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的面上明顯震驚,他蹭的從坐位上站了起來,緊接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請大小姐責罰。」
夏清歌臉上仍舊保持著輕笑「我為何要罰你?」
李貴頓了一下,低垂下頭「小的知曉柳萬財這些年做假賬的事情,卻一直未曾上報府中,小的早已經毫無臉面在繼續待在夏府了,更毫無臉面面對祖上三代的忠心。」
夏清歌側過臉,並未顯出絲毫的驚訝,伸手把玩著茶几上的那盞空了的茶杯「李大哥今日能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想必是做了很大的決定,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柳萬財背後的主人是不是我二叔?」
李貴抬起頭對上夏清歌審視的眼神搖了搖頭「小的不知,小的知曉柳萬財這些年一直私吞糧食是在三年前,那時小的的父親還尚在人世,他一直將柳萬財當作此生最信任的朋友,所以從未想過他會私下傾吐了上百萬兩的糧食,小的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裡面的端倪,卻不小心被柳萬財撞上了,小的當時和他大吵了一架,後來他就打算收買小的,小的卻堅決沒有同意,本想著立刻告訴父親的,可不想,就在那天晚上,有兩名身穿黑衣的刺客闖入了小的房間,將小的帶出了莊子威脅,說,只要小的將此事揭發小的全家上下均要死在他們的刀柄之下。」
李貴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瞬子裡仍舊閃著掙扎「小的當時想,他們絕對不會輕易饒恕知曉他們目的的人,卻不想,他們只是讓小的閉口,並用小的家人來威脅,所以——。」
他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夏清歌已經基本瞭解了,她懷疑李貴知曉此事,也是在無意當中聽莊子上的下人說起過,李貴在接管府中事宜後,習慣每年在糧食豐收之後去查看糧倉,而且,他並不是偶爾去看,而是在糧食未曾變賣之時,每日天昏之前都要去查訪一番,他既然有這個習慣,又怎麼會不知曉糧倉裡的糧食少了的?
所以,她才多了一個心思,打算今晚上來試一試他,於是在早上時,她就吩咐過巧蘭,晚上回來後,若她和李貴獨自說話,巧蘭就端來一杯滾燙的茶水給李貴,這才從一杯茶上來引出他心裡的秘密。
「這件事情在情理之中,我一直相信你的為人,所以才將這件事情吞進了肚子裡,從此之後也並未打算說出來,李大哥起來吧。」夏清歌面色平靜的看著他。
李貴眼神裡卻滿是感激「謝大小姐寬宏大量。」
他站起身並未坐下,夏清歌輕笑一聲「李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我今日問你的話也只是出於好奇所致,而你這個管事的職務絕對不會因此被撤換,你的為人我很是相信,所以,今日找你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商討。」
在商言商,夏清歌擺出這麼一出,就是在告訴李貴,有些事情她很清楚卻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在的是這些年的感情上,讓李貴打心裡記著她的恩情,也為將來她掌控國公府做了充分打算。
「大小姐請說。」
「明年我準備在咱們莊子上試種兩百畝的蔬菜,這種蔬菜還未公諸於世,所以我想著搶先試一試,李大哥你是管理這些的能手,於是想著讓李大哥來做我的管事。」
李貴立刻點頭應承「大小姐就是吩咐這些事情?不說小姐對小的恩情上,就說您是國公府的主子,小的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的。」
夏清歌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這兩百畝良田是我私人的產業,和國公府沒有半分關係,所以,我希望李大哥知曉,你幫的是我夏清歌而非夏府的大小姐。」
「大小姐為何要分的這般清楚呢?無論您是誰,小的只是記得是您這個人對小的的恩情。」李貴有些不解的問道。
