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鈺清泉般的雙眼內升起了一汪旋窩,深不見底「葉世子的功夫確實蓋世無雙,俗話說名師出高徒嗎,他跟著我學了九年的功夫,總算沒有辱沒了我這九年裡的欣欣教導,對了,葉世子可是極其好女色的,尤其喜歡美人,雖然你如今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不過在等兩三年,他指不定願意教你武功呢。」
夏清歌心裡微微一頓,嘴角抽了抽,納悶,這個傢伙怎麼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白了他一眼,而對方仍舊是那般溫柔中帶著一絲桀驁邪肆的笑意。
皺了皺眉頭,看了葉檀笑的花枝招展的臉,她心裡暗自腹誹,這只花蝴蝶說的沒錯,能和他成為至交好友的人怕也是一丘之貉,還是避而遠之的好。
心裡下了決定,也自然打消了對葉檀的那一點敬佩之意。
隨即不再看葉檀一眼,慕容鈺見此,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
而這時,楊子月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見到夏清歌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方才放心,她急忙下了馬奔跑過來。
「清歌姐姐,你沒事吧,剛才我聽到有驚馬聲,心裡害怕是你出了什麼事情了呢,害得我擔心死了。」剛才她一直在追趕一隻野雞,本已經瞄準了正打算射箭呢,可不想聽到了不遠處的一聲馬叫,她聽姜嬤嬤說清歌姐姐不會騎馬,可來了這裡她發現清歌姐姐是會騎馬的,但她也只是說在莊子上學過,不熟練而已,所以她在聽到這聲馬叫後才誤以為是清歌姐姐出了什麼事情呢。
夏清歌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是二公主的馬出了事情。」
這時楊子月才注意到蹲坐在地上的慕容箐悠,一見她頭上插著一直箭羽,頭髮散亂不堪,驚魂未定的模樣,楊子月臉上滿是好奇之色。
這二公主怎麼會弄得這般狼狽不堪的?
站在最接近慕容箐悠的楊思遠歎了一口氣,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二公主,眼下你還是不要在計較和清歌妹妹之間的事情了,你看你的馬,必然是有心人故意加害與你,如今還是查清這件事情才是關鍵。」
隨著楊思遠的話,眾人這時才注意到慕容箐悠的坐騎,只見純白的一匹寶馬,此時頭上撞的血肉模糊,而它的身上更是出現了一片一片的血跡,分佈在全身各地。
夏清歌眼神閃了閃,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原來夏瑜涵竟然將食人蟻偷偷放在了慕容箐悠的馬上,而食人蟻個頭不大,剛開始在馬匹的皮表層上咬上幾口,對馬兒還造不成致命的危害,可食人蟻最喜歡的就是鑽進腹內,到這時,馬匹的五臟六腑都遭到了深度破壞,自是痛不欲生,才有了剛才京馬的場面,那就證明這匹馬已經忍受不了這非人的折磨了。
慕容箐悠這時的神志已經恢復,她怨恨的雙眼緊緊盯著夏清歌「這還用追查嗎?我這匹馬只有夏清歌曾經靠近過,只要在她身上搜身即可查到證據。」
這時眾人皆是看向了夏清歌,而站在她旁邊的楊子月卻極其不平的開口「怎麼可能?剛才清歌姐姐只是站在旁邊說了幾句話而已,從始至終都沒有靠近公主您的馬,這些我都可以作證的。」
慕容逸看向夏清歌仍舊淡然的面容,轉向慕容箐悠道:「二妹妹不能妄自斷言,如今這匹馬究竟是因何事而成了這樣,只有仔細查看了方才知曉。」
這時一隻保持沉默的楊子墨走到馬前蹲下身子,他仔細在馬身上翻找了一會兒,不一會兒,一灘血跡裡爬出一隻血紅色的螞蟻。楊子墨皺了皺眉頭,撿起一根樹枝,那只螞蟻順勢就爬了上來。
「原來是這種東西。」
眾人隨著他的聲音,齊齊圍了過去「嗯?螞蟻?就這小小的東西怎麼會要了一匹高頭大馬的性命?」楊思遠好奇的低頭看去。
楊子墨將手裡的木棍扔在了地上,伸腳碾在螞蟻身上,抬腳時,那只螞蟻已經被他碾碎了,而它肚子裡竟然全是血肉。
楊子月看到那只螞蟻時驚呼一聲,夏清歌及時拉住了她的手,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楊子月到嘴邊的話硬是忍了下來。
原來二公主的馬竟然是被清歌姐姐說的這些食人蟻給活活咬死的,原來這些小東西真的有這麼厲害?
