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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66章 真相大白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懷中的她睡得很安穩,像是許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和衣而眠也不覺得不舒服,均勻淺淺的呼吸在他胸口,嘴角的笑容是滿足,她的長眉間也沒有了以往的愁緒,這樣的齊傾墨,他好像從未見過。

    夜暮深沉,她緩緩睜開眼,抬著頭望著蕭天離吃吃一笑:「睡得都餓了。」

    蕭天離不知道齊傾墨到底要做什麼,但這樣像夢境一樣的場景他不敢打破,不真切的感覺讓他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齊傾墨就這麼突然地出現了,突然這樣對他笑,對他說著家常一樣的話,好像他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始終這樣相互擁抱著。

    所有他們這間經歷的折磨與痛苦也似乎沒有發生過,誰都不曾絕望,不曾崩潰,沒有誰死去,沒有誰被背叛,一直一直,這樣相愛著。

    可是蕭天離也知道,這都是假的,發生在他們之間的那些事,像一道道永不會癒合的傷口猙獰在他們之間,嘲笑著他們的無能,歌著命運的殘酷,所以他推開齊傾墨,走開兩步:「你來找我幹什麼?」

    齊傾墨支著額頭,心底無聲的歎息一聲,臉上卻是微甜的笑容:「很多事,我們需要來個了結不是嗎?」

    「是。」蕭天離心中微苦,果然齊傾墨還是齊傾墨,不管她怎麼變,她從來不會做無謂的事,就像她來找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自己了一樣。

    齊傾墨望了望門口,輕喊了一聲:「等了那麼久,進來吧。」

    走進來的人是蕭天離第二個沒有想到的人,竟是白月。

    泠之繼和顏回找了柳鬼谷和白月半年的時間,都沒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齊傾墨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白月臉上的神色難以分辨是什麼情緒,複雜地望著蕭天離與齊傾墨,咬著嘴不說話。

    齊傾墨輕笑著,看著白月:「天離曾經答應過你們,只要你們跟他合作,他會放你們回柳族,如今這個盟約我代他說一句依然生效。白月,我與蕭天離之間天大的誤會,是你一手促成的,如果你不向他解釋清楚,他會恨我一輩子呢。那我的委屈無處可說,只好把你們柳族三十二口嫡親全部殺了以解心頭之恨,你覺得呢?」

    白月肩頭一顫,猛地抬頭看著說話輕聲細語的齊傾墨,那樣血腥充滿仇恨的話她為什麼可說得這般從容自若,風輕雲淡?

    「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如果你是我,被逼這份上,也會跟我一樣的,來,說吧,說你是如何欺瞞天離,如何陷我於不義,如何讓他讓恨,如何害死蕭遙的。」齊傾墨的語氣實在太平淡了,平淡得像是與人閒話家常,一點也不似追問真相。

    可越是這樣平靜淡漠的齊傾墨,越讓白月不寒而慄,只有看破了生死紅塵,不顧一切的人才能這般平淡。

    蕭天離聽了半天終於聽懂了齊傾墨帶白月來此的目的,也不說話,只自己尋了把椅子坐下,他要看一看,今天又是一場什麼戲。對齊傾墨,他真的絕望了,不指望她會給自己帶任何驚喜,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他決定堅守住內心,絕不動搖。

    而齊傾墨像是真的很冷,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只露了腦袋出來望著白月。

    白月被兩人看得全身汗毛直豎,想著族中三十二口人的性命,最終還是開口說道:「不錯,那日我與齊小姐下棋的時候,故意將蕭將軍因為老皇帝的詭計,會刻意戰死沙場的消息洩露給了齊小姐,齊小姐那日之所以為會趕皇上,除了要解宣遙國危機之外,還是想將您逼離宣遙,陪在蕭遙將軍身邊,以防他做傻事。」

    「齊小姐沒有把真相告訴你,是因為她以為我會把蕭遙將軍的事說給皇上聽,但我隱瞞了。因為蕭遙將軍活在這世上一日,柳族便多一份危險,他對百書人的成見太大,如果他活著,他一定會對百書人柳族趕盡殺絕。那時候我沒有想到會有黑羽騎突然殺進皇宮,更沒有想到皇上您會殺了自己的父皇。」

    「當老皇帝的異樣傳出來,柳族就知道了皇上您已經猜到了部分真相,也知道肯定逃不您的滔天怒火,柳族不得不拋數百族人,只帶走了三十二名嫡系逃走。」

    「這就是真相,齊小姐根本不知道我會瞞著您,所以她為了成全我和您,沒有再多言。如果我當初告訴了您蕭遙將軍會死,你就會去阻止;蕭遙將軍不死,您就不會與齊傾墨之間種下深比溝壑的矛盾和誤會,那麼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齊傾墨聽罷,點了點頭,說:「是啊,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白月,我以為你是聰明人,原來你也是蠢笨之人。」

