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雨打聲不絕於耳,袁老爺子叫囂的怒音更像是一記凌舞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郝貝的心坎上。
如果袁家不是重點,那她這些天一門摸瞎的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袁嘉邈抿唇,不悅的看向袁老爺子,遞了個差不多就得了的眼神,無奈袁老爺子這會兒嫉妒死郝貝了。
你說他養的小崽子長大了,知道護著女孩子了,甚至他才聽了小崽子叫了一聲爺爺啊。
心裡酸酸的,那損起郝貝來,一句比一句的溜,簡直就成了郝貝的批鬥會。
袁嘉邈終於忍不住開口阻止了:「行了,老頭兒,要不是郝貝,今天我們祖孫倆在這兒就掛掉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哼……什麼叫要不是她……」
袁老爺子原本還要反駁的,這會兒心情好,情緒高漲,真能把死的說成活的節奏,可是一看乖孫那一臉不贊同的神色,袁老爺子就把後面的話吐了回去。
一記驚雷震來,郝貝打了個囉嗦,似才清醒過來一般,抓起自己的小包就要往外跑。
此時已值深夜,郝貝就這樣往外衝,袁嘉邈是想也沒想的就伸手去抓,擰眉冷眼的問:「你要做什麼?找死的嗎?」
外面已經是電閃雷鳴,雨加雪越來越大,這個時候下山,搞不好遇上什麼山體滑坡之類的,那可就真的小命都交待的了……
郝貝伸手抹了把臉,想甩開袁嘉邈的手,卻是怎麼也甩不開,不禁有點怒了:「你拉著我幹嘛!我愛去哪兒去哪兒,你管不著!」
她能去哪兒,她要快點下山,不是袁家的主因,那就是別的主因,她要去找啊,她已經浪費了很多天的時間了。
袁嘉邈一張臉冷的像這外面的冰雪一般無情,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能抽死她,開口的聲音卻又溫和不得了:「等天亮。」
袁老爺子一臉稀罕的神色看著這兩個小輩,乖孫那神色,可真是詭異啊,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那可不成!
這小姑娘,嘖嘖,瞧那長相,就一臉命犯桃花相,不是一般人能收得住的啊!
「哎哎哎,臘月雷遍地賊,小姑娘家家的還是在這兒呆著吧,早上會有人尋來的。」老爺子篤定的說著。
郝貝憤怒的看向袁嘉邈,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真是欲哭無淚了。尼瑪的,你說她犯什麼賤,賤兮兮的來幫人家找人,最後自己困在這山上了。
真是的!
「小崽子,你看上她了,我不同意!」袁老爺子猛然扔了顆雷出來。
直雷的現場有片刻的靜謐。
袁嘉邈沒反應過來不知是在思索,還是讓怔住了。
倒是郝貝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撒,又聽袁老爺子這一副嫌棄的語氣,不禁怒從中來:「哼,袁老爺爺,你也別太把自個兒當顆蔥了,我可是有老公的人,你孫子就是看上我,也要問我老公同意不同意的啊!別逗悶子了……哼……」
袁老爺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指著郝貝又想開罵。
可郝貝卻一副要赴戰場的神色,大有你敢說一句話她都能噴死你的勁頭
袁嘉邈回神時,一張俊臉也是黑透了,從小到大他就沒這麼被人嫌棄過,特別還是被一個他都沒怎麼看上的女人嫌棄!郝貝這是第一人啊!
不過,深吸口氣,他現在更關注的重點是:「你忘記你說過的話了?」
這話顯然是問郝貝的。
郝貝詫異的反問:「我說什麼話了?」她說的話多了去了,誰知道這人說的哪句啊?
袁嘉邈一雙冷酷的眸子掃視著她,這種眼神讓郝貝有種好像她真的承諾過什麼,說過什麼話的感覺,不禁好奇的追問一句:「袁先生,你有什麼話就說清楚,咱們也就今天才認識,我還沒那麼健忘,說過的話我都記得,自認沒說過什麼讓袁先生誤會的話吧。」
郝貝其實也覺得自己命犯桃花,特別是袁嘉邈這會兒的態度,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心中默默的禱告著,天神啊,好歹袁嘉邈你也是個總裁是吧,別那麼狗血的像小言男主似的,見了姑娘她就想撲啊,就算他是男主,那女主一定不是她好不好啊!
