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能解釋。」看了半天戲也累了的蕭天離,伸了伸懶腰從樹下跳下來,走到齊傾墨身邊與她並肩而立,這樣看上去,怎麼都是一個保護的姿勢。
「不知三皇子在此,有失遠迎。」齊宇涵養算是極好了,哪怕此時心中窩火得不得了,也還是能客客氣氣地跟蕭天離說話。
「免了這些俗禮。」蕭天離瀟灑的一抬手,看著陳直:「陳大人,其實今天白天我跟傾墨去了一個地方,本來跟這事兒沒什麼關係,但是現在想來,或許關係大了去了。」
陳直一臉古怪地看著蕭天離,這些日子裡有不少傳言,說是這位三皇子最近跟相府七小姐走得特別近,兩人同進同出有說有笑經常被人遇到,但此時看上去……齊傾墨對這位三皇子多有牴觸啊。
咳了一聲陳直問道:「不知三皇子所指的是?」
蕭天離特別自然地攬過齊傾墨的肩頭,一本正經地看著陳直,搞得陳直也很正經地看著他,聽他說道:「是這樣的,今天白天的時候我跟傾墨無事可做,就找了個好玩兒的地方,哦,那地方是義莊。」
「咳咳,這個地方並不好玩。」陳直額頭冷汗,果然三皇子跟傳說中的一樣不靠譜。
「唉呀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我跟傾墨去了之後,遇上了一老頭兒,那老頭兒了不得啊,沒事賣屍體玩兒,聽說賺了不少錢,我尋思著我以後也可以試試,畢竟錢誰都喜歡嘛。哦對了,今天一同去的還有宣搖國的國主瑾諾,他也看見了。」蕭天離說得極胡扯,但便便都是實情,還拉上了瑾諾當證人,誰也不敢懷疑真假。
而後他添油加醋地把那老頭兒賣屍體的事兒說了遍,當然略過了齊傾墨用了不太正當的手段去套話這一環,最後說完了摸了摸鼻子說:「陳大人,咱這事兒要是這麼推,你看有沒有可能啊。」
「願聞其詳。」陳直聽得也有些疑惑。
「咱假設……」蕭天離邊說邊看了齊傾人一眼,「咱假設啊,這個美麗的年輕女子是齊府大小姐,她定期到義莊去買屍體,然後扔進這糞坑,順便等著哪一天傾墨要來查這些屍體的時候,就可以說這不是一個月前死人的模樣,而是最近才死的,是不是就正好反誣陷傾墨了?」
「三皇子,傾人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要這說這樣惡毒的話!」姚夢心中一跳,連忙說道。
「我不都說了是假設嘛,我們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蕭天離無辜地攤手,表情委屈極了。
「三皇子請繼續。」陳直聽著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便直接無視了姚夢,讓蕭天離接著說。
「你看啊,那老頭兒說最近一次那女子買屍體正好是三天前,跟這地上死人時間剛好吻合,這不得不令人懷疑啊。」蕭天離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邊說邊點頭,似乎十分贊成自己的推論。
「而且陳大人你想啊,這相府裡之前失蹤的下人,說不定真的死了呢?只是她們死了很久,齊府大小姐還沒有等到傾墨來找她們麻煩,又不能等著屍體腐爛到連堆骨頭都找不到,那樣反誣陷不成了嘛,只好將計就計一直買屍體,這也解釋了買了好幾次這件事嘛。」蕭天離越說越起勁,好像自己就是當事人一樣。
齊宇嗤笑一聲,打斷了蕭天離的話:「三皇子真是好想像力,豐城中年輕的女子何其多,怎麼就假設到我長姐身上了?」
「本來我也沒這麼想,可是哪知這老頭兒跟我們說完話就掛了,我多擔心啊,要是人家以為是我殺了他怎麼辦?於是就找了人來查,結果不得了啊,這老兒早就身中劇毒了,那會兒也就到了斷氣的時候。」蕭天離邊說邊惋惜地搖頭,「這豐城裡頭據我所知的,用毒最厲害的人除了柳安之那貨就只有齊家大小姐了,可柳安之明顯是個男的嘛。」
「你胡說,他絕不可能今天死!」齊傾人猛地爆了一句。
蕭天離跟齊傾人可謂是把齊傾墨的秉性摸透了,她沉不住氣,不管吃多少次虧,上多少次當都沉不住氣。
齊傾墨今天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都只為了一個目的,就是要慢慢摧毀掉齊傾人的心理,要讓她意志薄弱,要讓她陣腳大亂,要讓她不打自招,要讓她自尋死路!
要讓她試試從勢在必得到跌落谷底的絕望,然後看她自己露出馬腳,自投羅網。
齊傾人一句炸破天的話,讓她陷入了真正的絕境,左右都是死路的絕境。
齊宇第一次掛不住臉上虛偽的笑意,目光像是千萬把刀,恨不得將齊傾人一刀刀凌遲死,這麼蠢的女人,再留著也沒有用了!
