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面、盤頭、梳發、戴冠,一套繁瑣的儀式終於告一段落,眾人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白衣男子,一身錦繡絲袍,玉容絕世,原本一頭鬆散的墨發被全數盤起,帶上同為白色的玉冠,插上玉簪,使得他原本就絕世的容貌更加彰顯而出,眾人眼神內無不顯示出驚艷之色。
被譽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鈺小王爺果真是當仁不讓。
「禮畢!」隨著禮部司儀的一聲,眾人一同朝著慕容鈺恭賀道:「恭喜小王爺加冠禮成。」
慕容鈺嘴角含著一抹笑意,轉身朝秦武帝作揖道:「多謝皇伯父親自為紫玉加冠。」
「呵呵,紫玉好福氣,連我們幾個成年禮時,都並非父皇親自加冠,可見在父皇心中你比我們兄弟幾個還要得他的心呢。」說話之人正是大皇子慕容沖,雖然嘴上說著祝賀的話語,可一雙尖細狹長的眼睛內卻散發出一種不甘和憤恨。
慕容沖暗恨,父皇對待他還不如對待一個侄子來的親近,他這個大皇子,本該在身份上就是太子之位的人,不但被幾個弟弟比下去,父皇就連對待外人都比對他要好。
一旁的簫貴妃心裡更是憤憤不平,自己的兒子弱冠禮時,別說請朝中大臣前來了,連皇上都未曾記起此事,可如今慕容鈺竟然得到了這樣的待遇,讓她如何不氣?
撇了一眼慕容鈺,簫貴妃冷颼颼的道:「誰讓你沒有生的人家紫玉這樣能說會道的嘴,你看紫玉將你父皇哄的有多開心,即便他在京城惹下什麼禍端,皇上也只是寵著的份。」
簫貴妃嘴巴一向直接,她不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有什麼過分,可聽到秦武帝的耳裡,實有暗指他厚此薄彼的意味,心裡暗罵,這個蠢貨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如今他正借此機會給慕容鈺賜婚,被她這麼一攪合,讓文武百官怎麼想?
「簫貴妃最近是不是很閒?哀家前陣子得了一本金剛經,一直想要抄一份副本,看你這麼清閒的樣子,待會宴席散了就去佛堂內將這份金剛經抄完吧。」太后未曾撇向簫貴妃,語氣依舊沉穩淡然,似聽不出一分惱意,可簫貴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抄金剛經?怕是囚禁是真吧。
如今這後宮,皇后被打入冷宮,自然是太后娘娘一人獨大,簫貴妃如此不識好歹,禍從口出豈不是自尋死路?
身後的一眾嬪妃心裡紛紛朗笑暗諷,等著簫貴妃落馬的時候,雖說簫貴妃不甚受寵,可她畢竟為皇上產下龍嗣,不是一般嬪妃可比的,簫貴妃平日在宮內橫行跋扈,目中無人,等著看她垮台的大有人在。
簫貴妃咬緊嘴唇,一臉的委屈,剛才她也沒說什麼啊,只是說了一句實話,用得著給她如此重罪麼?抬眼可憐兮兮的看向皇上,期盼著他能念及夫妻情分,不要將她關入祠堂,可皇上看待她的眼神更加的冷血無情。
看到皇上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似恨不得立刻將她千刀萬剮一般,簫貴妃的臉色更蒼白的毫無血色。
一旁的慕容沖感覺到殿內壓抑的氣氛,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怕是皇祖母要對自己的母妃下手了,心裡焦急,可如今這形式,他若開口不但救不了母妃,怕十之**還要連累了自己,慕容沖左思右想,最後很孬種的壓低了腦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今日你不是請來了幾位嬌客,如今紫玉的加冠禮已成,還是將那些丫頭們請上來吧!」德妃及時出聲,語氣輕柔,知書達理,和剛才一臉怨氣的簫貴妃相比,簡直是堪稱國母的表率,不但為剛才的尷尬局面解圍,更是成功將眾臣的注意力轉移。
「遲福,去偏殿將幾位小姐請上來。」秦武帝陰冷的掃了簫貴妃一眼,隨即冷聲吩咐。
「是!」遲福跟隨秦武帝多年,自然知曉現在皇上正在怒火關頭,他立刻撤身離不敢耽擱分毫。
片刻後,隨著遲福身後殷殷走來幾位小姐,為首的女子一身火紅長裙妖艷嫵媚,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嘴角帶著淡雅卻魅惑的笑容,在身邊嬤嬤的攙扶之下走上大殿,她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殿內所有人的注意。
「阿史娜見過吾皇陛下。」她彎身按著赤猶的禮數行了一禮,讓眾人瞬間猜到她的身份。
「呵呵,阿史娜公主,你終於來了,歡迎之至。」秦武帝微微瞇起一雙睿智的瞬子,嘴角帶著威嚴的笑意。
