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
莫揚一張雅量非凡的俊龐剎間變成青紅交錯,驚恐的睜大了眼,看著郝貝,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電話,說了個你我,其它的愣是沒有說出來。
最後及不可聞的歎惜一聲嘀咕著:「完了完了死定了……」
郝貝一雙水眸兒亮晶晶的,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莫揚,你是要做晚飯呢,還是早飯?」
她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比起那些負面的猜想,她更願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美好。
而眼前這個莫揚,想必很快就會告訴她答案。
「呵呵,那個,這個……」莫揚不好意思的撓了下細碎的短髮,額頭上冷汗淋淋。
郝貝也不逼他,反倒開口安慰他:「莫揚,你別急,也不用怕你說了真話裴靖東會訓你之類的,我也不讓你為難,那麼,現在我問你答好嗎?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莫揚立馬點頭,心中長鬆了一口中氣,也是,這就不算是自己說出去的了。
郝貝秀眉輕佻,想了想心中所思,最終才問出口:「裴靖東回國了對嗎?」
莫揚點頭。
郝貝眸底一片了然之色,青黛色的細長眉峰輕擰了起來,白晰的臉蛋上也起了些許陰雲。
又問:「他在江州對嗎?」
莫揚那叫一個為難呀,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頭。
郝貝倒抽一口冷氣,眼晴中起了一片氤氳,就差沒擠出兩滴清淚來。
突然之間不敢問了,可是又壓不下心中那股好奇。
「他沒有在做復健是嗎?」不想問他的腿是不是好不了,怕聽到那個讓她心疼的答案,所以才這樣問出口。
莫揚那叫一個驚愕呀,迅速的點頭,心想,小嫂子可真可憐呀?心裡都知道的,裴老大還讓他瞞著,一個字都不能說。
好了,不用自己說,小嫂子也都知道了。
『哇!』的一聲,郝貝突然哭了起來。
「嗚嗚嗚……他怎麼那麼傻呀?我都說了,他就是殘了廢了我也會對他不離不棄的,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是嗎?他怎麼能自暴自棄……」
郝貝一邊哭一邊說著這樣的話。
莫揚傻呆呆的站在那裡,張了張嘴,不可思議的聽著郝貝說的那些話,心想這真是個傻妞兒。
想安慰想解釋,想告訴她跟你想的不一樣,恰恰相反的。
但想到裴老大那森冷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時,馬上就恪守本份,沒有開口。
……
展翼是在飯堂門口沒有見到郝貝,打聽了一下,才聽到有個家屬說一個小姑娘問莫軍醫的事情。
當下心中就暗叫不好,故而趕緊往這邊尋來。
那妨剛走到醫務室的門口就聽到郝貝這聲慘哭,再然後就聽到郝貝的肺腑之言……
此時,展翼真心覺得他哥就是作的,作死的節奏。
這麼好的小嫂子,有什麼不滿足的?
有他哥後悔的時候。
展翼快步走過去,拍了拍郝貝的肩膀喊了聲:「嫂子……」
郝貝看到展翼,那眼淚更是不要錢的往下掉,單手摀住嘴,雙眸通紅,嗚嗚嗚的哽咽著:「展翼呀,你帶我去找裴靖東好不好呀?」
展翼為難了,狠剜一眼站在那兒臉紅耳赤的莫揚,瞇了一雙溫潤的眸子,迸發出一種叫作凌厲的光芒來質問著:「莫軍醫,誰讓你亂說話的?」
莫揚那簡直是委屈死了,趕緊開口芭啦芭啦的解釋著:「展參謀,事情是這樣的……」
莫揚把郝貝的問題重複了下,又說自己只是點了頭而已。
展翼聽了莫揚的解釋之後,當下就僵直了身子,不光嘴角抽了,心底也是狂抽——
靠,這他媽的什麼事兒呀!
小嫂子怎麼會以為他哥是殘廢了,然後那什麼呢?怎麼可能?
