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華麗的句子,也沒有肯定的承諾,更沒有對天起誓,毅然決絕的誓言,二長老那木訥,呆板,嚴肅的個性,早已經注定了,他有的,有且只有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幾乎是人都會說的一個『是』字,可其中所包含著的真心實意,卻不是三語兩語可以表達的出來的。
而且在場的所有人之中,也並不是只有歐陽夏莎一個人感覺到了,看看這些人臉上所流露出的,好像很是吃驚,卻因為超脫出了他們的計劃之外,不得不默認著接受的怪異表情,看著異於平常,明明是第一次,卻讓人以為她已經身經百戰的舉動,就可以猜測的得到,大概除了離開此地,正在執行任務的四長老一行人之外,怕是沒有一個沒看到這一幕的。
「中毒真的很深,遺留下來的傷口感染的也很嚴重,你們招來的大夫是怎麼處理這些傷口的?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非凡沒有絲毫的好轉,甚至都已經有了發炎的跡象了,讓他本來就脆弱不堪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了。看來,不僅沐心蕊是有所問題的,就是你們夏侯家內部,都是有所問題的。依本尊看,沐家留在夏侯家的內應絕對不止一個,至少伺候夏侯家主的這些人之中,還有為夏侯家主醫治的大夫之中,都有這麼一個。」歐陽夏莎只是微微的看了二長老一眼,便把視線放在了夏侯羋耀父親的身上,要知道,歐陽夏莎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所以,她越是轉移話題,越是證明了她心中的在意。而當歐陽夏莎的視線,與被她掀開被子,退下衣衫,此時只穿著一條褻褲,正安靜的躺在床上,任由他人搓圓捏扁的夏侯家主的身體相接觸的時候,本來因為二長老的言語而隱隱有了愉悅心情的歐陽夏莎,頓時皺起了眉頭,看著那幾乎完全斷裂且黑化掉,已經開始有了腐爛跡象的腿部,對著在場的眾人,嚴肅異常的開口說道:「他的身體到了如今這般地步,已經很難承受住治療過程中所帶來的劇烈刺激了,所以,本尊也只能盡力而為,先解決掉他破敗的軀體,修養片刻兒之後,再一刻不歇的解除掉他體內的劇毒了,而且我們有且只有這麼一次機會,除非是一次成功,否則不管是解毒失敗,還是接經失敗,亦或者是去除腐肉失敗,等待夏侯家主的,都只有死路一條。」
歐陽夏莎雖然沒有說的很清楚明白,但是在場的,只要不是個傻子,就能明白她言語之中的含義。畢竟,夏侯家族的家主大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容易屈服之人?這麼多天,都堅持了下來,求生意識如此強烈的他,又怎麼可能會在吊著一口氣的同時,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敗落呢?除非,是有人刻意的下毒。
而按照夏侯家每天都有人看診,每天都有人檢查身體的規則,夏侯家主的傷口如此惡化,又怎麼可能隱瞞的住呢?而如若非要隱瞞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話,唯一的解釋,便是有所內應,而且這個內應還必須是有所權利,能夠瞞天過海的親近之人,而這樣既能隱瞞實情,又能隨時接近夏侯家主的人選,除了夏侯家主的貼身近侍以及每日坐診複查的大夫之外,絕不會有第二個答案。想必,他們之所以敢如此背棄夏侯家族,與外敵裡應外合,只怕是覺得,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下,夏侯家的眾人防禦外敵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一樣時間來仔細檢查檢查夏侯家主的身體吧!