可惜,袁嘉邈就那樣深沉的眼神,一瞬不眨的盯著郝貝,讓人琢磨不透到底是幾個意思的。
郝貝讓看得有點心慌了,心想裴靖東在外面都能把喬美人給甩出去,她雖然沒有那麼大力氣甩得動袁嘉邈,可是斬斷莫須有的爛桃花這事兒,她也必須拿出點氣魄來的。
「那個,袁嘉邈,你要是感謝我今天救了你們祖孫倆的命呢,那我受著,要是因為這個有以身相許的想法的話,那我想你估計也不是彎的,這藥包呢,是我老公裴靖東千叮萬囑讓我帶著的,要不是他,我就是神仙也沒法救你們不是嗎?所以……」
扒拉扒拉的就把裴靖東給扯出來,秀恩愛啊,一通說,意思再簡單明瞭不過,你千萬別說看上我了。
袁嘉邈那臉隨著郝貝每講一句話便黑上一分,到最後黑的跟這外面的天色一個色時,才低低的嘲諷一句:「你知道我為什麼看你嗎?」
「……」郝貝愣神,納尼?
「我就是想看看,你臉皮到底有多厚!」袁嘉邈看著郝貝的眼晴說完這句話,轉過頭,看向外面,儘管那裡烏黑的看不見一點亮光,可是他卻看的得異常認真,好像能看出顆星星一般的眼神。
郝貝聽袁嘉邈這麼說,原本該生氣的,可是既然對方這麼說,就是對她沒興趣。
只要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自毀形像神馬的根本就不算什麼好不好!
「對啊,我臉皮就是這麼厚,所以你千萬不要喜歡上我!」又說這麼一句,郝貝的心情變好了一點。
儘管爺爺的事情還沒有最終解決,可總算知道跟袁家的舊怨無關,也算是一種收穫吧。
看郝貝那得意洋洋的模樣,袁嘉邈實在是沒忍住,又說了一句話:「郝貝你聽過一句話嗎?」
郝貝挑眉頭接話:「什麼話。」
袁嘉邈面容平靜,眸底如水在流暢,你甚至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異常的好,可是張嘴吐出的話,卻是:「秀恩愛,分的快。」
「……」郝貝讓噎的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覺得袁嘉邈這人怎麼這麼賤啊,有這樣講話的嗎!
袁老爺子親眼目睹了乖孫吃鱉又反擊的場景,那感覺別提有多不爽了,這小丫頭跟她爺爺一個德行,都不是不識好歹的。
而自己的女兒和孫子,仰天長歎,難不成這就是命?
要說鬥嘴上郝貝和袁嘉邈不相上下,那合作的默契上也是不容小窺的。
就比如這會兒,轟隆隆的雷鳴聲還在持續著,郝貝剛從包裡拿出打火機時,袁嘉邈就自發的在洞裡把一些乾枯的樹枝堆了起來。
沒一會兒洞裡便生了火堆。
藉著火光,郝貝這才看到袁老爺子的裝備可是比她的要厲害的多啊。
臥槽!那個背包,就是她看過的戶外大號背包,45升的那種,背包裡居然還有一戶外睡袋,乾糧,生理水……這是打算在這兒過夜的節奏,裝備齊整啊!白讓人擔心的了!
「哎呀呀,我乖孫,你睡會,我老頭子晚上覺少……」袁老爺子把睡袋給抖開,真是後悔沒多帶一個出來的。
郝貝無語了,覺得這老頭就是故意的,尼瑪的,好吧,應該距離天亮也沒有多久的時間了,她就忍著。
袁嘉邈看了一眼那睡袋,喊郝貝過去睡。
「郝貝,你過來先睡一下,把你衣服在裡面脫下來,我給你弄乾你再穿。」
郝貝囧的臉大紅:「那個,不用了,我沒事的,你睡吧。」
袁嘉邈白了她一眼:「你別誤會,我是說把你衣服給烤乾了,因為你把衣服借給我了,不然你不至於會濕衣服的。」
郝貝囧了囧,實在是濕衣服這麼穿一夜,保不齊沒等天亮,她就先掛掉了,所以還是點頭走過去。
鑽進睡袋裡把衣服脫掉可真是個技術活,而且她的衣服是全濕透的那種,內衣神馬的怎麼辦?
