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燭光透射著橘紅色的光亮,在八角旋轉綵燈內不停的燃燒忽閃,屋內被這道光亮照射的彷彿鋪上了一層模糊的紅色紗布,處處透露著迷濛之感。
紫色的輕紗薄帳輕輕垂落,擋住了床內的視線,隱隱約約看到,裡面有一對男女輕擁而眠,男子身材修長挺拔,女子小女依人,舒服的窩在男子的懷裡睡的酣甜。
慕容鈺攬過夏清歌的腰身,將身體本能的熾熱反映強制性的壓制下去,兩個人呼吸著彼此身上的味道沉沉睡去。
亥時左右
「主子,二十八星宿已經回來了,您現在是否要回府去?」景天站在門外,輕聲喚道。
慕容鈺緩緩睜開眼睛,瞬子清明透徹,看著盡在眼前的一張清雅靈秀的臉龐,嘴角不自覺的彎起。
「嗯,回去。」慕容鈺低沉的回了一句,小心翼翼的起身,盡量不去吵醒床上仍舊沉睡著的女子。
不急不慢的將一身如雪般柔滑的長衫穿戴在身上,束好腰帶後,方才穿上靴子下床。
在臨走之前,慕容鈺坐在床邊靜靜的盯著床上的夏清歌看了一會兒,低下頭輕輕的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方才帶著偷竊一般的喜悅心情站起身緩步走出了房間。
「主子!」景天見自家主子出來後,立刻走到了他的身邊拱手行禮。
「小王爺,小姐可醒著?」無雙端著一杯參茶走了過來,見慕容鈺已經出門,便走了上前。
「她一直睡著,現在天色不早了,給她送了參茶後記得給她上藥,明日早起她還要去興武門和眾人集合一起去衡山的白馬寺祈福!」
無雙點了點頭「小王爺放心,奴婢都記下了!」
「嗯!你進入吧,景天,我們回府!」慕容鈺抬頭朝著漫天星辰的天空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後,在不多耽擱,白色身影快速一閃,消失在了夜色當中,玄色身影緊跟著白色身影的身後,也迅速消失!
無雙心裡讚歎一聲,小王爺和景天大哥的武功可真是出神入化,看到兩人已經消失,無雙方才收回視線,轉身步入了夏清歌的房間。
——
慕容鈺飛身朝著距離紫霞院最近的一面牆壁而去,當他和景天輕巧的飛躍那面牆壁,平穩的落在一條幽深的巷子後,伸手輕輕揮了揮身上的衣袍朝著前方走去,可不想,兩人剛走出不過十米的距離,他的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道女子的驚呼聲,隨著這道聲音,一抹淺綠色身影直直的朝著他的身前撲來。
慕容鈺眼神一閃,瞬子內劃過一抹幽暗,身影本能的退後,景天為了保護自家主子,於是在同一時間飛身上前,伸手一抓,將掉落下來的女子牢牢的抓住。
「夏三小姐?」當他穩住掉落的女子後,在看清來人的容貌時頗為訝異的開口。
景天對夏雨夢有些印象,在加上今日夏雨夢曾經去紫霞院看望過清歌小姐,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夏雨夢。
「景——景侍衛!」夏雨夢小臉嚇得蒼白,似乎是被自己剛才掉落下來的那一剎那嚇得失了魂魄,好一陣子她那一雙原本如水一般透徹的瞬子,此時變得怔愣無神。
「三小姐,贖在下冒昧了。」景天急忙鬆開了抓著夏雨夢衣領的手,轉身走至慕容鈺的身邊「主子,是夏府的三小姐。」
慕容鈺清透如玉的面容上平靜無波,他朝著三步之外的夏雨夢看了一眼,隨即抬頭朝著這一面最少有四五米高的牆壁掃去。
「三小姐為何深更半夜的會一人單獨在此?」
夏雨夢在聽到這道含著溫潤清雅的聲音後,就像是在酷暑炎熱的夏季裡的一滴清泉,緩緩的劃過了她的心頭,心裡猛地跳動了一下,失神的眼睛方才慢慢有了神色。
「小女多謝小王爺、景侍衛的救命之恩,明日就是中秋佳節,這個節日本是一家子團聚的一天,可小女明日要陪著德妃娘娘前往衡山,以至於今年不能和父母極其弟弟一起過中秋,所以想著點一個許願燈放了,也好慰藉此等遺憾,沒想到剛才一個不甚,腳下打滑摔了下來。」夏雨夢用極其輕柔的聲音緩緩道來,仔細觀看,她的脖頸處還有一道被樹上的枝杈刮傷的痕跡!
