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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文 / 伯研

    「它?它?」段志濤指著那豬,不敢置信的看向媳婦,「我沒看錯吧?那真是頭野豬?」真不怨他少見多怪,從古至今,他也沒聽說過有這麼笨的豬,把自己撞趴下了?

    「沒有。」范淑香也很好奇的探個腦袋瞅著,而後確定的點了點頭:「是頭野豬。」

    見媳婦伸著腦袋,頗有躍躍欲試的架勢,段志濤忙把人又往後推了推:「你別過去,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死是暈?等我再給他幾下子。」

    這位嘴裡說著,扔下手裡的樹枝,遠走了幾步,撿起塊大石頭,照著野豬腦袋就是一頓砸,這時候也顧不得可惜那豬頭了,萬一起來傷著了誰,都不夠他後悔的。

    確定這野豬死的不能再死,段志濤扔下石頭,不住的喘著粗氣,而後興奮的看向媳婦:「淑香,咱倆運氣太好了,這頭野豬少說也有三百斤,拉到城裡能賣不少錢呢。」奶奶的,這財運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今兒個還真是來對了。」看著地上壯碩的野豬,范淑香也樂瞇了眼,那可都是肉啊,這麼一大坨肉能吃多久啊?呃,不對,「這豬咋弄回去?」找鄰居幫忙嗎?

    咋弄回去?段志濤轉了轉眼珠,肯定的對媳婦道:「先不急,等天黑我去借車把它推回去,明早兒咱倆去城裡。」要擱以前他早就回去找大哥大伯全家分了,只要確定自己能拿大頭就好,現在那些人都不拿他當親人了,他自然也不會去討那二皮臉,親人都靠不住了,還指望村裡人?這野豬是他的,誰也別想插一手。

    「咱自己推回去?」范淑香傻眼了,她只想著丈夫親眼見到能更相信,免得她這一次次的往回拿東西太扎眼,誰知道她家男人開始吃獨食了?這可是好幾百斤啊。

    「沒事,三四百斤,小意思。」段志濤說著話,抓了幾把土揚到豬腦袋上,免得血腥味太大再引來別的動物。撒完了土,他想起這事不對勁了,「淑香,你說這山上咋還有野豬了呢?後山過來的?」後山的林子較密,很少有人過去,要是有野豬也不是不可能,問題是,它咋跑到前山了呢?

    「餓的吧?要不然就是受了刺激?」范淑香拿手指頭搓了搓野豬豐滿的臀部,不是很真心的猜測著。

    段志濤被媳婦的動作逗的撲哧一樂,笑出聲道:「一會兒先忍忍,等晚上回去咱們燉肉吃,這回可勁造。」

    燉肉吃?范淑香□□的點著頭,心裡卻翻了個白眼:這麼沉的豬,還是先想辦法倒騰回去再說吧。

    有了這只意外收穫的野豬,兩口子也沒心思采蘑菇了,圍著野豬開始商量咋辦,等天微微擦黑了,他們也研究出n套方案。

    看看天色,段志濤轉頭對媳婦道:「走吧,咱倆先回去借車,一會兒再過來。」本來他是想讓媳婦在這等他,也免得來回跑,可想了想還是沒敢,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隻野豬衝出來?今後可得記著,不能讓淑香自己上山了,這山上開始不安全了。

    心裡明白丈夫的擔心,可范淑香卻沒心沒肺的笑著道:「沒事,你自己回去吧,我在這看著點,放心吧,這麼多年也就見到這一頭野豬,哪有那麼好的運氣再來第二頭?」也不想想,這頭野豬是她費了多大勁才招來的,光樹葉就吹壞了好幾片,她容易嘛她?

    段志濤無語的看著媳婦,覺得這媳婦總找不到重點,真要再來一頭,那不是運氣好好嗎?那是要人命啊,你真當所有的豬都這麼笨,自己想不開往樹上撞?

    「要不我到樹上待著吧?真來了野豬也不怕。」指了指旁邊粗壯的大樹,范淑香試探的問著。其實倒不是她腿懶不想動,主要是她回去也沒啥用,即使不服氣,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目前的體力比不上男人,既然幫不上忙,還不如留下來幹點別的。

    樹上?看了看身邊兩米多高的大樹,段志濤終於放心的點了點頭:「行,你上樹等著吧,借了車我就回來。」說著話,他伸手接過對方的竹筐,幫著媳婦爬上了棵較粗的大樹,瞅瞅沒問題了,這才快步朝山下跑去。

    見丈夫走了,范淑香悠哉的看了看四周,而後摘了片樹葉,又吹起她那破了音的曲子。

    曲子破了音也聽不到多遠,山林中除了沙沙作響的樹葉聲,仍舊是一片寂靜,可在人們看不到的角落裡,成排的螞蟻大軍浩浩蕩蕩的開始了遷移。

    感受到自己的召喚起了作用,范淑香看著遠方,滿意的翹起了嘴角:相信明天早上,這村裡又會有新話題了,趙六,我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