看到地上早已經沒了氣息的白馬,以及它圓睜的雙目,楊子月心裡有些後怕,剛才清歌姐姐在風行的馬鞍袋裡就是找到的這種東西。
「如果不想被這種東西活活咬死最好不要靠得太近。」夏清歌拉著楊子月走到了他們身旁,淡淡開口。
「怎麼?難道你知曉這種東西?」葉檀翻身下馬走到了她的身邊,有這麼稀奇的東西他當然要上前來湊湊熱鬧了。
「不知道,但是我看二表哥是從這匹馬的肚子裡弄出來的,我想這東西定然是從馬的皮表曾鑽入了腹內,將其五臟六腑都給吃了吧,或許這馬肚子裡還有很多呢。」為了撇清自己,夏清歌沒有將她前世瞭解食人蟻的事情說出來。
楊子月站在她的旁邊,聽她說的隱諱,楊子月也知趣的沒有開口透露什麼,既然清歌姐姐不說,就一定有她的原因。
楊子墨聽了夏清歌的話覺得有道理「你們都退後一步,我見這螞蟻的速度極快,省的待會兒不小心爬到誰的身上。」
他這句話嚇得在場的幾名女子都節節後退,葉玉卿嚇得小臉蒼白,躲在了慕容鈺的身邊。但想起慕容鈺的潔癖,她又生生止住了腳步,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他。
「鈺哥哥,我好害怕。」
慕容鈺微微挑眉,抬眼看向夏清歌身邊的葉檀,走上前一步擋在了夏清歌和葉檀的中間「沒聽到你妹妹說害怕嗎,還在這裡好奇什麼?若讓東平老王爺知曉你就是這麼照顧你家三妹妹的,我想著他老人家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站在夏清歌身邊的葉檀本好奇的還想要上前仔細觀看一番,可被慕容鈺這麼一擠,在聽他這番威脅的言論,只能撇撇嘴不情不願的後退一步。
「好了,妹妹別怕啊,有哥哥在這裡守著你呢。」
葉玉卿白皙的臉上變了顏色,心裡不甘心,看著慕容鈺緊挨著站在夏清歌的身邊,幾乎兩人的衣袖都已經挨到一起了,她心裡一陣氣惱,鈺哥哥何時讓別人靠他這麼進的?
看來這個夏清歌果然是個不要臉的嫵媚子。
夏清歌沒有注意身邊的葉檀換成了慕容鈺,她是這些女子中唯一站立在原地不動的。
此時楊子墨正在用刀子切開白馬的肚子,打算看一眼裡面是否有很多類似的螞蟻。
馬匹的肚子被楊子墨利索的切開了,而當楊子墨挽起衣袖打算伸手下去掏馬匹的五臟六腑時,夏清歌及時開口。
「不要伸進去。」她輕柔的開口,但聲音卻極具說服力,讓楊子墨已經伸到口子上的手硬是生生頓住。
眾人皆是好奇的看向她,夏清歌走了上前,她將自己的衣袖挽起,隨後拿起一根木棍子,將馬匹的肚子撐開,隨即拿過楊子墨的刀子伸進去將裡面的腸子快速一拉,只一下子的功夫,馬匹的腸子連帶著五臟六腑一併拉了出來。
圍觀的幾個男人皆是震驚的看著夏清歌熟悉的動作,讓他們差異的是,一個女子竟然絲毫不害怕這些東西,而且能這麼熟練的將裡面的五臟六腑弄出來,真是常人不敢為之事!他們的神色各異,可心裡皆是升起了敬佩之意,這京城內,有哪個閨閣小姐膽敢擺弄這些東西而面不改色的?恐怕也只有夏清歌一人了吧!