「原來如此,我說剛才怎麼天上有幾盞夜燈飄然升空,原來夏三小姐就是那放燈之人。」慕容鈺儒雅一笑。
「小姐放燈許願乃是雅興,可夜深人靜的,你單獨一位姑娘家在這裡總是不安全的,如今天色已晚,若三小姐不嫌棄就讓我的侍衛送你回府吧!」
見夏雨夢並未拒絕,慕容鈺側臉朝著景天吩咐道「景天,你這就將三小姐送回修國公府去。」
「是,主子!夏三小姐請吧。」景天上前一步恭敬的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夏雨夢卻仍舊靜靜的站在原地。
雖然此時夜色朦朧,可即便是無邊的黑暗也難以掩飾眼前男子的絕代風華,夏雨夢雙手不自覺的動了動,身子有些發軟的癱倒在地上。
景天看到後,急忙伸手扶住夏雨夢「三小姐您身子多有不適,還是早些回府去著大夫看看吧!」
夏雨夢伸手撫了撫額頭,小臉甚是蒼白「可能是在這裡吹了半夜的冷風,如今有些著了風寒。」
「既然夏小姐著了風寒,還是早些回府去看吧!」慕容鈺靜靜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
「多謝小王爺關心,可大夫也是人,現在這時辰只怕早就睡下了,小女這也不是什麼大病,沒必要如此勞師動眾。」
她抬起眼簾輕輕看向站在不遠處靜如青竹一般的男子「小女聽聞小王爺您善通醫理,可否給小女把脈看看,若是得了風寒,小女回去便可吩咐丫鬟們煎藥,這樣也省的耽誤了明日前去衡山的事情。」
慕容鈺清澈的瞬內星光閃閃,靜默一會兒,點了點頭「夏小姐,還請你將自己的手腕伸出來。」
夏雨夢極其乖巧的點了點頭,她的眼神輕輕抬起,帶著一抹極其淺顯的笑意。
慕容鈺抬起寬大的繡袍,一隻蔥翠的玉手輕輕一彈,在夜色中一根極其閃亮的金絲線從他的繡袍內飛射而出,金色絲準確無誤的纏在了夏雨夢的手腕之上。
夏雨夢沒想到慕容鈺竟然會用這種失傳已久的把脈方法,世人都盛傳,紫玉公子從不讓陌生人靠近自己三步之內,可她卻見到了慕容鈺主動攙扶著夏清歌,所以今日她才想要試一試,慕容鈺真如世人描述的那般潔癖?可如今看來傳聞非虛,只是夏清歌在他的心裡太過特殊。
「夏小姐的確是著了風寒,不過慶幸的是不太嚴重,現在你即刻回府去,讓你的丫鬟為你熬製一份去風寒的湯藥,喝下後休息一晚上方可痊癒!」慕容鈺收回了金絲線,抬頭淡淡的看向夏雨夢。
「多謝小王爺。」夏雨夢微微頷首福了一禮。
「夏小姐不必多禮,若無事在下就先告辭了。」慕容鈺說完話便準備離開。
「小王爺等一等!」夏雨夢見他打算離開,急忙朝前走了兩步,來到了慕容鈺的身邊,而後者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小姐可還有什麼事情?」慕容鈺微微挑眉,對上夏雨夢不斷閃爍的眼神。
此時她心裡有些緊張,可仍舊輕聲說了出來「小王爺讓您的貼身護衛護送小女,那您自己豈不是要單獨回去?這實在使不得,若您不嫌棄的話,你就和小女還有景侍衛一起吧,出了前面這條巷子不遠就是修國公府的大門口,小女到了那裡就可自行回府,這樣以來您也不必隻身離開了。」
慕容鈺聽完她的話之後,嘴角的笑意未曾減少,可這絲笑容卻並未直達深低「既然三小姐堅持,那就一起吧!」
「嗯!」夏雨夢點了點頭,對於慕容鈺能答應她的提議十分意外,慕容鈺並未在多看她一眼,率先朝著前面走去。