郝貝抹著眼淚,帶著濃重的鼻音替莫揚說話:「展翼呀,你別怪莫揚,莫揚什麼也沒說。」
「……」
展翼跟莫揚誰也沒有說話,卻是面面相覷,臉上都有著莫名的不安,心底帶著淡淡的愧疚,他們都為郝貝那番肺腑之言不值得。
「好,我先帶你去吃飯,你就算是要找我哥,然後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不是嗎?」
展翼這麼說時,莫揚也跟著贊同的點頭:「對呀,嫂子,咱們先吃飯,您還沒來過我們這兒吧,我們這兒的伙食可好了……」
莫揚雖然年輕,平時還有些小羞澀,但此時,卻自來熟極了的跟郝貝說著話。
展翼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吃貨。」
全江州*區司辦的人都知道司辦兩大奇葩,一是腦殘一枝花寧馨,二是吃貨俏軍醫莫揚。
莫揚倒是不生氣,十分好脾氣笑呵呵的擠眼:「吃也是一門學問也。」
郝貝沒心情管兩人的逗嘴,只是無意識的跟著倆人往食堂的方向走著。
到了食堂,展翼本來還擔心郝貝會沒心情吃飯的。
可是這二貝吧,也是個吃貨呀。
而且郝貝心中正有一種,吃飽了好戰鬥的決心,所以吃的又快又急。
莫揚是個吃貨,所以看郝貝吃的開心,也跟著開心,大吃特吃。
結果,他們這張小桌上,就展翼一人是食不下嚥,憂心忡忡的想著呆會兒可怎麼辦好呢?
郝貝吃了個飽後,跟著展翼和莫揚出了食堂。
出來後,莫揚就想溜,卻被展翼給拽了回來:「你沒什麼事兒,陪著嫂子說說話,我平時太悶沒什麼話的人。」
這意思就是讓莫揚負責開導的呢。
莫揚同學表示很為難的提出抗議說:「我想去看演出的。」
展翼一瞪眼,小莫同學當下就不吱聲了,委屈的像個小媳婦兒,跟在展翼和郝貝後面住停車場走去。
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幾米之外,一輛彪悍的軍用悍馬緩慢停在那兒。
那輛車郝貝有些眼熟,好像是……
還沒等她想到是誰的車時,就見展翼忽然轉過身來,擋在她的前面開口道:「那個,我忘記了,我的車這地面的,在那邊兒,嫂子往回走……」
郝貝怔了怔,輕哦了一聲,還未轉身,展翼卻是強迫性的半攬住她的肩膀帶她原地轉了個身。
有些事兒吧,越是藏,就越藏不住。
郝貝心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那輛眼熟的軍用悍馬,那囂張霸氣的尾數999的;而且她坐展翼的車來的,展翼的車便停在前面的地下車庫裡的。
一把推開展翼,就要轉身,展翼卻是快速的摁住她。
郝貝一急,張嘴就來了句:「非禮了……」
展翼立馬鬆手,郝貝快速回頭。
就看到,那一輛軍用悍馬的車子停在那兒,從上面下來一個雅致的女子——小白花柳晴晴。
再然後,小白花自後備廂種拿出一個折疊的輪椅來。
最後,車門打開,一個強壯健碩的男人自後座下來,懷中似抱著什麼。
十多米的距離,很快郝貝就看清了,抱著的是一個女人。
眼圈兒突然就紅了起來,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不敢問莫揚是不是他的腿好不了呀?
也終於明白展翼說的那句: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也是好好的腿,幹嘛要做復健?
如果沒什麼事兒,展翼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輪椅是特製的,半躺的那種。
男人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小心翼翼的把懷中的女人放到輪椅上。
而後,動作極為熟練的扣上各種安全帶,最後又為女子輕攏了下秀麗的短髮,這才對身邊的小白花說了句什麼。
「那個女人是方柳嗎?」郝貝開口問身邊的展翼,心怦怦怦的跳動著,呼吸聲也變在粗了起來,在這麼安靜的氣氛下,異常清晰能聽到自己的心狂跳的聲音。
「嫂子,這個……」展翼不敢說是呀,吃不準郝貝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方柳這樣子,也是因為他哥才受傷的。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yes,or,no?」郝貝突然撥高了嗓音,聲嘶力竭的吼出了這句話。
莫揚都被郝貝這樣嚇了一大跳,他覺得郝貝就是那種蘿莉軟妹紙;而展翼卻知道小嫂子這是生氣了。
「嫂子,她是方柳,但是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聽我說好不好?」展翼著急著去解釋,小嫂子是彪悍的,要是生氣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郝貝狠剜一眼展翼,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瓜一樣。
自以為是的感動著,到頭來,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個大蠢蛋,大傻瓜!