「長姐,你是瘋了吧?」齊宇突然靠近齊傾人,恨恨地提著她的衣領。
「我……我……咳咳!」被齊宇擋住的齊傾人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只能聽到齊宇一直說:「長姐,長姐你怎麼了?」
他們兩的位置是死角,沒有人看得清齊傾人遭遇了什麼,陳直發現事情不對叫人上去時,齊宇已經自己讓開了,只看見齊傾人捧著胸口痛苦地乾嘔著,四周圍著的人都不敢上去,只有姚夢衝去抱著齊傾人哭著:「傾人,傾人你怎麼了,傾人?」
「你是誰?我是誰?你走開,你個壞巫婆,你快走開!」齊傾人的話令四週一靜,仔細再看她雙眼渾濁,全沒有常人該有的清醒之色,雙手抱著膝蓋離眾人遠遠的。
「傾人,我是娘親啊,你看看我,傾人你看看我啊。」姚夢嚇懵了,拉扯著齊傾人兩隻手讓她望著自己,可是齊傾人卻始終勾著頭,甚至還開始揮手打著姚夢。
「這是……這是怎麼了?」陳直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時也沒了分寸,只能問齊宇。
「我家長姐得了失心瘋,說了些糊話,還請陳大人過些日子再來查案吧。」齊宇冷漠地說道。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陳直知道肯定是齊宇剛才動了什麼手腳,可是他也毫無辦法。
齊宇拿帕子擦了擦手,殘忍地笑道:「失心瘋這種事,說來就來了,誰知道之前是不是也瘋著呢?」
他看著齊傾墨的眼神帶著狠毒的味道,就這麼想玩嗎?齊傾墨別到時候玩大的你奉陪不起!
陳直最終只能妥協,說是等齊傾人病好些了再提此案,浩浩蕩蕩帶著一隊人馬來了,又浩浩蕩蕩帶著一隊人馬離開,院子裡自喧囂立時變得寂靜,只是一些惡臭還浮在空氣裡,提醒著這件事遠遠還沒有結束。
「七妹,好玩嗎?」齊宇看著齊傾墨,眼神咄咄逼人。
「五哥哪裡話,這一晚上可把我累壞了。」齊傾墨絲毫不懼坦然迎上。
「是不是覺得很可惜,最後沒能把長姐關進牢房裡?」齊宇奇怪的音調莫明讓人極不舒服。
「我何時想把長姐關進牢房裡了,只是五哥,亂心散的藥效只怕不僅僅一時,而是一世。對了,麗梅有沒有告訴過你,這種藥讓人服下去最痛苦的事情是,服藥的人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可是行為就是不受自己控制,你知不知道,其實現在長姐什麼都聽得懂?」論起殘忍,沒有幾個人殘忍得過齊傾墨,只要是她的敵人,她從來不留半點情份。
「你說什麼?」齊宇終於臉色一變,看著旁邊狀似渾渾噩噩的齊傾人,心中大驚,難道她現在沒瘋嗎?
齊傾墨看了一直躲在一邊的麗梅一眼,好整以暇地說道:「麗梅,你喜歡五公子,大可直接跟我說,說不定我還就給你保了媒了,你捧著一片癡心對他,甘願來我這裡做臥底,甚至不惜陷害鵲應,你以為那一方手帕我真的沒有認出來嗎?」
齊傾墨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齊銘曾經正是利用這方帕子上面的字,什麼日日與君好,說鵲應癡心妄想愛慕齊宇,如今倒是到了一起算總帳的時候了,她說過,誰都別想傷害鵲應,想也別想!
「這帕子是你當日來投奔我,鵲應見你滿頭大汗可憐你,給你擦汗用的,結果你也就一直沒再還回來過。後來又在上面繡了些字樣,只是你還是粗心了些,只一心想著要繡好,卻用了長姐賞你的天衣縷,不過這也難怪,好歹你一片癡情都繡在這裡面了。可憐你怎麼對得起鵲應一片善心?」
「小姐,不是的,我沒有的!」麗梅臉色慘白如紙,慌忙搖著頭蒼白的辯解。
「沒有?那日五哥約我出去,鄭威前來充當蕭天越的說客倒是其次,你去與五哥私會才是主要吧?亂心散的用途也是我無意間告訴你的,你就這麼急不可奈地告訴齊宇嗎?這種東西我忘了告訴你,只有柳安之才會配,你怎麼解釋我賞你的東西到了齊宇手中?」齊傾墨一點點把往日裡麗梅的破綻說出來,直說得麗梅啞口無言。
「泠之繼。」齊傾墨突然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