慕容鈺琉璃一般的雙眼內滿是神采,而已經遠離這邊的慕容箐悠和葉玉卿見此皆是滿臉的鄙夷,一位世家大族的小姐竟然擺弄這麼骯髒的東西,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份當一回事兒。
「二表哥,麻煩你撿一些乾柴過來。」夏清歌淡淡開口。
沉默寡言的楊子墨點了點頭,正打算起身,一堆乾柴已經放在了夏清歌的面前。
夏清歌微微一頓,納悶的抬頭看向來人,慕容鈺正含著笑意低頭看著她。
「我想你應該用得到。」
「謝謝。」夏清歌正打算伸手接過去,卻被慕容鈺阻止了。
「我幫你點燃,你滿手是血的,小心弄到身上。」說著掏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那一堆乾柴。
見此夏清歌沒在說話,而是專心弄著面前的這些東西,可站在周圍的慕容逸和葉檀、楊家兄弟的臉上皆是閃過驚奇。
只要瞭解慕容鈺的人便知,他絕對不是這麼熱心腸的人,如今的畫面實在是匪夷所思至極!
而夏清歌這時正在專心致志的擺弄那些血淋淋的腸子,連旁邊的慕容逸和葉檀、楊思遠都忍不住轉過身嘔吐起來,可她仍舊是面色平靜的如一汪春水,毫無波瀾可言。
她從那些還流著鮮血的腸子內將一塊紅色的血塊切割下來,眾人這時才注意到,裡面竟然擠滿了一窩的螞蟻正在詭異般的蠕動著,眼看就要四處逃竄,卻被夏清歌一揮全部扔在了火堆裡,不一會兒,火堆裡就辟啪響了起來
連帶著一股子糊焦味道和腥臭鮮血味一併傳出,讓眾人忍不住伸手捂鼻。
「你為何將它們燒掉?」蹲在夏清歌另外一邊的楊子墨自始至終沒有躲避,而是滿腹興趣的盯著夏清歌好奇的開口。
看著火堆裡那被燒的越來越紅的螞蟻,夏清歌這時才有心思說話「這些東西用火燒死是最快的處理方法,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何這麼一匹高頭大馬會被這些小東西活活咬死,你看、它們喜歡選擇致命的地下手,從皮表一路鑽到心臟,從心臟內開始啃咬,讓它嘗到鑽心之痛,別說是一匹馬,就算是豺狼猛獸也照死不誤。」
聽了夏清歌的分析眾人皆是一陣膽寒,小小的螞蟻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眼看著面前鮮血淋漓的場面,眾人皆是慶幸還好是一匹馬,若換做是人,那該要忍受怎樣的痛苦?
「這個下手的人心思歹毒至極,真是十惡不赦,若查出來是何人所為,本皇子絕不輕饒。」慕容逸收回驚訝的目光,眉宇之間滿是陰霾之色。
這時慕容箐悠站在遠處鄙夷的冷哼一聲「這還用追查麼?明眼人一看便知,這裡面只有夏清歌最清楚這些螞蟻的用處,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是她下手謀害本宮嗎?」
夏清歌譏諷的看了慕容箐悠一眼,再無剛才的故意逢迎之意,這個蠢貨早已經將她唯一一點耐性都消失殆盡了。
「二公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無憑無據之前您還是莫要胡亂指正的好,以免冤枉了好人而讓真正打算至你於死地的人逍遙法外。」
「哼!夏清歌,你是個什麼東西?也膽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別在這裡說這麼多冠冕堂的話,本宮就覺得這裡的人只有你的嫌疑最大,好,既然你堅持說你沒做過,現如今可心甘情願的讓本宮搜身?若你身上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本宮自然會相信你所說的話。」
夏清歌滿是輕視的眼神睨了慕容箐悠一眼,隨後站起身來「若公主打算搜身民女自是願意,清者自清,不過若只是搜民女一人,那民女是堅決不肯的。」
「怎麼?」慕容箐悠挑了挑眉,一臉的張揚之氣「你是害怕了麼?」
怕你才有鬼,夏清歌心裡滿腹鄙夷,對於慕容箐悠的無故挑釁反感至極。
「若今日查不出兇手,公主大可以前往宗人府去查,民女的名聲公主想必也清楚,大不了民女在外人眼裡在添上一個蛇蠍心腸的名聲罷了,民女何懼之有?倒是公主,若今日之事宗人府查出並非民女所為,而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皆知,若讓皇上知曉,讓天下百姓知曉,公主你空口白牙,故意栽贓陷害,倒時只怕丟的不是您自己的臉面,而是丟的整個皇家的臉面,公主,您擔待的起麼?」
「夏清歌你——」慕容箐悠被夏清歌這番珠璣之語逼迫的臉色大變,她慕容箐悠活了十五載,何時被人如此逼問?