正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袁嘉邈又開口說話了:「你就把外面的脫掉,我給你烤乾就成,我的衣服也能烤開,衣服就能還給你了。」
恰好給郝貝解了圍。
好在她只用把上面的保曖衣給脫掉,下面的褲子神馬的是防寒服,也防水,所以還算沒濕。
袁嘉邈等郝貝這小聲的說了句好了後,才轉身,過來拿起郝貝那件螢光黃的保曖衣,開始在火前烤了起來。
袁老爺子坐在火堆前,時不時的扒拉下火堆邊上烤著花生,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注視著袁嘉邈的一舉一動,卻未曾出聲。
袁嘉邈很認真的為郝貝烤著衣服。
衣服濕的嚴重,剛拿到手上時,還擰出了幾滴水出來,舉在火前這麼烤著,有熱氣裊裊升起,帶著絲絲縷縷的幽香,隨著空氣鑽入鼻腔,慢慢的擴散至五臟六腑,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就像是他以往每一次犯病的前兆一般,卻又是那麼的不同……
袁嘉邈不自在的挪動了下身子,可那併攏雙腿的舉動卻被老爺子默記在了心間。
都是男人,那樣的動作代表什麼,老爺子也曾年輕過,如此心中明瞭,更是長歎一聲,扒拉了幾顆熱花生出來,拍拍灰放在一邊,涼著。
郝貝開始時還很緊張,睡袋雖然沒有家裡的被子曖和,可是經歷了這麼一個晚上之後,能睡在這兒已經讓郝貝很知足了,特別是邊上還有曖烘烘的篝火,打著哈欠,她對自己說,就小睡一會兒的。
可這一睡,卻比一會兒多了點時間。
幾乎是郝貝那邊開始打哈欠時,袁嘉邈就注意到了,等郝貝的眼晴慢慢閉上時,袁嘉邈的嘴角也跟著扯了個很輕的弧度。
袁老爺子看了眼郝貝的方向,再看看乖孫,最後洩憤的開始嚼起花生米來,咬的咯吱吱的那個響啊,讓袁嘉邈不得不注意到老頭子。
「你吃東西小點聲,吵醒她的。」
「……」袁老爺子啞然,最後很小聲的問了句:「你喜歡她?」
袁嘉邈否認:「沒有。」怎麼可能會喜歡她?他對自己另一半的要求很高的,先不說別的,就郝貝這樣的根本就不達標。
袁老爺子疑惑的看向袁嘉邈:「真的?」
袁嘉邈點頭表態:「對,第一她已婚,第二她不附合我的擇偶標準,第三,我沒有喜歡她。」
袁老爺子這就來了興趣追問著:「那小子的擇偶標準是啥子?說來聽聽……」
「……」袁嘉邈眼神黯淡看一眼老爺子,而後緘默不語,很顯然是拒絕這個話題的。
……
郝貝是讓人給推醒的,迷糊糊的睜開兩眼就對上袁嘉邈那張臉,別提有多驚人了,蹭的要坐起來,被袁嘉邈給摁住了。
袁嘉邈是有點尷尬的,成人之美誰都會做,要是他自己也就讓郝貝這麼睡下去了,可是老頭子畢竟這麼大年紀了,剛才就看老頭子有點睏了,所以在郝貝衣服烤乾後,就過來喊郝貝起來了。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起來。」
聽了袁嘉邈的話後,郝貝才驚覺自己在睡袋裡還只著內衣呢,我去丟死人了!
