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電話,侯振宇眉梢不由得皺了起來,微微抿著唇,一手搭在樹幹上,一手叉著腰,似乎是在糾結著什麼。
一邊的李陵凱和劉震見狀,相視一眼,李陵凱便開口問道:「咋了?公司跨了還是要破產了?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給老子滾,你才破產了呢,」侯振宇沒好氣地白了兩人一眼,而後一轉身在樹下坐著,道:「比這個還要嚴重一點兒。」
「哦?」李陵凱和劉震眉梢一挑,劉震便開口道:「什麼事這麼嚴重?」
侯振宇看向兩人,吸了一口氣,道:「騰哥又被老爺子逼婚了,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逼婚?」李陵凱也在他的旁邊坐下,掏出火機準備點煙來抽,但一想到這裡還是森林,便又收了起來,道:「逃了不就行了?上一次不是都逃出來了嗎?」
「這次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侯振宇一拳打在身後的樹幹上,只聽嘩啦啦的聲響,上面的樹葉便嘩嘩下落,甚至還有松鼠噗通一聲掉了下來,然後從地上彈起飛速地跑走。侯振宇也沒去管,只是擔憂地開口道:「老爺子身邊不是有六個國家級的特種兵去保護他嗎?他把他們遣去監守騰哥去了。」
「什麼?!!!」劉震一驚,瞪大了雙眼,「老爺子做的這個也太不是事了,怎麼老是逼騰哥結婚?還用這種方式,這不寒了騰哥的心嗎?本來騰哥對前兩年的事就不怎麼樂意,現在又搞這麼一出,老爺子是在逼騰哥離開家啊。」
「是啊,這事一出。恐怕騰哥對夏侯家是要離心了啊。」侯振宇點了點頭,而後站了起來,道:「下山去吧,騰哥打算今天晚上逃出來,我們去接應一下,幫忙引開那幾個國家級的特種兵。唉,老爺子干的什麼事啊。」
「始終是老了。」李陵凱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但和我們代溝大,而且想的事情也完全不顧及年輕一代。怎麼想就怎麼做,唉~」
「對了,珮珮那兒先不要說。」侯振宇提醒道:「她知道了不要緊,怕他會求尹爾去救騰哥。尹爾那傢伙又是無利不起早的那一類型。要是他答應又救出了騰哥,那騰哥在珮珮心裡的位置就要被尹爾取代了。騰哥就算逃了出來也沒有用了。」
「說得也是,走吧。」劉震點了點頭,朝一邊的幾個叢林野戰兵發了個號令,就準備下山去了。
嚓~
鋤頭挖進地裡面的摩擦聲頓時響起。提起鋤頭之後,上面就黏上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泥土,劉二多伸手將泥土拿下。看了一眼漸漸落下山的夕陽,金紅色的光芒頭過雲層覆蓋在大地之上。將整個村子都染上了金紅的色彩,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冬季的太陽一點兒都不曬,這樣的冬陽可是很難得的。
「小妹,也不早了,我們回家去吧。」劉二多收回自己的視線,轉頭看向一邊的劉珮,「太陽都下山了,應該是五六點鐘了的。」
聞言,劉珮仰起頭看了一眼西方的天空,而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袋子裡的白菜籽,剩的並不是很多,再栽個十幾二十分鐘的話應該可以栽完的,而且現在也不是很晚,六點半回家的話也還來得及,便道:「哥,現在還早,你先回去做飯嘛,我在這兒種一會兒。」
「誒?你一個人麼?」劉二多開口道。
「沒事,二多,你回去吧,」陳峰揮了揮手道:「我和珮珮在這兒栽。一會兒保準把她完完整整地送回家裡去。」
「可是」劉二多糾結了,雖然村子裡不會有人對柳怎麼樣,但那順子回來了可就不一樣了,而且又是大晚上的,他相當的不放心啊。
「哥,你回去吧,」劉珮對一邊抱著盆看著她的毛毛揚了一下下顎,示意道:「把毛毛也帶回去吧,讓它給你打打下手。這兒的話有峰哥和尹大哥都在,你回去之後給我弄點兒炸洋芋,我想吃了。」
聞言,劉二多看了一眼一邊的尹爾和陳峰一眼,又看了看抱著盆跟著劉珮的泡泡一眼,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先回去煮飯去了,你早點兒回來啊,路上也要小心著點兒。」
「嗯,我曉得勒。」劉珮點了點頭,劉二多便對陳峰和尹爾兩人打了聲招呼先走了。
「珮珮啊,」待劉二多一走,陳峰便走到劉珮的身邊,小聲地開口:「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劉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開口:「你問吧。」
「就是那個額」陳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組織了一下語言能力,道:「你對騰哥的感覺是咋樣的啊?額,你要說實話啊。」
