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如晨的表現卻很有些歇斯底里,讓戚庭華一時竟然失去了控制,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一把將秦如晨扯進懷裡,俯頭吻住她的雙唇。
呃……最初的暈眩後,秦如晨不禁瞪大雙眼——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著這樣強烈的反應?
不到半盞茶功夫,秦如晨氣喘吁吁,雙頰酡紅,軟軟地倒進戚庭華懷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動迎合他。
戚庭華眼中不禁浮起幾許喜色,看樣子,還是這招最有用。
「如晨。」他喃喃低喚她的名字,親吻她的耳垂:「將來我們會有孩子,會有很多的孩子,你也不希望,咱們的孩子受人欺凌罷?」
有那麼一瞬,秦如晨的意識恢復清明,可是很快又被戚庭華熾烈的感情所吞沒……
她愛他。
還是愛他。
無論他從前是如何地折辱於她,她還是愛他。
兩洋晶瑩的淚水,從她白皙的臉龐上緩緩滑落。
「什麼?」綠婷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主子:「小姐你要出宮?」
「嗯。」秦如晨點頭:「宮中人多口雜,諸事不便,我必須得出宮一趟。」
「非得這麼急嗎?」綠婷越想越覺得詫異:「你不是答應相爺,幾日之後便回府嗎?」
「那樣不方便。」秦如晨捏著衣角:「我仔細想過,倘若是皇上親自允我回宮,府中必定張燈結綵,大肆鋪排,還是我設法,單獨見爹爹一面才好。」
「就算這樣,小姐也不必親力親為,奴婢可以代勞。」
「你……」秦如晨轉頭看她,眼裡卻有著明顯的不信任。
「小姐?」綠婷大覺委屈:「自入宮以來,綠婷可有錯處?」
「那倒沒有,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怕有閃失,故此要親往。」
「那,就讓綠婷陪著小姐吧。」
思量再三,秦如晨終於點頭。
傍晚。
夕陽沿著天際,慢慢地墜入地平線。
一騎飛縱,急速從長長的街道上閃過,直奔城郊。
「主子。」
「主子。」
隨著一聲呼嘯,數名黑衣人從樹林深處閃出,齊齊匍匐於地。
「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請主子吩咐。」
坐在馬背上的男子目光深冷,如利箭掃過所有黑衣人:「都聽好了,這次的行動,只許成功,不可失敗!」
「是!」
數十名黑衣人領命而去,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子這才調轉馬頭,沿著來時的路遽速狂奔。
「馮得祿。」
「奴才在。」
「冰盆你換過了嗎?」
「齊稟太子,已經換過。」
「怎麼本宮覺得,還是這樣熱?」戚庭華俊俏的眉毛微微揚起,顯得十分不耐煩。
「是奴才辦事不力。」馮得祿是何等靈透的人,趕緊自己擱了自己一個耳光,轉頭跑出去,很快又拎來兩袋冰塊,全部倒進銅盆裡。
殿裡的氣溫很快降了下來,可戚庭華卻仍然覺得熱,而且不是一般的熱,就像整個兒被架在火爐上,越烤越難受。
他索性擱下手裡的筆,邁步下了丹墀,衝至殿外,舉目一看,卻見空中烏雲堆疊,有如小山一般。
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馮得祿。」
「奴才在。」
「你去把……」戚庭華剛要囑咐他,忽然打住,抬手指向院中一棵大樹,問馮得祿:「剛剛那兒的樹枝是不是晃動了一下?」
馮得祿抬頭看去,卻沒見任何動靜,不由滿眼疑惑地道:「太子,請恕奴才眼拙,什麼都沒看見。」
「嗯?」戚庭華睨他一眼,顯然很是不滿,馮得祿嚇得將腦袋一縮。
戚庭華退回殿內,腦中卻始終想著剛剛的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馮得祿,你去把侍衛統領陳篙叫來。」
「是。」馮得祿領命而去,隔了半晌才跑回來,臉上的神情很是慌亂:「太太太太子殿下,大事不好。」
「什麼大事?」
「陳統領兩天前請假出宮,直到現在都還回來。」
「什麼?!」戚庭華臉色劇變:「那其他統領呢?」
「李統領和甘統領倒是都還在,但他們——」
「本宮知道了。」戚庭華擺擺手,有些頹喪地坐回椅中。
事情越來越明顯了,他最信任的侍衛統領突然休假離宮,而剩下的統領又……
戚庭華越來越不敢再細想下去,不行!
左右思索片刻,他一咬牙,疾步走出自己的寢殿,直奔棲雲閣!
