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歌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很沒骨氣的說道:「我才不要讓天下人皆知曉我與一個採花大盜有什麼關聯,你走不走,一個大男人一點的君子之風都沒有,我是女子,你能這般大刺刺的站在女子的閨房麼?況且,如今我衣衫不整,你這是害我的名聲。」
她倒是不怕這白衣人會傷害她,雖然不知曉這傢伙究竟今日怎麼了,不過她心裡倒是沒有一絲的擔心害怕,有的可能就是一點尷尬。
「你快出去,我要穿上衣服,你這個大色狼。」
白衣人終於被她的言論給激起了一絲笑意,他沒有起身讓開的意思,反而更加的靠近了她。
「我不知你還曾有過好的名聲?說來聽聽。」
一陣淡淡的梅花香味傳入了夏清歌的鼻息間,看著越發靠近自己的一張銀質面具,和那隱藏在面具之下的神秘尊容,夏清歌不由的一股怒意。
「你是不走了是不是?耍賴是不是?那可不要怪我喊人了,雖然修國公府不比皇宮,可幾百名侍衛輪番守夜也不是吃乾飯的,你確定還呆在這裡?」
「嗯,我倒是很期待你將府中全部的人都引過來,到那時只怕咱們不想有什麼也真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
「你——」夏清歌一向認為自己牙尖嘴利、毒嘴蛇心,卻不想遇到這個傢伙後,她屢屢敗下陣來。
她撇了白衣人一眼,冷哼道。「無恥、流氓。」
白衣人的笑意越發濃厚,吐氣如蘭的道:「你這些稱呼不錯,不枉我白來一趟。」
「無賴。」夏清歌氣急,也顧不得遮掩,猛地起身去推白衣人,身子向前頃去,狠狠的咬在白衣人的右手背上。
白衣人沒有閃躲,清泉般的瞬子裡含著一絲溫柔的笑意「屬狗的麼?說話牙尖嘴利就罷了,牙齒也這般鋒利。」
看到手背上冒出的血印子,夏清歌似乎方才解了恨意,她抬眼對上白衣人恢復如常的瞬子,不自覺的鬆了口。
她在幹什麼?曾幾何時,她夏清歌也有這般被人激怒的時候,她自認心平如鏡,再無波瀾可言,兩世為人,帶著前世今生的記憶,她本一直像是游移在世界的一抹孤魂而已,看著別人在演戲,而她只不過是個看客,除了報仇,她何曾想過自己的將來會是如何?
而今日,她竟然也有了這般幼稚的行為,咬人,這似乎從前一直是她不恥做的吧。
「你滾不滾?」她冷著一張臉盯著他看。
白衣人也同樣看著她「不會滾怎麼辦?」
他那極其無辜的樣子讓夏清歌恨不得立刻飛起一腳將他踹出十萬八千里,最好一腳將他送出京城方才解恨。
「好,你不滾,我滾。」她怒不可失,後移一步,將身子重新靠在木桶邊緣,伸手拿起旁邊的中衣裹群,隨即伸手一揮,將旁邊的兩盞蠟燭揮滅,屋內瞬間漆黑一片,這時夏清歌猛地站起身來,也不看面前的黑影,急忙將手裡的衣服披上,正打算邁腳出去,卻不想一雙手臂勾住了她的腰身。
「地下太涼了,你這是要著病根麼?」
夏清歌一愣,可在她愣神之際,她的身子就瞬間騰空而起,隨後穩穩的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你幹什麼?難不成你真的打算行那不恥之事?我可告訴你了,你這是變態行為,欺負未成年少女,你——。」她本還打算喋喋不休的繼續數落,可身子卻輕柔的落在了她的床上,隨後白衣人抬手一揮,旁邊的燈台瞬間亮了起來。
「我只是將你抱回床上而已,你緊張什麼?我早已經和你說了,對你這未曾張開的身板不感興趣。」白衣人似乎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夏清歌瞪著他冷哼一聲,隨即拉過旁邊的棉被蓋在身上,方才覺得安全許多。
「我告訴你,你別白費心機了,你想要找我娘親的遺物,在修國公府是不會找到的,所以,今後你最好無事不要過來煩我。」