「解釋,展翼,你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你越描越黑是什麼意思嗎?解釋就等於掩飾,你難道不知道嗎?」郝貝的聲音乾脆利落,眸底的水霧也被她強礙的給壓在眼底深處。
一對杏眸此時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目標自然是眼前那還在整理輪椅的男人和輪椅上的女人。
展翼不敢說話了,說一句是錯,說兩句也是錯,只能在心底祈禱,裴老大你節哀吧。
裴靖東是真的沒有看到郝貝的,不為別的,只是滿副心思都在郝貝今天打的那通電話上。
方柳還在昏睡中,那邊的醫生也是束手無策,只是說這事兒得看病人的意志力。
最後,他只得帶方柳回國。
回國後聽從醫生的建議,盡量的帶方柳住到熟悉的地方,去幫她回憶一些記憶中美好的往事。
可是一天天過去了。
從方柳出事兒到現在已經整整二十天了,方柳沒有一點醒過來的跡象。
這讓男人有一種深深的無力之感。
特別是今天郝貝的那通來電,那個小女人,要是知道自己騙了她,肯定會恨死他吧!
只要一想到她會恨他,會離開他,男人的心就一陣陣的揪緊。
裴靖東心思恍惚,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郝貝,不代表小白花柳晴晴也沒有注意到。
柳晴晴在郝貝喊出那聲非禮的時候就聽到了,也看到了。
臉上的神情認真而真誠,一副完全為了姐姐操心操肺的好妹妹樣,心底卻是狂笑起來,哈哈……
郝貝你這會兒生氣了吧,憤怒了吧。
那麼你們使勁的掐吧,打吧,反正她姐現在這樣,裴哥哥是站在姐姐這邊兒的。
只要把郝貝那個女人趕走了,她柳晴晴不介意就這麼一輩子伺候著姐姐,一輩子這麼守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郝貝像一個美少女戰士一樣,俏紅的臉蛋上還有淚痕,明明那麼嬌小的個頭,這會兒,卻是用一種睥睨的目光凝視著前方。
「展翼呀,你說我是不是長的太小了,怎麼這麼沒存在感呢?」
展翼同學狂汗,趕緊說好聽話兒:「沒,嫂子你這身高正好。」
莫揚也在邊上咐合著:「就是,男女身高相差十五厘米以上是最合適的。」
郝貝沒理他們,自顧自的說著說:「那怎麼他還沒有看到我呢?」那男人那麼專注,一點點兒都沒有看到她嗎?還是看到了裝沒看到?
