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本來招降了長沙、桂陽兩郡,正準備攻略零陵郡,突然收到了孫權的信。看到劉備已到荊州,關羽又領兵前來,他眉頭一皺,把信藏了起來。
晚上,呂蒙照常召集諸將開會,第二天也沒有去支援魯肅,而是擺出一副全力進攻零陵的模樣,將零陵城團團圍住。
圍完了城,呂蒙又對手下一個跟郝普關係很好的,叫鄧玄的人道:「郝子太想像別的忠義之士那樣,盡忠守城,本來是對的,可惜他不知時機。現在左將軍在漢中,已經被夏侯淵圍住了,而關羽在南郡,也被我們主公孫將軍圍住了,他們現在頭腳都顧不了,哪有空管這邊的事?
我的大軍你也看到了,全力攻此城,不過數天,城必破。我很敬重郝子太的忠義行為,不過聽說他老母已經過百歲了,白白受他連累,被滿門抄斬,也太慘了點兒。我猜他不知道外面形勢已經如此惡劣了,你去跟他說一說,別讓他再犯傻了。」
鄧玄於是進城去見郝普,告訴他劉備被困在漢中,關羽也被圍在南郡,救兵是沒指望了。郝普看到外面圍城的重兵,又聽了鄧玄的話,考慮再三,決定出降。
呂蒙看到郝普出降,親自出迎,拉著他的手與他一起下船,然後拿出孫權的信給他看。郝普看到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劉備根本沒被圍在漢中,而是回了荊州。而關羽的大軍也近在益陽,與魯肅對峙,呂蒙根本沒工夫攻城。
不過他已經投降了,現在再後悔也沒有用了。呂蒙留下孫河擔任零陵太守守城,自己則領著大軍來到益陽,支援魯肅去了。
魯肅領兵與關羽對峙,也是比較頭痛。當初勸孫權把荊州給劉備,是他的主意,現在兩邊打起來了,他自覺沒面子。
這個時候。關羽要魯肅去商量一下。看看這事兒能不能和平解決。畢竟現在孫、劉雙方的大敵都是曹操,他們在這邊血拼,只會讓曹操看笑話。
三國演義裡,這段故事講的是關雲長單刀赴會。說的魯肅啞口無言。而歷史上這事恰恰相反。單刀赴會的人是魯肅,說的關羽啞口無言的人也是魯肅。
魯肅手下諸將看到魯肅要單刀赴會,全都不讓他去。怕關羽把他害了。魯肅道:「今天這事兒,就該說明白,是劉備對不起我們,而且兩軍對峙,勝敗未分,我就不信關羽敢先殺了我!」
於是魯肅單刀赴會,指責關羽不還三郡。關羽道:「當初打曹操的時候,左將軍帶兵血戰,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豈能沒有一塊地,拱手讓給你們?」
魯肅道:「不是這麼回事吧?當初我與劉豫州相遇之時,豫州手下只剩下了幾百人,看到北軍的曹操大軍,愁得要死要活,還要去南投蒼梧太守吳巨,是主公看他無處可歸,才給他土地,讓他養活手下之人。
而劉豫州又做了什麼事呢?我們要去打益州,他擋著我們不讓我們去,說什麼不失信於天下,結果自己去把劉璋攻滅了,還不還我們荊州。就算種田老農都幹不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
關羽也知道這事兒說起來是劉備沒理,默默無語。
而這時北方,曹操聽到孫權和劉備打起來了,大喜。連續兩年征伐孫權,都是無功而還,他這次不準備去討孫權了,而是西攻張魯,敲開益州的大門。
劉備聽到曹操要打張魯,哪能不怕,而孫權聽到曹操調兵,也害怕。所以雙方很快談和,以湘江為界,中分荊州,長沙、江夏、桂陽以東屬孫權,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屬劉備。荊州不是七個郡嗎?那個郡哪去了?第七個南陽郡,還在曹操手裡呢。
其實曹操不光有南陽郡,南郡北邊的襄陽、江夏北邊的數個城市,也全都握在他的手裡。整個荊州跟天下一樣,是曹、劉、孫三家三分的。
曹操西征張魯去了,劉備回益州防禦去了,孫權也不會閒著。他立即率軍北征合肥,準備趁曹操大軍西征之時,來個猴子偷桃。
曹操這邊剛平定張魯,得到漢中,沒想到後院起火,孫權攻過來了,他立即準備去東方支援。
這時司馬懿道:「劉備以奸詐之計俘虜劉璋,益州之人未附,卻又跑到荊州去和孫權爭,這機會不可錯失。現在我們得到了漢中郡,整個益州震動,繼續進兵,必然會土崩瓦解!」
曹操笑道:「人苦無知足,既得隴,復望蜀嗎?」
得隴望蜀的話是光武帝劉秀所說的。東漢剛建立之時,劉秀平定了關隴一帶的隗囂,又想征伐盤據在四川的公孫述,所以寫信給愛將岑彭,自嘲自己不懂知足。當然,最後劉秀攻破公孫述,一統全國,岑彭卻死在了公孫述手裡。
劉曄道:「劉備是人傑,有度而遲,剛得到蜀地,蜀人還沒把他當回事。現在漢中已被我軍平定,蜀人處於震驚恐慌中,自然心向我們。以主公的本事,再給他們點壓力,必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果拖延了時間,等他們緩過勁兒來,諸葛亮善於治國,關羽、張飛勇冠三軍,我們就難以搞定了。」
