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屠蘇卻忽然感受到一雙溫暖寬厚的手卻是與此同時緩緩地劃過了自己的臉頰,落在了額頭之上,鼻尖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陵越寵辱不驚的一張臉在這一刻終於有了細微的變化,那瞪大的眼睛裡更像是存在著絲絲愕然一般,而那一雙早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的眼眸深處,陵越卻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了此時此刻屠蘇的一雙清澈的眸子的。
便是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他的臉蛋顯得有些紅撲撲的,即便是睜著眼睛,那長長的睫毛依舊如同兩把小小的扇子,而陵越還是第一次如此意識到了屠蘇的睫毛竟然是那麼長的。
他是想著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的,只是糟糕的,卻在這個時不爭氣地發覺他的氣息卻是毫無預兆地混亂了起來,那般急促的呼吸聲便像是再也無法抑制的洪水猛獸,幾乎從陵越的心底噴薄而出。
不行!他不能這樣!
陵越這般想著,終於稍稍恢復了清醒,而慌亂之際,更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卻是忽略屠蘇那向來沒有什麼神情的面上卻是在這個時候露出了一絲委屈而失望的神色來,陵越只覺得自己的氣息依舊紊亂不堪,而方才因著著急起身而牽扯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他更是覺得那傷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是只能夠潛心打坐,想要驅散了來自內心的躁動不安,也不知曉究竟是不是因著這般緣故,陵越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口也變得火辣辣的滾燙起來了。
而屠蘇似乎還沉浸在了方纔那般微妙的氣氛之中。而看著方纔還同自己面對面躺著的師兄如今也不知道為何,竟然如此突兀地開始打坐的時候,他的面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只是那嘴巴卻是微微地張著,更是紋絲不動地注視著自己的師兄,當真是情深意切。含情脈脈!雖說此時的屠蘇。面上露出來的不過是呆萌的模樣。
陵越本是為了靜下心來的,奈何這床榻本來就是如此丁點兒大的地方,又是擠著他與屠蘇兩個人的。屠蘇的身子還抵在了他的腿邊,即便是隔著單薄的衣衫,也能夠感受到了他的溫度,而也是因著這般緣故。陵越身子裡的火不但沒有下去,反而是燃燒得更旺了。與此同時。他雖說是閉著眼睛,不過卻還是能夠感受到了一絲毫無顧忌的**辣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的,就像是要將他看穿看透一般,陵越被這樣的目光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而這看上去不過是形勢的打坐,自然是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陵越心裡想著若是自己這般靜不下心來,只怕是要走火入魔。若是傷著了屠蘇就不大好了,這般想來。他趕緊止住了自己,便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微微側過身子的時候,那眼神卻是一下子呆滯,更是不由自主地重複著吞嚥口水的動作,那喉結上下翻滾著,陵越的眼睛裡如同一團火在燒著一般。
屠蘇此時此刻正倚在了床榻之上,先前他們倆面對面地躺屍的時候陵越已然是意識到了這單人床也不是很大的,而如今他這般盤腿而坐,更是佔著了大半的地步,可憐的小屠蘇只能夠被默默地擠到了角落之中,看著有些微微縮成一團地側躺著,果然是一副撩人的風姿,而這也就罷了,也不知曉這丫的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先前養傷之時身上穿著的褻衣此時卻在肩頭緩緩滑落了下來,也不知曉屠蘇有沒有發覺的,只是那似露非露的鎖骨真是好看,陵越只覺得自己是有些看癡了,還有若隱若現的金色的胸膛,陵越好容易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便是在此時緩緩上移,只不過那視線交織的時候,屠蘇更是輕輕地握住了陵越的手臂,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乾淨澄澈,雖說那話裡是掩飾不住的憂心忡忡,「師兄,你的傷可是好些了?都是我沒用,是屠蘇害了你,若是你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屠蘇……」屠蘇說到這裡,那聲音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來,便是在這時微微地低著腦袋,極力在自己的師兄面前掩飾那眼角早已噴湧而出的淚光。
不知道為何,這般的屠蘇,讓陵越瞧著,很是心疼。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甚是少見的溫柔如玉的笑容,溫暖而又寬厚的手輕輕地覆在了屠蘇的手背上,掌心裡是屠蘇的溫度,陵越的聲音卻是顯得有些低沉而沙啞,許是這重傷始終還是未痊癒的緣故吧,「屠蘇,不要自責,這一切,都是師兄心甘情願。即便是師兄赴湯蹈火,也不願意你有了什麼意外的。如今瞧著你安然無恙,是師兄鬆了一口氣才對。」
陵越說著那笑意也就愈發的深了。
而屠蘇望著這般模樣的陵越,只覺得是陌生而又熟悉,他只覺得陵越是變了的,卻又不知曉是哪裡變了,只是變成了自己愈發歡喜的模樣,他咬著嘴唇,便是在陵越話音剛落的時候重重地點了點腦袋,而陵越更是在這個時候輕撫著屠蘇的頭髮,嘴裡忍不住輕吟一聲道,「傻瓜。」
而他說完了這一句忽然動作一頓,那神情也是瞬間僵硬了下來,他畢竟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的,而一想到這裡,想著心裡的風起雲湧,他卻是顯得愈發的不自然了。
雖說如此,只是屠蘇卻好像是對這一切全然沒有發現了什麼異樣一般,他只是咧著嘴吧笑著,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那是屠蘇的面上少有的笑容的。
便是同師尊相處也不會有的,只是同陵越單獨一起的時候,屠蘇的面上才會露出了如此的神情來,而陵越瞧見了屠蘇如此神情之時,心中更是一愣,心裡不免有些自責起來。他想著屠蘇這樣一個乾淨的少年。可是自己的師弟,只是自己如何……如何竟然會生出了這些想法來?!