「不!這有很大的區別,李大哥我問你,若有一日,你的忠心若在我和國公府之間抉擇,你該當如何?」按著老夫人如今對她的算計,等她羽翼豐滿之時,早晚要和那老太婆撕破臉的時候,而老太太畢竟是國公府真正當家的主人,她背後延伸的勢力也不是自己如今可比的,所以,她才急切的想要招攬自己的人。
李貴似乎明白了夏清歌心裡的深意,他拱手回到「大小姐您是老爺唯一的嫡女,是修國公府最名正言順的主子,小的追隨的不是國公府這個名聲,而是夏家真正的主子。」
聽到李貴的話,夏清歌慧心的笑了笑「好,有李大哥這句話,我就很知足了。天色已晚了,大哥回去休息吧,想必如今嫂子定然還在等著大哥。」
李貴聽到夏清歌這一聲真心的大哥,面色上一柔,心裡也跟著一暖,輕輕點了點頭「嗯,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明日,小的會吩咐莊子上所有人為小姐送行。」
「嗯。」夏清歌應了一聲,李貴方才轉身離開。
等他離開後,一直在外面守著的巧蘭、無雙二人走了進來。
「小姐,您吩咐奴婢們置辦的東西都已經備下了,景銘、景泓二人今日一直輪班守著劉家那口人,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好,將那些東西擺到我臥房裡。」
「是」
——
夏清歌看著面前準備的石材,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錯,一樣都不少。」
巧蘭、無雙兩人低頭看向案几上的幾包東西「小姐讓奴婢們找來硝石、硫磺和木炭,還有這些竹筒究竟有何用啊?」
「你們待會兒就知曉了。」夏清歌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整個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東西上,在不多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著手自己準備的秘密武器。
而於此同時,在夏清歌院子旁邊的另外一座院落內,慕容鈺端坐與書桌前面,眼神一直未曾移開手中的書本,而靜寂的屋內卻站著一位灰衣男子。
「不知主子召喚屬下前來有何事情?」無名恭敬的問道。
慕容鈺輕輕抿了抿嘴角,移開了手裡的書面上,拿起旁邊備下的一張白紙,扔給了無名,一張柔軟的紙張在強大的內力催動下,瞬間落在了無名的面前,無名伸手接過。
低頭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這是王家鎮的先輩?」
「不錯,王家鎮的先人絕對是從那個寨子裡逃出來的人,雖如今已經過去幾百年了,可他們鎮子的族譜內定然還存留著一些蛛絲馬跡,並且他們村子裡的老人們應該也會有一些對祖先們的瞭解,你出動所有」無生門「的人,務必將那個黑木斯寨子具體的位置追查出來。」
「是,屬下明白了。」
「嗯,還有,王家鎮上百年惡疾定然是人為所致,今日我發現了他們引用的河水旁邊有很多石頭,這附近都是以土山為主,他們引用的河流又是人工挖掘的,定然不會在費力搬來這麼多石頭,你派人去查一查,究竟是什麼人對王家鎮上的人下此毒手。」
「是。」無名面色極其平靜,拱手行禮。
「嗯,無事退下吧。」
「主子,屬下今日已經派遣了十二星宿暗中保護主子,明日主子路過凌霄山一代時,他們會提早清除那些障礙。」
「不必。」慕容鈺抬手阻止「十二星宿明日隱秘在暗處即可,那些人還有用,暫且留著。」他想著,那丫頭定然備下了別的方法,不然,她絕對不會這般高枕無憂。
「可是主子的安危?」無名並未繼續說下去。
慕容鈺勾了勾唇「那些人還不是我的對手,你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無名不再多言,猶如來時一般,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等無名消失後,慕容鈺抬手本打算繼續看書,他這陣子一直在查找關於冰魄雪蠱的相關書籍,想要對此蠱毒有更深入的瞭解,可研究下來發現,這種上古蠱術只有一種解救的方法,就是找到當年下此蠱毒的血引才可破解。
慕容鈺的面色暗沉一片,將手裡的書扔在了旁邊的案几上,看來,他必須盡快找到黑木斯寨的下落。
沉思了一會兒,抬眼看向外面的天色,確實不早了,他站起身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可當他剛剛走至床前,正預褪下腰間的束帶之時,一聲轟鳴巨響瞬間傳來,帶著極大的威力,似乎將周圍的屋舍都震動的晃動起來。