沒錯,郝貝就是在等裴靖東發現她,而不是衝上去質問。
去質問?那不是她郝二貝的格調。
終於,輪椅那兒的倆能活動的男女行動了,往這邊走來了。
輪椅是裴靖東推著的,柳晴晴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的東西在懷裡。
裴靖東是在站起身,推著輪椅邁開第092章目。
那是他特別的安排,想讓她憶起過去的歲月,看能不能有一點效果。
但如今……
裴靖東還沒有回答呢,另一輛軍車嘎吱快速的停在他們身邊。
從車上下來的方槐,一臉怒容,在看到輪椅上的姐姐安然無恙之後,長舒一口氣,走到郝貝跟前。
「郝貝,我姐是因為救他才中彈,而後成現在這樣了,不管你怎麼恨怎麼怨,你敢對我姐有一點兒不利,我可不管你是誰的媳婦兒,絕對的不放過你!」
「方槐!」裴靖東重重一喝。
方槐卻是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
郝貝冷笑,嗤之以鼻:「呵,這算什麼?我做什麼了嗎?需要你方槐來警告嗎?還是說,我連維護自己的利益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說到這些,郝貝又深吸了一口氣:「呵,雖然我是平民,雖然我沒有你們高大上的背景身份,但是拜託,你們也別一個個的拿著雞毛撣子當令牌好不?你以為我會怕你們嗎?」
現場所有的人都讓郝貝這話給震住了。
她說這話時,一雙美眸中全是冰冷的神色,語氣中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冷酷,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折服,讓人不自覺的相信,她就是不怕!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剛走出地下車庫的三位老軍人眼中。
「哈哈哈,好一個不畏權貴,不畏冷言的小丫頭,老頭子挺你,不用怕,儘管的去維護你的權利,誰敢暗地裡動個小手段,那就是跟老頭子我過不去!」
來人聲洪如鐘,花白的鬍鬚,臉上帶著淺淺的皺紋,還有笑瞇瞇的眼睛,讓人覺得他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但那雙精爍的眼晴卻是讓人不容小窺的。
他身上穿著一役五六十年代的乏白的舊軍裝,胸前掛著一溜行兒琳琅滿目的勳章。
老人的身邊還跟著兩個跟他同樣打扮的老人,看起來像是同齡人,都跟老者同樣的裝扮。
紛紛出聲道:「就是,小姑娘不要怕,爺爺們給你打氣……」
「哼,今個兒咱仨人可是看了出好戲呢,這還是單位大院呢,要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兒呢……」
郝貝笑瞇了眼,覺得三個老人,雖然白髮蒼蒼,臉上還有著老年斑,但是他們卻是如此的可愛。
方槐一臉黑線,走到其中一個老頭兒跟前,就是那個最後說話的老頭子跟前,怯生生的喊了聲:「爺爺……」
沒錯,那個最後說話冷哼的老者,正是方槐和方柳的親爺爺。
方爺爺一雙精爍的眸子狠剜一眼方槐:「我有你這個孫子嗎?我怎麼不記是了?老蘇,老丁,莫非老頭子我老年癡呆了?」
另外兩個老者,你一言我一語,就是罵這方老頭:「對,你就是老年癡呆了……」
「走嘍,咱們仨人得去搶個前排的位置誰知道這年頭,有些小混賬東西們會不會濫用職權把前排的位置都給搶走了。」
最先開口的老頭兒這麼說著,而後又衝郝貝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小丫頭,記得,爺爺們給你撐腰,記得我們的名字,爺爺我叫丁克難,專門克服困難的意思。」
「對,爺爺我叫蘇打烊,專門打洋鬼子的意思。」
「還有我,別看我姓方,我叫方公道,專門給人主持公道的。」
郝貝嘴角直抽抽,心想這是真名嗎?還是胡掐的。
不過還是笑著道謝:「謝謝三位爺爺拔刀相助,我叫郝貝……」
「噗……」
「哈哈哈……」
「這名兒好,跟咱仨的名有得一拼了,有緣有緣呀……」
郝貝那叫一個汗顏呀,這麼說這仨爺爺的名兒不是假的了。
「爺爺,我姐她都這樣了,你怎麼幫著外人。」方槐不依了,知道爺爺不喜歡他剛才說的話,可是他是為了他姐的。