白衣人似乎有些睏倦,夏清歌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轉過臉去看他,卻不想,當她的眼神移至他的胸口時,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受傷了?我——我可不記得傷到你的胸口了。」只見此時,白衣人身上穿著的那件月白色絲錦長袍在胸口的部位出現了一灘鮮艷的紅色。
「不是你。」白衣人似乎臉色越發的蒼白「但也算是你所為。」
「跟我有什麼關係,明明不是我害的。」夏清歌仍舊嘴硬,可看到他胸前沾濕的範圍似乎越來越大。
「我若不前來這裡,若不動用真氣,最後在冷心讓你自己光著腳丫子落地,那我也就不會弄得這般狼狽。」
白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身子沒了什麼力氣,瞬子跌坐在夏清歌的床上,身子靠在了旁邊的床架上。
夏清歌見此急忙起身「你——你受了傷做什麼不早說?還硬逞強的跑到我這裡偷東西?真是自找的。」
雖然嘴上毫不客氣,可她的身子卻瞬間下了床,跑到旁邊的衣櫃前拿出了一個藥箱子,最後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白色小瓷瓶方才折身跑了回來。
「這是上好的玉清散,我看你這傷口怕是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動彈了,還是趕緊上點藥吧?」
白衣人抬眼看著她,清亮的瞬子裡閃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你這麼討厭我,不會拿著什麼毒藥讓我雪上加霜吧?」
「你——」夏清歌氣憤,冷哼一聲「是啊,我真是巴不得你早死早超生呢,可沒辦法,夙壑偏偏認準了你這個師父,為了他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所以,你就將你那小人之心收起來吧,我這藥保準管用。」
說著扒開瓷瓶上面的塞子,瞪著他「脫衣服。」
白衣人怔愣一下,似乎有些驚訝,可隨即蒼白的嘴唇輕抿「我不要你為了別人醫治我,就讓我這樣流血而亡吧,總之是沒人在乎的。」
夏清歌雙眼冒火,看著他胸口越來越多的鮮血,冷哼一聲「真是不知好歹,命是你的,你想死便死,誰也攔不住你。」說著將手裡的藥瓶狠狠的放在了旁邊的茶几上,隨即氣憤的上床鑽進被子打算睡覺。
可躺下後她卻絲毫沒有睡意,總覺得身邊一個將死的大活人在跟前讓她渾身有些不自在。
在回憶一下,這些時日,這傢伙雖然屢次闖入她的院子,可沒有傷害她分毫,他的武功幾乎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真的想要找到什麼東西,何必如此費力?
而且,他還送給了她兩名高手傍身,雖然景銘和景泓打心裡還是將這傢伙當成真正的主子,可只要不是和這傢伙拔刀相向,他二人還是聽從她的一切安排的。
在想一想那日,她為了毀了夏瑜涵的名聲,以身涉險的跳入水中,若不是這傢伙及時趕到,她只怕早已葬身魚腹了吧。
想著想著,夏清歌就有些不是滋味,她盡量放慢呼吸去仔細聆聽旁邊人的氣息,卻不想,什麼都沒聽到。
心裡一緊,夏清歌在顧不得和這人慪氣,一下子坐了起來,急忙拉過白衣人的手臂把脈。
入手的邁向極其微弱,幾乎都已經快要停止跳動了「怎麼會這樣?」她自言自語道。
只是留了一點血而已,怎麼會氣息這麼微弱?他的身手可不是這麼脆弱的啊。
「喂,你醒一醒。」夏清歌輕輕推了推他,可後者依舊紋絲不動的靠在床架上,胸前沾濕的血跡越發的擴散開來。
夏清歌不敢在輕舉妄動,無奈的伸手扶額「我這是倒了什麼霉了。」
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揭開了白衣人腰間的袋子,圈住他的腰身,將他腰間的一條白玉腰帶揭開,之後在輕輕的揭開了他的外衫,接著是中衣,當她將白衣人的中衣褪至胸口時,雙手盡量放的輕柔緩慢,小心翼翼的將沾濕的衣服褪了下來。
到這時她方才注意到白衣人胸口的傷竟然是箭傷,看樣子似乎是剛剛受傷不久的樣子。
夏清歌心裡暗想,這傢伙武功那般登峰造極,怎麼會受傷呢?