要不是袁嘉邈摁著她,她就真的曝光了的。
袁嘉邈把保曖衣給她,又走過去,背對著郝貝坐著了。
郝貝鑽進被窩裡一通搗鼓,就把衣服給穿上了。
臉皮也不是不夠厚,穿上後,臉紅紅的爬出睡袋,說了聲:「謝謝。」
袁嘉邈看了她一眼,甩了句:「你臉紅什麼?在想什麼?」
「……」郝貝徹底無語了,尼瑪的,這人會不會聊天啊,一般這種情況不應該都不說話的嗎?這賤人怎麼話那麼多,還是那麼讓人尷尬的話。
可袁嘉邈已經不理她了,轉而去扶老爺子起來。
「爺爺,你睡會吧,這到天全亮應該還要兩三小時的時間,你不能這一夜都不睡的。」袁嘉邈如是的說著。
這樣關懷的言語和那聲爺爺,讓袁老爺子怎麼聽怎麼舒坦,乖乖的就去睡覺了。
等袁老爺子睡下後,袁嘉邈又去找了點樹枝,可是洞裡的樹枝畢竟是有限的,這火也著不了太長時間了。
隨著火苗越來越小,郝貝也感覺到有點冷了,特別是剛從睡袋裡出來,阿嚏就打了個噴嚏。
「你把這個穿上,烤乾了。」
袁嘉邈把自己的毛料西裝遞給了郝貝。
郝貝囧了囧,看一眼袁嘉邈穿在身上的屬於她的那件防寒服,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怎麼不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袁嘉邈適時的解答了她的疑惑:「我現在不能把衣服還給你,這樣我會凍著的,只能委屈你先穿我的衣服了。」
郝貝怔了下,隨後釋然的想,也是就袁嘉邈那弱暴了的身體,還是別讓他凍著了吧。
接過袁嘉邈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衣服太大,帶著點雨水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清冽的屬於袁嘉邈的味道,郝貝不好意思的默默低頭去看火苗子。
卻不知她低頭時,錯過了他人眼中洶洶的大火。
估計男人都好這一口,袁嘉邈也是個男人,而且正值熱血之年,當看到郝貝裹著他的衣服那一刻,他就有種強烈的想撕開衣服把她壓在身下的衝動。
無關乎情與愛,只是男人本能的反應罷了。
掩飾的以手握拳,輕咳了一嗓子。
郝貝抬眸看他,以為是有事兒。
袁嘉邈指了指火堆邊上的烤花生跟郝貝說:「你可以吃點,我不吃這東西。」
幸好老爺子這會兒是睡著了,要不然肯定會起來叫囂:什麼叫你不喜歡吃,不知道是誰最喜歡吃烤花生了。
郝貝沒客氣,拿起來就剝,剝開一個後,又不好意思的舉到袁嘉邈跟前:「你真不吃嗎?」
袁嘉邈側眸,火光下,女子張俏臉兒紅酡酡的,一雙水眸兒波光瀲灩欲說還休,那兩片微張的紅唇,像是誘人採摘的紅果一般乏著光澤……
「不吃算了,這麼好吃的東西啊……」郝貝其實也就是客氣一下的。
見袁嘉邈沒反應,捻起一顆就塞入嘴裡。
剛嚼下第一口,手掌心一涼,眼瞳放大,正嚼著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你知道袁嘉邈做什麼了嗎?
袁嘉邈把另一顆花生給吃掉了!
吃花生不是重點,重點是袁嘉邈是怎麼吃掉這顆花生米的!
是……
郝貝深吸口氣,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暈乎了,尼瑪的!是她看錯了吧,是吧!
可是任她再怎麼想著看錯了,掌心那一觸即離的微涼碰觸,都在昭示著一件事——袁嘉邈剛才低頭舔走了她掌心的花生米。
之所以用舔字,就是郝貝覺得當時那一下就像只小狗在吃東西一樣,可不就是舔的嗎?