夏雨夢識趣的沒有靠近他的身邊,只是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並排著走,這條巷子很長,但卻不寬,一人走一邊,中間不過只剩下一米多寬。
景天默默走在身後,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小王爺這麼晚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夏雨夢看這一條路已經走了一半,慕容鈺卻從未說話,她便只好主動開口了。
「路過而已。」間斷的回答了四個字,慕容鈺幾乎未曾看她一眼。
夏雨夢低垂著臉,掩飾了此時她臉上的一抹晦暗之色,在抬起瞬子時,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溫柔道「想必小王爺定然是來看望清歌姐姐的吧,不然您也不會大晚上的偏偏路過修國公府了。」
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慕容鈺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輕掃了夏雨夢一眼,未曾點頭也未曾搖頭。
夏雨夢見此繼續說道「清歌姐姐不僅人長得絕美,連她的才華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以前小女就覺得清歌姐姐有些與眾不同,自從昨日的朝鳳宴上,她和小王爺您琴簫合奏了一曲《笑傲江湖》後,就更加確定,這首曲子如今早已經在京城內傳送開來,這京城才女的名頭怕今後要易主了。」
「三小姐真的是這樣看待夏清歌的?」慕容鈺側過臉輕輕注視了她一眼,後者眼瞬清明,雖然此時深夜朦朧,可夏雨夢的眼睛猶如一雙晶亮的寶石一般,灼灼生輝,絲毫看不出有其它含義。
慕容鈺收回視線,直視前方「才女不才女的,她定然不會放在心上!這才女的名頭還是給那些想要的人吧!」
夏雨夢微微頓了一下,方才明白慕容鈺這句話的含義,夏清歌為人一向不拘泥於這些凡塵俗世,更不見她追逐名利,她雖然和夏清歌的接觸並不算多,可這段時間夏清歌的一切行為她都瞭如指掌,能說出這句話的人定然是深深瞭解夏清歌的性子,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觸。
夏雨夢臉上閃過一抹異色,卻極快的掩飾在黑暗當中!
「有時候小女真是羨慕清歌姐姐,有小王爺這樣的人用心呵護著,若不是姐姐尚有婚約在身,小女真覺得小王爺和清歌姐姐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慕容鈺淡笑不語,朝著前方看了一眼頓住腳步「修國公府到了,三小姐趕緊回去吧。」
「嗯!」看著不遠處的大門,夏雨夢突然產生了一股惆悵,若這條巷子在長一些該多好,若這個男人真心的笑意是給她該有多好,可一切不過是她的期盼而已。
「小王爺慢走,小女告辭了!」夏雨夢壓制了心裡的思緒,極其規矩的衝著慕容鈺福身行禮,隨即不再耽擱,轉身朝著不遠處那座氣勢磅礡的紅漆大門內走去!