劉珮眉梢一挑,「你怎麼會想到問這個問題?騰哥叫你問的?」
「嗯?不是,」陳峰搖了搖頭,「是我自己問的。我就是想曉得一下,要是以後你和騰哥結婚的話,我看看我得送點兒啥子。」
「你腦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渣渣啊?」劉珮耳根有些紅,但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怎麼會跟他結婚?他大了我七歲啊。」
「這年代,年齡不是問題,體重不是壓力,身高不是距離,金錢不是動力,性別不是阻力,男人和男人結婚的也有,男人和老女人結婚的也有,老男人和小女人結婚的也有,你擔心個啥子?而且不才七歲嘛,又不是七十歲,七歲的年紀正好,男人成熟一點可以更好地照顧女孩子啊。」
陳峰條條道理地開口:「騰哥這人我太清楚了他要是不好,他一定會檢討;他不對的話也會覺得自己有罪,要是錯了,他會反省,然後求你原諒,還會一輩子疼你愛你作為補償,有了你他開心省心,對你真心癡心,為你擔心痛心。看,他絕對會好好對你的。」
劉珮嘴角一抽,渾身一抖,全身的寒毛唰唰唰地乍了起來,打了個哆嗦,道:「你別這樣說騰哥了好不?好肉麻的,本來都挺喜歡他的,你這麼一說,我都巴不得離他遠遠的了。」
聞言,陳峰無語得渾身肥肉使勁地一顫,嘴角抽了抽,但眼珠子一轉,就抓住了劉珮話語裡的關鍵詞,笑呵呵地開口:「珮珮,你意思是你喜歡騰哥的?是不是騰哥回來了你就會跟他結婚?哦,不,是訂婚?結婚也不錯。」
劉珮蹙了蹙眉,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雖然對夏侯騰有點兒眷戀,但劉珮也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結婚可不是兒戲,隨隨便便就敲定的話,說不定會耽誤自己一輩子。
陳峰看了劉珮一眼,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眼旁邊偷偷支起耳朵聽的尹爾,又想了想不知道在村子哪個角落裡的李允,點燃了一支煙抽著,看來,必須要把這兩個男人隔遠點了,不然,珮珮真的會分不清自己喜歡的是誰的。女孩子嘛,追著的人多了,眼睛看不清也是正常的,他必須要幫他家騰哥一把了。
夜,漸漸降臨,偌大的別墅裡,燈光照亮著每一個角落,令整個別墅看起來都是暖暖的。但是,夏侯騰卻完全感覺不到這樣的暖,只覺得處處寒涼,冷得他無處可藏。
2001的年底,又是一個寒冬,這冬季的夜,似乎是要比其他季節的夜晚難眠。不知道是風吹過的夏天太過清涼,還是雪染過的冬天太過淒涼。是雨沖刷過的春天太悄然,還是黃葉漫天的秋天太突然。
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夏侯騰將臉埋在雙手之間,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這樣的冬天,也不曾記得這是第幾次這樣的難以入眠,腦子裡面揮之不去她的樣子,眼前塗抹不掉她的身影,十年前就是這麼一個冬天,和她相遇在茫茫人海之間,那時大家還年少,或許還不懂得什麼是愛,但懵懵懂懂之間,卻漸漸有了牽掛,那絲情愫的開啟,沒有絲毫的預兆。
叩叩——
敲門聲忽然響起,夏侯騰並沒有開口,依舊靜靜的坐著,一動不動。
卡嚓~
門把轉動,門便被人從外邊推了開來,來人和夏侯騰有著七|八分相像,只是時光在他的臉上刻上了些許歲月的痕跡。進來後,輕歎了一聲,道:「小騰,別多想了,會有辦法的。」
「呼~」夏侯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一抹自己的臉,而後往後一靠,道:「爸,沒辦法的,爺爺這次是鐵了心了。」
聞言,夏侯桓淵張了張嘴,但也沒有說出什麼,他很清楚老爺子遣來的那六個國家級特種兵,都是孤兒出身,在二三十年的魔鬼訓練之下,除了那具身體還能屬於人之外,完全就是個毫無感情的國家機器罷了,只聽候國家以及所屬人的命令,且唯命是從,其他的,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這一次受到老爺子的命令,除非死,否則是不可能會放走夏侯騰的。
「桓淵,」這是林雨薇也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夏侯桓淵,又轉頭看向眼睛都有些泛紅的夏侯騰,心裡一急,雙眼頓時就泛起了淚光,轉過頭抹掉眼底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回過頭來,道:「老爺子叫小騰下去。」
夏侯桓淵眉梢一蹙,「他又想做什麼?!!」
嘩啦——
話語才落,夏侯騰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大步地朝下樓梯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