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茶樓中,聽說書先生將段子說得繪聲繪色,說那相府中的四小姐是如何因為二小姐的爭風吃醋,被毀了容去見不得人,又要殺了那看到這一幕的七小姐,最後又是如何嫁禍給貼身侍女的。
就好似他是當事人,親眼所見一般,聽得下面的人一陣陣唏噓。
鵲應將瓜子剝了殼遞給她,她一粒粒細細咀嚼,這兩盤瓜子花生還是說書先生送的,算是額外的謝禮。
她聽得正津津有味,一個男子不請自來地坐到她旁邊,探出一雙修長的玉手撿了把瓜子,自顧自嗑起來,一邊吐著瓜子皮一邊說道:「七小姐當日不是在場嗎,怎麼還聽得這麼入神?」
齊傾墨按住就要起身的鵲應,笑道:「三皇子當日不也看見了麼,怎麼也來聽?」
「本王只是好奇是誰這麼大膽子將這種事說出來,讓平頭百姓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不想遇見了七小姐。」蕭天離笑得一副「就是你幹的好事」的表情,又吐了一片瓜子皮,毫無風度可言,可偏生他做著這麼粗俗的動作,卻格外好看。
齊傾墨歎息,這樣的男兒郎難怪能讓整個臨瀾國的女子們為之瘋狂,他像是天生的美玉,無需雕琢,便可矚目。
「是啊,也不知是哪個不怕死的家奴,敢在背後嚼耳根子,我家中那位二姐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氣得暴跳如雷呢。」她笑得純潔無邪,似乎這事兒真不是她做的一般,不軟不硬地讓蕭天離碰了個釘子。
「相府二小姐向來溫婉可人,自然做不出這種事的,只怕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蕭天離嗑完了瓜子,撿了兩粒花生,剝出花生米,在指間一搓,粉紅色的薄皮紛紛落下,往半空一拋,正好落進他嘴中,說不出的風流灑脫。
「是嗎?那我家二姐可真夠笨的。」齊傾墨學著他的樣子,也剝了花皮殼,往嘴裡扔,卻沒了那個準頭,打在鼻子上。
她一愣,這看上去挺簡單的動作,怎麼就失手了呢?
蕭天離怔了一下,看著齊傾墨鼻頭上還沾著一片粉紅色的花生薄皮,後面跟著的小廝抿著嘴想笑不敢笑。
齊傾墨倒是先笑了出來,聲若銀鈴,如山間清泉林間溪水,乾淨剔透;蕭天離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聲音清朗,有若山風穿過竹林。接著鵲應與那小廝都忍不住竊笑起來,一時之間之前你來我往的試探都化作在笑聲中。
「本王等著與你在宮中相見。」蕭天離笑罷,站起身來說道。
「自會再見。」齊傾墨並未準備起身送他,懶懶支著下巴倚在桌子上笑看著她。
看著蕭天離離去的背影,齊傾墨的笑越來越深,大大的眼睛閃著晶亮的光。
「小姐,那三皇子很是風流……」鵲應擔心地說道。
「呃……我知道,放心吧。」齊傾墨知道鵲應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好笑。
走出酒樓的蕭天離二人,轉過街角上了一輛馬車,小廝湊過來眉開眼笑:「好久不見爺笑得這麼開懷了。」
「哦,是嗎?」蕭天離斜倪了一眼小廝。
「是啊是啊,自青小姐那事兒過後,爺你好久不曾這樣笑過了。」小廝說得很是起勁,全然沒發現蕭天離突然蕭索下來的臉色。
「顏回你近日話有點多啊。」
顏回自知失言,脖子一縮,趕緊跳到馬車外面與車伕坐在一起,拍著胸脯吐著舌頭,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後面馬車裡那人的話:「不過,那丫頭倒是挺有意思的。」
顏回想起了什麼,掀開馬車一點點簾子,對著裡面說道:「爺,昨日百衍公子回信了,說宣搖國的國君要考慮一下。」
「嗯,他還說了什麼?」蕭天離斜躺在馬車裡,自斟自飲,宣搖國的國君瑾諾,像他那樣膽小懦弱的人,要拉攏只怕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