方老頭兒輕瞇了老眼,聲音冰冷卻又清晰的表達著:「呵,我孫女兒早就出國了,在國外當醫生呢,有回來過嗎?我怎麼不知道,哎哎哎,看來真得吃藥了,這記性真不好……」
「走走走,咱們去禮堂嘍。」三位老頭兒你說一句,我回一句的往禮堂的方向行去。
郝貝笑盈盈的目送老人們離開。
裴靖東卻是一臉的黑線,方槐更是臭了一張臉。
這仨位可是江州*區每年必請的大人物,一位是當年前線的老闆員丁克難,另外兩位是當年立過特大軍功的方軍醫和蘇軍醫。
莫揚湊到郝貝的耳邊小聲的說:「嫂子你放心吧,他們都說了給你腰,你不用怕方軍醫的。」
莫揚的話,雖然聲兒小,可是還是傳到方槐的耳朵裡了。
方槐那叫一個怒呀,飛起一腳就要踢莫揚,莫揚輕巧一躲:「嘿,你敢踢我,你不知道蘇打烊是我爺爺嗎?你敢踢我,我就讓方爺爺踢你。」
嘎——
眾人都驚愕的睜大了眼,只有裴靖東歎了口氣,沖方槐喝道:「方三,收斂點。」
到此,裴靖東總算是明白莫揚為何總是得罪人,還能在江州*區呆下去了,原來是蘇飛揚,二嬸那個從國外學成歸來的醫生侄子,怪不得覺得眼熟呢。
「你,你他媽的,是你小子,我靠,你他媽的不是叫蘇飛揚嗎?怎麼改名了?」方槐那叫一個悔呀,怎麼這麼久都不知道這莫揚是蘇揚。
莫揚眸色深沉,愛搭不理的回了句:「我改我的關你什麼事兒。」
說罷又站到了郝貝的身邊:「所以,小嫂子,我莫揚,挺你,站在你這邊兒,裴老大要是不願意陪自己的妻子,我莫揚不介意陪嫂子一起看匯演,跟美女一起吃飯看演出,那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
展翼也立馬站直了身子,就站在郝貝的另一邊,高聲的說道:「我贊同莫軍醫的話,嫂子,要不咱們就去看吧,你不是還要給腦殘妹錄像的嗎?」
郝貝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在這一刻,這兩個原本該站在裴靖東那邊的年輕男人,他們高大帥氣,他們溫文爾雅,最重要的是他們站在她這邊,給了她戰鬥的力量。
「好,我們走。」郝貝剛答完,轉身想走時。
那邊卻傳來了男人暗啞低沉的不悅聲音:「郝貝,別鬧。」
裴靖東把輪椅交到方槐的手裡,快步走到郝貝跟前,把展翼和莫揚的手從郝貝的肩膀上撥開。
雙手似鐵鉗一樣的箍住郝貝的肩膀,一左一右,刀尖子似的眼神掃過展翼和莫揚。
似是在警告他們不要染指郝貝。
郝貝被裴靖東帶到了幾步之外的一處空地兒,郝貝跟著他走。
終於,裴靖東站定了,又重複方纔那句話:「郝貝,你相信我嗎?」
郝貝抬眸,雙眸亮晶晶的,帶著甜美的笑容:「不信。」
答的乾脆利落,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的。
裴靖東虎眸輕瞇,不悅的氣息擴散出來,菲薄的唇片一張一合的咒罵道:「他媽的,老子是你男人,你不相信我,相信誰?相信那兩個想跟你約會的小白臉嗎?」
郝貝不怒反笑,笑容在夕陽的餘光中散發著柔柔的光暈,粉`嫩的紅唇一啟一合,說出的話,卻是冷酷無情的。
她說:「裴靖東,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裴靖東暴怒:「他媽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以為我推著她來這兒是幹嘛的,她為了救我而中槍,我總不能扔下她不管吧,沒有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胡思亂想,不想讓你像現在這樣傷心……」
郝貝輕笑:「呵呵,哈哈哈……真他媽的好笑,我傷心了嗎?我哭了嗎?你以為你是誰呀?你以為我愛你嗎?你以為我會像當年陸銘煒背叛我一樣的傷心哭泣發瘋嗎?裴靖東你別太自以為是了好不好?」
郝貝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刀尖處狠狠的捅在了裴靖東的心窩處。
男人深吸一口氣,這個女人,是個沒心的,那麼自己這麼揪心的怕她擔心,怕她傷心,全都是無意義的了。
「好,好,很好……」
男人連說三個好字,可是那黑著的一張臉上卻是烏雲密佈,周邊的空氣也都被感染了,低低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一樣。