    「不錯,我是蠢笨,因為我想著就算我得不到皇上,也不希望你得到,既然有機會給你們製造誤會,我會毫不客氣。」白月有一點好,她從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但這一點卻讓人連恨她都無從下手。

    「你魅力太大,我情敵太多。」齊傾墨笑著蕭天離說道,語氣是那麼的輕快活潑,像是夫妻兩之間的打趣。

    蕭天離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說話,看著齊傾墨笑得燦若星辰的眸子,如果說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蕭遙的死與她毫無關係,那這些天對她的殘忍,何其可恨?

    「不用內疚,如果我是你,我或許會做得比你殘忍。」像是看穿了蕭天離心中所想,齊傾墨脆笑一聲打斷他。

    「白月,你知不知道,你該死!」蕭天離張張合合了許久的嘴唇裡,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齊傾墨呶了呶嘴:「咦,我還以為你第一句話會是對我說呢。」

    蕭天離突然衝過去用力握住齊傾墨的雙肩:「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為什麼要一個人受這麼多委屈?為什麼讓我做這些蠢事?為什麼?」

    齊傾墨眼眶微濕,亮晶晶的淚珠兒在眼中轉啊轉,彎起唇角歪頭一說笑道:「因為都沒有機會啊,好可惜,我也想早些告訴你。」

    「對不起,齊傾墨,對不起……」

    「我才不會說沒關係,因為真的很有關係,我好難過,你都不要我了,我真的好難過。」

    「我要你,要你,我不要你還能要誰……」

    記憶中,齊傾墨好像是第一次主動化解誤會,以前的她從不解釋,每一次都要等到蕭天離自己發現真相。蕭天離抱著齊傾墨瘦得不成樣子的身軀都不敢太用力,怕一用力就把她捏碎了。

    你看,人就是這樣的,你以為你能堅守住內心,你以為你的心已經變成了一塊頑石,於是一層一層地往心防上壘著磚頭,想讓它更堅固一點,直到百毒不侵,水火難犯。你裝作對一切都不在乎,甚至可以裝作去傷害她,可是一旦再次見到自己愛到靈魂深處的那個人,一切都變得毫無用處了。

    蕭天離啊,用了那麼多的時間和事情才讓自己死心,可是一看到齊傾墨,所有的心防都會坍塌,連原本死寂的心會重新活過來,說到底,終究是割捨不下。

    已經到了靈魂裡,要怎麼樣才能真的忘記呢?明明是不可能的啊。

    藏在門後的泠之繼緊緊捂著嘴哭倒在顏回懷中,滿臉的淚水濕了顏回肩頭的布衣,今日他們決意帶齊傾墨進宮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砍頭的準備,畢竟上一次帶柳安之莫百衍他們進宮已經惹得蕭天離龍顏大怒,誰知道這一回變本加厲地帶齊傾墨進宮,會不會讓蕭天離恨得怒火滔天,直接把他們全砍了?

    可是看著那樣瘦弱的齊傾墨,明明一臉的疲憊還是笑著跟他們打招呼:「顏回,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泠之繼娶進門啊?泠之繼可是我的妹妹,我要來喝喜酒的哦。」面對著那溫暖笑著的齊傾墨,真的沒有人可以拒絕啊!

    為什麼她在經歷那麼多痛苦之後,還能笑得那般乾淨?好像把一切的痛苦和塵埃都洗盡,享受著生命最後的美好。

    齊傾墨與祭語自宣遙國出發之後,前往的地方不是羲國,而是青沂。

    她記得娘親留下來的那套首飾,裡面藏有秘書,拼湊起來便是尋到柳族的地圖,好在她過目不忘,憑著記憶,真的讓他找到了已經隱藏起來的柳族。

    齊傾墨很坦承地告訴柳江南:「柳安之現在在蕭天離手上,如果他不幫忙交出柳鬼谷和白月,大家都得死。」

    柳江南再壞,對自己兒子還是有心的,於是開啟了陣法。原來柳鬼谷只記得回柳族的路,卻對陣法不熟悉,更何況這陣法幾經修改,早已不是百年前傳下來的那一套,於是他們被困陣中已有數月,進不得也出不得,只能在深山裡打轉。

    這也就是為什麼顏回和泠之繼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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