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聞哈哈一笑,點了下唐方的鼻子,極是寵溺模樣,轉過頭對唐將軍說道:」唐嘯你可得多謝生了個好女兒,不然你這腦袋不知道要掉了多少回了。」
顯然這是君臣之間的玩笑話,齊傾墨並不關心這些,唯一有有的信息是唐方是唐嘯的女兒,而殷笑聞讓唐嘯親自接自己進宮,以皇后的儀杖規格,這其中的妙處,但由不得不讓人好生品味一番了。
她正想著,唐方已經舉起了酒杯:」久聞聖女大名,今日能得一見,實在是本宮的幸事,我敬聖女一杯。」
齊傾墨剛要握杯,柳安之卻按了下來,起身抱歉道:」聖女前些日子大病一場,不宜飲酒,請娘娘恕罪。」
「哦,不知是否痊癒?」唐方訝異道。
「謝謝娘娘關心,已然復原,只是還需靜養一段時間。」柳安之臉上並沒有笑容,他並不喜歡這種場合,他也不喜歡齊傾墨不得不參加這種無聊的宴席,更何況齊傾墨是一個有身孕的人,長途跋涉,她此時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什麼酒宴。
「痊癒了就好,我還以為,聖女不會生病呢。」唐方一臉無辜地看著殷笑聞,很是天真。
殷笑聞一笑,英挺的長眉便一揚,說道:」聖女會不會生病,愛妃你很關心嗎?」
這一問一答很意思,唐方當然並非真心關心齊傾墨,對於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有可能影響到她地位的人,她十分不滿,尤其是讓她的父親,一國將軍親自去接這個女人的時候,她覺得她的威嚴受到了挑釁,所以她想在宴席上扳回一局。
用綿裡藏針的話,刺探一下殷笑聞到底在今日之間有沒有見過這個聖女。
而殷笑聞卻絕不是一個軟弱的人,硬頂了回去。
這樣做的唯一原因,只是殷笑聞要逼得齊傾墨一來就與一方強大的勢力對立上,以後不得不依靠於他。好心計,舉手投足之間已是陷阱。
席間依然是一副融洽的氣氛,墨七站在齊傾墨後面,看著這裡一副副虛偽的面孔,痛苦地搖了搖頭,她實在不擅長在這種地方生存,不似齊傾墨這般能長袖善舞。
「那個瑾君一直在看你。」墨七小聲在齊傾墨耳邊提醒。
「我知道。」齊傾墨掀開一小角面紗,喝著柳安之遞過來的滋補的參湯,她本不喜這些過於大補之物,但以她這副身子,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須強迫自己多吃多喝。
「這也太沒禮貌了。」墨七不滿地嘟囔著。
「他應該是宣搖國國君瑾諾的人,瑾諾一直想讓我去宣搖國一趟,他多打量我也是情理之中。」齊傾墨淡淡說道,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瑾君,他倒是落落大方地抬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示意。
這邊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女人們已經嘻嘻哈哈鬧騰起來:」聖女,聽聞你容貌若仙人,不知我等姐妹有沒有福氣看一看?」
「余嬪妹妹,不得胡鬧。」唐方嗔怪一聲。
「貴妃娘娘,我們青沂國兒女個個都是灑脫豪爽之人,心中有什麼自然就說什麼,如果唐突了聖女,還請聖女原諒。」那個余嬪是個小家碧玉的可人兒,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看得人心底發軟。
齊傾墨放下湯匙,擦了擦嘴,一雙冰冷的眸子直直看著余嬪,她,可沒有心思跟這些後宮裡頭寂寞無聊的女人玩什麼宮斗戲碼!