此時她看向夏清歌的眼神多了一絲恨意,抽出自己的九截金鞭直向著夏清歌的臉上揮去,下手幹脆利落,雷厲風行。
當她揮出這一鞭子後,慕容逸卻及時擋在了夏清歌的身前,伸手扼住了慕容箐悠的手腕。
「二妹妹不許在胡鬧了,夏小姐說得沒錯,你若在胡鬧下去丟的可是皇家的臉面,難道你想要父皇現在就知道你的惡行?」
慕容箐悠頓了一下,眼神內滿是不甘心,可慕容逸的話卻讓她不自覺的有些害怕。
而夏清歌,睨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將握在自己手裡的一個銀錠子收了回去。
在她說這番話之前就已經猜到,依著慕容箐悠的性格,斷然會被自己這番話激怒的動手,夏清歌心裡冷哼一聲,對於慕容箐悠的愚蠢更加的鄙夷。
若不是慕容逸及時出手,她定要廢了這個蠢貨的手不可!
慕容逸淡淡的道:「今日本皇子在此,也正好做一個見證,咱們將今日在此的人都召集到廣粼亭內,逐個盤查一番。本皇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膽敢如此膽大妄為。」
說完這番話慕容逸抬眼看向一旁的夏清歌,而夏清歌根本沒有去看他,更不用說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了。
慕容逸的眼神內閃過一絲深旋的異色,心裡苦笑一聲,他似乎不記得和這個表妹有什麼過節之處吧?為何她面對別人時總會笑臉相迎,而面對他時似乎淡漠的根本將他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
「七殿下說的是,咱們就一起前去廣粼亭內好好審問一番,也好還夏小姐一個清白。」葉檀滿是趣味的看了夏清歌一眼,心裡樂道,能夠將慕容箐悠氣成這樣,爽載,這個丫頭有趣的緊呢!
而旁邊的慕容鈺,朝著慕容逸和夏清歌看去,最後落在夏清歌握緊的右手看了一眼,眼神閃過一絲亮色,隨即暗了下去。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廣粼亭設於莊園內部的碧芯池中央,此處假山林立,植物蓯蓉茂盛,周邊的花園內更是百花齊放,景色優美絢麗。
而此時,眾人卻無心觀賞周圍的美景。
「由誰先開始?」楊子伊看向眾人,最後眼神落在了慕容箐悠的臉上,徵詢她的意見。
她剛剛安頓了夏瑜涵主僕,不想往林子內趕時竟遇到眾人往回走,一問之下她方才知曉,二公主的寶馬踏雪竟然被害了。
踏雪對於二公主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們自然都心知肚明,慕容鈺善喜白色,無論從衣飾到坐騎都是純淨的色調為主。
而慕容鈺得到白雪還有著一段震驚天下的事件,那是在九年前,白雪的母親赫納兒是西域可汗朝貢的一匹汗血寶馬,當時慕容鈺年僅十歲,赫納兒性子剛烈,秦武帝廣納天下有名的馴馬師最後都不能馴服赫納兒這批難得的寶馬。
當秦武帝為此事再無計可施時,不想,一個稚嫩的童子竟然主動要求面聖降服烈馬,秦武帝一看來人竟是自己最疼愛的侄子,自然不同意。
可幼小的慕容鈺卻一本正經的道:「皇伯父,卓文君五歲知五經,七歲能詩文。項楚七歲得名聖天子之師,甘羅十二歲便可稱王拜相,侄兒雖不及此三人之大才,難道連收服一匹馬兒的魄力都沒有嗎?」
當時文武百官都在早朝之上,聽聞慕容鈺一番話,滿室嘩然,皆是開口誇讚慕容鈺小小年紀便可知曉如此深刻道理,將來必成大器。
秦武帝深沉的眼眸內滿是審視,最後竟點頭答應,並找來十名宮中頂點高手斜旁保護,若真出現意外定要救下慕容鈺。
卻不想慕容鈺竟真的在兩日內收服了烈馬,秦武帝聽後大喜,宣稱慕容鈺為祥瑞之子,小小兒童竟可收服天下最難馴服的烈馬,實乃神童轉世,於是普天同慶,昭告天下,慕容鈺十歲可順馬,將來必然名冠天下!