等夏雨夢離開後,一直站在慕容鈺身後的景天走至慕容鈺的身邊低聲道「主子,這夏府的三小姐不簡單,她的武功絕對不再屬下之下。」
慕容鈺輕笑一聲「你說的不錯,看來那丫頭這次是遇上對手了。」
「可是給清歌小姐說明此事?這樣一來,也好讓她平日裡多加防範這個三小姐。」
「不必了。」慕容鈺搖了搖頭「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回去吧!」
「是。」
兩人不再說話,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巷口!
——
平南王府
此時已是半夜十分,可青竹閣書房內卻依舊閃爍著光亮。
慕容鈺踏進屋內,但見一名灰色長衫的男子雙手背與身後,此時正側對著門朝著一幅畫卷看的入神。
當慕容鈺進入屋內後,他方才收回視線,朝著慕容鈺拱手行禮「屬下參見主子。」
看了一眼面前帶著一張面具的男子,慕容鈺嘴角挽起一抹輕笑「這一路上辛苦了。」
「為主子分憂是屬下的職責。」無名仍舊低垂著眼眸。
「坐下吧,說一說你這一趟可帶來了什麼收穫!」慕容鈺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無名隨著他的話也坐了下來。
「回稟主子,屬下按著您的吩咐將您交給屬下的那封書信送了出去,他看到後也給您回了一封,請主子過目。」無名從衣袖內撤出一封書信交給了慕容鈺。
後者伸手接過來,撕開信封將裡面一張薄紙抽出來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要回來了!」
無名有些驚訝「這麼說當年慈恩大師的預言絲毫不差。」
「嗯,他的預言從未曾有過偏差。」慕容鈺瞬子內帶著一抹清亮,將手裡的紙張放在旁邊的蠟台前點燃,一張輕薄的白紙瞬間變成了灰燼輕飄飄的落在了白玉石地面上。
「宮裡這陣子可有什麼情況?」默默看著那張紙燒成粉末,慕容鈺方才淡淡開口。
「昨晚上朝鳳宴結束之後,皇上傳召了夏子恆,兩人在德聖殿內似乎談了很久,等夏子恆出來時,聽說嚇出了一身冷汗,看似他們的談話並不愉快,屬下還從宮裡的探子那裡得到了消息,最近皇上夜夜難以入睡,似乎經常被夢魔纏身,而且聽說他私下裡讓夏子恆去查詢清歌小姐的身世以及那個人當年是否真的墜崖身亡!」
「已經二十年了,他還是不相信那個人就這麼死了。」慕容鈺冷笑一聲「你派出無生門的人,打亂夏子恆追查的路線,絕對不能讓他追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慕容鈺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沉,可在這燭光搖曳的晚上,他的笑意卻帶著一抹極其邪魅清冷之氣。
「是!主子!」無名抬眼看了慕容鈺一眼接著說道「王爺吩咐屬下,這邊的事情您不能在繼續插手,不然到時候想要撤身就難了,王爺還說,今年年關了,他會派人前來接您徹底離開這裡,只要咱們平安到了嘉峪關,皇上就再也奈何不了王爺了!」
慕容鈺坐在位置上沉默許久「你告訴他,這件事情從前我都未曾放手,現如今我更不會放手不管,這天下亂就亂吧,與我何干?皇帝想要取我的性命也要他有這個能耐。只要他好好待在嘉峪關,他一日不來京城,我的性命就不會有任何危險,而且,老皇帝的安穩日子過不了多久了,這場戲我等了十二年,如今自然要好好看著他是如何從皇位上狠狠摔下來才有意思!」
無名跟著慕容鈺十二年,自然知曉王爺的話是絕對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好,屬下定然將主子的話帶到。」
「嗯,二十八星宿也一直是你統領,明日分出十二星宿暗中跟隨我上衡山,其他人就留下來休息幾日吧,今後用得到他們的地方還很多。」
無名的眉宇不自覺的皺緊「主子,您明日上衡山可是會遇到危險?若是如此的話,二十八星宿不如一起跟著您上山吧。」
「不必!」慕容鈺搖頭拒絕「明日皇家前去上香,衡山這幾日必然會封山,將外面那些閒雜人等一律阻隔在山下,二十八星宿全部跟過去太過明顯,畢竟鳳飛郎、慕容策他們都不是吃素的,他們的身邊也自然是跟著暗衛,以免打草驚蛇,還是派去十二人就好。」
「主子分析的是,屬下這就前去吩咐,屬下告退。」無名站起身朝著慕容鈺拱手行禮後離開了書房。
慕容鈺抬頭朝著牆壁上懸掛著的那幅畫看去,臉上的笑意久久未散!