慕容鈺按在腰間紐扣上的手鬆了一鬆,眉宇緊了緊,抬眼透過窗戶朝外面看了一眼,緊接著那道轟鳴聲再次響起,他不再耽擱,轉身走了出去。
兩方院落唯一的一面牆壁前,夏清歌站在牆壁跟前,看著已經坍塌下來的一整面牆壁,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小姐,您這是怎麼做到的?」她們只是看到小姐將她們今日準備的石材搗鼓在了一起,隨後分成了多份裝進提前備下的竹筒內,緊接著小姐就拿著兩個竹筒出來,說是做什麼實驗,而現在,她們皆是不可思議的盯著面前還冒著灰煙的地方,一面厚實的牆壁就在她們眼前瞬間坍塌,這——這也太厲害了吧。
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實驗成果,小臉上滿是忍不住的喜悅,但隨即想起自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必然是驚動了前院的那些人。
夏清歌並未回答她們的疑問「巧蘭,你去通知前院那些人,讓他們不必驚慌,繼續睡覺。」
「好的,奴婢這就去。」巧蘭收起了滿臉的驚色,轉身朝著前院奔去。
灰塵漸漸散去,夏清歌正打算邁腳過去慕容鈺的院子看上一眼,順便炫耀一下,卻不想,剛抬起頭就看到迴廊之上秉直站著的那抹白色身影,在淡淡燭光和天空月光的照射下,透過眼前灰濛濛的煙霧,他靜靜的站在那頭,真像是從仙霧裡走出來的神仙,傾世絕然,更讓她想到了在穿越之前遇到的冥神,他也是像如今這般,從迷霧中走了出來。
慕容鈺雙手背在身後,靜靜的看著不遠處那一面被炸毀的牆面,眼神內閃過一抹光亮,隨即看向站在牆壁跟前那滿身土灰的女子。
在看到她小臉上滿是黑炭時,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就想讓咱們兩家變一家?」
夏清歌朝著他飛去一對白眼「你自戀的毛病何時能改了?我只是想要實驗一下我的勞動成果,別的地方捨不得炸毀,只有炸了咱們兩家這一面牆壁了,記得,修補費用你來出。」
慕容鈺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不滿「你真是既貪財吝嗇又蠻不講理,自己炸毀了這一面牆,我還未曾找你算賬呢,你倒是想到讓我出銀子修補這一面牆了。」
夏清歌嬌笑一聲「我是無所謂的,你若不出銀子修補,咱們就這麼待著就是,總之我又不常來此地居住,這裡成什麼樣子我也不在意。」
「嗯,我也正有此意。」慕容鈺順著她的話說出,低頭朝著坍塌的牆壁看了一眼,他點起腳尖絕塵的身姿輕飄飄的落在了夏清歌的面前「你這又是折騰的什麼東西?難不成你是準備用這些來伺候明日那些人?」
夏清歌掃了一眼地上坍塌的亂轉碎瓦,微微挑眉「自然,這些東西可是能以一抵百,若有了這些,就算明日他們來上一二百人,我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慕容鈺見她如此自信,即便此時她小臉上滿是黝黑的碳灰,卻也難以掩飾她明亮如寶石般璀璨的星瞬。
忍不住掏出絲帕舉起來為她擦了擦臉,從額頭眉、眉眼一路到下巴,夏清歌楞了一下,但卻並未躲避,她低頭看到慕容鈺手裡白色的絲帕已經變成了黑色,小臉上瞬間像是紅透了的蘋果,直紅到了耳根後面。
不過臉上的碳灰仍未擦乾淨,正巧掩飾了她的尷尬,雖然她不甚在意自己的著裝容貌,可她卻畢竟是女子,而且如今還是生在古代所謂的大家閨秀,卻面對著一名男子弄得如此狼狽,真真是連她自己都不忍想像自己如今的模樣了。
「那個——我困了,先回去睡覺了。」夏清歌在不敢去看慕容鈺似笑非笑的瞬子,急忙轉身溜也似得跑回了屋子,一旁的無雙緊跟著夏清歌的身影看去,隨即強忍著笑意朝著慕容鈺福了一禮也緊跟著夏清歌進入了屋子。
站在原地的慕容鈺低垂下眼簾朝著自己手裡的黑色絲絹看了一眼,隨即輕笑出聲,轉身飛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
秋風暖暖、陽光明媚
一行馬車一路離開了橫渠縣的村落,朝著京城的路途而去。
夏清歌早上離開莊子時,莊子上的人幾乎全部都出府送行,一直將她送到了村口,方才回去。
她和巧蘭、無雙坐在自己的馬車上,仍舊是姜成在前趕著馬車,景銘趕著另外一輛馬車,裡面坐著的是柳萬財一家子。而景泓則在最前方開道。