也許,碰到其他的正直大夫,請脈之時發現不了什麼問題,便不會再糾結下去,畢竟,夏侯家主暴露在外的肌膚,除了有些發青的中毒表現之外,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找刺激的提出褪去夏侯家主的衣衫,這麼個奇葩的要求,所以,其實想要做到瞞天過海,真的很是簡單。
「夏侯鄰,帶人去把首席大夫,還有家主的貼身侍婢,以及他們的家人全部抓起來,打入天牢,待家主好轉之後,咱們再去會一會他們,好好的問一問他們為何要背叛家族,背叛家主!」歐陽夏莎的話,讓以大長老,二長老以及夏侯羋耀為首的夏侯家的高層們,頓時心驚不已,想到他們留給敵人的巨大漏洞,頓時心寒不已。不過在短暫的心驚之後,眾人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二長老更是有條不紊的下起了命令。
「是!」尊敬家主,護短家族,惱怒不已的夏侯鄰早在聽到歐陽夏莎的回答之後,便已經按耐不住內心的憤怒了,此時二長老的吩咐,就好像天降甘露一般,讓他的整個心思都活躍了起來。要知道,有什麼比親手抓住這些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並把他們送入無間地獄要來的讓人興奮呢?於是,便有了此時,夏侯鄰興奮堅持回答二長老命令的一幕。
……
對於二長老如何處理他們的家族事物,如何對付那背棄家族的叛徒,歐陽夏莎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而她如今唯一關心的,便是躺在她手下的這具,已經無限接近於屍體的身體了。
當下,完全忽視掉二長老他們對話的歐陽夏莎,就像是沒有聽見二長老他們的對話一般,只是認真的盯著手下的身體,先是清理了一下他渾身上下被掩蓋住在睡衣之下的化膿傷口,將那膿,以及已經開始腐爛的壞組織和腐肉剔除掉,再以手上的空間戒指為障眼法,瀟灑的從『腕碧』空間之中取出了一些她特意配置,為了防止一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的藥粉,在他的傷口處灑上,耐心的拼接起了他那已經碎成了顆粒的腿骨,再從『腕碧』空間之中拿出了一根針以及一些羊筋,小心的把細針彎成了帶勾的針,穿上那條細長的羊筋,接著消了消毒,就準備動手了。
如若是在凡界,這樣的舉動,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在這個明顯還處於古代的界面之中,歐陽夏莎這般舉動,就顯得異常的恐懼和不能接受了。這般驚恐的動作,如若夏侯家的眾人沒看見倒也就擺了,可偏偏讓他們看了個清清楚楚,焉有不開口的道理的?畢竟,修真界面已經故步自封了幾千年的光景了,縱然是平時有人降臨凡界,也都是有時間限制,而且各個都是有事在身的,哪有那個米國時間去接受這些新興醫學?
所以,他們會露出如此一副,像是活見了鬼般的表情,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於是便聽見,在修真界面,在醫術這方面有所成就,平時沉默寡言的五長老的疑問:「主上,您一一您拿著針打算要幹什麼?」看著歐陽夏莎如此怪異,如此驚恐的治療手法,他真的捏了一把冷汗,主上一一主上她不會是想拿這勾針將傷口給縫起來吧?一想到這個設想,五長老的心臟頓時猶如青春期春心萌動的小少年一般,猛烈的跳動著,那雙眸之中閃爍的激動之情,如若不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估計真的會讓人以為,五長老的第二春出現了。
其實,倒不是這個五長老自視甚高,對自己的主子都敢提出疑惑和抱有懷疑,實在是根深蒂固的思想,讓他們根本就無法接受諸如『拿線縫合』這般驚悚的舉動,再加上醫學者對於新型醫術的求知慾,這才導致寡言少語的五長老,給眾人來了這麼一出『以命相搏,敢於覲見』的戲碼。
「當然是要給他縫傷口了,他的皮肉都成這樣了,腿筋也被人毀成了這般,連拼湊都拼湊不起來,再加上那冥魔一族的毒藥之中,還有讓傷口永不縫合,不停潰爛的毒素,在這般情況下,不縫合傷口難道你覺得它自己會生回去?」歐陽夏莎倒沒有為難或是針對五長老的意思,因為她理解她的這些,在這些個古人眼中堪稱逆天,亦或者不可思議,不能理解的醫術,對於一個醫癡的吸引力,但是理解卻並不意外著她會包容於他的一切,畢竟,任誰好不容易集中了精神,正準備做一件極其細密的事情的時候,突然被人打斷,都會極其的不爽,極其不耐的事情,好嗎?所以,歐陽夏莎回答五長老這個問題的時候,態度是半點談不上好,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還有些惡劣,不過這點惡劣,對於求知若渴的某醫癡來說,那就是打在棉花上的拳頭,落入湖面的雨滴一般,沒有半點回擊,濺不起半點漣漪。
「可一一可這……那可是針,主上,不是屬下懷疑您,實在是屬下從沒聽說過針是可以用來縫合傷口的,您這樣貿貿然的使用,這會不會一一會不會太……」畢竟是五長老打從心底裡尊敬的主人,所以,哪怕他心中再如何的懷疑,再如何的不敢相信,一些太過直白的話,他仍舊是說不出來的,只能斷斷續續,模稜兩可的開口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