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熱鬧的京都大街上,人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有十里之長遠,平日裡在馬路上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大街上買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酒店裡,小二端著酒菜飛快地穿梭著,還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杯盞碰撞聲……這些聲音好想都在今日突然消失了。
大街上依舊人山人海,可確少了平日裡的喧嘩多了一些肅穆,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敬畏與崇拜。隨著人們的張望,定北軍營的軍隊從皇城內由東向西的行駛過來,前面的騎兵飛馳而過,捲起滾滾塵煙,萬馬奔騰。散發出濃烈的戰爭氣息,每一位將士都肅穆以待,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神卻有萬般殺氣,圍觀的百姓看到大軍飛馳而來,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但確掩飾不住那身為國人的驕傲。有的百姓手裡提著一籃子花瓣,一路揮灑。使的這壯觀的場面增添了些許柔情,真可謂是「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夏清歌站在鳳仙樓附近的一塊雪山丘上,遙望著行走的軍隊,看著那熟悉的街道與熟悉的背影,不知為何多了一些離別的愁緒。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悲莫悲兮生別離。」
古人對別離的詩句總是那麼悲涼,現在的自己總算是深深體會了那種感覺,看著那遠行的隊伍,眼神不自覺的尋找那熟悉的身影。心裡如墜入千斤巨石,又如剛喝了平日最討厭的苦水,那樣苦澀難忍。
「小姐,小王爺在那裡。」巧蘭激動的伸手朝前方指去。
夏清歌循聲看去,只見行走的隊伍中,在千萬匹棕色駿馬中赫然出現一批雪白寶馬,坐在馬上的男子身穿銀色鎧甲,威風凜凜,氣宇軒昂,如此風姿即便隱沒在千萬人當中卻仍舊妖艷如星河,璀璨如昭陽。
在她抬頭看去之際,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同時抬頭朝這邊方向看來,隨即四目相對,慕容鈺低頭和身邊的手下交代了什麼,便見他放慢了步伐,調轉馬頭朝著斜坡這邊而來。
夏清歌所站的位置正是在大軍必經之路的山坡之上,站在此處能夠清楚的看到大隊如盤旋長龍一般的隊伍。
馬蹄踏過雪地快速的向山坡而來,越來越靠近,兩人的眼神一直未曾移開,巧蘭、木槿對視一眼,見慕容鈺已經來到眼前,她們識趣的退後數米,盡量給自家小姐和小王爺一些獨處的時間。
慕容鈺安坐在馬上,低頭深深的看著靜靜站立在眼前的女子,而此時夏清歌也在望著他,嘴角依舊含著淡淡笑意。
他翻身下馬,牽著馬韁一步步向她走來。
「傷口可痊癒了?」又是月餘未見,他再次見到她時,總覺得時間過了很長很長,總覺得兩人有說不完的話,可如今時間緊迫,到了嘴邊的也只是他最為關心的事情。
「嗯,昨日我派景墨為你送去兩身御寒的棉衣,還送了一些放了白石灰的護膝,你記得穿戴,鄂州更靠北邊,如今那裡怕是要比京城冷的多了……照顧好自己。」
二人開口皆是關心著對方,彼此心裡都是一陣溫暖。
「嗯!」
慕容鈺笑了笑,認真點頭「衣服我看到了,已經帶著了,你在京城要好好的,不許在給自己惹什麼麻煩,等著我回來。」
「我哪有惹什麼麻煩,只要麻煩不來惹我就好。」她一直秉持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偏偏到這裡以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別人找上她的。
慕容鈺低頭深深注視著她並未說話,似乎想要在這短暫的時刻牢牢記住眼前女子的音容相貌,深深刻印在腦海裡。
「戰爭何時能結束?」夏清歌看著下面那一排如長龍般行駛的隊伍,微微歎息,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
「快則幾個月,多則幾年。」慕容鈺隨著她的眼神看去,平靜的眼神被一層黑暗覆蓋。
夏清歌靜默,此時的她十分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慕容鈺看著她也不說話。兩個人並未像一般情侶那般,在離別時顯露的那般依依不捨、互訴衷腸。
良久後
夏清歌終於開口「慕容鈺。」
她側過臉來對視著他,嘴角挽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冬日的冷風吹起她齊腰長髮,如珍珠般晶瑩剔透的面頰在身後白茫茫的大雪映照下更顯出一份出塵絕美。