當他們一行漸漸離開了村落,遠遠的就看到了一輛馬車停靠在道路一旁等候。
「清歌小姐。」景天走到夏清歌的馬車前站定,朝著裡面低聲喚道。
微微閉合著雙眼休息的夏清歌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睜開了眼睛,巧蘭、無雙已經挑開了簾子朝著外面看去。
「小姐,小王爺的馬車等在一旁,景天大哥應該是請您到小王爺的馬車上去。」無雙含著笑意率先說道。
夏清歌坐起身子,挑開簾子看向站在一旁的景天「可是你家主子找我?」
「回清歌小姐的話,我家主子請小姐到馬車上一敘。」景天目不斜視的道。
「嗯!」夏清歌輕聲嗯了一聲「去給你家主子回話吧,我馬上過去。」
「是,屬下告退。」景天得了夏清歌的話,轉身走回了自家的馬車。
夏清歌轉過臉看向車內的巧蘭和無雙「你們昨晚上跟著我一起熬到了半夜方才睡下,我去小王爺馬車內睡會,你們也抽空休息一會兒,過了村落盤上山路了你們怕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
「是小姐,奴婢們記下了。」巧蘭輕聲回答,小姐昨晚上就已經和她們說過此事了,所以今日她們也都將自己的佩劍帶在了身上。
夏清歌不再耽擱,下了馬車直接朝著慕容鈺的馬車而去,當她走到馬車前時,景天早已經為她備下了矮凳,夏清歌輕輕佻子裙子一角,抬腳上了馬車。
馬車內的慕容鈺一直緊閉著雙目休息,感覺到外面一股清風伴隨著熟悉的香味進了馬車後,他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夏清歌對上他看來的視線,想起昨晚上自己那般狼狽的模樣,臉上還是有些暈紅之色,慕容鈺清雅絕倫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淺笑,隨即移開了她微紅的小臉,輕聲吩咐「景天,趕車吧。」
「是,主子。」景天得了命令,揚起馬鞭平穩的趕著馬車朝著不遠處那輛馬車追趕而去。
「你臉色似乎不太好,昨晚上是不是睡的很晚?」慕容鈺抬眼看向夏清歌的臉,此時她的眼圈發黑,眼睛內還隱隱的閃現一些紅血絲。
夏清歌打了一個哈切,神情頗為困乏「昨晚上確實睡的晚了一些,不過那時候你似乎也還未曾睡下呢,為何看你現在精神飽滿的,絲毫沒有睏意。」
「我是習武之人,每日只要能睡上一個時辰就等於一般人的四個時辰,你自然是不能和我比了。」慕容鈺半躺在軟塌之上,從暗格內拿出了一本書,獨自看了起來。
「現在時間尚早,你在馬車內在睡一會兒吧,到了凌霄山一帶我在喊醒你。」
夏清歌眨巴了幾下眼睛,點了點頭,她確實和這傢伙不能比,他有著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而自己只是懂得前世的一些散打和搏擊,即便她的訓練均是經過最嚴格的特級訓練,但和慕容鈺比起來,這中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伸手將軟塌上的軟枕重新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她方才躺在了上面,拉過一旁的薄被,輕掃了慕容鈺一眼,他似乎已經完全被手裡的書籍吸引了全部目光,十分沉靜的坐在一旁,一張面如冠玉的臉龐也被他舉在手中的書籍遮擋了大半,只能隱約間看到他清亮的瞬子和一排捲翹柔密的睫毛。
「你這陣子似乎十分喜歡看這種書。」從他的臉上轉下了視線,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本書籍名字上,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青蠱術》。
「嗯。」慕容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並未做過多的回答,夏清歌見他看的入迷,也不好在打擾他,拉上薄被,遮住了從車簾外射入的光亮,不過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輛馬車外加景銘、景泓二人騎坐的馬匹,一行人一路未曾停下休息,終於在午時過後出了橫渠縣,接著在走下去就是一望無際的連綿山巒,周圍滿是銀裝素裹,登高遠望,蜿蜒起伏,一望無際。