而且此後秦武帝就將赫納兒賞賜給了慕容鈺,六年後赫納兒和西域進貢的另外一批汗血寶馬產下了一匹公馬幼崽,也就是如今的白雪。
這件事過後秦武帝更是對慕容鈺疼愛有加,只盼著他這個侄子將來成為國之棟樑,卻不想,此事過後,慕容鈺大才沒學會,竟沾了一身紈褲子弟的惡習,自此,秦武帝也是搖頭歎息。天嫉英才。
自此慕容箐悠也光纜天下純色寶馬,必要找到一匹能和白雪匹敵的母馬促成一對,好不容易今年找到了,慕容箐悠欣喜不已,更是取名踏雪。沒想竟然在今日踏雪遭此大捷。
慕容箐悠懷著滿是仇恨的眼神緊緊盯著夏清歌「就從她開始搜身,若搜到了什麼,今日誰也別想在阻攔本宮處置這個賤人。」
揚子伊擔心的看向夏清歌,而後者仍舊是面色平靜,毫無膽怯驚慌之色。
「子伊姐姐,既然二公主說先從我身上搜起,您就派人前來仔細搜查吧。」夏清歌雙眼內滿是清明之色,她站起身走到涼亭中間,伸展雙臂。
揚子伊見此懸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來人,先從夏小姐身上搜查吧。」
「是」隨著楊子伊的命令,亭子外殷殷走來兩名身穿粉色水裳的婢女,走進涼亭後她們率先朝著再此的主子行了一禮。
隨即走到夏清歌的身邊微微福身「夏小姐得罪了。」
夏清歌點點頭,兩人開始在夏清歌的衣袋和身上仔細查找了一番,最後轉身面向慕容箐悠。
「回稟二公主,夏小姐的身上並未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慕容箐悠冷哼一聲「誰會殺了人在將凶器藏於身上的?她定然是將證據藏了起來。」
夏清歌不置可否,恨不得上前狠狠抽她兩巴掌方才解氣。
「二公主,剛才眾目睽睽之下,民女如何埋藏證據?身上要帶著這種螞蟻,必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不然絕不可能安然的帶到這裡來,公主何不搜完了在開口說話?以免您真的落下個咱贓陷害的名聲怕就不好了吧。」
慕容箐悠暴怒,惡狠狠的瞪了夏清歌看了一眼,隨即轉眼盯著那兩名婢女「還愣著做什麼?其他人也給本宮搜了。」
「是,奴婢遵旨。」
兩個丫頭硬著頭皮將楊家兄弟和楊家兩姐妹,包括葉玉卿、葉檀都一一搜過了,最後就剩下了慕容逸和慕容鈺兩人。
她們求救的看向楊子伊,誰也不敢上前去搜二人的身。
「就由本皇子開始吧。」慕容逸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好像無事人一般的白衣男子,最後只能主動站起身來。
「七殿下,奴婢得罪了。」兩人顫顫巍巍的走到慕容逸的身邊,在身上隨便查找了一番,就急忙躬身退下:「回稟二公主,七殿下身上也未曾找到可疑的東西。」
慕容箐悠氣急,最後落在慕容鈺的臉上,想起剛才他主動救夏清歌的場景,心裡就憋的難受。
旁邊的兩名丫鬟心想,眼看著七殿下的身都搜查了,小王爺總是要走一個過程吧。
她們兩人壯著膽子走到慕容鈺跟前「小王爺,奴婢得罪了。」
兩人說完話就打算上前,卻不想一個黑色身影在她們兩人靠近慕容鈺之前,閃身到了她們面前,用一把上好的青銅佩劍擋住了她們的腳步。
「我家主子有令,擅自進他身者——殺。」
「奴婢該死——小王爺饒命——奴婢該死。」兩名女婢看到面前的黑衣人時,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而當他不含一絲溫度的話說出後,她二人心裡最後的一絲鎮定消失殆盡。
心裡暗自覺得倒霉,怎麼就讓她們遇上這種事情?小王爺喜怒無常,天下人皆知,而且他有潔癖的怪病,閒雜人等根本不能進到他的身前三步。