這邊袁嘉邈卻是極認真的評價起花生來了:「嘖嘖,味道也不怎麼樣啊,有那麼好吃嗎?」
見對方這樣,郝貝只當自己是多想了,反駁道:「你不知道是多吃就是了。」
「是嗎?」袁嘉邈淡淡的問著。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聊著,十幾顆花生吃完了,郝貝只覺得口乾舌燥,袁嘉邈拿過爺爺的保溫杯,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但只倒了一丁點。
連給郝貝多喝一口的機會都沒有,並解釋道:「不能給你多喝,這是爺爺的水。」
水這個東西在野外可是救命之源啊,可以沒藥,不可以無水,再者說了,他也不想讓郝貝有所誤會。
就是袁嘉邈這樣坦蕩又小氣的模樣,真還沒讓郝貝誤會的。
反倒是更加自在的跟袁嘉邈說起話來,可是小姑娘家家的,到了這個點就犯困,說著說著沒見音了。
袁嘉邈側眸,就看到小丫頭手撐著臉,睡了……
囧……這樣也能睡,袁嘉邈被驚呆了。
就這麼眨巴著眼,看郝貝什麼時候能把臉摔下去。
郝貝就睡著,腦袋晃悠悠,幾次腦袋差點掉下來,袁嘉邈在邊上看得都有點跟看恐怖片的感覺一樣了,既期待又擔憂的。
甚至誇張到伸出兩隻手支在郝貝的腦袋下方,就怕她萬一這麼甩下腦袋會不會摔傻了。
心裡叨咕著,原本就傻,可別真再摔傻的了!
殊不知,他此時的舉動才是更傻,人的腦袋都是長在脖子上的,哪裡那麼輕易的摔下來啊?
天朦朦亮時,郝貝才悠悠轉醒,腦袋一晃,光的一下,差點沒摔出去的,嚇醒了神,這才看清還在山洞時,而那個……
臉上羞赧一紅,剛才她好像是靠著袁嘉邈的胳膊睡著了。
歪頭,小心翼翼的看向那個閉著眼晴睡著了的男人,尼瑪的,就沒見過這樣奇葩的人,你睡個覺坐那麼筆直挺拔的,當自己是兵馬俑啊!
殊不知,事實遠非如此。
果真如老爺子所言,天亮時,袁家的人找來了,隨同而來的還有擔憂了一夜的秦立國。
「你這丫頭,下次萬不能再這樣嚇我了。」秦立國一把摟過郝貝,這一夜,真是擔心死了的,偏偏袁文濤個戳貨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讓他乾著急也沒轍的。
如今,看那爺孫倆居然祖慈孫孝的模樣,才道是袁文濤為何不急了!
想來也是,袁老爺子雖年已過百,可卻是個生活仔細的人,不是特殊情況,萬不會做到離家出走一事,想必這離家出走,也別具明堂吧。
思及此,秦立國一甩衣袖,冷哼的暗罵一聲狐狸世家的稱號果不虛傳。
一家子的狐狸精,他這傻愣愣的寶貝女兒還能完好,可真是感謝老天有眼了。
……
「不是說了,老子在進山幾日嗎?你……」
此時是已回袁宅,袁嘉邈一個大男人,就算是和老爺子和好了,也萬萬沒有老爺子想像的那般膩在這兒的情況發生。
反倒是把老爺子送回家,自個兒就走了。
這讓袁老爺子心中極為不滿,這不滿全衝著兒子袁文濤發了出來。
袁文濤那個無語啊,就算他不找去,天亮了,那不可能還在山洞裡呆著啊,不過這事兒給他老爹就說不通,他老爸這眼晴裡啊,永遠都裝著他大姐呢,就算他大姐沒了,那也是裝著他大姐的後代呢!
「爸,我這也是有事,不然肯定不擾你的,四姐夫昨天來電話,說是今天過來的。」
四姐夫?
那就是對四姑娘袁文彩的丈夫連二峰的稱呼了。
袁老爺子挑眉看向兒子,輕哦了一聲問:「他一人來?沒說什麼事兒?」
袁文濤撇嘴,怎麼可能沒其它事兒?沒其它事兒,連二峰會上門才怪!