曹操想了想,還是惦記東邊的孫權,不敢去打劉備。過了七天,蜀地來投降的人說,那邊的守兵聽到曹操已經征服漢中了,一天之內炸營好幾十次,守關、城的將軍們斬了無數人,仍然不管用。
曹操馬上急問劉曄道:「我現在就去打劉備,你看如何?」
劉曄搖頭道:「已經過了這麼多天,想來那些兵都已經安定下來了,再去也沒有用了。」
曹操歎了口氣。按計劃東行,去抵擋孫權。漢中這邊,則以夏侯淵為都護將軍,督張郃、徐晃等領兵防守此地,土地民眾則由杜襲負責。
遠在漢中的曹操沒來得及回到東方,
孫權已經領著十萬人圍住合肥了。這時重兵都讓曹操征走了,合肥守軍只有七千人。
以前都是曹操領著幾十萬人打孫權,這回終於輪到孫權以十萬碾壓對面七千了,所以孫權很高興,也志在必勝。
而這時合肥的守將是誰呢?是張遼、李典、樂進。
曹操征張魯之前。留下一個錦囊。囑咐張遼等人道:「敵人如果敢來,就打開來看。」
現在敵人來了,張遼等人馬上打開這個錦囊,想看看曹操究竟預伏了何等妙計。可破敵人十萬大軍。
可是打錦囊之後。張遼等人發現裡面只有一句話:「若孫權打來。張、李將軍出戰,樂將軍守城。」
「我擦,這叫什麼錦囊妙計。說了還不如不說,還用他留?」諸將頓時暗罵。
張遼想了想道:「主公的意思,應該是他遠征在外,等過來救援,合肥城已經被敵人攻破了。所以這條妙計,就是指趁敵人大兵未合之時,率兵逆擊,折其聲勢,以安眾心。這樣敵人銳氣已失,城就能守牢了。」
樂進等人眨了眨眼,就這麼一句不著邊的話,張遼竟能作出這樣的神解讀,這馬屁拍的,神了!
張遼看到眾人沒有說話的,怒道:「成敗之機,在此一戰。如果你們不出戰,我自己出戰!」
李典一向與張遼不和,不過看到張遼手下就這麼點人,還敢出戰,立即被張遼感動了。他道:「這是國家大事,我豈會不戰,只是剛剛在考慮你的話而已。既然主公如此吩咐,我們就一同出戰吧!」
於是張遼連夜召集敢戰的士兵,得到了八百人。張遼心裡清楚,孫權十萬人來犯,這八百人出去打,肯定是有去無回的結局。所以他殺了數頭公牛,與大家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第二天,張遼和李典率領著八百人就向孫權的兵陣中衝過去了。張遼自己衝在最前面,殺了數十人,斬了孫權兩員大將,並且大呼自己的名字,衝到孫權麾下。
孫權沒想到他帶了十萬大軍來圍城,張遼還敢衝出城來戰鬥,頓時嚇得不知所為。由於他的兵是分散圍城的,所以眼前兵不多。看張遼越衝越近,他掉頭就跑,跑到一個高坡上,手持長戟自守。張遼站在下面,大聲呼喊,叫孫權下來決一死戰。
孫權當然不敢和殺神一樣的張遼決戰,不過看到張遼的兵少,立即指揮手下將他們圍了起來。
張遼見敵人圍來,立即率兵突圍,帶著數十人衝出了包圍圈,這時其它在重圍中的人大呼道:「將軍不管我們了嗎?」
張遼一看其它人還在包圍圈中,又引兵殺回包圍圈,將所有人都救出,才一齊退回城中。雖然只是出去殺了一圈,斬敵不多,但這一戰從早上打到中午,孫權手下的重重兵馬竟沒能奈何得了張遼,吳軍銳氣盡喪。
張遼引兵回城,合肥守軍看到將軍如此神勇,士氣大振,於是努力修補城牆,防守城池。孫權又圍了十多天,發現城攻不下來,只能退走。
不過孫權退兵的時候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他本人沒有先撤,而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這種親自斷後的事,要讓曹操、孫策來干絕對沒問題,可是孫權不是這塊料。
張遼一看孫權在最後面,大軍都過河了,他還沒過,頓時樂壞了,立即率手下騎兵出城突擊,將孫權重重包圍了起來。
甘寧與呂蒙等人發現張遼來襲,立即與敵人力戰,凌統則率左右親近扶孫權突出重圍,再回去與張遼血戰。凌統的左右親信全部在這場戰役中戰死,他本來也身受重創,估計孫權已經跑遠了,才退走。
孫權逃跑時乘駿馬上橋,橋面已經全蹋了,一塊板都沒有,幸好有個叫谷利的太監,讓孫權縱馬,他拿著鞭子在後面猛抽,那馬吃痛才從橋上跳了過去。而橋對面,賀齊率三千人迎孫權,才讓孫權撿回一條命。
孫權逃回後進船中飲酒壓驚,賀齊等人一齊哭道:「至尊身為人主,行事當慎重,今天這事,差點就沒命了,我們大家也都嚇壞了,請一輩子記住這個教訓!」
孫權親自向前給賀齊擦眼淚道:「這事兒我不光會記寫在腰帶上,時刻提醒自己,還會銘記於心,一輩子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