陵越不由得緊皺著眉頭,卻沒有想到,屠蘇卻又是在這個時候緩緩地伸出了手來,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自己的眉心,便是讓陵越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地戰慄著,更是攥緊了那被褥的一角。陵越此時的身子已然是僵住了。是一動也不敢動的。
而屠蘇卻只是揉著陵越的眉心罷了,動作輕輕柔柔,生怕是將他弄疼了一般。而一邊揉著一邊他自己卻是皺起了眉頭來,「師兄在煩心著什麼呢,這眉頭這般皺著,可是不好看了。」那般的神情。一雙小嘴微微地嘟著,因著從來便不善言辭也不多露出什麼神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這般神情的時候。更是顯得呆萌可愛的,陵越看著屠蘇如此甚是討喜的模樣,終於又是揚起了嘴角。
而屠蘇瞧著裡陵越如此終於高興了起來,隨即也是跟著露出了笑顏。只不過他的一雙手卻是緩緩地滑落了下來,便是要剝開了陵越的衣衫的。
陵越哪裡料到屠蘇竟然會是如此的主動,眼裡忽然大駭。更是在此時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衣襟,卻像是舌頭打結一般。是話也說不通順了,「屠蘇,你……我……幹什麼?!」
「我不過是……我不過是……」屠蘇不明白陵越是為什麼如此抗拒的,他的面上又是繼續一副不解的神情,「我只是想瞧一瞧……師兄的傷口。」陵越畢竟是因著他身受重傷,屠蘇想要看陵越究竟是傷得如何了,也無可厚非。
而陵越的神情再此時依舊顯得有些不自然的,不過卻不是方纔的抵抗,他這會子倒是忽然雲淡風輕地開口說道,「你放心,如今已經好多了,不必看也行的。」說著陵越就像是要掙脫了屠蘇一般,便是急急地準備起身,只是他卻沒有料到,方才便是在自己出神的時候,屠蘇已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只著了一件的衣衫扣子給解開了,而在陵越對他說了那些話的時候,他還是僅僅地抓著陵越的衣服的一角的,誰知他的起身竟然會是如此的迅速,屠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便是在這一刻順勢隨著撕拉一聲響,已然是將陵越身上的衣衫皆然褪了下來。
不得不說,師兄便是師兄,平日裡如此刻苦健身,這個時候的身材……果然是頂呱呱!