慕容鈺淡淡掃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婢女一眼,隨即抬手揮了揮「景天、退下。」
「是。」景天就像出現時那般,瞬間又消失在了暗處。
「你二人起身吧。我身上你們不必搜查,我一定不會愚蠢的裝著那種東西在身上。」
他抬起眼簾,神情仍是淡淡,嘴角含著一絲適度的笑意「而且,我對陷害二公主沒有絲毫的興趣。」
慕容箐悠臉色變得慘白,本來還盛氣凌人的臉上瞬間坍塌下來,就像是一個受了傷害的普通女孩一般,雙眼沁著淚水,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而慕容鈺卻完全漠視一般,絲毫沒有多看一眼。
「算了,我相信鈺哥哥不會傷害我的。」
慕容箐悠心裡升起一絲悲哀,她從小就喜歡慕容鈺,當年她不過四歲,看到隨著侍衛嬤嬤進宮來的那名少年,嘴角含笑,眉目如畫,他的笑容總是如沐春風,讓人看到後心曠神怡,而當別人打算接近他時,卻發現他竟似鏡中花、水中月一般,高遠的遙不可及。
可她是公主,是秦武王朝最尊貴的女子,母后疼愛驕寵她,所以她認為,她比這世間任何的女子都要配得上他,也只有她才能匹配的上他!
可這麼些年過去了,她不是傻子,慕容鈺從未將她放在心上,似乎知曉了她的心思後就越發的疏遠了她。
可是,她一想到這個天神一般高不可攀的男子今後有可能成為其她女人的夫君,她的心裡就如似針扎一般疼,她決不允許這種事情出現,所以,從小只要她遇見漂亮的宮女,或者對慕容鈺有意的女子都不會放過,她一直秉持著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的道理,殺光打算勾引慕容鈺的所有女人。
她眼神內射出一道寒光,看向旁邊靜靜站立的紅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所以夏清歌必須死。
夏清歌感覺到了慕容箐悠投射到她身上的寒光,心裡暗罵慕容鈺這個花蝴蝶,更覺得自己今日真是不該心血來潮的出來騎馬,竟然攤上這麼晦氣的事情。
這京城內誰人不知,和慕容鈺搭上關係就只有一條路——必死無疑。
她可不想被慕容箐悠或者葉玉卿隨便哪一個瘋婆娘給陷害致死。
「今日看來咱們身邊這些人是不可能有加害二公主的兇手了,那還處在這裡做什麼?勞累了一日了,狩獵來的東西總是要烤著吃了吧?」
葉檀伸了一個懶腰,一臉的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絲毫不在意慕容箐悠陰沉的面色,和眾人的沉默。
「不錯,有酒麼?」本來懶洋洋坐在一旁看好戲的慕容鈺開口附合道。
「自然是有的,上好的女兒紅,要不要來一壺?」
「好啊,剛才你不是獵到一隻梅花鹿嗎?趕緊讓人給你處理了,到前面烤著吃。」慕容鈺說著也來了興致,竟然真的打算在如此情況之下前去烤肉。
葉檀微微挑眉,不怕死的盯著慕容箐悠「二公主,你的踏雪死了我真是替你惋惜,不過那麼一匹寶馬,就這麼死了豈不是有點暴殄天物?倒不如讓它死得其所,獻出它的肉來如何?我聽說寶馬的肉感很不錯呢。」
葉檀滿是認真的徵求慕容箐悠的意見,卻將慕容箐悠氣得暴跳而起,可又想起剛才葉檀輕輕一揮手用一片葉子就能削去她的一縷頭髮,想到此她又不敢太過囂張,只能氣憤的怒喝一聲。
「好你個葉檀,你——哼!今日這事情沒弄明白之前誰也休想離開這廣粼亭半步。」
葉檀的一席話徹底激怒了慕容箐悠,若不是礙於東平王府的勢力,她必要將葉家這兄妹二人千刀萬剮了方才解恨!