「主子,已經進山路了。」景天朝著前方連綿山巒看了一眼,隨即恭敬的對著緊閉的車簾看去。
「嗯。」慕容鈺輕聲應了一聲,收起了自己手中拿著的醫書,側過臉朝著一旁正自睡的很熟的夏清歌看去。
清潤的瞬子裡更加柔和了一些,他打開旁邊的多寶格小櫃,從裡面端出了一個密封的十分嚴實的食盒放在了茶几上面,抬手輕巧的打開上面的蓋子,隨著他的動作,一陣陣蝦肉的香味瀰漫開來。
本來熟睡著的夏清歌聞到了這個味道,緊閉的瞬子輕顫了一下,在吸了吸鼻子,確定自己沒有做夢,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起身吧,已經進入山路了。」將碗碟擺放好之後,慕容鈺方才轉過臉來看她。
夏清歌眼神輕抬,掃了一眼茶几上還冒著熱氣的小蒸籠,裡面是一盤子蝦肉湯包,那誘人的香味已經瀰漫了整個馬車,不得不讓她正式它。
慕容鈺勾唇輕笑出聲「這是莊子上一位嬸娘早上做的,味道不錯,我一直放在溫爐裡,現在還熱的,要不要嘗一嘗?」
夏清歌抿了抿嘴唇,朝著慕容鈺身邊坐了過去,後者順勢將筷子遞給了她,夏清歌接過筷子夾起一個蝦肉湯包吃了一口,點了點頭「味道不錯,你嘗嘗。」
她吃了一個後,在夾起盤子裡的蝦肉湯包遞給了慕容鈺,後者面色笑意更深,低下頭優雅的吃了她遞過來的湯包。
這一頓午膳吃的十分舒服,兩人都很安靜,用過膳後,慕容鈺挑開車簾朝著周圍的壞境看了一眼,兩邊聳立的高山將這條彎彎曲曲的小山路夾在了兩壁之間,前路未知,一眼看不到盡頭。
放下簾子,慕容鈺轉過臉龐看向夏清歌「你昨日熬夜研製的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對於昨晚上他看到的場面,到現在都還有很深的震撼,那麼強大的威力,若投備到戰爭上去會是如何強大的殺傷力?
「炸藥。」夏清歌簡單的說出兩個字,她面色平靜,心裡了然慕容鈺一定會問起她這件事情。
慕容鈺微微挑眉「炸藥?呵呵,很新奇的名字,而且威力很是強大,我很是好奇你怎麼會知曉這麼利害的武器?」對於從未出過莊子的女孩來說,她的手段和聰慧已經遠遠超出了常人未能想像的。
夏清歌冷笑一聲「你不如直接問我,為何我一個很少出門的女子會懂這些奇門異數的方法,我說的可對?」
「嗯,我確實很好奇。」慕容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很是誠實的回答了她的反問。
「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對上夏清歌平靜淡然的瞬子,慕容鈺輕笑一聲「你說的話我都相信。」
夏清歌心裡微微一動,隨即很快的拋開了心裡異樣的思緒淡淡道「其實從古至今,醫者最喜煉製神丹妙藥,而他們在配置仙丹的時候,最少不了的就是硝石、硫磺、木炭這三樣東西,不過這三樣東西一般人煉製丹藥時幾乎是不會一起用的,可世人並不知曉,就是這三種看似沒什麼關聯的東西,若參在一起,遇火後就會產生強大的威力,也就是你昨晚上看到的場面,我只用了一個竹筒的炸藥,就輕而易舉的炸掉了整面牆壁。」
慕容鈺清雅的面容上微微閃過驚訝,但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即歸於平靜「這麼威力十足的武器,若真是被天下人知曉,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夏清歌很是贊同的點頭「不錯,所以這樣東西若不到萬不得已,我絕對不會輕易將它公諸於世。」她心裡很明白,炸藥這種東西的問世對如今的冷兵器世代,就意味著顛覆了這個時空的規律,不論哪一方得到了炸藥的秘方,這個國家必然會很快凌駕於其它國家之上,而且,很可能引起一場滅絕性的屠殺和災難。
慕容鈺深深看了夏清歌一眼,並未在多言,可是在他心裡對於夏清歌的瞭解更深了一層,她看似淡然清雅,卻聰慧清冷,舉手雍容卻殺機四起,也許,她若是生成男兒身,必然會是享譽天下的角色。
接下來的路程,馬車內十分安靜,似乎都知曉此時他們身處的環境,所以,心裡都有著本能的戒備心裡。
兩人坐在馬車上都微微閉合著眼睛,大約在申時三刻左右,馬車終於駛向了山腳下。
越是靠近十里亭附近,濃郁的殺氣越是瀰散開來,閉合著眼睛的兩人同時睜開,對視一眼並未說話,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
慕容鈺武功卓絕自然能感應到除他們這些人以外的其它氣息,而夏清歌,全憑的是從前身經百戰的經驗,對於這種沉寂的死亡氣息,她並不陌生。