「那你就記住,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裴靖東虎眸以炬的盯著郝貝,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動著,身上血管中的筋脈都痙攣了一樣的抽搐著,他必須緊緊的握了拳頭,才能防止那亂跳的筋脈別跳出血管來。
郝貝卻是不怕他的,回了一笑:「那也請你記住,你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所以,現在,我要求跟我的丈夫同看演出。」
「……」沉默,死寂一樣的沉默。
良久,男人才切齒般的回了話兒:「好。你等我一下。」
說罷大步往方柳那一處行去。
似乎是跟方槐交待著什麼。
交待完之後,就往郝貝這一處走去,可是後面卻是跟了展翼和莫揚倆人。
裴靖東嫌棄之極的吼他們:「滾一邊兒去!」
莫揚嘁了一聲,不屑的回道:「又不是你家的路。」
展翼也跟著說:「不會滾。」
裴靖東肺都快氣炸了,郝貝卻是充耳不聞,一行四人就這麼往大禮堂裡行去。
到了地方,去的人還不多,大多都是坐在後排的,前面一排的位置上就坐著先前的三個老頭兒。
老頭兒們還在爭著什麼,看到郝貝一行四人來的時候,莫揚飛快的跑過去打招呼。
然後就招手讓郝貝和裴靖東過去。
裴靖東有些不情願的往那一處走。
他們剛坐下,方槐就推著輪椅帶著柳晴晴進來了,禮堂裡的人全都向他們看去,實在太怪異了。
方槐卻是邊走邊說:「姐,你放心,有些人就是這麼沒良心,他不陪你,有我這當弟`弟的陪你呢,枉費了你為他搶子彈。」
方槐也坐到了前排的位置,輪椅單佔了一個位置,在柳晴晴和方槐的中間。
裴靖東簡直是坐立難安了。
八點一到,主持人出場,一身綠軍裝的寧馨英姿颯爽,與另一名男主持配合完美,佳節祝福的話語環縈耳際。
郝貝沒心沒肺的給寧馨拍照。
節目一個個的過去,身邊的男人卻是越發的屁股上長釘坐不住了。
終於,主持人重新上場。
「下面這個節目是為了一對特殊的人而出演的,回放一則十年前這一天的一場三人合奏……」
節目開始,一個女子先出場,羞答答的模樣,穿著白色的衣裙,梳著兩條小辮子……
而後兩個同樣著軍裝的男子出場的,音樂開始,三人合唱也開始: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
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
……
一首《明天更美好》唱的婉轉纏`綿,響徹整個大禮堂,老歌總是能引起人們腦中那些殘存的記憶。
郝貝感覺到身邊的男人僵硬的身子和痛苦的神色。
兀然覺得,自己這樣把這男人留在身邊,沒有一點點的意義。
精神的出`軌往往比**上的更可怕!
輕拍男人在大腿,而後細聲的說著:「你去看看她吧,我先回去了,讓展翼送我回去。」
裴靖東還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回神,郝貝卻是喊了展翼要走了。
小聲的跟邊上的三位老人告別,而後起身,貓著身子往外走去。
歌聲還在繼續,郝貝走到中間的走道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就見到男人已經在那半蹲的輪椅處,輕聲的說著什麼。
郝貝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卻可以想像,一定是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屬於他們的過去的吧。
「嫂子,走吧。」展翼在後面提醒著郝貝。
郝貝點頭,快步往外走。
走出禮堂後,外面除了照明的射燈之外,還有璀璨的星空。
郝貝指著天空給展翼說:「展翼呀,你看,禮堂裡人太多,昏沉沉的,出來後,看著這明月星空,人的心情也跟著舒爽了起來,對吧?」
展翼點頭:「嫂子,我們回南華吧。」
「嗯,回南華。」
……
那個只晚了幾分鐘就追出來的男人,卻只看到展翼的車子開出停車場的影子。
拿出手機給展翼打了個電話:「展小翼,你他媽的想造反嗎?」
展翼的電話開的免提,郝貝聽到後,直接的拿過來,掛斷了,按了關機,有些煩的喃喃著:「關機不就得了。」
車子一路往南華的方向駛去。
郝貝輕倚在車窗邊上,感受著夏季悶熱的夜風吹拂到臉上帶著的那股子燥熱。