「我不過是一鄉野村姑,哪裡有什麼天仙之貌,但我聽聞,相由心生,這位小主相貌小巧,想必心也小得很。」齊傾墨淡淡說道,那語氣氣得人胃疼。
「你!」能在這宮裡活下來的都不是笨人,自然聽得懂齊傾墨話中嘲諷她心思狹隘之意,余嬪一時竟氣紅了臉。
「姐姐。」未待余嬪發作,另一個身著綠衣的女子先站了出來拉住余嬪的手,柔聲勸道:」姐姐你也真是的,聖女風塵僕僕地趕過來,尚未梳洗,你怎好叫人摘了面紗?」
「馮妹妹這話倒是,也不是誰都有咱們貴妃娘娘那份魄力,素面朝天就敢與皇上馳騁馬場的。」余嬪語調轉了好幾個彎兒,說著齊傾墨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妙事典故,看向齊傾墨的眼神也變得不屑起來。
齊傾墨並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相貌問題與人一比高下,雖然她一向都覺得,一個女人長得漂亮,對很多事情都有幫助。
但以色事人,色衰則愛馳,她只是將容貌當做附屬品,並非最重要的手段,而來到青沂國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這些爭寵什麼的,可如今看上去這些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當然這其間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殷笑聞。
齊傾墨抬頭看了一眼高坐在龍椅之上的殷笑聞,他仿似看不見下方他的女人是何等無禮刁蠻一般,依然笑意不減地與瑾君聊著兩國貿易往來之事,時不時與其舉杯共飲。
「這些人也太無聊了。」就連墨七都看出來了,這些人的確足夠無聊。
但小的計謀用好了,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好效果。比如這殿上幾個無聊的女人要逼得齊傾墨摘下面紗,與唐方一拼容貌,她若不摘這面紗,是對唐貴妃娘娘不敬,若是摘了,便是自降身份甘心受命,這種屈辱事兒,齊傾墨從來不會做。
她知道柳安之幫他佈局許久,只為將自己脅迫至青沂國,那麼早在去年臨瀾國皇帝大壽時,他就應該注意過自己,所以自己的容貌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殷笑聞卻是明白得很。
將燙手的山芋丟給別人,齊傾墨向來喜歡這種事。
於是她眉眼兒一彎,一抹淺淺的笑意暈開在她眼角,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美得不像話,纖長的睫毛兒一顫,柔弱之姿盡顯無疑,似笑非笑地勾著殷笑聞:「陛下是要讓後宮各位姐姐取笑我麼?民婦容貌如何,陛下不是最清楚嗎?」
殷笑聞沒有料到齊傾墨就這般直接地把他拋了出來,他當然知道齊傾墨長什麼樣子,而且記得非常清楚。
當年在臨瀾國的皇宮裡,他為大壽的皇帝獻上一副山河圖時,最多的目光是放在這個女人身上,甚至記憶深刻。他很清楚,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讓這個女人來到自己的國土,進入自己的皇宮。
他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人,對這世間一切美好之物都希望歸為自己所有,不管是天下的疆土還是無邊的財富,又或者絕色的美人,像齊傾墨這種天下間獨一無二美艷的女人,怎麼會逃脫他的狩獵單?
「你是朕所見過的,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殷笑聞如是說道,滿是自信的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透著威壓,似乎想讓齊傾墨倔強的脊樑屈服於他的威攝之下。
「陛下過獎,民婦蒲柳之姿,能入陛下眼中已是榮幸,豈敢擔此盛譽?」齊傾墨一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反而斂了眼角那一縱即逝的風情,染上了幾分寒霜。
但其它幾位貴人卻不答應了,余嬪小嘴兒一嘟不滿地問道:「皇上,難道聖女比貴妃娘娘還要美嗎?」
齊傾墨很是不懂,這些女人就算爭個天下第一最最美又能怎麼樣?這名聲能值幾個錢能給你帶多大的好處?一群鎖在深宮裡的女人,果然是閒出病來了不成?
那位唐方臉上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假意剜了余嬪一眼,從容說道:「妹妹,你若再這麼胡說八道,下次宴席我可不敢帶你出來了。誰是這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有什麼重要,重要是皇上喜歡就好。」
殷笑聞看了一眼唐貴妃,神色看不出是欣賞還是其它,只是很平淡地看了一眼,唐方輕點下了頭示意失禮,又對齊傾墨笑著說道:「聖女,余嬪向來心直口快,還望聖女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齊傾墨以手支腮,覺得有些困乏,懶懶說道:「貴妃娘娘哪裡話,民女不敢。」
柳安之見她這樣知她是累了,首次懷胎總是格外辛苦,好在齊傾墨並不害喜,那才是真正的遭罪。於是一早就想走的他立時站起來對殷笑聞拱手說道:「陛下,聖女身體不適,草民要帶聖女先下去休息了,還望陛下寬容。」
「聖女既然身體不好,就先下去歇著吧,明日再聚也不遲。」殷笑聞與柳安之早已相熟,也沒那麼多生份和客氣,雖然他很不喜歡柳安之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那份反叛,但這並不妨礙他依然擁有十足的信心留下這兩人在宮中。
齊傾墨與墨七行禮退下,便有太監帶著他們往一早就備下了的宮殿走去,那時已是夜間時分,齊傾墨看不太清這宮中的景色,只聞到了一陣淡淡的清香,便跟著進了屋子。
好不容易將身邊那些殷笑聞派來的宮女太監打發下去之後,齊傾墨一邊對著鏡子解著頭上那些異域風情的串珠,一邊對墨七說道:「你武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