屠蘇不由得怔住,只是面上倒是沒有露出了什麼陶醉的神情來,卻是在這個時候皺著眉頭的,他蘇瞧見的嗎,卻是這些傷,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劍傷的傷疤便是在此刻深深地刺痛了屠蘇的眼睛。
而陵越是愈發顯得不自在,只是說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是沒事。」
說完了這些話,陵越便像是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一般,是氣喘吁吁地離開了,也不知曉走了有多遠,身上的傷口依舊是在隱隱作痛,只是心中的起伏不定卻還未退下,好在這裡是後山的地方,是沒有人瞧見了他此時的狼狽,陵越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他不知曉,此時的屋室之中,屠蘇的眼眸卻是緩緩地垂了下來,方才陵越身上的傷口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都是因為了自己啊……
而到了晚間的時候,陵越去送飯的時候並未在屋室之中發覺了屠蘇的身影,雖說如今他的傷口還未大好,卻還是忍痛從芙蕖的手中騙了食盒來送去給了屠蘇,誰知……
陵越不由得擔憂地看著屋外陰沉沉的天氣,夜幕西垂,而他還來不及歎息一聲,依然是轟隆隆一聲響劃過,緊接著那雨點更是傾盆而下,瞬間將天墉城淋得一片潮濕。
陵越心中愈發擔心,這個傻瓜,既然傷口還未痊癒,又跑去淋雨做什麼,是不要命了麼!他這般想著,卻也顧不得其他,只是隨便抓了一把傘,便是冒雨追了出去了。
正如他心中所想,屠蘇果然是在他們的師尊閉關的門前,他虔誠地跪著,跪在了這直瀉而下的傾盆大雨之中,任憑著那與雨點無情地淋濕了自己,也任憑著自己還虛弱的身子在這大雨之中搖搖欲墜。
陵越聽著屠蘇一字一句地說著,那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起來。
並未猶豫,他是義無反顧地朝、屠蘇跑了過去。而隨著那一聲「屠蘇」的呼喚,屠蘇緩緩轉過身子,他在這個時候看見了冒雨跑來的陵越,更是愕然地微微張著嘴巴。
「師兄……」
只是屠蘇的話還未出口,陵越忽然二話不說一把吻住了他的雙唇,雨水落了下來,將二人的身上淋得透濕。屠蘇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瞪著眼睛。
舌尖翻著淡淡的鹹,不知道是這雨水的味道,還是他的師兄的味道。
交織翻湧著的時候。他感受著陵越炙熱的呼吸,聽著他口中低低的沙啞的沉吟,屠蘇只覺得自己的心貼著陵越滾燙的胸膛,而那心靈深處。卻是甜膩的味道。
天墉城這一大早顯得很是不同,微光泛過。落在了小小的屋室之間,卻是擋不住那一室旖旎,屠蘇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是又累又疼,只得一動不動地趴在床榻之上。身上的傷口依舊是火辣辣的疼痛,只是他的面上不但沒有蹙著半點眉頭,反而是在這時忽而露出了一個癡癡的笑容來。薄被緩緩滑落了肩頭,露出了香肩上那般青紫的傷痕。自然不是劍傷,倒像是被人掐出來的一般,他翻了個身,似乎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口,是無法抑制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只不過轉眼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是緩緩抬起手來,指尖輕觸到了自己的唇角,露出了一絲癡癡的笑意來。
他自然是想起了昨夜,那個風雨交加,注定不會平靜的夜晚。
那時他心中充滿了對陵越的愧疚之情,心中想著自己的師兄平日裡如此照顧自己,甚至為了自己,哪怕拼盡了自己的性命,然而自己又是如何對待陵越的,若不是因為自己,陵越便是不必如此遍體鱗傷,甚至還差點兒丟了自己的性命,畢竟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一想到這裡,屠蘇的心裡便是被愧疚所填滿,大雨落了下來,那一刻,屠蘇幾乎分不清自己的面上是雨水還是淚光,他只覺得自己的視線幾乎是緩緩地在雨中化開來,那一刻,屠蘇不知曉,自己只是擔心著陵越,卻是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身受重傷了的,如今還未痊癒,卻是毫無顧忌地在這雨中任憑著大雨的沖刷,自然是即將要暈了過去的。
而他卻還是掙扎著強撐著一字一句地說道,「屠蘇一直謹記師尊教誨,知曉屠蘇身上一直以來身負煞氣,不想因此傷害了任何人,只是如今卻是接二連三地傷害了師兄,害得師兄如此,屠蘇實在有負師尊所托,請師尊責罰屠蘇!」
屠蘇說著這話的時候面上是再僵硬不過的神情,只是眼裡卻滿滿的只剩下了愧疚的神色,而他沒有想到,便是自己此時此刻對著他的師尊紫胤真人說著這些推心置腹的話的時候,陵越不知曉什麼時候已然是緩緩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們相識八載,在這朝夕相處的歲月裡,陵越又哪裡不會知曉屠蘇究竟是在想些什麼的,然而,屠蘇的那些悲傷歉疚的話語落在了陵越的心裡的時候,卻讓陵越的心只覺得無端地難受了起來。