沒多大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
是寧馨的號碼。
接通,就聽到寧馨在哭。
「嗚嗚嗚,貝貝,你在哪兒呀?你怎麼不等我下來一起走呀……」
而後電話被裴靖東搶了過來:「郝貝,回來。」
郝貝當沒聽到一樣。
再然後,電話又回到了寧馨的手中,寧馨嗷嗷叫著說:「貝貝,裴老大太壞了,他威脅我給你打電話的,然後,你等著,我是不會屈服的,才不會幫他說好話,貝貝,你要好好的,把那些個小`三兒,還有找小`三兒的都給氣死知道不?」
郝貝失笑:「好,我知道了,先掛了,回去再聯繫。」
等回到碧水園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展翼把郝貝送到門口,看郝貝開了門進去後,就下樓開車離開。
卻不知,樓上別有一番洞天。
郝貝原本心情就不好,所以進了門,換了鞋,去廚房倒了杯水,就往樓上走。
可是到了臥室的門口時,她卻是停住了腳步。
屋子裡有一股陌生人的氣味和煙味。
自臥室被楊清那麼給糟蹋了之後,郝貝在家人搬出去後就找了保潔公司重新清掃過房間。
打掃完後,她過來看過,屋子裡收拾的像是全新的一樣。
她住過後,只有她的氣息,別無其它。
可是現在,她卻嗅到點不同來。
說不怕是假的,她已經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來,不敢出聲,也不敢往前走,更不敢回頭。
深吸了口氣,走到桌子前,她記得那裡放著一把剪刀的。
拉開抽屜,那把剪刀還在裡面,握在掌心,緊緊的握`住,而後疾步往樓下走去。
屋子裡安靜的除了燈光就是她急促的腳步聲,全身都是僵硬著的,感覺到頭髮絲兒都豎起來了,心底一遍遍的祈禱著,出了屋子就好了,出來就好了。
終於出了屋,走進電梯的時候,還是驚恐的,生怕突然會走進來一個人,更怕電梯的開合後,外面空無一人。
到了小區樓下的時候,才驚覺,這都夜裡快十二點了,她這麼跑出來,還穿著拖鞋,連個包都沒有拿,手機什麼的也沒拿,有夠傻的。
好在碧水園是在市區倒也沒那麼怕了。
夜間值班的保安看到她這樣都奇怪極了。
郝貝就是有一種懼怕,心中更有一種驚恐,只得借了保安的電話往家裡打去。
電話打在她媽的手機上。
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通,而後就聽到電話裡她媽一聲尖叫:「啊,有賊……」
之後那邊便傳來她爸的聲音:「哪兒有賊?」
郝貝聽這話,急的快哭了,牙齒都咯咯作響,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兒。
電話又很快的被她媽給掛掉。
郝貝急呀,又不記得展翼的電話,只好撥了一個自己記的最清,卻又是最不願意打的電話。
電話是打給裴靖東的。
裴靖東剛睡下就接到郝貝的電話。
郝貝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裴靖東,你給展翼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下碧水園。」
裴靖東聽出郝貝的聲音不對勁就追問著:「出什麼事了?你在哪兒?」
郝貝聽到男人關心的聲音,當下就憋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我在保安室裡,我剛回家,然後就發現家裡好像有人,我害怕,就跑出來了……」
裴靖東蹭的從床上站起來,大步和往外走著邊對著電話說:「你先呆在保安室,然後,我現在就找人過去……」
軍裝從衣架上拿下來夾在腋下,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打展翼的電話,卻是無法接通。
又打了幾個電話,說了事情之後,這才打給郝貝:「你放心,我已經叫人過去了,呆會兒有個岳茂實的會跟小李一起過去,你再跟他們走。」
郝貝點點頭含淚掛了電話。
保安也讓郝貝說的給嚇著了,趕緊的打電話,又叫了幾個保安兄弟過來。
保安兄弟們很快來了,四五個人擠在保安室裡,個個神色緊張,都怕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約摸半小時左右,一輛軍車嘎吱停在保安室門口。