——
第二日清晨
無雙端著洗漱用具走進了夏清歌的屋內,見自家小姐仍舊是雷打不動的熟睡著,她搖了搖頭,將手裡的銅盆放在了門口旁的架子上,方才走到了夏清歌的床邊。
「小姐——小姐,您該起床了,今早上可還要進宮去呢。」
一直緊閉著雙眼的夏清歌在聽到進宮後,瞬子猛地睜開「現在幾時了?」
她坐起身撫了撫額頭,朝著窗外掃了一眼,心裡暗歎自己竟然這麼能睡。
「回稟小姐,現在辰時了,奴婢伺候你起身梳洗吧。」
聽到才辰時,夏清歌方才放心不少,她點了點頭,移動身子坐在了床邊彎下身子自己麻溜的穿上鞋子。
「給我選一件素一些的衣服,越素越好的!」
「小姐,您怎麼就這麼喜歡穿素色的衣物?平日穿一穿也就罷了,像今日這般情形,想必各家小姐們皆是擠破了腦袋想著法子的打扮自己,可您卻要奴婢給您找一身素色的,這恐怕不太合適吧。」無雙十分為難的看著自家小姐,明明小姐長得比其它府上的小姐要美的多了,可她卻總是不甚在意自己的容貌,穿著上雖然素色很適合她,可像今日這樣的日子,各家小姐必然都穿著艷麗,自家小姐若穿著樸素了會不會被那些小姐們嘲笑?
知曉無雙的擔心,夏清歌輕柔一笑,將自己的雙手勾在無雙的脖頸上「你按著我說的做就是,我做事情什麼時候出過問題?」
「嗯,好吧!」無雙無奈的點頭,轉身走至衣櫃前,精心幫著夏清歌選衣服,她想著小姐既然要穿素色的衣物,她也要讓小姐即便是穿著素雅也不能被別人比下去。
翻騰了半天,無雙終於選出一件最為滿意的衣群走至夏清歌的身邊「小姐,這件衣服是前幾天錦繡閣縫製的衣物,奴婢幫您收到了衣櫃裡,您還從未穿過呢,今日您就穿這件吧。」
夏清歌洗了一把臉,拿著臉帕擦了擦,方才側過臉去看無雙手裡拎著的那件衣物。
鵝黃色輕紗軟料裁製而成的外群,胸前帶著一抹繡著梨花圖案的抹胸,腰間是淺粉色絲帶束腰,衣袖簡潔流暢,的確是極其不錯的款式。
滿意的點了點頭「就這一件吧。」
「好,奴婢給您穿上。」無雙見夏清歌很滿意,她也跟著開心,幫夏清歌穿戴整齊之後,她看了看頗為開心的點頭「這身衣裙雖然不夠艷麗,不過穿在小姐的身上卻十分淡雅脫俗。小姐,現在時間尚早,不如讓奴婢給您畫一個妝容如何?」
對鏡而照,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夏清歌也來了一份賞心悅目之感,聽無雙的話,她也來了興致「好,不過點到為止就好,我不太喜歡臉上擦太多東西。」
「小姐您的皮膚這麼細緻光滑,又白淨通透,哪裡用擦太多東西啊,奴婢就給你擦一點薄粉就好。」
夏清歌點了點頭,坐在了鏡台前,無雙走至她的身前,輕柔的幫她上妝,等一切弄好之後,她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小姐睜開眼看看!」
夏清歌緩緩睜開瞬子,朝著鏡子裡看去,只見鏡子裡的自己畫著一個典型的梨花妝,淡雅輕柔,乾淨脫俗,眉宇之間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帶著淺淺的粉色花蕊十分生動靈秀。微微一笑,這一笑帶著深深的暖意,連她自己都險些被鏡子裡的女子所幻惑。
「好美!」無雙看著鏡子裡自家小姐的模樣,不由的贊出口「今日奴婢很有信心,即便小姐您穿著素雅,也絕對不會被別家的小姐比下去的!」
看著無雙那極其認真較勁的模樣,夏清歌輕笑出聲「好了,給我梳頭吧,我餓了,走之前總要吃一些東西吧!」