這個傻瓜,陵越想著,他如何忘記了,自己同他說的話。
「你是我的師弟,我自然,是要保護你的。」自從那時他說下了那句話的時候,在陵越的心中,他便是篤定了要保護屠蘇不受到傷害的,即使前方有太多的困難再難,他也不會放棄,他會保護著他,他也會照顧著他,他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那一刻,心中實在是有太多的想法,是即將要爆發了一般,陵越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突突地跳著,就像是要跳出了胸口一般,只是雨水模糊了陵越的視線,屠蘇的逐字逐句卻是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只聽得他又是說道。
「師兄對屠蘇這樣好,師尊,屠蘇實在是不想讓師兄再為了屠蘇受到一點傷害,懇請師尊能夠將屠蘇關入後山禁地之中,面壁其中,再無法出去!」他是下定了主意是要離開了陵越的,如今的事情,他不想經歷第二次,也不想再心痛第二次……
然而,屠蘇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卻已然被陵越聽進了耳中。
隨著一聲難以抑制的沙啞的呼喚。屠蘇回過身子的時候,他不可置信的眼睛裡,是陵越濕透的身子,雨水順著他的面龐滑落了下來,然而屠蘇分明是瞧見了陵越面上那紅腫的眼眶,便是如同自己一般,「師兄……」屠蘇不由得啞然。聲音卻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來。
「傻瓜……」陵越的嘴角因著難以抑制的悲傷和心疼而顯得有些抽搐。他忽然緊緊地扣住了屠蘇的雙肩,咆哮一般衝著屠蘇吼道,「你怎麼這麼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而隨著陵越這般一聲嘶吼,屠蘇卻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一般,他的眼裡噙著淚水,一行清淚落下來的時候。他狠狠地想要甩開了陵越的手,「師兄……」屠蘇不敢面對陵越的眼睛。只是極力地掙扎著,「你還不明白麼,我只會害了你罷了,我身上帶著煞氣。我會傷害你,我會殺了你!」
這是屠蘇的心聲,他實在是不想陵越為了自己再受到一絲傷害了。
然而。陵越此時通紅的眼眶裡是屠蘇幾乎歇斯底里的神情,而從未落下過眼淚的他在此刻更是濕了眼眶。又是緊緊地握住了屠蘇的雙手,陵越的聲音裡是無法控制的顫抖,「你怎麼傻,屠蘇,你怎麼這麼傻!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屠蘇,我愛你啊,傻瓜!」
說話之間,屠蘇還沒有反應過來,忘記了反抗和掙扎,已然是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忘記了動彈了,而便是在這時,陵越的吻卻是鋪天蓋地地襲了過來,狠狠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屠蘇依舊是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愣愣的站著,也忘記了附和,只是那粉舌卻是在這個時候撬開了他最後的防備,屠蘇只覺得自己像是要飄起來一般,而心之所向,也不過是迎合著這般綿長而熱烈的吻罷了。
也是那個晚上,屠蘇終於明白了過來,師兄的味道,如同大海一般,泛著鹹鹹的海風的味道,廣闊而深邃,溫暖而寂寥。
他仰面躺在床榻之上,幾乎此時難以起身,然而一想到他的師兄,面上卻還是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來,而在這般想著的時候,隨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屠蘇再轉過頭的時候,卻是瞧見了陵越已然是步至了房中。
雖說昨夜坦誠相見,只是屠蘇似乎還沒有習慣過來一般,面上更是浮現出了一抹毫不掩飾的紅暈來,昨夜的事情如此突如其來,他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如今這一大早的……
屠蘇兩眼一閉,趁著陵越還未發覺了自己已然醒來的時候,是趕緊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看著依舊是那般熟睡的模樣,若不是那兩腮的通紅實在是太過突兀的話。
而雖是如此,眼睛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的一顆心卻是在這個時候撲通撲通地跳動得厲害,心裡更是想著如今究竟是應該如何是好的……如何是好……他要怎麼面對陵越……他們還是師兄弟的關係麼……還是……愛人……?