要說起來,他這個四姐夫也算是個人物啊,或者說他們袁家的姐姐們太個性,別的不說,就說老大,死活看上一個丁克難,最後落得個淒慘的下場,老四吧,更個性,看上個道上混的。
天天打打殺殺,罵罵咧咧的,沒個斯文樣。
袁文濤跟四姐袁文彩同年生,一個年頭一個年尾之差,所以感情相當好,故而袁文濤別提有多不待見連二峰了。
袁文彩自出生就胎裡帶的病,先天性心臟病,嬌滴滴的讓養在家裡,長到大好年華,愣生生看上個混黑道的。
你說你一個先天性心臟病的人,跟個混黑道的,先不論幸福不幸福,小命不要不要了!
可袁文彩就一副,非連二峰不嫁的模樣,也是因著家裡先出了袁文珠的事件,袁老爺子對這小女兒就格外的疼,特別怕再出現第二個袁文珠,所以婚事妥妥的給辦了。
都以為連二峰不是個良人,卻出乎意料的,連二峰還真對袁文彩好,從跟袁文彩結婚開始,就老實實的做良民了。
當然,這是表面上的,人家私底下做什麼就不說了。
本來醫生都說袁文彩活不過二十三的,可嫁給連二峰後,袁文彩愣是多活了兩年,二十五歲時拚死給連家生了兒子,才算走完了短暫的一生。
袁老爺子為什麼對連二峰好,當親兒子一樣的好?
就是因為小女兒臨死前,握住自己父親的手,好生的感概——這一生本以為最不可能完整的人生,因為有了家,有了丈夫,生了兒子,完整了。
並囑托了老爺子一件事——日後,如連二峰續絃娶妻,讓父親當如同對她一般疼愛,不許生了二心。
雖然年紀輕輕,但袁文彩死時是幸福的。
這一切,袁老爺子都是帶著感恩的心的。
他這把老骨頭白髮人送黑髮人,送走的兩位女兒,一個是含怨而去,一個是帶著幸福離去。
原本那時候連宜年帶著方怡瀾上門時,袁老爺子心裡是不舒服的,幾次都想把外孫給接回家來,可那方怡瀾也是個人物。
直接甩了一紙絕育證明過來,跟袁老爺子保證,她跟連二峰不會再生其它孩子。
而後,連二峰更是絕,緊跟而至的也去做了節育手術,表明愛妻之心……
那時候袁老爺子只覺得——這世間,還真是有這樣的生死相隨的男男女女,只道是自己老了,越來越看不懂這世間的男女了。
後來袁文彩的兒子連麒就是方怡瀾給帶大的,可惜了連麒隨了他娘,依舊是胎裡帶的心衰,未能活過醫生的預言,二十三歲時便去了。
緊接著又是連宜年,也是方怡瀾給帶大的。
袁老爺子收回思緒,開口問道:「是你瀾姐的事吧。」
袁文濤歎氣,也不怪父親猜個正著,自從四姐死後,連二峰就甚少與袁家有聯繫,倒不是生疏,而是避嫌,畢竟一個白道一個黑道,不相融的啊。
而連二峰每一次上門,為的都不是自己的事,而是方怡瀾的事。
這不是第一次了,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兒?」袁老爺子開口問。
袁文濤如是的作答。
為的什麼事?還不是方怡瀾的兒子的事兒。
原來,方怡瀾那邊不知道怎麼得了一份dna比對證明,而那份證明的結果,簡直駭人聽聞。
dna比對的是三個人的。
分別是方公道與康裕的,方公道與秦汀語的,康裕與秦汀語的。
康裕不是方公道的兒了這一點是絕對的,因為方怡瀾還真沒變態到給自己的哥哥生兒子。
那麼康裕跟方公道的比對結果顯而易見是毫無血緣關係的。
可個問題出來了,康裕跟秦汀語的比對報告也是毫無血緣關係。
到這兒,重點就來了——
方公道跟秦汀語的血緣比對,百分百吻合,被簽定為父女關係。
方怡瀾這一輩子可就這一個兒子,不是說她有多愛孩子的爹,那康裕的親爹畢竟只是一個下人,而方怡瀾當時之所以會委身與其,無外乎借勢逃脫罷了。
不過這兒子到終究是她生的,康裕對秦汀語的疼愛,那更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這種疼愛不光是對女兒的疼愛,更是對孩子母親的一種明白展示。
要說方怡瀾這麼大歲數了,真是想不通,這兒子到底是隨了誰,怎麼就這麼軸呢?