無雙吐了吐粉舌,急忙拿起梳子給夏清歌梳頭「小姐,您今日想要梳什麼髮飾?」
夏清歌看著鏡子裡自己那一頭黑亮柔順的發,想起了那張傾世姿容的臉。
「同心髻吧。」
「好。」無雙應答一聲後,就低下頭認真的幫夏清歌梳理頭髮,熟練的用梳子勾一縷髮絲靈巧的挽成了一個同心固定在頭頂,拿著一支通透的白玉簪子固定,身後留下一半長髮披散在腰間,巧蘭拿過一條淺粉色絲帶纏在身後的髮髻中間,挽出一個蝴蝶翩飛的形狀。
等一切弄好之後,無雙審視了一番,拿起鏡台上的幾株梨花形狀的珠花插在了髮髻兩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樣才和小姐平日梳的同心髻一樣呢!」
「是很像。」想起這幾次都是慕容鈺幫她梳頭,每次梳的都是這個同心髮髻,看的習慣了,慢慢覺得這個髮飾似乎最適合她。
「好了,小姐稍等片刻,奴婢這就給您端早膳過來。」
等無雙轉身出去後,夏清歌站起身走到另外一間雅閣內,將她平日研製的一些藥物帶上,並整理了兩件衣服和日常用品放在了一個包裹內,等一切收拾妥當之後,無雙也端著早膳走了進來。
「小姐,您怎麼自己收拾了?這些事情讓奴婢來做就是了。」
「我閒著也沒事,自己做就好,而且需要用什麼東西也只有我自己最為清楚。」她走至桌子前坐下,一邊輕聲說道。
「小姐,您這次去衡山,奴婢可以跟著您一起去嗎?衡山雖不及凌霄山那麼陡峭,可您自己一人前去,身邊沒有照顧的人,奴婢始終不能放心,還是讓奴婢給您一起去吧。」
「不是我不讓你跟著一起前去,這次皇上讓所有世家小姐跟著前去,寓意是誠心前去參佛論道,皇上曾下了旨意,不可帶著隨身的奴僕,以免對皇家的聲望有損,不過聽說宮裡有十幾名宮女跟隨著伺候,也就三日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看著自家小姐毫不在意,無雙撅了撅嘴巴「您越是這麼說奴婢越是擔心,上一次就是皇上派人追殺小姐,現在他又讓您去參佛,這裡面不知有什麼陰謀。」
「噓!」夏清歌伸手指了指嘴巴「不許在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看到無雙一臉緊張的模樣,夏清歌歎息一聲「你這性子該改一改了,太直爽了不見得是壞事,可心直口快一定不是好事!」
「是,奴婢受教了。」無雙也覺得自己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小姐說的不錯,心直口快有時真的會是一把利劍,怎麼死的都不一定知道。
「好了,你去將咱們剝殼了的核桃仁給我包一紙包,今日楊府的楊姐姐和小月妹妹也跟我一同前去,我帶些熟果給她們嘗嘗鮮。」
「好,奴婢這就去。」無雙急忙轉身下去,片刻後就拎著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紙包進來。
「放在包裹裡吧。」夏清歌並未抬頭,無雙點了點頭走至一旁的包裹跟前,將包好的核桃仁放在了夏清歌的包裹內。
正在此時,門外的一個小丫頭走進了屋內「回稟大小姐,馬車已經備在了門外,三小姐派奴婢前來問一問,大小姐何時啟程?」
「回去給你家小姐說一聲,現在就可以走。」夏清歌用過早膳之後,無雙端著一杯水遞了過來,夏清歌接過後漱了漱,方才站起身來。