無數的疑問在此時一一劃過了屠蘇的腦海之中,屠蘇更是忽然顯得手足無措起來,只是放在胸前的手不由得抓緊了身上的被褥,一雙眉頭也是皺得很深的模樣,不知道此事是應該如何是好的,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屠蘇卻忽然感受到一雙溫暖寬厚的手卻是與此同時緩緩地劃過了自己的臉頰,落在了額頭之上,鼻尖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然後是陵越一直以來顯得有些低沉的聲音,只不過此時卻是帶著淡淡的寵溺,「好在是不燙的,這個傻瓜,如何儘是幹些傻事?!」
這話一出,屠蘇的心裡倒是有些不滿的,心裡更是在絮絮叨叨地念叨著,自己淋雨是傻事情,他大師兄跟著跑出去難道就不傻麼?!而他還在禁不住這般想著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了一個輕輕柔柔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便是此時此刻,屠蘇的心裡所有的思緒是頃刻之間忽然煙消雲散了,只是一個輕柔的吻,足以驅散了一切的煩惱,然而,方纔的那些心裡話。不過也是些粉紅色的煩惱罷了……
陵越似乎又是歎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將屠蘇赤著的一雙手放回了被褥之中了,嘴上更是忍不住念叨著,「這般不會照顧自己,若是生病了可是如何是好?!」
這話聽在屠蘇的心裡只覺得是暖融融的,只不過這話說完了,屠蘇卻是登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有什麼動靜。屠蘇心裡覺得奇怪。不由得在此時緩緩地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來,而視線所及之處,卻是陵越有些忙碌的身影。原來竟是他早已帶了早飯來,如今更是小心翼翼地一一擺好,屠蘇看著陵越如此,高大的背影映入了自己的眼簾之中。而他的一雙眼睛終於緩緩地睜開,陵越的動作很輕。雖然忙碌,只不過幾乎沒有發出了一絲的聲音,似乎是不想吵醒了屠蘇一般,而屠蘇瞧著陵越如此輕柔的動作。更是覺得心中一暖。
而這時的陵越,望著眼前豐盛的一桌,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意來。
輕輕鬆了一口氣。卻是這個時候忽然有誰從他的身後環住了腰身,屠蘇將腦袋埋在了他的頸窩裡。如同小貓一般輕輕地蹭著,嘴角是再乾淨溫暖不過的笑意。
陵越覺得頸窩裡有些癢絨絨的,雖說這般的感覺對於他來說也不知曉為何,竟然覺得還挺舒服,維持著方纔的動作,陵越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是僵硬了下來,嘴角卻是在這時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沉溺與其中了。
終於,陵越還是開口,淡淡說道,「餓了吧,先吃飯吧。」只是他一開口,竟是自己也沒有預料到,聲音竟然會是顯得有些沙啞的,這倒是使得他忽然無端生出了幾絲尷尬的感覺來,又是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陵越的面上似乎這才終於恢復了神色如常的神情,雖說那兩腮還有有著異樣的潮紅,雖說不仔細瞧著,多半也是瞧不出來的,。
而陵越緩緩轉過了身子,對上了屠蘇一雙似乎還在眨著眼睛的明亮的眸子,他的聲音也是淡淡的,不過落進了陵越的耳畔,倒是顯得很是好聽,陵越的鼻尖還殘留著屠蘇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氣,這般的屠蘇,近在咫尺,與平日裡並無什麼不同,然而此時的陵越卻是深深地明白,終究還是有什麼變得不同了的,他這般想著,嘴角的笑容顯得愈發溫暖。
屠蘇順勢坐了下來,捧起了飯碗,倒是毫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他昨天還滿腹心事,自然失去了食慾,昨夜不但粒米未進,又如此被陵越折騰了一番,如今早已是又累又餓,飢腸轆轆了,也不知曉究竟是這飯是師兄親自端來的緣故,還是他實在是太餓了,屠蘇只是覺得,這白花花的大米飯是甜的,便是平日裡飯堂的大叔老是放了雙倍的鹽的菜都是甜絲絲的,這般想著的時候,屠蘇的嘴角不免泛出了一絲笑意來。
雖說陵越並不知曉屠蘇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也是放心了下來,雖說如此,他此時,卻還是不著痕跡地緩緩蹙著眉頭。