正當兩人對視之時,馬車猛地晃動了一下,慕容鈺瞬子暗了暗,同時揮手朝著車簾外揮了一掌,隨著他的一道強大氣流,一聲悶哼隨之傳來,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出了兵刃相接的碰撞聲,夏清歌率先揭開簾子跳下馬車,迅速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只見幾十名全身黑衣的高大身影朝著這邊飛奔而來,而三輛馬車周圍都圍堵上來數名黑衣人,景天以一抵三,無雙、巧蘭也紛紛加入了戰局,景銘依舊護在柳萬財一家的馬車前,景泓飛身上前,抵擋那些殺手朝著這邊聚散。
夏清歌靜靜站在眼前,嘲諷的看著面前的這些人,看來他們的主人很看重她。派來了這麼多絕頂高手不遠千里的埋伏在此,就等著今日取她的性命。
慕容鈺抬腳輕慢的下了馬車,舉止依舊不失淡雅,臉上仍舊是那般溫潤的笑意「看你的了。」
「不急,好久沒殺人了!」夏清歌輕笑一聲,隨即輕移腳步,加入了戰局。
她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腳步如風,身影如電,快速閃身到了景泓身邊,揮刀朝著面前的殺手刺去。
她每揮下去一刀,幾乎劍鎖封喉、一刀斃命。速度快的驚人。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多出了十幾名殺手的屍體。鮮血流了一地。每一個躺在地上的死士都是睜著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夏清歌,景泓清寒的面容上閃過了驚訝之色。
上一次和夏清歌交手時,只是看出她出手十分迅速狠訣,可並未仔細去推測她的招式,而今日,看到她如此毒辣卻不失瀟灑的打法,他方才驚醒,她雖然不會武功、更沒有深厚的內功,可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殺人為目的,此時在她眼裡只有目標,她所出的每一刀都是在賭博,賭的就是快、狠、準!
而她每次下手都沒有失敗的例子,刀刀劍鎖封喉、一刀斃命!
周圍的殺手無不被眼前這個猶如魔鬼一般的女人震驚。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他們的兄弟就這樣一個個的倒了下去。為首的男人眼神變得暗沉下來。他招了招手。身後的十幾名死士疾步轉移戰線,一起朝著夏清歌攻擊而來。
站在一旁白衣飄飄的清塵男子並未急著加入戰局,他猶如一個看客,看著那抹同樣白衣的女子,而此時,她的身上已經沾滿了血紅的花朵,遠遠看去,就像是極其迷惑人心的瓔珞,讓人深深的震撼。
慕容鈺嘴角的笑意更深,雙手被與身後,清風浮浮,吹起的風夾雜著血腥,卻仍舊沒有將他那出塵絕世的姿容淹沒,吹動的衣角仍舊雪白無暇,而他的眼神笑意漸深。
看著一眾人一起朝著自己圍攻而來,夏清歌有短暫的怔愣,但隨即快速恢復平靜,而就在此時,一把亮晃晃的劍尖向著她的心口刺來,明亮的劍柄已經映射在她幽深的瞳孔內,速度之快怕已經讓人躲閃不及。
為首的男人看著已經必死無疑的夏清歌,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鬆懈。心裡暗道,主子吩咐的任務就是殺了這個女孩,如今任務完美完成。
而就是這電光石火之間,夏清歌的大腦火速的轉動。她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猛地伸手一個用力,將旁邊攻擊而來的一名殺手狠狠的拽了過來。替她擋住了這一致命的一劍。
鮮血噴濺而出,漸染了她的衣裙,卻並未使她清冷淡然的面容閃現任何的情緒。
眼前的一目,幾乎只有一秒的時間,對面的殺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將刀子直直的插入了自己同伴的心口。
夏清歌抬眼冷笑,伸手將那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死屍仍在地上,快速的出擊。對面的殺手還沒有反映過來。已經成為了她的刀下亡魂。
而仍舊站在馬車前的慕容鈺,抬起的手慢慢放下,笑意未減,他果然沒有看錯,這丫頭是個深藏不漏的笑面虎,今日他方才真正見識了她的身手,夠狠夠快也夠毒辣!