「是,奴婢這就回去回稟我家小姐。」小丫頭得了夏清歌的話,立刻轉身出了屋子。
「無雙,這幾日院子就交給你和襲春了,景銘我讓他留下來,這次前去衡山有小王爺在,我不會有事,倒是咱們院子裡,切記要保護好彼此,尤其是夙壑!」
「是,小姐放心,這一次奴婢即便是豁出性命也定當牢牢守住咱們的院子。」無雙十分正色的保證,有了姜嬤嬤這件例子,她們彼此之間更加明白,若沒有小姐在,這裡面的任何一人都可能被人趁機加害。
「嗯,景銘會每日飛鴿傳書給我,若一有什麼事情,我會立刻知曉。」
簡單的和無雙交代了一些,夏清歌又去了夙壑的房間,進入他的屋子時,小傢伙已經起床了,此時正站在屋子裡迷瞪著眼睛,十分迷糊的樣子。
襲春為他穿戴整齊,正拿著一方臉帕給他淨面,夙壑看到夏清歌進來後,小臉上立刻來了精神,展開了一朵燦爛的笑容「姐姐!」
「夙壑今日似乎起晚了哦,景銘師父今個兒怎麼沒喊你起來練武?」夏清歌輕笑一聲走到了他的身邊。
「師父說夙壑這陣子很用功,今個兒早上不用起來那麼早了,不過待會兒夙壑還要和師父在院子裡練武。」
「嗯,夙壑要好好練習,爭取將來成為一代大俠!」夏清歌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抱起來走至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才抬眼看向一旁的襲春和無雙「這幾日我不再,紫霞院的大門盡量關閉,不允許任何人進來,還有,夙壑和景銘在院子裡練武時,你們也可以跟著一起練習。」
「是小姐,奴婢記下了。」一聽說能跟著景銘練武,無雙、襲春二人均是一喜。
「姐姐,你又要出門了麼?」夙壑抬起小臉滿是失望的看著夏清歌,姐姐昨天才剛剛回來,怎麼又要出門呢?
「嗯,我出去幾天,夙壑要記住姐姐的話,除了你景銘師父、無雙姐姐、襲春姐姐之外,外面任何人叫你出門,你都不能聽她們的,還有,盡量和兩位姐姐在一起知道嗎。」夏清歌十分認真的叮囑著,夙壑昂著頭看她,雖然不知道姐姐為什麼要這麼說,可他還是立刻點頭「嗯,夙壑知道,除了咱們院子裡的人,夙壑不和任何人說話!」
夏清歌被他這認真勁逗笑了,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認為,好了,夙壑乖,跟著襲春姐姐去用膳吧,姐姐要走了。」她將夙壑放在了地上,襲春立刻上前拉過夙壑的手「小少爺,跟奴婢去用膳吧。」
「好」夙壑乖巧的點了點頭,可小臉仍舊是一直盯著夏清歌「姐姐,你要早些回來哦。」
「嗯!」夏清歌點了點頭,心裡柔軟一片,無論夙壑是不是她的親弟弟,這些日子相處之下,夏清歌早已經將夙壑當作了她唯一的血親,今後她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孩子。
夙壑得了夏清歌的保證,方才依依不捨的跟著襲春出門,夏清歌也隨即起身,無雙幫她拎著包裹一路送她出了大門。
到了大門口時,外面已經停放了一輛馬車,此時夏雨夢、夏霜霜正站在馬車前等著她,見夏清歌走來,夏雨夢含笑的看向她「清歌姐姐來了。」
「大小姐!」夏霜霜極其規矩的朝著夏清歌福身行禮。
「讓三妹妹、四妹妹久等了!」夏清歌臉上帶著一絲歉意一一掃過二人,心裡頗為訝異,夏雨夢是嫡女,跟隨著德妃一同前去衡山並不奇怪,可為何夏霜霜都能跟著一同前去?