看了那極深的傷口一眼,夏清歌不再耽擱,急忙拿起擱置在旁邊的藥瓶子,打開了正自給他上藥。
「我不要你因為別人救我。」白衣人睜開眼簾地垂下頭靜靜的看著她,依舊固執己見,夏清歌不耐煩的抬眼怒瞪他一眼「你真是固執的無可救藥了,好好好!乖,我是心甘情願為了你救你的好吧。」
她終於妥協了,面對這個人,她似乎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白衣人臉色越發的蒼白,可嘴角卻勾起了妖艷絕美的笑容「這個可以有。」
夏清歌嘴角抽了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隨即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給他處理傷口。
等上了藥後,夏清歌找來紗布打算將他的傷口仔細的包紮起來。可這時她方才注意到,這個傢伙的衣服已經被她退到了腰間,露出了白皙精瘦的上身,他的肌肉分明,線條優美,在加上他那半遮半掩的姿勢,真真是誘人犯罪的衝動。
夏清歌看到這般情景後,似乎耳根子有些發燙,她只有抱著這傢伙似乎才能將繃帶纏住,這似乎太曖昧了一些吧?
想起那個畫面,她就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你自己包紮如何?」
白衣人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輕輕咳嗽了一聲,臉色似乎越發的蒼白了「你認為我現在可以自理麼?」
夏清歌為難了,她抬眼看向白衣人,感覺他確實像是傷的不輕的樣子,可若要她給他包紮傷口,豈不是就算是肌膚之親了?
想到了什麼,夏清歌暗罵自己迂腐,她何時在乎過這些?不就是一個半裸的男人嗎?有什麼好害羞的?前世那些只穿著泳衣的男模她也見過不少,怕什麼?
想到此夏清歌也懶得在猶豫,於是俯下身子,將手裡的繃帶仔細的從白衣人的身後開始纏繞起來,一雙白皙纖長的手輕柔的擺弄著手中的紗布。
白衣人的身子不自覺的繃緊了一些,他低著頭一瞬不眨的盯著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臉,那赤紅的顏色讓他心神蕩漾,似乎整日的陰霾都隨著她輕柔的動作而煙消雲散了。
而當夏清歌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膚時,他似乎能感覺到那一絲清涼而舒服的觸感,讓他深深迷醉其中。
打上最後一個結,夏清歌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好了,如今你的傷口基本上已經處理了,血也已經止住,你應該是擅長醫術之人,回去了自己慢慢調養幾日便好。」
「幫我穿上衣服。」白衣人看著她滿是成就感的小臉,含著一絲笑意溫柔的開口。
夏清歌點了點頭,重新將他的中衣穿好,正打算穿他的長衫時,他止住了她的手。
「傷口剛剛包紮好,不易穿的太厚實,這樣會容易感染。」
「可是待會你不會就穿著中衣回去吧?」夏清歌昂起頭好奇的問他。
白衣人嘴角微微勾起,雙眼越發的明亮起來「自然不是,今日我傷的嚴重,怕在不能動用任何的內力,而你府上又戒備森嚴,怕一時半會兒的是回不去了。」
「啊?你這意思不會是打算賴在這裡不走了吧?」
白衣人極其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自然是如此的,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都這麼費力的救下了我的性命,總不想我一出門就被你府上的侍衛亂刀砍死吧?」
夏清歌冷著一張俏臉,總覺得自己似乎進入了這傢伙設置的圈套當中,她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我管你呢,總之現在你離開我的房間後,生死由命,這和我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白衣人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怎麼會沒有關係?我是為了抱著你,怕你招了涼氣才裂開傷口的,即便我出門被你府上的侍衛射殺了,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你說這和你有無關係?」
夏清歌氣的跺腳「你這是強詞奪理,我不管,你現在就離開。」
「我想走,但走不了?」白衣人無奈的看著她,一臉的哀怨模樣「你這女子可真是狠心。」
「是啊,我就是狠心,如果我心在狠心一些,現在就將你給踹出去,到那時只怕你不走也得走了。」
白衣人十分相信的點了點頭,虛弱的臉上更顯蒼白「我相信你做的出來,不過在我被你踹出去之前,我要告訴你,你拖我幫你找白鶴仙翁,如今可是有消息了,若你真的這麼狠心,就讓這個消息一起陪我下地獄吧。」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找到了白鶴仙翁的下落?」她聽後一喜,可又不太相信的盯著白衣人審視了一番。