看到全部殺手都一起朝著夏清歌而來,景天、景泓、巧蘭、無雙四人立刻飛身上前擋在了夏清歌的身前。
為首的男人抓住空檔,快速的逼近夏清歌的身後,趁著她忙著應付前面的那些人時,他看準時機。迅速的向著她的背部刺去。
嘴角露出一絲勢在必得的微笑。只要他這一劍下去,這個女人的心臟就會被一劍穿破,所以她必死無疑。
而就在他暗自得意時,一股強大的劍氣襲來,相差毫米的距離他就能成功。可終究是相差了這幾毫米的距離。
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黑衣首領的佩劍應聲落地。
他還來不及細看究竟是哪個該死的傢伙壞了他的好事,一把精緻的金色匕首已經穩穩的插向了他的額頭。
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向了他的眼睛,這時候他方才睜大恐懼的雙眼。直直的躺了下去。
夏清歌解決了面前的殺手。回頭看了地上的死屍一眼方才知曉,剛才她是從生死一線走了一遭,嘴角勾起一絲淺笑,抬眼對上仍舊靜靜站在一旁,一塵不染的白衣男人「身手不錯!」
慕容鈺笑意仍舊溫潤,微挑的鳳目邪魅妖嬈。「險些都被人解決掉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開玩笑。」
夏清歌並未反駁,剛才若不是慕容鈺,她不死也傷,退後幾步,看著地上已經死去一多半的人,輕喚一聲。
「不必浪費時間了,留下一個活口,其他的一併送他們下黃泉。」
「是!」
正在奮力激戰的四人飛身而起,身子瞬間飛離了戰局,手上同時多出了幾個竹管,朝著剩下的幾十人投了過去。
本來就已經群龍無首的殺手在看到空中投下的東西時,絲毫未曾在意,還一起朝著夏清歌這邊攻擊而來,可他們還未曾邁出幾步,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伴隨著強大的震動傳出。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剛才還站立著的幾十名殺手瞬間被炸的身首異處,景銘制服了一名殺手留作活口,除此之外無一生還。
景天、景泓、巧蘭、無雙四人已經飛身到了夏清歌的身邊,除了巧蘭、無雙以外,其他幾人均被眼前氣勢磅礡,威力無比的場面深深的震撼到了,景天看向夏清歌的眼神不再是從前那般模樣,似乎多了一抹敬重之感,今日是他真正見到清歌小姐的實力,難怪主子只對她一人如此特別,不得不說,她絕對配得上自家主子。
夏清歌淡淡掃了一眼地上被燒焦的死屍,絲毫未曾閃過一絲的不適和噁心,更沒有贖罪和不忍,在她的世界觀裡,對她好的人,她十倍還之,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同樣十倍反擊,這就是弱肉強食的規律,這就是這個社會的生活法則,誰也改變不了,改變的只是自己的心!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馬車停放在一片幽靜的山谷內,平靜無波的山間泉水,清澈見底、碧波蕩漾,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吹起圈圈波紋,將碧綠蔥翠的山谷,圍成了一方與世隔絕的人間淨地!
