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襲春在紫霞院內停放了整整三日,在今日午時後終於下葬入土為安,一系列的安葬儀式均是龐總管為之細心操辦的,配送的綾羅綢緞,雪紗絲錦更是難得一見的上上之品,夏清歌還命人為襲春做了純楠木製作而成的棺槨,木製純良,做工考究細緻,當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龐總管為襲春選擇了一塊極佳的旺地安葬,將來那裡就是襲春永遠沉睡的地方。
在出殯時,夏清歌礙於是主人的身份,四周又都是御林軍嚴加把守,她只能私自用輕功飛出府去,慶幸她這幾日每日都用心鑽研那鳳凰訣的神功密集,如今她總算是小有所成,練就了鳳凰訣第三成的功力了。
夏清歌輕而易舉的飛身出府,秘密趕往襲春的靈地送她最後一程,看著楠木棺槨被黃土一層層的掩埋,裡面沉睡的又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站在外面的她心情沉重壓抑,也許是襲春的爽朗厚道給每一個人都留下了深深的記憶和好感,隨行的所有人都不曾言語面露悲切,巧蘭、和幾個襲春生前和她關係交好的丫鬟都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淚,只有夏清歌和無雙二人未曾流淚。
兩人並排著站在襲春的墳墓前,夏清歌側臉看了無雙一眼,見她的眼神未曾移開過襲春的墳墓,臉色平靜淡然,看似已經從襲春的死中漸漸走了出來,可夏清歌知道,越是極力偽裝自己的情緒,就越是證明她放不下,因為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襲春的死她如何不痛?更確切的說,是懊惱自己,更是對殺害襲春的那些人深惡痛覺的恨意!所以她是為了替襲春報仇而有了堅定的意念,支撐著她不再脆弱,她知道,脆弱減輕不了自己心裡一分一毫的悲痛,也換不回那個活蹦亂跳的襲春,只有將仇恨、痛恨深埋起來,化為動力去為她報仇,這才是她為何能平靜下來的原因,所以,此時的無雙在想些什麼,只怕只有她最為清楚。
「回去吧!」抬眼看向已經接近傍晚的天氣,夏清歌輕輕開口。
「是!」一眾下人得了命令,在巧蘭攙扶著夏清歌轉身之際,便紛紛跟在她的身後離開。
昏暗的天氣,略微清涼的風吹拂在每個人的面部,將眼角的濕潤漸漸吹乾只留下一層淺淺的痕跡,素白的衣衫漸行漸遠,原地除了一塊新盤起的墳墓之外便是濃密的樹木繁葉,深秋漸至、落葉枯黃平鋪了一片素裹金黃,遠遠看去甚是淒涼寂靜、萬物無聲!
——
議政殿內
此時眾位大臣均是緊閉嘴唇,誰都不曾敢開口說一句話,生怕自己多說半句錯話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你們都啞巴了?嗯?」秦武帝看著大殿之下的文武百官,這些吃著朝廷俸祿的臣子,如今真的用上他們時,都一個個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的樣子。
「哼!平日是誰誇讚鎮國公府的世子爺文采出眾,為人更是謙遜有禮?為這天下學子之表率的?各家的士大夫,學士以及陳閣老、楊閣老,你們口中讚譽不覺的驚世奇才如今已經揭竿而起了。」怒喝一聲,秦武帝將手中拿著的一封密函一把摔在了議政大殿之上。
面露悲痛的繼續說道「他鳳家的女兒殘忍殺害朕最為疼愛的四丫頭,如今他們竟然舉出什麼除紂之師的口號,短短數日攻破我尤濱二州,這鳳飛郎還真是讓朕嘀咕了他的實力!」秦武帝一雙劍目滿是陰霾之色,大有風雨欲來前的安寧,讓人心慌,更害怕一個不注意,這禍根會殃及到自己身上,那些曾經不斷誇讚鳳飛郎的文臣們,此時更是猶如即將判了死刑的囚犯,面色如灰,陰氣沉沉,心裡更是暗罵自己,當初怎麼就如此多嘴說了這等禍害的話來!
