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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立誓 文 / 風流少保

    見她如此,戚庭華心中不由一慟,可是他並不願意在這裡坐以待斃——很明顯,西衡宮是戚天恆為他設下的一個陷阱,而他不能沉浸在一個陷阱裡,他要離開。

    「晨兒,你等我。」俯身吻吻她的額頭,戚庭華騰身而起,躍上房梁,掀開一片屋瓦翻了出去。

    當他身影消失的瞬間,秦如晨不禁翻倒在床上,壓抑地抽泣起來——秦如晨啊秦如晨,你真是瞎了眼,這就是你為自己挑選的好夫婿?

    他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候棄你而去,你又何必顧忌他太多?

    救你如何?不救你如何?生如何?死如何?在這一瞬間變得都不再重要了。

    翻了個身,她平展四肢,索性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宏元殿。

    「太子呢?」皇帝戚洪躺在床上,雙手伸向空中,不停地抓撓著:「太子呢?太子在哪裡?朕要見太子!」

    皇后在一旁細心地照料他:「皇上不用著急,已經著人去傳了。」

    「那他為什麼到現在都不來?」戚洪雙眼外突,呼吸愈發急促:「是不是朕一口氣喘不上來,他,他……」

    「父皇!兒臣來了!」突然一道黑影從殿外閃入,直至榻前。

    皇后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喝斥:「是誰如此大膽?敢擅闖宮禁!」

    「是孩兒!」

    看清楚走進內殿之人,皇后也不由吃了一驚,面色隨即稍稍和緩:「華兒,你怎麼如此無禮?明知你父皇……」

    皇后本想繼續斥責,孰料皇帝已經直起上半身,將手探向戚庭華:「華兒,你過來,過來……」

    「父皇!」戚庭華一步近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中淚如雨下。

    「好孩子。」戚洪攥緊他的手:「朕有話對你說。」

    他說完,又轉頭看向皇后:「朕有話對華兒說,你先出去。」

    皇后先是一愣,後來再不得不蹲身行禮,表情僵硬地道:「臣妾告退。」

    移步退到殿門處,皇后轉頭看了戚洪父子倆一眼,這才走了出去。

    「華兒,父皇老了。」戚洪深深地看著戚庭華,眼中滿含父子之情:「很多事,父皇已經做不了主,可是父皇不忍看著你遭人所害,給你留下這個,希望在危急時刻,能幫你一把。」

    戚洪說完,抖抖索索從床下摸出一樣物事,交與戚庭華。

    「父皇,何苦說這樣話?」

    戚洪淒然一笑:「曾經,你父皇也以為,自己是一代英主,可以統御天下數十年之久,原來這便是你父皇的命……」

    「父皇?」

    戚洪擺擺手:「自來成事艱難敗事易,皇家之事更是如此,都說皇帝是天下間最愜意的人,可在朕看來,未必如此。」

    他低低地喘息著:「只希望,你一切都好罷。」

    戚洪說完,頭一歪便暈了過去,戚庭華接連喊了兩聲,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只得拿過被子替他蓋好,然後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他父皇一眼,才調頭走出去。

    皇后正站在外面尚眼抹淚,看見他出來,開口問道:「你父皇怎麼樣?」

    「父皇,怕是……」

    皇后聞言,眸中淚水更加洶湧。

    「母后。」戚庭華突然屈膝跪下:「兒臣有話說。」

    「你想說什麼?」皇后一怔。

    「……兒臣,並非母后親出。」突然的一句話,讓皇后一震。

    「好端端,你怎麼提起這個來?」

    「這原本,是個秘密。」戚庭華澀然一笑:「當年之事,沒有人想再提,也沒有人願意再提,但事實終究是事實,改變不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皇后的臉色頓時冷沉下來。

    「華兒在此立誓,若能得母后相助,定保母后終生榮華,並蔽護曹氏一族!如有食言……」

    「夠了。」誰知他話未說完,已被皇后冷冷打斷:「誓言?深宮之中,立誓如何,違誓又如何?不過都是轉瞬翻雲覆雨的事,有什麼打緊?」

    「那,母后的意思,是——」

    「本宮想要的,」孰料皇后的臉色卻變得古怪起來,轉頭看向旁邊的畫幅:「從來沒有得到過。」

    戚庭華聽得莫名其妙。

    「你走吧。」皇后閉上眼,眉宇間浮出幾許疲倦:「本宮能答應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本宮會置身事外,對所有的一切不問,不聞,不管,如此而已。」

    她說完,轉頭朝寢殿走去。

    戚庭華直挺挺地跪在那裡,一瞬覺得心裡很難受,似乎天地間很多事都變了。

    「本宮還以為,皇兄當真對你夫妻情深,原來不過如此。」

    睡夢中的秦如晨突然只覺胸口一涼,睜開眼看時,卻見戚天恆不知何時站在床前,眼裡閃著奇異的光:「看來美人無論如何,到底不如權勢的誘惑更大,我的皇嫂,你說是吧?」

    「你想做什麼?」秦如晨的語氣和表情都格外地平靜。

    見她如此,戚天恆不由奇怪地「咦」了聲:「你還真奇怪,怎麼不哭不吵不鬧?」

    「有什麼好哭好吵的?」秦如晨淡然一笑:「哭鬧又有何用?」

    「皇嫂看來是認命了?」

    秦如晨不言語。

    「記得俗語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既然皇兄不懂什麼是憐香惜玉,那倒不如……」

    他說完,一隻手抽去秦如晨腰間的束帶。

    「你做什麼?」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讓戚天恆的身子僵住,他轉頭看時,卻見是戚雲墨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戚天恆不由一怔,繼而面現怒色:「四皇弟,你好規矩!」

    「沒規矩的是你!」戚雲墨眼中怒勃發:「沒有想到,你對自己的親嫂竟有如此惡劣的想法,簡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來人!」戚天恆突兀地一聲震喝,殿外頓時嘩啦啦衝進來一群衛士,將戚雲墨團團圍住。

    「倘若你知趣,便立即從這裡離開,否則,別怪本宮不客氣!」

    「我不會走的!」戚雲墨定定地看著他,眼裡沒有半分遲疑:「要走,除非是帶著太子妃一起!」

    「呵呵。」戚天恆笑笑,抬手摸摸鼻樑:「連太子都不理論這事,倒輪得著你出手?」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不是一樣的人!」

    「哦?」戚天恆轉頭看向依然躺在榻上的秦如晨:「那麼,你是否有問過皇嫂,要不要跟你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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