巧蘭、無雙兩人站在林子跟前替夏清歌把風,兩人閒散的說著閒話。
正在此時,一抹白色身影漸漸走進,巧蘭率先看到。
「小王爺」她急忙轉身衝著慕容鈺行禮。無雙也急忙跟著巧蘭見禮。
慕容鈺輕聲嗯了一聲,方才朝著不遠處的湖內看去。
「小——小王爺,小姐吩咐過,她在這裡洗澡,誰也不能前來打擾。」無雙不怕死的開了口。
慕容鈺面容上仍舊是那種絕塵不染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她如今不是穿著衣服麼,你們先回馬車上吧,她在我馬車上比這要穿的單薄。」
聽了慕容鈺這句曖昧不明的話,兩個丫頭的臉上均是閃現一抹不自覺的紅暈,而說這番話的當事人,面色仍舊清潤,瞬子依舊清澈見底,讓人看到他的神色,真的不會將他那番話想歪了。即便沾染,也是別人想要沾染小王爺才對吧!
而且小姐的卻是和小王爺走的極進,小王爺給人的感覺更不是撒謊的人,所以巧蘭、無雙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小王爺幫忙在這裡看著了,小姐的衣物放在這個籃子裡,待會兒麻煩小王爺一併交給小姐。」
慕容鈺伸手接過巧蘭遞來的籃子「嗯,下去吧!」
「是,奴婢們告退。」巧蘭、無雙福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等二人走後,慕容鈺方才看向清澈的湖水裡,一抹身穿白色單衣長裙的女子在湖水中遊玩嬉戲。她變換著不同的姿勢,但是不論她怎麼變化,都讓人感覺那樣的柔美青華、嫵媚妖嬈。
遊玩了一會兒,夏清歌保持著仰泳的姿勢,慢慢的向著周圍劃去。她身上穿著的白色長裙跟隨著她的律動而漂浮搖擺,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抹淺笑,抬眼看著藍藍的天空,面容上出現了少有的輕鬆遐逸。
慕容鈺的視線追隨著那抹白色身影,在碧綠的湖面上,那一抹雪白色太過顯眼,白淨的肌膚和她那一身輕軟的白紗衣裙連為一體,美的那般夢幻飄渺。
正自閉目養神的夏清歌微微緊了緊秀眉,感覺到一雙輕輕淡淡的瞬子朝著她這邊看來,於是轉頭看去,正對上一雙溫潤含笑的瞬子。
「趕緊上岸吧,雖然今日天氣暖和,可畢竟已經入了秋季,不易在水裡呆的時間太長了。」慕容鈺舉了舉手裡的籃子,示意她衣服在他手裡。
夏清歌面色微微暗了暗,朝著剛才巧蘭、無雙守著的地方掃了一眼,方才咬了咬嘴唇,暗恨這兩個不爭氣的傢伙又被慕容鈺那張披著羊皮的狼忽悠了。
優雅的反轉了身子,夏清歌朝著岸邊游了過去,等她漸漸接近慕容鈺時,方才抬頭撇了他一眼「你怎麼來這裡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只要是男人一律不許過來。」
慕容鈺依舊淺笑,蹲下身子與她的視線平視「你洗澡的時候我都見過了,還在乎現在麼?而且,你身上又不是不著寸縷的,怕什麼?」
聽到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夏清歌的臉色黑了黑「你可是那位被天下人稱頌為天下第一公子,冠蓋滿京華、傾姿玉顏色的紫玉公子?」
慕容鈺微微挑眉「你說的似乎確實是我。」
夏清歌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更適合叫臭流氓。」她伸手高舉,本就沾濕的衣袖極盡透明,纖細羸弱、白嫩如玉的身子一覽無遺。
「把衣服給我,你現在立刻離開。」
慕容鈺眼神輕閃了一下,轉開了臉「我乃凡人,食色性也,是你自己不注意,又怎能怪我是流氓?」
夏清歌見他如玉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低頭朝著自己胸前看了一眼,方才醒悟自己此時的模樣,身子不自覺朝著水裡壓了壓,眼神微抬,瞪了慕容鈺一眼,見他不看自己,心裡升起一抹捉弄,伸手猛地一拉,稍一用力,慕容鈺整個身子朝著水裡傾斜!
只聽「噗通」一身,水花四濺,剛才還乾淨無塵的慕容鈺瞬間跌落在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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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明天激情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