夏清歌忍不住偷笑了一聲,這葉檀還真是不怕死的節奏,明知道如今踏雪是慕容箐悠的死結,他竟然還提議烤了踏雪來添自己的五臟廟?真是膽比天高,有趣的緊。
正在慕容箐悠惱火不堪時,幾名女子的身影疾步朝著這邊趕來,當眾人看到為首那名女子的帷帽時,就已經知曉來者何人了,而與她一起前來的女子,身穿一件鏤金百蝶穿花雲錦長裙,頭上挽著一個垂掛髻,髮髻上插著滿頭的珠光寶氣,走在湖水旁的小徑上頗為現眼。
此人正是楊府大房的二小姐楊婉菲,夏瑜涵這些年來楊府沒有白來,起碼和楊府的這些庶女們的關係處的很不錯,而楊婉菲就是其中之一。
夏清歌隨著眾人看去,嘴角挽起一絲絕美的笑意,為她今日這一身紅妝更添了明媚嬌艷之感。
夏瑜涵可真是來的是時候,她還正擔心今日的事情被葉檀和那只花蝴蝶給搞砸了呢。
不想,連老天都幫她!
夏瑜涵走進後,朝著慕容逸和眾人微微福身,仍舊保持著大家小姐的風範,即便剛才被慕容箐悠羞辱了一番,心裡懷恨,可面上仍是君臣有別,知書達理的行了問安禮。
「民女見過七殿下、二公主、小王爺和各位公子小姐。」夏瑜涵有了剛才的教訓,見到慕容箐悠在不敢輕率,按著規矩行了一禮。
「婉菲給七殿下、二公主、小王爺和各位公子小姐見禮了。」
楊子伊在看到來人後頗為納悶,語氣帶著一絲不喜的道「你怎麼來了?」
「吆!大姐姐說的什麼話啊,這裡是楊府的莊園,我覺得今個兒天氣悶熱,過來避暑不可以麼?怎麼著,你們能來這裡騎馬,我就不能來避暑了?」她一邊笑著一邊說話,蔥翠白皙的手上拿著一條滿是香氣的絲帕,還做事擦了擦額頭。
楊子伊冷笑,平日沒見她來避暑,今日到跑得頗為勤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慕容逸,楊子伊了然一笑。
「既然來了就先坐在吧,現今公主這邊正在追查致死踏雪的兇手,妹妹你今日還是收一收你這張揚的性子吧。」揚子伊這番話是暗諷楊婉菲,別以為什麼熱鬧都是她能來湊合的,今日別因她的嘴連累了楊府。
楊婉菲臉色不悅的瞪了楊子伊一眼,但卻並未開口反擊,誰讓楊子伊這個賤人深得老太君喜歡呢。
冷哼一聲,甩了一下手裡的帕子,自己找了一個空下的椅子坐了下來。
而這時慕容箐悠沒好氣的看向夏瑜涵,眼瞬內滿是鄙夷譏諷之色「你還來幹什麼?難道是來看本宮笑話的不成?」
夏瑜涵急忙垂下頭去,隱藏在帷帽下面的瞬子卻滿是恨意「民女不敢,民女只是聽說了二公主的坐騎出事了,生怕二公主您的千金之軀有什麼傷害,所以民女放心不下才急忙趕過來看看。」
聽了夏瑜涵膽怯中帶著誠摯的一番話,慕容箐悠的臉色方才緩和了一些「哼!算你知道規矩,不像某些人,到現在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說著朝著葉玉卿和夏清歌看來,葉玉卿在聽到她這番譏諷的話後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而夏清歌卻微微頷首,自始至終沒有抬頭去看一眼。