「太子?」綠婷正在御花園中修剪花草,突兀看見戚庭華一臉急色,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不由得立即站起身。
「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綠婷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說她家主子為搬救兵,已經匆匆離宮?還是……
「她去哪了?」戚庭華急不可耐。
「還不都是因為你!」綠婷終於按捺不住,脫口而出:「因為你,小姐冒險出宮,回丞相府了!」
「什麼?」戚庭華大吃一驚,彷彿胸口被人重敲一錘。
「她何時離去的?」
「已經有大半個時辰了。」
「宮中守衛森嚴,她如何能輕易離開?」
「自然……」綠婷只把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你們有事瞞我?」戚庭華雙眼一瞇,厲聲斷喝:「倘若不想你家小姐有事,最好事無俱細,全都告訴本宮!」
綠婷怔住,作聲不得。
她當然沒有辦法向戚庭華提及,說宮中有秦府安排的人,可以暗中接應小姐。
戚庭華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片刻,心中疑竇叢生,隨即一聲冷笑:「你不想說是吧?」
「太子,奴婢無話可說。」綠婷的語氣也一下子變得十分冷硬。
「好。」戚庭華眸中惱意大增:「果然秦府裡出來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本宮倒要看看,她到底還有什麼本事!」
「太子!」綠婷大是委屈:「您怎能這樣?太子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為我?」戚庭華冷笑:「我看全都是為她自己吧,她的眼裡心裡,都是她自己!」
「太子!」綠婷滿懷不平,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戚庭華卻已經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寢殿裡,戚庭華越想越恨,暗想宮幃涼薄,不管什麼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兵行險招。
「到了嗎?」
隔著厚厚的車簾,秦如晨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著車輪軋軋,輾過路面。
「這就快到了。」
馬車繞過一個彎,在高高的圍牆下停住。
「到了。」
秦如晨撩起車簾下車,交給車伕一錠銀子,然後匆匆朝前走去。
遠遠已經能瞧見丞相府的大門,秦如晨心中一震,不由得加快腳步,忽然聽得身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她內心警鈴大作,趕緊閃到一旁,卻模糊看見一道黑影像風一般捲過來。
「誰?」她下意識地喊了聲,胸口驀然遭到重重一擊,錐心之痛瞬間貫穿她的整個身體,秦如晨朝後倒去,模糊間只看見一雙陰冷的眼睛。
冷。
很冷。
冷得刺骨。
冷得鑽心。
有那麼一瞬間,秦如晨卻想笑,她覺得一切都結束了,從此以後,不必再去想,他到底是愛自己,還是不愛自己。
「小姐……」
「太子妃……」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如晨聽見耳邊響起許多的聲音,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卻只看見屋子裡站滿了人。
「綠,綠婷……」
「小姐你醒了?」綠婷眼裡滿是激動,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兩隻眼睛腫得像水蜜桃一般,顯然不知道已經哭過多少次了。
「晨兒。」接下來靠近床邊的,是皇后。
「……」秦如晨很努力地回想,她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麼些人,都圍在自己身邊。
「太醫。」見她半晌沒有反應,皇后微微有些著急,遂將太醫叫到跟前,眸中難掩斥責之意:「怎麼回事?為何太子妃的身體還不見起色?」
「奴才該死!」太醫嚇得直叩頭,然後抬起臉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后一眼:「齊稟皇后,太子妃是因為受驚地度,只要服幾劑藥,好好安靜養些日子,自然就會恢復。」
皇后的眉梢微微揚起,顯然不太相信。
「母后。」秦如晨弱弱地喚一聲,皇后轉過臉來,滿眸慈和地看著她:「晨兒,你覺得如何?」
「都是晨兒調皮。」秦如晨竭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很平靜:「晨兒讓母后懸心了。」
「傻孩子。」皇后彎下腰來,用手裡的絹子仔細擦著她的眼角,關愛之情溢於言表:「看你難受得這樣,還替旁人想著。」
細細替她蓋好被子,皇后方才站起身來,看向坐在桌邊的皇上。
「都回去吧。」皇上站起身來,淡淡掃了眾人一眼,視線最後落在太子身上,面色冷沉:「你跟朕來。」
秦如晨心裡一咯登,本能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強撐著想要坐起身,不料猛可裡一陣天旋地轉,復又躺了下去。
「小姐。」
等所有人都離開,綠婷方才敢近前。
「我,我是怎麼回到宮裡的?」
「是。」綠婷的臉色很難看,似乎有些話不便出口。
「怎麼?有何不妥嗎?」
「是巡城的禁軍,在皇宮門外,發現了小姐。」
「什麼?」秦如晨吃驚不小——她明明記得,自己下車之處,已經離丞相府不遠,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