「無礙,我和四妹妹也剛剛出來不久。」
夏雨夢看出了夏清歌的疑慮輕聲解釋道「其它府上人丁興旺,所以一般都是長女和嫡女陪著德妃娘娘鳳輦一同前往,可咱們府上人丁稀薄,除了二姐姐臥床之外,也就咱們三人年紀相仿,五妹妹本也鬧著要去的,可三叔說她年紀太小就沒讓跟來,於是就讓四妹妹替補上了!」
「哦。原來如此,五妹妹的確年紀小了一些,前往衡山身邊又沒有丫鬟跟隨,三叔擔心也是情理之中。」夏清歌點了點頭。
看著夏清歌走進自己,夏雨夢眼神內閃過一抹驚艷之色「原本雨夢就覺得姐姐是極美的,今日姐姐所穿的這身衣裙更使得姐姐頗有靈氣,可真好看的緊呢。」
夏清歌假裝含蓄的笑了笑「讓妹妹見笑了,倒是三妹妹這身石榴裙和四妹妹這身淺紫色羅紗裙更明艷一些。」
「呵呵,咱們就別在這裡互相誇讚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即可前去興武門吧。」
夏雨夢說笑一句。
「嗯!」夏清歌點了點頭,率先上了馬車,夏雨夢和夏霜霜隨後一同上去,馬車前站著三人的丫鬟,將她們的包裹遞到了馬車內,馬車伕方才揚起馬鞭,趕著馬車緩緩離開。
夏府的馬車還算寬敞,三個人坐一輛馬車也並未顯得擁擠,一路上均是夏雨夢巧笑著說話,夏清歌淡淡答話,而夏霜霜則從始至終未曾多說一句。
也許是身份的原因,夏清歌和夏霜霜均是嫡女出身,可夏霜霜的生母卻是府內最不受寵的姨娘,這些年她們母子又被梁姨娘打壓的厲害,所過著的日子比起一般的婆娘丫頭都不如,在夏清歌的記憶裡,夏霜霜很少露面,也就是最近的朝鳳宴和今日前往衡山才算是真正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有所接觸。
夏霜霜長得不錯,五官精緻,面容雖不算白皙,卻十分耐看,在加上週身那種羸弱的模樣著實能勾起男人們的憐惜之情!
早晨道路兩旁的人並不算多,馬車暢通無阻的向著興武門駛去,大約用了半個多時辰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小姐,已經到了。」門外的馬車伕恭敬的朝著馬車內稟報一聲。
夏清歌抬手輕輕佻開簾子,朝著外面掃了一眼,此時興武門這裡已經停放著**輛馬車,她一一掃過一眼,便大概知曉這次陪同德妃一起前去衡山的世家子弟究竟是哪些了,幾乎八大世家的子弟們均已來齊!
「德妃娘娘駕到!」隨著這一道尖利的嗓音傳來,馬車內的各家小姐公子們紛紛下了馬車,恭敬的福身迎接著從興武門緩緩朝這邊駛來的鳳輦。
夏清歌、夏雨夢、夏霜霜三人也相繼下車站在了最末尾的地方,夏清歌輕輕抬眼朝著已經走進她們的鳳輦,大紅色的紗幔在風中飛舞搖曳,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裡面坐著的婦人,她頭上帶著雙鳳戲珠金翅頭冠,頭冠兩邊非別插著一株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身穿一身蹙金繡雲霞披,週身滿是端莊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