「公主乃天之嬌女,身份尊貴,高不可攀,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可相提並論的。」
夏瑜涵這番話讓今日總是被批評的慕容箐悠找到了一些平日的威風,她暫時將夏瑜涵喜歡慕容鈺的事情放到一邊。
「雖然長的醜了一點,不過這嘴倒是蠻會說話的,好了,先坐下吧。」
夏瑜涵再次聽到慕容箐悠說她醜,心裡頗為惱恨,可面上卻要裝作一幅唯命是從的模樣。
「謝公主賜座。」她轉身朝著涼亭內看了一眼,除了慕容鈺身邊還有一張空下的椅子以外,再無其它。
她心裡微微一動,可想到剛才慕容箐悠對她的一番羞辱,躍上心頭的喜悅瞬間熄滅下來。
「民女還是站著吧。」說著她恭敬的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語。
「公主,接下來你要如何查找?看來搜身是搜不到什麼東西了,若實在不行就將今日的事情上交宗人府吧,通過官服追查想來應該要快一些,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楊思遠滿是擔心的看了慕容箐悠一眼,好心的提醒。
「哼!宗人府那群飯桶,若他們能追查到是何人想要陷害本宮,本宮也不必在這裡傷神了。」
夏瑜涵心裡微微激動,仍舊恭敬的低垂著頭,卻假裝好奇的開口「哦?公主都已經搜身了都沒有找到?那會不會兇手將證據埋在了林子裡或者藏在了馬鞍內呢?總之林子就這麼大,總是能查到蛛絲馬跡的,民女認為,膽敢陷害公主之人實在是十惡不赦膽大包天,公主若真查處是何人所為,定不能輕饒了他。」
經夏瑜涵「無心」的一番話,慕容箐悠突然心裡一動「對啊,本宮怎麼就沒想到?來人,立刻將今日所有人的坐起嚴格搜查一番,還有,通知本宮暗處的侍衛,今日必要給本宮將那片林子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邊。」
「屬下遵命。」慕容箐悠命令剛下達,亭子不遠處就有幾名身穿宮廷侍衛服的男子飛身上前,恭敬的行禮後又轉身離去。
夏清歌抬起眼簾似笑非笑的看了夏瑜涵一眼,搖了搖頭。
「夏二小姐這番話怎麼讓我覺得很是奇怪?似乎依你的意思,那兇手就一定將什麼證據落在了林子或者馬鞍上?夏二小姐你可真是神通廣大啊。」楊子伊半真半假的開口,可語氣頗像是開玩笑的意味。
夏瑜涵掩藏在帷帽下的雙眼閃過一絲慌亂,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當她正打算開口時,卻不想旁邊的楊婉菲替她開了口「姐姐這話說的,像是懷疑瑜涵妹妹似得,她可是個病人,一直待在鳳兮閣內,她又怎會知曉公主的踏雪出了事情呢?如今她擔心公主,在加上心思細膩,找到疑點也不算什麼吧?」
楊婉菲說完這番話後,笑著看向揚子伊,而後者臉上卻閃過不快。
她心裡暗爽,伸手摸了摸衣袖內的幾樣巧功閣的首飾,這夏瑜涵出手還算大方,今日她幫她說話,不但撈到了一些首飾,還能讓楊子伊那個賤人不快,簡直是兩全其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