「能被您邀請是阿史娜的榮幸。」阿史娜和秦武帝對話,腦子卻並未閒置,秦武帝秘密將她接近京城,只怕這裡多數人都十分驚訝,如今赤猶和秦武兵戎相見,局勢十分緊張,她做為赤猶王最為疼愛的妹妹,自然不能敲鑼打鼓的前來,如今秦武帝邀請她來此,自然是有著兩幫結好的意圖,不過她可未曾這麼想過,只怕哥哥也並無此意,只不過這形式上還是要給秦武帝一些面子的,畢竟如今的秦武朝實力絕對和赤猶各分秋色、奇虎相當,事情做得太絕一貫不是他們慣有的交際手法。
「呵呵,不愧為赤猶國最明艷動人的第一美人,阿史娜公主不但生的艷麗,還這般聰慧,朕真是羨慕你的兄長。」秦武帝一見到美人就會顯露出男性本色,這一點足以證明帝王本好色的道理。
阿史娜感覺秦武帝的眼神看著自己,讓她十分不自在,撇開眼朝著一旁自始至終未曾言語的白衣男子看去,見後者並無興趣的低垂著頭,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輕笑道:「皇上何必羨慕阿史娜的兄長,阿史娜的兄長如今只有兩位側妃,連正妃都不曾冊立,而皇上您身後不但有這麼多的美人,還有這些出眾的皇子,該是阿史娜的皇兄羨慕您才是啊。」
「哈哈,果然是長著一張鄰牙俐齒的嘴,聰慧的阿史娜公主,朕很欣賞你的個性。」秦武帝被阿史娜鬥得大笑出聲,隨即揮了揮手道:「好了,朕不遠千里請你前來可不是為了說笑的,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今日事朕的侄兒行加冠之禮,朕正打算趁此機會給他冊立正妃,所以,今日你們五位小姐都是朕列選的範圍,待會兒讓紫玉親自選擇,選中了誰,誰就是他的正妃,朕絕不干涉。當然阿史娜公主是貴賓,如果你相中了朕的幾位兒子,朕會毫不猶豫的指婚給你。」
秦武帝這番話讓殿內的幾位皇子紛紛起了波瀾,原本一位父皇的意思是讓慕容鈺迎娶阿史娜的,可轉念一想,父皇這樣做豈不是給慕容鈺找了強大的後盾,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可在聽秦武帝的話,他們方才明白,這阿史娜公主前來,可不一定要嫁給誰,嫁不嫁也看人家的意思了。
這還叫不干涉?慕容鈺面色淡然,心裡卻冷笑,他明知自己和清歌的關係,卻挑選了幾位千金來膈應人,連赤猶的公主都迎了上來,表面上看,這位皇伯父的確是對自己這個侄子疼愛有加,可他心裡卻明白,秦武帝不過是用這種方法拆散他們而已,更以此來彰顯他九五之尊的威嚴,真是噁心。
沒有哪一刻,慕容鈺像今日這般厭惡這種宮廷生活,痛恨坐在高位的虛假男人,即便當年他對自己下了斷魂劇毒,他都只是淡然接受,可如今不同,他原本空洞無念的心中駐足了那抹身影,那便是他終此一生所要珍惜的至寶,可他卻偏偏來動自己最不能碰觸的雷區。
不得不說,這一次慕容鈺是真的怒了,嘴角勾起的笑容更邪魅、更優雅,彷彿一位置身事外的看客,看著這幕戲劇的開場、**、結尾,他在等著最後轉改戲份的最佳時機。
他很有興趣看這些虛偽面孔被狠狠撕裂的畫面。
「皇伯父,今日是紫玉的弱冠禮,卻不知您竟然將紫玉的成人禮變成了選妃禮,紫玉覺得今日實在是有些意外了。」慕容鈺不急不緩的開口,眼神內含著淡淡笑意。
他一開口,為首的阿史娜公主和身後緊隨而來的夏雨夢姐妹、徐思雅和送莜玉也紛紛看向了他,阿史娜在看清慕容鈺的面容後,眼神內掠過驚艷之色,但很快就掩飾下來,勾唇一笑「被稱頌為天下第一美男的鈺小王爺果然是名不虛傳。」
「多謝公主誇讚。」慕容鈺也對上阿史娜,眼睛仍舊清澈透亮,嘴角儒雅依舊。
秦武帝面色暗沉,看不出情緒,靜默片刻方才開口「今日是你的弱冠之禮,朕方才決定不能在一味的縱容你,你也知曉這是成人禮,更應該明白,做為一個成年男子該負起什麼樣的責任,做為平南王府的世子爺,該擔負什麼朕想你比朕更清楚。」
秦武帝面對朝中眾臣,自然說話要以理服人,不過最為佔優勢的是,他是做為慕容鈺的長輩來關心他的終身大事,所以看在眾人眼裡,即便他怒了也是情理之中,是一位伯父關心自己的侄子所致。
「小王爺,皇上可是一片良苦用心啊,您切莫在這事情上犯糊塗了。」宸妃及時的插了一句話,做為皇帝眾多女人中最盛寵不衰的一位,足以證明,她對皇上的性格還是把持的十分準確的。
一直靜默的楊太后臉上終於有了變化,看著慕容鈺堅定的眼神,她心裡泛起了一絲失控的情緒,這麼些年,這孩子一直都聽任她的安排,從小都是她親自教導,可如今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威脅,一種本來被她操控的幼獸突然長了一張鋒利的獠牙,開始咆哮挑叛,這滋味對於楊太后這種縱觀全局、權力滔天的女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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