「嗯,真的,我從未騙過你。」白衣人雙目十分明亮,模樣顯得也很是誠懇。
夏清歌覺得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撒謊「那他如今在哪?」
「你都要無情的將我轟出去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白衣人理所當然的回答。
夏清歌額前一排黑線,抿了抿嘴,心裡跟著思量了一會兒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那好吧,我給你弄一床被褥,你就在地上將就一晚吧,明日若好點了就立刻離開。」
白衣人不動,也不搖頭也不點頭,夏清歌不耐煩的看著他「行不行?如果不行現在就給我離開?」
白衣人搖了搖頭「不行?我如今不止是扯開了傷口,還偶感了風寒,若在地上將就一晚定然第二日更沒了力氣,要如何離開?若你覺得白鶴仙翁的下落可有可無,那你就將被褥給我放在地上讓我自生自滅吧,我明早一定會離開,若身體困乏,被你們府中的守衛發現亂箭射死,那這個世界上可就真的沒有人在知曉白鶴仙翁的下落了。」
夏清歌坐在床邊,聽到他的一番言論,危險的瞇了瞇眼睛,這個傢伙,是在紅果果的威脅她。
深深吸了一口氣,來調節自己一肚子的悶氣,最後有些咬牙切齒的看了白衣人一眼「好,床我讓給你,本小姐今個兒睡在地上。」
說著轉身氣哄哄的打開櫃子,翻找了一床被褥,心裡暗自慶幸如今是夏季,在地上睡一晚上也不算什麼,若真能得到白鶴仙翁的下落——值了。
正當她抱著被子打算鋪在地上時,白衣人又開口了「主客有別,你是這裡的主人,我又怎麼能讓你睡在地上呢?」
夏清歌撇了撇嘴「你究竟想怎樣?我睡地上你也有意見?」
「自然是有意見,我是男人即便傷的在嚴重也不能看著一個女子睡在地上,而我卻安穩的睡在床上的道理,還是我睡在地上吧。大不了我這條命就不要了。」
夏清歌徹底怒了,她猛地將手裡的被褥仍在地上,小臉氣的通紅的盯著白衣人,而對方卻極其無辜的看著她「我說你究竟要鬧哪樣?你說在地上不行,如今我心甘情願的睡在地上,你也有意見?我倒是問問你,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方才滿意?」
白衣人捲翹的睫毛微微閃動,爍石一般閃亮的瞬子裡滿是純淨之色「我不是說了麼?主客有別,自然是我睡在地上了。」
夏清歌很爽快的點了點頭「好,你若睡在地上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可不賴我,在你自己找死之前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吧,你現在就告訴我白鶴仙翁的下落,我自己去找。」
白衣人微微轉過臉來,仔細的看了夏清歌一眼,這才淡淡的回答「即便我現在告訴你他在哪兒,沒有我的引薦信你也是見不到他的。」
夏清歌氣結,極其無奈的歎了口氣,似乎和這個人講道理,你永遠要吃虧。
「你說,今日咱們要怎麼安排睡覺的地方?」
白衣人看到她如此垂頭喪氣的模樣,晶亮的眼瞬內閃過一絲淺淺笑意,他伸手拍了拍床邊「我睡在外面,你睡在裡面。」
夏清歌愕然,瞪大眼睛,白衣人看出了她的心思「你害怕什麼?我說了對你這小身板不感興趣,再者說了,如今我這身子能對你做什麼?我只是希望咱們都能好好睡上一覺而已。」
夏清歌聽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麼難看「好,就依你。」
她微微挑眉,瞄了白衣人受傷的地方,如今他傷的這麼嚴重了,怎麼也不可能對她做出什麼,想到此,她也覺得兩個人躺在一起也沒什麼。
「你在幹什麼?」白衣人微微一頓,看著夏清歌從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
「當然是防狼了。」說著她輕巧的脫掉鞋子上了床,將一杯水放在了床褥中間,抬起頭一本正經的道:「看到了嗎,楚河漢界,你不許跨過我的界限。」
白衣人扯了扯嘴角,原本想要冷笑一聲,可扯動了傷口,只能淡淡的盯著她「你似乎忘記我說的了,我對你這干煸瘦小的身板不感興趣,咳咳——而且睡著了身子略微動一下很正常,若我真的不小心過了界限你當如何對我?」
夏清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臂越線了就砍掉你一隻胳膊,如果是腿不小心過線了,就砍掉你一條腿。」她雙手環胸,一本正經的盯著白衣人的臉「若你的腦袋過了這條界限,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只怕,過不了今日,你就身首異處了。」
她的話並未引起白衣人任何的驚慌,他嘴角含笑也十分認真的道「若你過了線呢?難不成我也砍掉你的腦袋、砍掉你的手臂和大腿?」
夏清歌輕笑一聲,十分自信的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好了,我的睡姿很好,一般不會亂動。」
