
「一切？」戚庭華挑起了眉梢，冷冷地看著立在案前的男子：「你說一切？」
「是。」
對方的話還未說完，便聽戚庭華一聲冷喝：「是什麼是？我說過，世上從來沒有一切，我們掌握的消息更廣，更準確，勝算就越大。」
「屬下遵命。」
深深地吸了口氣，戚庭華抬頭看向天花板，從心底裡而言，秦如霜的出現，讓他微感欣喜的同時，更多的卻是煩擾。
宮中瞬息萬變，未登大寶之前，誰都不敢輕下定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更是時時不敢掉以輕心。
要是秦如霜在這節骨眼上出什麼岔子……
西衡宮。
「秦如霜，秦如晨，話說，這秦相的兩個女兒，還真是都那麼漂亮。」
「二皇子，女人再漂亮，那可都比不上江山，皇子若得江山，美人要多少有多少，可皇子若是得不到江山……」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兀響起。
戚天恆並不著惱，轉頭看了一眼，眸中反而漾起絲絲笑意：「是你。」
「二皇子，今夜可想高歌一曲？」
「有意思。」戚天恆點頭：「都說這皇宮中處處都是眼睛，不過本宮倒是想試試，哪些眼睛是亮的，哪些眼睛……不如沒有。」
兩人相視一笑。
夜色如舞，月光若水，遙遙聞得一股鼓樂之聲傳來，恍若飄緲仙籟。
慈清宮。
「那是誰？」
焦德躬著腰走進屋內：「齊稟皇后，是，是西衡宮那邊……」
「什麼？」皇后鳳眉微微揚起，眸底隱抑著怒氣：「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興趣高歌漫舞！」
「呃，這個。」焦德低著頭，不敢去觸皇后震怒的目光：「要不要奴才，去西衡宮遞個話……？」
「不必了。」皇后一甩鳳袍：「本宮也倦乏了，沒心思再理論這些事，他要享樂，那就讓他享去。」
皇后說完退回寢殿，侍女蕊珠過來伺候她寬衣，皇后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視線卻慢慢移到蕊珠那年輕漂亮的臉蛋上。
「蕊珠啊，你進宮幾年了？」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進宮，已經五年了。」
「五年？日子不短了啊，這些年來你伺候本宮，也算盡心盡力，可有想過，自己以後的日子？」
「皇后？」
「要說你的模樣，倒也俏麗可人，若在這宮裡生生呆到人老珠黃，倒也可惜，所以本宮想，要不要將你派去，伺候一位年輕的主子？」
蕊珠一顆心砰砰亂跳，一方面是緊張激動，另一方面，更覺得皇后的話讓她琢磨不透。
「這樣吧，剛好有夜遲國進貢來的玉雪果一筐，明兒你便取些出來，用瑪瑙盤子盛了，送去太子宮吧。」
「送給……」蕊珠不由得瞪大雙眼，一方面是不太相信皇后說的話，另一方面卻是糊塗。
「安置吧。」皇后已不想多言，垂下眼簾，蕊珠將皇后扶到榻邊，皇后除去鬢邊釵環，緩緩躺下，蕊珠又放下雙重帳簾，再往地爐裡添了幾塊香炭，方退至門口，倚門而立。
次日午間。
太子宮。
「蔡永，蔡永。」戚庭華一面奮筆疾書，一面喚道：「本宮渴了，快斟杯茶來。」
少頃，一杯茶出現在眼前，戚庭華也不細查，接過便飲，旋即發現茶味有些不對，遂抬起頭來，但見案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娉婷婀娜的宮女，不由一愣：「你是？」
「奴婢慈清宮宮女蕊珠，見過太子。」
戚庭華仔細打量她半晌：「你是慈清宮的？」
「是。」
「奇怪了，本宮怎麼從未見過你？」
「奴婢向來蠢笨，極少在皇后跟前伺候，所以，太子不認得。」
「是嗎？」戚庭華過了好一晌才回過神來：「你既是慈清宮的人，那麼，是母后差你來的吧？」
「是，是皇后差奴婢來的。」
「母后可有什麼話，要吩咐本宮嗎？」
「皇后日夜掛念太子，恰好有夜遲國送來的玉雪果，母后特命奴婢送一盤過來。」
「有勞母后。」戚庭華趕緊起身：「本宮若得空，便會即刻前往慈清宮請安。」
「那，奴婢告退。」蕊珠蹲身行禮，然後緩緩退下。
「等等。」戚庭華忽然將她叫住，蕊珠一愣，便呆在原地不動，看著戚庭華走到一旁的博物架旁，打開一個暗匣，從裡面取出個盒子，折身返回，遞與蕊珠：「你初次見本宮，這個，賞你吧。」
「奴婢叩謝太子。」蕊珠趕緊雙腿跪地，重重叩了個頭，起身步出大殿，殿門旋即闔攏。
「霜兒。」戚庭華這才轉頭，朝博物架看了眼：「出來吧。」
「太子。」秦如霜慢騰騰地從博物架後走出。
「怎麼了？」
秦如霜抬頭看他一眼，終於有些負氣地道：「太子，你剛剛給那丫頭的，是……」
「霜兒。」戚庭華走過來，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語氣裡已經帶上幾分嗔怪：「你這是做什麼？嫉妒嗎？」
秦如霜撅著嘴，沒有言語。
「那不過是一支普通的金簪，你若是想要，本宮可以讓御作坊給你打上一霍，只怕你都懶得戴。」
「真的嗎？」秦如霜眼裡這才微微浮起幾許笑意。
「好了，我們走吧，本宮今天帶你去看些好東西。」
戚庭華說完握起秦如霜的手，將她帶進內殿。
「皇后娘娘，奴婢回來了。」
「嗯。」皇后放下手中的玉梳，轉頭看了蕊珠一眼：「見到太子了？」
「見到了。」
「太子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做什麼？」
「……沒有。」
「真的沒有？」
「太子，只是給了奴婢這個。」蕊珠不敢隱瞞，將手裡的匣子遞到皇后娘娘面前。
「打開它。」
蕊珠依言啟開盒蓋，皇后只掃了一眼，臉上便流露出訝異之色：「金步搖？看來，太子對你，還是很中意嘛。」
「娘娘！」蕊珠撲通一聲跪下，衝著皇后連連叩頭：「蕊珠並沒有，沒有任何……奢望。」
「瞧你那點出息。」皇后睨她一眼：「本宮還說你有了嗎？」
「那……」蕊珠揣摸不透皇后的意思，唯有步步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