從上面跳下來一個穿著迷彩背心的高大男人,走到保安室門前,亮了自己的證件,而後司機小李也從車上下來,急晃晃的跑了過來:「嫂子,你沒事兒吧。」
郝貝看到司機小李,那顆心才算安定了下來。
很快,又有兩輛軍車開來,從上面下來了五六個迷彩作戰服的戰士。
那個迷彩背心的男人便是裴靖東口中的岳茂實,簡單的問了下郝貝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郝貝說,根據房間的氣味分辨出來有人來過,眸底有絲疑惑。
不過他也只能按著裴靖東的指示,帶隊往1201行去。
郝貝重新輸入密碼打開門鎖,一行人快速的進屋,佔據了主要的位置,個個神色戒備。
到了二樓,這些人一個個的檢查了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裴靖東的電話也打到了岳茂實的電話上,岳茂實是個大老粗,沒那麼多細心眼兒,當下就吼道:「靠,隊長,你別一驚一乍的成不,這哪裡有人呀,憑個氣息就能嗅出有生人,你當是警犬呀……」
郝貝的臉也是通紅一片,真奇怪,先前就是嗅到點煙味兒的,這會兒又全沒了……
長舒了口氣,又打了個電話給她媽。
問她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兒,就聽她媽說剛才好像有賊進來了,不過及時發現,那賊又跑了。
岳茂實帶隊收兵走了,司機小李住到了樓下的客房裡,就怕有個突發情況之類的郝貝會害怕。
樓上的郝貝揉揉臉放鬆下面容神經,心想自己還真是大驚小怪了。
那個岳茂實說的對,她這是太過一驚一乍了。
而此時,正行駛在江州往高速入口處的裴靖東的手機卻是響了。
是柳晴晴打來的,傳來柳晴晴驚恐的哭喊聲:「姐夫,姐夫,你在哪兒?快來看看我姐,我姐不好了……」
裴靖東的車子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問了柳晴晴什麼情況,柳晴晴他們現在醫院的救護車上,說是方柳的心跳突然劇烈起來,似乎是情況不好。
所以柳晴晴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
如今正趕往江州*區總院。
裴靖東掛了電話,車子在入口處一個急轉彎,調頭就往回急駛。
……
再說郝貝這兒,坐在梳妝台前,愣了好久,才把手中那把剪刀放下。
歎了口氣,拿了換洗的衣物往房間自帶的洗手間走去。
一件件的脫了身上的衣服,而後把脖子上那個g城老漢送她的平安符也取了下來放在洗手台上。
腦中突然之間想到老漢罵三個少年崽的話。
那是少年崽們說老漢送的平安符沒用的時候,老漢回了一句:「平安府就要天天掛身上不能摘下來才能保平安的。」
也不知為什麼這話會蹦出腦海,郝貝贊同的重複了句:「對,不能摘,帶著才保平安,又舉著小海螺左看右看,重新帶在脖子上,這才往淋浴區行去。」
衛生間裡分了乾濕兩個區域。
洗澡的地方用厚厚的毛玻璃隔了開來。
郝貝打開淋浴,溫熱的水嘩嘩嘩的流下……
閉上眼開始洗頭髮……
……
殊不知,就在一道毛玻璃相隔的那地兒,天花板上的暗格被人打開了,從裡面跳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
男人長呼口氣,似乎在這裡面憋了很久一樣。
小心的蹲在洗手台上,一件件的翻郝貝扔在洗手台上的衣服。
男人翻的很仔細,外套、褲子,甚至連內`衣都沒有放過,而後從鏡子的反光中凝視著正在洗澡的女人。
一層毛玻璃,看不太清,只瞧得女人模糊玲瓏的曲線,鎖骨處一條紅色的繩子格外的顯眼。
氣血上湧,男人一低頭,有鼻血滴落在女人的粉色的內`衣上。
抓了邊上的紙巾,摁住出血的鼻子,靈巧的打開天花板的暗格,而後快速的爬上去。
郝貝洗完澡裹了條浴巾走出來,把換下來的舊衣服分了類扔進洗衣機裡,內`衣分了兩個盆子扔進去。
這才鬆開浴巾,對著鏡子擦上潤膚露,再換上睡衣。
隱在天花板上的男人,鼻血跟止不住了一下,一滴滴的落下,隨手抓的兩把紙巾,全摁在鼻端。
明明不該看的,可是雙眼卻像是長了釘子一樣凝視著下面女人那白花花的一身一子——簡直是誘`人犯罪的尤物。
玲瓏有致,白晰粉`嫩,該大的地兒大,該小的地兒小——真他媽的讓人有一種壓在身`下佔有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