白衣人點了點頭「嗯,那就好,如你所說的,我們就以茶杯為界,劃下楚河漢界,若我二人有一人過了這條界限,隨另外一人處置。」
夏清歌勾了勾唇角,一臉的自信「沒問題,你小心著些吧,若你身首異處了可莫要怪我。」
說著利索的躺了下來,伸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背對著白衣人閉上眼睛,不過一會兒,睡意就席捲了她的意識。
白衣人盯著她的身影看了良久,神色晴朗溫潤,嘴角含笑,伸手一揮,地上的一床被子穩穩的到了他的手中,隨即他躺在了床沿上,蓋上了被子。
「歌兒,你給我講講,張無忌究竟喜歡的是誰?」
夏清歌本來十分困乏的瞬子瞬間清明,她蹭的轉過身子,微微瞇著眼「你怎麼知曉我今晚上講故事的?」這傢伙定然又當了一會樑上君子。這就不難解釋她擺好的機關怎麼就這麼容易被這傢伙破了,原來是她設置機關的全過程都被這個黑心的傢伙看了去。
「我一直在房頂上。你給我說說,張無忌究竟喜歡的是小昭還是周姑娘?」
他將自己一直在房頂之上的事情說的十分雲淡風輕,夏清歌氣惱,這傢伙怎麼一點的尷尬羞憤都沒有。
想到此她就氣悶「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不喜歡,他喜歡的是妖女。」
白衣人瞬間笑了,他雖臉上帶著一張銀質面具,可那和旋如春風一般的笑容卻美的讓人失神,夏清歌心裡暗歎,即便看不清這傢伙的長相,可只是他的一個笑容就讓人不自覺想到「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想到這個詞語,夏清歌的腦海突然之間閃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可帶她想要抓住看個究竟,那抹身影卻又快速的消失不見。
白衣人笑著看她,此時兩人臉對著臉「我也覺得張無忌更適合妖女。」
夏清歌撇了他一眼「為何?」
「因為張無忌很蠢,所以他要找一個妖女好欺負他。」
夏清歌微微挑眉「那你這樣的是不是要找一個淑女才行?」腹黑毒嘴,似乎他最適合的就是事事依著她的女人才能忍受的了。
白衣人輕笑一聲,琉璃一般的瞬子內滿是霞光異彩「我這樣的自然也要找一個妖女。」
「為何?」夏清歌好奇的問道。
「因為我聰明絕頂,欺負妖女很有成就感,豈不樂哉?」
夏清歌撇了撇嘴「變態」罵了一聲,沒好氣的轉過身去,再不看他。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半個時辰後,白衣人緩緩的睜開眼睛,側過臉看向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如她所說的那般,她的睡姿很美,十分規矩,基本上不會翻身。
白衣人順著她的身影一路移至中間那一盞茶杯,隨即蹙眉,似乎十分礙眼,他伸手端起,將茶杯裡的水一股腦的倒在地上,隨即將茶杯扔在床的角落。
當一切妥當後,白衣人似乎才十分滿意,雙眼含著笑意再次盯著夏清歌的身影看去。
他在夏清歌的背後輕輕一點,本來安靜睡著的夏清歌突然感覺自己身上十分不舒服,絕美的小臉微微皺起,帶著一絲懊惱轉了一個身,白衣人順勢伸手一撈將她鎖在了自己的懷裡,隨後他抬腳將自己的被子踹下去,鑽進了夏清歌的被子裡。
等一切得逞之後,白衣人終於如願以償的笑了笑,看著深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臉,有些失神的盯著那微微閉起的眼簾和捲翹密黑的睫毛,再到挺立的鼻子和晶瑩剔透的紅唇,他的神情慢慢暗了下來,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和做賊心虛,低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紅唇,輕輕的落下一吻。
當他感覺到對方的柔軟時,心裡瞬間激盪,一波平靜的湖水再起波瀾,微微疼痛的心口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跳躍。他歎息一聲,隨即重新躺下,將懷裡的人兒抱的更緊了一些,方才無比安逸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當陽光照射進入浣紗窗子內,一抹光亮打在了夏清歌的臉上,她微微顫了顫睫毛,有些不想睜開眼睛,可刺目的陽光卻擾了她的好夢。
意識漸漸清醒,卻在同時夏清歌感覺到了自己周圍的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樣,突然,她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立刻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敞開的如玉色般白皙的胸膛,再往上看去是性感的鎖骨,在往上,一張銀色的面具遮擋了她的視線。