「嗯!」慕容鈺看到她的笑容,心口彷彿停下了心跳,癡癡的望著她。
「我等著你,你要安全回來。」不管是幾個月還是幾年,我都等著你。
慕容鈺英挺的面容上閃過一抹喜悅,原本緊抿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他踏前一步,伸手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緊緊的抱住她,呼吸著屬於她的清香。
「好,等我!」
我等著你,不管是幾個月還是幾年……。,夏清歌這句話似乎得到了應驗,戰爭從此打響,吹起號角,從此一段糾葛的命運正式揭起……。
送走了慕容鈺,夏清歌和巧蘭、木槿三人又折回了鳳仙樓。
「讓老爺子久等了。」夏清歌含著歉意看向坐在榻上的老人。
「無妨,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重要,外面寒氣重,天麟,趕緊給夏小姐切杯熱茶來暖暖身。」
「是。」萬天麟走至一旁的矮几旁坐下,親自將桌上烹煮的茶壺端起,熟練的為夏清歌斟了一杯。
此時夏清歌已經坐在萬老爺子對面「小女猜想,老爺子今日約小女前來定然不是喝茶下棋的,小女實在愚鈍,還望老爺子告知。」
她端起萬天麟泡的茶水喝了一口,清淡的茶香瀰漫在唇齒之間。
萬老爺子靜靜的看著夏清歌。見後者眼神內閃著一抹瞭然,他輕笑一聲說道:「小姐來此之前定然已經猜測到一二了。」
「萬老爺子神通廣大,萬家實力更是雄厚難測,想要瞭解你們實在是太難了,到今日小女才知曉,原來萬老爺子和平南王世子交情甚深,這就不奇怪,為何您來了,鳳仙樓的招牌菜」千面紅拂手「才會出現。」
鳳仙樓是慕容鈺的產業,萬老爺子能得到慕容鈺的認可,可見他二人或者說,萬家和平南王府的關係絕對非淺。
「呵呵,小姐心思縝密,老夫也不必隱瞞什麼,不錯,萬家和平南王府淵源甚深,不但如此,萬家和鳳家也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夏清歌秀眉微皺,驚訝於萬老爺子後面這句話「鳳家?」
「不錯!」
「呵呵,萬老爺子果然是膽識過人,如今這京城大街上,誰人還敢說自己和鳳家有所牽扯?怕也只有萬老爺子一人了吧。」夏清歌輕笑一聲。
萬老爺子面色不變,似乎絲毫不在意鳳家如今成為叛軍的事實,他端起旁邊的茶盞:「鳳家家境背景想來夏小姐已經知曉,如今天下最為神秘的世家就屬麟仙島上的人,世人傳言,在那個地方只有島上的人可以出入,外人根本就別想靠近島嶼一步,而且,麟仙島嶼地形十分奇特,那片區域常年大霧,周圍更是群島環繞,彷彿一片天然陣法,很難踏足,傳言麟仙島上的人行事低調,從不曾在世間准尋蹤跡,可許多事情若只看表面就會永遠蒙蔽自己的雙眼。」
萬老爺子說道這裡停了下來,他抬眼看著夏清歌,後者面色平靜,似乎在靜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夏小姐你說,如此生存了上千年的隱士大族,豈能只是小小的麟仙島能夠困住的?」
「所以,看似粼仙島上的世代家主不問世事,可實際上,在世世代代的潘扎深入,鳳家的人有可能早就成為秦武朝真正的掌權者。」夏清歌淡淡開口。
萬老爺子點頭讚賞「不錯,如今天朝看似是慕容家的天下,實則,也許在百年之前,朝堂更替時,天下就本是鳳家的,而且,歷經千年,朝堂上的王室更替了一代又一代,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中,也只有這位隱士大族仍舊聳立不倒。」
「那老爺子您呢?」夏清歌瞬子漸漸深沉下去,幾乎已經確定了萬家的身份。
「你心中所想的便是事實。」萬老爺子低沉蒼老的聲音淡淡傳出。
夏清歌陷入沉思,萬家果然不是一般商旅之家,只是她未曾料到,萬家人竟然也是鳳家一脈。
眼神突然閃過一道光亮,夏清歌抬瞬問道「朝堂之上可是還有很多人都是出自鳳家?楊閣老?李閣老,甚至是早已隱居的諸葛先生?」
萬老爺子並未答話,夏清歌也並未曾想要他親自證實什麼,他的沉默就說明了一切。
如此說來,這鳳家的實力實在是太可怕了,而如今,慕容鈺也是出身鳳家,可他這一支的子弟也注定和麟仙島的鳳雲璃一脈水火不能共存。
想到此她心裡不免擔心起此次慕容鈺和鳳雲璃之戰。
「夏小姐放心,我們的祖先雖是麟仙島上出來的,可經過世世代代的沿襲,我們也逐漸脫離了鳳家的掌控,到了祖父這一代,他和鈺小王爺堪稱忘年之交,就萬家而言,今後即便這天下歸順與誰,我們都只支持一人,那便是如今北伐的平南王世子慕容鈺。」萬天麟溫潤開口。
夏清歌對上萬天麟微微一笑「有萬公子這句話,還有萬老爺子剛才叮囑小女前去為小王爺送行之事,小女自然相信。」
「小女還有一事請教老爺子。」她伸手從衣袖中掏出那兩塊通透的玉珮「這一對麒麟玉珮當日萬公子曾經見過,我實不知這麒麟玉珮究竟有什麼作用,還望老爺子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