那柳晚霞都不知道被多少個男人睡過的了,破鞋的不能再破了,而且現在還跟比自己女兒都小的方葵搞到一起,就這樣,康裕還是心心唸唸著的。
方怡瀾這是不想傷了兒子,所以才求助袁家來了。
無外乎是把打壓方公道。
「呵呵呵,文濤啊,看來這世人皆以為我袁家跟方家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呢?」袁老爺子呵呵笑著,百歲的高齡讓他看多了這世間事,心中明白著呢。
這就是一個套,拉他袁家下水的一個套!
「爸,那這事兒?」袁文濤詢問著父親的意見。
袁老爺子卻是反問:「那你的意思呢?」
袁文濤侃侃而談,說的無外乎時下政局,成王敗寇,便是你知道對方做的事兒是錯的,可沒到最後一刻,誰都不能貿然的去下定論。
打個簡單的比方來說,古代時便有起義之軍,成了那便是正道,為民起義;敗了那便是歪道,一群倭寇。
現時下便正是如此,故而袁文濤的觀點便是——將計就計,揣著明白裝糊塗,只做自己份內之事,其它事睜隻眼閉只眼,坐山觀虎鬥。
這樣以來,將來不管是哪一方勝了,他們袁家都可因保持中立而躲過一劫。
袁老爺子聽罷兒子一言,點頭稱:「就按你說的去辦。」
名氣,政權,財勢,這些都是打江山時才需要的,太平盛世時,能做好守得了富,已是相當不易了。
故而袁老爺子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還算是很滿意的。
縱然沒有野心占江山,卻有恆心守家業,足亦。
與此同時,遠在l市的裴靖東也剛得了一則消息,不禁蹙起了眉頭。
看來,是他想左了,丁家的事,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下棋之人要對付的怕不是丁家,而是袁家啊!
方向性錯誤啊,失算失算,不過他做的這些也不算是無用之功,既然不是針對的丁家,那麼丁家做為一個棋子的命運,就容易改寫多了。
瞇了眼看一眼手機上的訊息,收起來,問了下酒店老闆到丹陽縣的車是幾點的。
丹陽縣位於l市最北邊的位置,裴靖東也是拜訪完這位l市的大人物,才打算過去丹陽縣碰碰運氣的。
據說丹陽縣有個鳳凰鎮裡有個鳳村,裡面就是全國最早最出名的風水世家鳳家。
縱然資料上所說鳳家已經全門滅絕,但裴靖東還是想看看自己運氣是不是好一點,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呢。
畢竟,他得來的消息表明,袁家老爺子在三十年前,曾為袁嘉邈找到過鳳家的傳人。
而最近幾年,袁老爺子還一直在找鳳家的傳人,也許他運氣好,能撞上,幫了袁家的大忙,就沖這個恩情,讓袁老爺子為丁克難做個擔保,也是件易事啊。
當然,這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到的。
一顆紅心兩對準備,說的就是裴靖東現在的心理。
故而也不管這外面正暴風雪飛舞著,路上全結了冰,私家車你給出再多的錢,也沒人願意過去的,唯有公家運營的小巴士,每天會從市裡發一趟到丹陽的。
站在酒店門口,等了又一兒,才看到蹣跚而來的小巴士。
就算是這大風雪的天,車上的人也是不少,隨著車子顛伏間,慢慢開往丹陽境內。
路上的積雪厚而結冰,車輪子上都是帶著鏈條才敢行走,開的也是極其緩慢,車廂內的氣息難聞的讓人想作嘔,售票員也是不耐煩的叫嚷著:「買票,到哪兒……」
一排座位一排的收過來,到裴靖東時,裴靖東說了鳳鎮,掏了二十塊錢。
裴靖東裡面邊上的那個大姐,卻是嗷嗷的就嚷了起來:「你這是宰人呢是吧,到鳳鎮原本十塊錢,下雪天的,你收個十五就成了,你一下就收二十的。」
售票員這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這不是一眼就看裴靖東是個外地人,所以才開口就要二十的麼?