    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段志濤推著個木板車偷偷又溜了回來。這位不只把車推來了,還把家裡的尖刀和斧子拎了來,沒辦法,別看他和媳婦說的輕鬆,三四百斤小意思,可冷靜下來一想,媳婦一個女人只能給自己搭把手,要是搬整頭豬,他這體格還真夠嗆。

    所以這位也乾脆,回來後就地兒把野豬開堂破肚分成了兩半,除去幾十斤的下水,這一百多斤一扇,不用范淑香他自己就搬上車了。

    范淑香在一旁,把那下水撿能吃的裝,然後用丈夫準備的塑料布,把肉裹好,兩口子藉著月色,跟做賊似的一路回到了家裡。

    到家之後,段志濤腿都軟了,差點沒累虛脫了,他這完全是把自己當驢使了,可不管咋累他心裡高興,坐了沒幾分鐘就張羅著讓媳婦燒水,他好退豬毛。

    滾燙的熱水澆在黑黝黝的豬皮上,段志濤趁熱拿著尖刀開始刮豬毛,一會兒的功夫就刮了個乾淨。

    「厲害啊,我沒想到你還會這個?」一旁的范淑香把肉切成小塊,正準備下鍋,此時見丈夫的手法,她是真有點驚訝了,沒想到丈夫懂的還挺多?

    聽著媳婦的誇讚段志濤心裡高興,這位臉上帶笑,嘴裡還挺謙虛:「有啥厲害的?這不是過年的時候閒著沒事去看他們殺豬,這麼多年下來,咋地也看會了。」他沒學會打麻將之前,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熱鬧,殺豬那麼大的事哪能少了他?沒想到現在用上了。

    說著話,他手裡的活也沒耽誤,刮完了豬毛,開始分割,先把豬爪豬肘子單放一個盆裡,準備一會兒細摳扯,然後動手踢排骨,看著那白花花的肥膘,段志濤忍不住的可惜道:「這要是冬天就好了,咱們留個後丘,再留半扇排骨,加上這些下水,正經能過個好年,可惜現在放不住。」

    現在還不到八月末,生肉根本就放不住,炒熟了,加上鹹鹽才能多放兩天,想到這麼大的豬都得賣了他就開始心疼。

    「沒事,咱家還有那些雞呢,再說不用肉票的肉也不是沒有,咱們慢慢碰唄。」前天她還買了二斤呢。

    聽到媳婦的話,段志濤笑著搖搖頭,心說這傻媳婦,大米不用糧票那是因為有的家庭人口多,人家捨不得吃才出來賣,可這豬肉每人每月才半斤,好不容易有點葷腥,誰捨得賣?從肉食店漏出的畢竟是少數。

    心裡想著他也沒反駁,聞著鍋裡散發出的香味,手上的動作更利索了。

    當晚吃了飯,再把這豬肉都弄完,已經是半夜十點多了,本以為躺炕上會興奮的睡不著覺,可這一下午又驚又嚇又激動的,不只是身上累,精神也是緊張加疲憊,他倒下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早早的起了床,裝好了豬肉,趁著沒人推車去了城裡。大伙沒看錯,他們倆確實是自己推車去的,雖說村口也有來回的客車,但這麼多肉,到了站該咋辦?兩口子總不能扛去市場吧?

    有的問了,村裡不是還有頭驢嗎?咋不去借呢?段志濤不是不想借,可這年頭,一頭驢雖然趕不上牛直錢,有了也免不了跟祖宗似的供著,生命攸關講不了了,就段志濤這活蹦亂跳誰敢借啊?人家還害怕他偷著給賣了去耍錢呢。

    所以段志濤自己駕著車,自己又當了一回驢。

    說起來,村裡到城裡的道並不遠,坐客車的話半個小時也就到了,但你要是腿著走,一個半小時都夠嗆能到地方,這倆人為了怕被人看見,早上四點鐘出發,六點才遠遠的看到城門口。

    「志濤,歇會吧,先喝口水。」看著紅頭脹臉的丈夫,順著鬢角直淌汗,范淑香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弄只小豬就得了,找這麼大個的,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瞧把她家男人累的?

    「不累,馬上就到了,等到了地方就剩下歇了。」別看這位嘴裡說的好聽,其實他推車的兩隻手都開始哆嗦了。

    說實話,哪怕是掙個三五十塊的,他也不挨這份累,可他推著的不是三五十,現在的肉價,要肉票的八毛一斤,不要肉票的一塊二你還買不著,想買還得跟撞大運似的碰運氣,你說他現在推著二三百斤的肉,這得是多少錢?他能不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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