夏清歌身子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蹭的一下從白衣人的懷中爬了起來,與此同時,她的動作在已經引起了白衣人的察覺。
「你醒了?」白衣人睫毛微顫,似乎也帶著一絲剛剛甦醒的睏意。
夏清歌聲音暗啞,惱怒的質問「我為何會在你懷裡?茶杯呢?嗯?」
白衣人溫潤的雙眼漸漸恢復清明,他單手撐著頭,帶著一絲埋怨的盯著她「你還說你睡覺安穩呢,昨個兒你剛睡下不久就將那一盞茶給打翻了,全都撒在了我的被子上,無奈之下我只能將被子扔了,而你還不斷的往我懷裡擠,我推開了你,不過一會兒,你又窩在了我的懷裡,半夜溫度降低,本就有些涼意,你卻一直抱著我,我也只能勉強蓋著你的被子裡。」
他極其無辜的盯著夏清歌,而夏清歌卻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去看白衣人「怎麼可能?我睡覺從來沒有亂動的習慣,是不是你搞的鬼?偷偷將那一盞茶給潑了的?」
白衣人跟著坐起身來,身子似乎還是十分的無力,他靠在床架上,低垂著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隨即指給夏清歌「你看,這是你昨日的傑作,我都傷成這樣了,又怎麼會對你有什麼想法?你窩在我的懷裡睡了一晚,傷口又裂開了。」
這時夏清歌才有心情隨著他說的看去,只見他的白色中衣上那一灘腥紅色更加的醒目。
白衣人見她安靜下來,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你身上,也到處弄得是我的血,我本想叫醒你,卻害怕擾了你的清夢,這才忍了一個晚上,只怕這傷口如今一時半會兒的是好不了了?」
聽了白衣人的話,夏清歌原本滿心的怒意瞬間被澆滅了,她帶著一絲歉意的看著白衣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現在有了睡覺亂動的壞習慣。」
白衣人十分無奈的歎息一聲「算了,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只要你不要將我當賊一般的防著就好了,不過昨晚上我記得你似乎說過,若有人過了你設置的楚河漢界要如何來著?」
夏清歌一愣,險些就忘記了這個規定,因為前世經過很專業的訓練,所以她睡覺幾乎很安靜,而且,極少翻身,怎麼昨晚上她就那麼不安生呢?
「你說怎麼辦吧?若你想要砍了我的腦袋,現在儘管取了就是。」
「我要你的腦袋有何用處?而且,砍了你的腦袋鮮血噴出還要弄得我滿身都是,不划算。」
夏清歌嘴角抽了抽,她就這麼被嫌棄了?
「那要如何?你說!」
聽著她不悅的口氣,白衣人也不再逗弄她「好了,就讓你給我包紮傷口,將功補過了。」
看著白衣人胸前早已經沾濕了一大片的血跡,夏清歌多少有些自責。
「好——我重新給你包紮一下。」說著她就要跳下床去拿藥,卻被一隻手臂將她緊緊的拉了回來,夏清歌沒有防備,一下子摔倒了白衣人的懷裡。
白衣人悶哼一聲,緊了緊眉頭,夏清歌反應過來後急忙起身「你做什麼拉我?看看,傷口又惡化了,這次總不能賴到我的頭上了,自找的。」
她有些埋怨的指責,但是眉宇間還是閃過了一絲不忍。
白衣人咬了咬嘴唇,似乎極力克制著胸口處傳來的刺疼,額頭參出了細汗。
「我只是見你沒有穿鞋就下去了,難道你經常這樣不愛惜自己?」
夏清歌白了他一眼「自然是不會了,若不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傷口,我也不至於這麼著急的給你拿藥去。」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此時白衣人仍舊沒有絲毫放開她的手的意思「你還不放手啊,在不放手,你真的就流血而亡了。」
看著因為自己這一摔,而更加向外翻湧的鮮血,夏清歌皺了皺秀眉,看樣子這傢伙一時半會的還真的不能四處走動了。
「你等著,我給你上藥。」白衣人盯著她看了一眼,雖然面色極其蒼白,但卻遮不住此時他滿是欣喜的笑容,乖乖的點了點頭。
夏清歌這才穿鞋走了下去,她拿來一套自己的中衣,這一套製作的有些大了,所以她一直擱置在衣櫃裡,現如今看樣子是派上用場了。
將玉清散和紗布準備好,她坐在白衣人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他身上那套沾染的滿是鮮血的衣服退了下來,白衣人一直低頭看著她的動作一眨不眨。
等揭開了纏繞的紗布,夏清歌倒吸了一口涼氣,皺眉埋怨道:「都傷成這樣了,你晚上就該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喊你。」白衣人溫柔的道。
夏清歌本來正在上藥的手微微一抖,她沒有抬頭去看此時白衣人的神色,但心裡卻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為何會不忍叫醒她?為何他受傷了還要前來紫霞院內偷東西?難道他如今真的只是為了偷東西而來麼?