他先前下山,又是半路尋來了陵越的這個身子,即便如今早已想起了原主的記憶,不過有很多事情自己畢竟還是不知曉的,直到了今日,陵越才知曉了那時屠蘇被掌教真人如此重創的來龍去脈,竟然是因著屠蘇在無意之中差點害死了肇臨,雖說因著發現尚早,尚且撿回了肇臨的一條性命,只是他如今依舊是奄奄一息地躺著,卻也是生死未卜的模樣,如今這天墉城上下,皆是認定了屠蘇便是那殺人兇手。
他一想到這裡,又是憂心忡忡。
早些的時候,他起了一個大早,負傷去尋了掌教真人涵素,一見面便是跪倒在地,蹙著眉頭,「掌門真人,屠蘇是陵越一手帶大,他的為人陵越心中自然清楚不過,屠蘇雖說身負煞氣,卻從未動過邪門心思,肇臨之事想來必有蹊蹺,還請掌門真人明察。」陵越說著更是一拱手,努力壓抑住了心中澎湃的心情。
只是涵素也自有他的難處,他微微俯身看著陵越,面上的神情甚是糾結,陵越是天墉城的大弟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自有分寸,他也是一直相信著陵越,如今陵越更是死裡逃生,他這個做掌門的自是更加照顧著他,然而,他卻不知曉陵越如此三番四次地偏袒著屠蘇又究竟是為何,「如今證據確鑿,那個孽徒,分明是他手中的焚寂傷了肇臨,若不是發現及時,只怕肇臨如今早已一命嗚呼,更不要提如今他依舊是危在旦夕,如今將屠蘇關入後山禁地,不許他出了後山一步,也是為了這天墉城上下著想,等到紫胤出關,我與他商量了對策,再做定奪!」
聽著涵素的語氣,似乎暫時也不會對屠蘇如何,陵越雖說是暫時鬆了一口氣,不過提著的一顆心卻始終沒有落了下來,而看著涵素的一張臉上更是欲言又止的神情,雖說他始終沒有多說些什麼,在涵素想要扶他起身的時候,也只是依舊旨意跪在地上,目光甚是篤定,「無論如何,屠蘇都是天墉城的弟子,若是掌門真人旨意懲罰屠蘇,陵越願為屠蘇承擔所有罪責,或者,陵越願為屠蘇一死!」他主意已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屠蘇受到絲毫傷害的,說話之間,陵越更是一個鞠躬下去,帶著毫不遲疑的決然的姿態。
而便是他如此,涵素倒是顯得有些慌亂,趕緊扶過了陵越的手,他的眼睛裡無可奈何的模樣,又是沉沉歎息一聲,這才說道,「我便是知曉你這個做師兄弟的定是會偏袒著屠蘇,只是如今這天墉城上下早已是謠言四起,屠蘇在這是非之地,也不過是自身難保罷了,或許在後山清靜之地,他才會好受許多,陵越,你是這天墉城的弟子,難道屠蘇就不是麼?如今等紫胤出關也不過是個幌子,或許過了這陣子,等到肇臨清醒過來,如今四起的謠言都平靜了下來,對屠蘇而言,才是最好。」涵素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長歎一聲,雖說那一聲歎息之中,也不知曉究竟是含著什麼滋味。
而陵越不由得一僵,不過也是轉而就反應了過來什麼,微微頷首,明白了涵素的意思,而既然如此,陵越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如此神色複雜地緩緩離開了罷了。而他依舊風起雲湧的眉眼之間,便是那個時候起,忽然堅定了起來,他是知曉自己是該如何做的了。
陵越便是這般,還在想著早上的事情,微微出神之時,屠蘇正在專心致志地扒飯的時候,眼神無意之中落在了身旁的陵越的身上,他一怔,扒飯的手也隨即頓住,又是緩緩地伸出了一隻手來,只在陵越的眼前晃了晃,他畢竟不知曉陵越究竟是在想著什麼的。
陵越這才回過神來,隨即嘴角又是輕輕上揚著,聲音於平淡之中是一抹靜靜的溫柔,「多吃些,這些飯菜可是合胃口?」
只是陵越雖說故意裝作了平靜的神色,卻還是被屠蘇一眼就瞧見了他的想法,便是此時,屠蘇的一雙眼睛忽然變得銳利了起來,便是看得陵越也很是不自在,心裡暗暗想著難不成是屠蘇發現了什麼,還是這天墉城的流言蜚語終究還是瞞不過他的耳朵?!他的心裡一顫,面上只能夠抽搐一般地繼續故作平靜。
而屠蘇的一張臉卻在這個時候貼了過來,目光灼灼,視線相對的時候,陵越還是不免心虛起來,雖說他也不知曉自己究竟有什麼可心虛,又不是去偷漢子了。
「師兄,你不吃麼?」誰知屠蘇冒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呆頭呆腦的話,陵越一時之間是愈發不知曉回答什麼才好,而便是這時,又是聽見了屠蘇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又是繼續說道,「我如何忘記了。師兄要修仙,自然是少吃的。」說著更是低頭扒飯,也不看陵越的眼睛。
「屠蘇……」那方才似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又是掀起了陵越內心的驚濤駭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