那大姐偏生是個仗義的,愣生生的幫裴靖東要回了五塊錢。
裴靖東其實不在乎多付這五塊錢的,可人家的好意,也得受了不是麼,道了謝:「謝謝。」
大姐看裴靖東面生,不禁好奇的問:「大兄弟啊,你鳳鎮是尋親嗎?」沒辦法,大姐家就是鳳鎮的,鳳鎮地處偏僻,全鎮才五六十戶人家,住的也比較密集,所以差不多全認全了,也沒認出裴靖東是哪家的人。
裴靖東點了下頭:「找個朋友。」
大姐哦哦的點頭,話比較多就說她也是鳳鎮的人,在鳳鎮上還開了家民宿的,那裴靖東要是找人的話,肯定要投宿吧,就去她家就行了。
裴靖東聽這話,不禁斜看了大姐一眼,好在這大姐還真是性子熱,一臉熱情絲毫不見貪婪的模樣,裴靖東便點頭說好。
說到了地方跟大姐一起先住下,再找人。
並打聽起了鳳家。
大姐一聽到鳳家二字,臉色就煞白。
這說起來就是一把淚啊,自上次那兩個外地人過來又消失之後,鳳鎮上可真是倒了大霉的,別說鳳家的人了,就連鳳家的祖墳都讓炸了的。
聽大姐這麼一說,裴靖東身子一震問:「什麼時候的事兒?」他得來的資料上居然沒有這樣的消息。
如果鳳鎮真的發生過如此大的火災,那不該沒有報道的啊?
大姐叨叨說了,然後又跟裴靖東說,到了哪裡,千萬別說是找鳳家的人,不然估計村民們都能拿鐵鍬趕他的。
這都是上次的火災造成的,上次火災讓不少村民的林木受損。
鳳鎮地域面積甚廣,卻因氣候原因不適合種植農作物,故村民們都是以林木為生,那一次的火災可是毀掉了村民們幾年的血汗錢啊,也怪不得對外來人的敵視了。
大姐說的憤慨又冤枉,因為這個事兒,她在村裡也被人戳脊樑骨死了,畢竟上次那一男一女是住她店裡的。
哎,這次又要帶回去一個外地人,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可是想歸想,該帶回去,還是要帶,她是做生意的,又是開旅店的,沒有外地人來投宿,她賺什麼錢啊。
裴靖東看出大姐眼中的財迷樣,權衡了一下,拿出錢夾子,從裡面抽出了幾張鈔票,而後想了想,又抽了一疊出來。
大姐看到那足有二三十張之厚的鈔票,兩眼放光。
裴靖東把錢放到大姐跟前開口道:「你的民宿也是有登記客人名字的吧,給我看你店裡的花名冊,這些錢就是你的。」
大姐吞了吞口水,這個誘惑很大,可她也是有原則的。
「這個不太好吧……」
裴靖東不想表明身份,本來做這些事也是私事。
最後想了想問:「你說的兩位外來客,可是xx月xx日前後的時間過去的?一男一女?」
大姐點頭。
裴靖東深吸了口氣,太陽穴突突突的狂跳了起來,忽然不敢再往下問了,可是心中卻是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最後抿唇拿出手機來,調了相冊出來,翻出郝貝的照片給大姐看:「你看是這個女人嗎?」
大姐拿過裴靖東的手機,仔細的端詳著,當時天黑,第二天早上郝貝又全副武裝的,而裴靖東手機上的照片,大多是郝貝睡覺時偷拍下來的,所以看起還來是有點差距的。
大姐手滑著照片,一張張看下去,終於看到一張郝貝睜眼的照片,一拍大腿:「艾瑪,就是這個姑娘了,那雙眼晴笑起來彎彎的跟小月亮一樣的,長的可俊著呢……我還送了她我的大紅襖子的……她男人也長的可俊了,特別疼她……」
大姐叨叨的說著,卻看到裴靖東的一張臉越來越陰沉,不禁忐忑的問:「大兄弟,可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題外話------
推文《狂尊一品郡主》作者
傳言她,癡傻,醜陋,粗魯,不學無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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