秦武帝冰冷鋒利的瞬子一一掃過朝堂之上的大臣,眼神微微瞇起,帶著天生上位者的尊崇與威嚴霸氣「遲福,將朕擬好的那道聖旨呈上來,當場念給他們聽聽。」「是,皇上。」遲福微微遲疑一會兒,見秦武帝臉色堅定,他也立刻從自己衣袖內掏出了一件明黃色的卷軸緩緩打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家判臣賊子,殺朕之兒,禍亂朝綱,結黨營私,實屬天理難容,若將其抓住,必將繩之以法,而平日與鳳家有密切來往著,即刻削去爵位,關如宗人府。」
「孟大人,你可有什麼意義?」
秦武帝眼神緊緊盯著後排一位身穿紅色官府的男子,男子在聽到秦武帝點名後,立刻哆哆嗦嗦走上前來躬身行禮「回稟皇上,臣定當不負皇上隆恩,將您交代臣去做的事情竭盡全力的辦好了!」
「嗯!既然孟大人如此說,朕就等著你的消息了!切記,一定要查出他們這些年和鳳家的一切來往和共同謀劃的證據來,朕不錯錯殺一位好人,但也絕不能姑息養奸,繼續縱容那些為虎作倀之輩。」
宗人府尹孟賀額頭上參下一滴滴的冷汗,雙手更是早已經被秦武帝這番言論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如今這形式,誰人不知這個關節上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要避嫌閉嘴,少說少做?他都恨不得將自己的頭買在地下了,可沒想到皇上還是注意到了他,真是晦氣,如果他真的聽命於皇上,將皇上派遣御林軍包圍的幾家徹查了,只怕他證據還沒搜出來,他自己的小命都不知怎麼玩沒了。
京城四姓王府、四大國公府隨便挑出來一家,哪一個不是歷經幾百年的歷史?即便如今相比於其它幾家相對落寞的修國公府也還有夏子清、夏子恆這兩位擔任要職的文臣和夏子風那位京城內出了名的愣頭青,兩文一武不論是哪一位都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更別提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二品宗人府尹了,若在加上那幾家互相盤根錯節的姻親和利益往來,他還能活的過明日就算幸運了!
搖頭歎息一聲,孟賀十足有一股即將小命休矣的哀泣感,看在其他眾臣眼中更是一劑隨時會要了他們性命的砒霜,警世鍾語、五味雜陳。
「皇上,臣以為皇上如今應該即刻派遣兵力遏止住叛軍如今擴充的勢力,不然等那賊人們壯大了軍力時,咱們在派遣兵力鎮壓只怕就要困難重重了。」東平老王爺及時提醒了一句。
他此話一出,瞬間引起了熱烈反響「東平老王爺說的在理,皇上應當先剷除叛軍,方才在整治這朝堂之上的事情方位上計啊!」做為二皇子太傅,楊閣老為了自己的家族,隨之如今不易開口卻也忍不住附合了東平老王爺一句。
「皇上,微臣也贊同東平王和楊閣老的意見,皇上應該即刻發兵平定叛軍,一震我秦武王朝百年的雄圖霸業,威懾四方才是皇上您這樣一位明君才有的手段和魄力啊。」另外一位文臣也急忙站出來附合一句。
有前面這三位大老們帶頭表態,下面的其他官員見皇上依舊未曾流露出氣憤之色,也紛紛站出來勸說一二。
漸漸,站在朝堂上一向劍拔弩張的文武大臣們瞬間遞進了革命友誼,從前那種文武眾臣分為明顯兩派的怪異氣氛似乎不見了,而此時他們這態度到像是齊心協力堅持一直排外,紛紛舉手贊同東平王的建議。
即便這幾十人裡,都各自有各自的陰謀和算計,不過不可否認的,此時這整齊的姿態還真是讓人聯想不到剛才那一群看似啞巴一般的人。
秦武帝嘴角挽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之色,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片紅衣官帽的臣子,他豈會不知他們心中所想?想讓他將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在對付鳳飛郎舉旗造反上面,這樣他就無暇在真的去懲罰那些和鳳家有來往的人了。
從前皇后、二殿下實力滔天,所以如今跪在殿堂之上的人,有一多半曾經只怕都是鳳家的爪牙,可如今樹倒猢猻散,鳳飛郎自立為王,他們這些皇后一黨的人此時都只怕是人人自危,寢食難安吧?生怕一日禍事降臨到自己身上自然要在這關鍵時刻極力想著解救自己的辦法。
冷冷一笑,秦武帝沉穩渾厚的聲音緩緩傳出「你們不必擔心,他鳳飛郎即便雄才大略,可一位還不曾過弱冠之年的毛頭小子,朕又豈會怕他?只不過是暗地裡培養了區區十萬兵馬而且,也想和我秦武朝的百萬雄師相抗衡?實在是自不量力,再者說,朕剛才既然已經命遲福宣讀了聖旨,豈有所以收回的道理?」
「皇上,既然您決議將從前那些和鳳府走的比較近的府邸都抄家了,那臣這個都統也沒必要在當了,臣這就站下帽子任憑皇上您處置便是,可皇上您開開恩,家母年邁,大哥常年在外,絕對和鳳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清歌一介弱女子,更不是登的了檯面之人,所以懇請皇上,若真的要治夏府的罪過,還請皇上拿臣一人的腦袋就好,臣這腦袋就放在這裡,您即刻就能取下。」夏子風一把摘掉自己的官帽,撲通一聲利索的跪在了地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