他為何三番四次的救她?這一切的疑問她不是沒有想過,不是沒有猜測好奇,可如今她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會去想,兩世的教訓還不夠麼?男人這種動物是最容易見異思遷的,她如何還能輕信?這一世,她曾發過毒誓,定要為自己而活,所以,她的心必須是死的。
搖搖頭,將心裡的思緒打亂,夏清歌專注的給白衣人上藥,隨後熟練的包紮傷口,動作嫻熟,一氣呵成。
「好了,你如今這身衣物怕是不能穿了,我這裡有一身中衣,你先試一試能不能穿。若無事,穿上衣服就趕緊離開吧。」
夏清歌瞬間冷清的神色並未逃過白衣人的眼睛,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著頭看著她故意閃躲的眼神,嘴角抿起,似乎帶著一絲冷笑,帶著一絲無奈。
「好。」他輕輕點頭,拿起了旁邊夏清歌為他準備的中衣穿上,可不小心又扯動了傷口,本來不打算在看他一眼的夏清歌,無奈的轉過臉。
「笨手笨腳的,連件衣服都穿不好。」說著沒好氣的伸手幫他將中衣穿上。
「撲哧」夏清歌看到自己的中衣穿在白衣人的身上袖子竟然成了中袖,下擺剛剛到了他的腰間,忍不住笑了出來。
白衣人有些鬱悶的低頭看著她「你趕緊長個子吧,這衣服真小。」隨後他就要脫掉。
「不許脫。」夏清歌撅了撅嘴「如今你的外衫上也是鮮血,容易感染,裡面必須穿一身乾淨的中衣,在裡面穿著怕什麼?」
白衣人本預脫衣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勾唇一笑點了點頭「不脫。」
夏清歌滿意一笑,隨後拿起放在旁邊的月白色長衫給他穿上,在拿起那條白玉腰帶給他束在腰間,等一切弄好以後,她方才抬起頭看向白衣人。
「好了,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白衣人仍舊低頭看著她,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有剛才的暗沉和深旋,而是柔軟的光亮。
「嗯,我這就走,白鶴仙翁不日將會進京,不過他應該不會前來京城,而是去西郊的王家鎮,他的特徵很好認,你有什麼事情直接去找他即可。」
說著,他拿出了一塊純金製作而成的令牌交給了夏清歌「拿著這個給他看,他會考慮你的要求。」
夏清歌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令牌,不過手心大小,上面雕刻著一頭麒麟,夏清歌微微一頓,似乎這上面的麒麟和她的玉珮十分相似,想要問些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
即便白衣人沒有對她有任何的傷害,可他畢竟是因為尋找母親的遺物才結識了自己,她又怎能隨便提起那一對麒麟玉珮的事情?
想到此,夏清歌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王家鎮正好在西郊,距離夏家的莊園不遠,不過從京城內一路大約要花上多半日的時間才能到達,看來她這幾天是要找借口出去一趟了。
白衣人站起身低頭看了她一眼「我走了,這陣子怕都不會前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為何不來了?」夏清歌條件反射的問道,可當她問出來後又覺得十分不妥,臉上有些可疑的紅暈,隨即強裝鎮定的冷哼一聲「哼!你終於知曉擅闖女子的閨閣是不恥之事了。」
白衣人自然沒有錯過夏清歌臉上的紅暈,他的心情瞬間極好,微微勾唇一笑「怎麼,難不成你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