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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文 / 遲莯

    i是夜,南書城荒涼的郊區裡,阿丘拿著望遠鏡,看著前方的一片昏暗裡,矗立著的一幢孤獨的別墅。月光影影綽綽,那幢房子裡的亮光忽明忽暗。阿丘皺了皺眉,「你確定是這裡嗎?」

    「是,是。」旁邊的小個子使勁地點著頭,信心百倍地拍著胸脯保證。阿丘雖然對他還是有些懷疑,只是他實在不敢拿張然熙的事情冒險,此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在所不辭的,所以只能放手一搏了。

    趁著守衛換班的空隙,阿丘憑著矯捷的身手一下子混進了別墅裡。

    別墅裡的燈光很暗,長廊的燈更是閃閃爍爍,令人膽戰心驚。阿丘此刻卻顧不了那麼多,一心只想著快點找到張然熙,只是辨不清方向。他停了下來,想要問身邊的那個小個子,只是回頭的時候卻發現四周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阿丘心下一緊,知道自己中了計。然而,現在在逃出去已是困難重重,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快些找到張然熙。他幾乎嗅到了她身上的氣息,他斷定她此刻一定在這兒,便不顧一切地衝了下去。

    耳畔是虛弱的呻吟聲,那樣熟悉的痛苦的聲音縈繞在耳際,阿丘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順著聲源,一邊避著不時出來巡邏的隊伍,一邊加快了步伐跑了過去。聲音越來越近,卻也越來越弱,阿丘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他喃喃自語著:「然熙,你一定要等我啊!」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耳邊的聲音時斷時續。漸漸快要沒了聲息。阿丘終於停下腳步來,眼前是一扇血跡斑斑的鐵門,虛掩著,透出了屋子裡枯黃的燈光。阿丘緩緩地推了開,只見在視野的盡頭,骯髒的角落裡,紅衣的女子跪坐著。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面容,鮮血卻沿著額角流了下來,呼吸微弱。正小聲地呻吟著。

    阿丘的一顆心彷彿被抽緊,他輕輕地走了過去,他叫著她的名字,「然熙。然熙。」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正毫不猶豫地走向一個巨大的陷阱之中。

    他也不知道。在距離這裡幾公里的地方,在學生會的本部,此刻正掀起了一場驚天駭浪。

    剛剛傳來的消息,宣傳部部長和學習部部長在趕來的途中慘招暗殺。這對於此刻的學生會來講,顯然是個重創。藍琳坐在黑暗的會議室裡,此刻只有她一個人。長長的指甲緩緩敲打著桌子,一下、一下。將她的心思掩埋在這富有旋律的回聲裡。

    「這不像平時的你。」蘇燁淡淡的聲音傳來,他搖著輪椅,來到藍琳的身側,微微地揚起笑容。

    藍琳彷彿失去了她專有的笑容,只是失神地說:「我很沒用吧,蘇燁,我永遠無法成為像你這樣的人。」

    「沒有誰規定,你一定要成為我這樣的人啊。」蘇燁彷彿早就預料到了她所說的話,只是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藍琳,我相信你。」

    藍琳終於展露笑顏,只是那笑卻是苦澀的,許久,她終於開口,卻是完全不同的話題。她說:「蘇燁,你討厭我嗎?你恨我嗎?」她盯著蘇燁的眼睛,企圖找到答案。

    蘇燁卻無比的平靜,他甚至沒有一絲的驚愕,反而十分平靜地回答她的話,「不,我喜歡你。」他說完就又推著輪椅離去了。

    藍琳看著他的背影,沒有應有的喜悅,多少年了,他用這句話折磨了她多少個日夜。蘇燁就是這樣,總有辦法輕而易舉地擊敗她的偽裝,這一刻她終於不再冷靜。她冷冷地看著蘇燁,終於聲嘶力竭地喊了出去,「蘇燁,我恨你,你聽見了嗎?我恨你!」

    蘇燁的身影微微一頓,只是一秒鐘,他還是消失在了藍琳的視線裡。

    因而,他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那個永遠掛著標準的笑容的女孩在這一刻,無助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膝,她終於褪下了華麗的外衣,露出了那顆傷痕纍纍的心,她呢喃著,「蘇燁,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而此刻,誰也沒有看見,漆黑一片的拐角,蘇慕歌靠著牆壁,抿著嘴,看著此刻一無是處的藍琳。從頭到尾,沒有表情,也沒有說一句話。

    雪白的口罩下,她所有的情感都被掩埋,她緩緩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生活裡。

    再之後,所有的人都沒有料到的是,齊修回來了。

    當他站在學生會會議室的門口,他身上特有的芳香立刻充斥在了偌大的會議室裡,藍琳看著他,終於鬆了一口氣,「齊修,歡迎回來。」

    齊修掏出梳子將額前掛著的那一縷秀髮捋順,才慢吞吞地說道:「藍琳大美女有事,我當然是要回來幫忙的啦。」說著還向她拋了個媚眼,藍琳終於打起了生機,似乎那時那樣柔弱的她,只是個錯覺而已。

    然而,她還沒開始計劃,周旋卻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帶給她一個更壞的消息,「阿丘不見了。」

    藍琳猛然抬頭,這才知道了他孤身一人去紅衣老巢的消息,歎了口氣,阿丘他什麼時候,竟也這麼莽撞了?

    齊修看著站在身前的兩個人,眼神閃了閃,背過身去,嘴角這才露了個不著痕跡的笑容。

    她現在,應該已經成功了吧?

    他這樣想著,思緒便飄向那幢別墅內。

    阿丘顫抖著蹲下了身子,他輕輕地把手落在她的身上,卻不敢太重,生怕弄疼了她。那一刻,原來的懷疑與氣憤全都消失,剩下的只有滿滿的心疼,他的聲音也不可遏制的顫抖著,「然熙,我是阿丘,我來了。」

    只是角落裡的人兒反而更往裡縮了縮。頭壓得更低了。

    阿丘慌了,渾身的戒備已經完全放了下來,「然熙,我是阿丘啊!我不會傷害你的!」

    張然熙依舊微微顫慄著,甜甜的女聲在這時候終於響了起來,「可是我會!」說罷,她猛地抬頭。小布丁的臉在眼前出現。伴隨著手裡快速翻動的匕首。

    阿丘猛然一驚,飛快地翻身躲過,鋒利的刀身卻依舊從腹部劃過。留下淺淺的一道傷痕。小布丁顯然沒有料到阿丘竟有如此的敏捷度,慌忙又紮了一刀下去,阿丘卻哪會給她第二次機會,一個擒拿手將小布丁的雙手負在她身後。那把刀就這樣抵在他的脖頸上。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死,或者帶我去找張然熙。」阿丘的聲音厲聲傳來,不留任何反駁的餘地。

    小布丁思索片刻,終於說道:「好。我帶你去找她。」

    兩個人行走在陰暗的長廊裡,阿丘注意到小布丁飄忽的眼神,握著她的手腕一緊。「我警告你,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刀子可不長眼。」

    無奈,她只能引著他來到別墅地下的監獄裡。

    明火搖曳,遍佈著焦灼味的地下室裡,眼前是無盡的血腥,小布丁被阿丘威脅著,只能放低了聲音,說道:「你先放了我,我就幫你進去。」

    「不必了。」阿丘冷漠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小布丁覺得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

    阿丘收回了手,冷冷地將小布丁往旁邊一撇,便趁著他人不注意,走了進去。監獄很大,關著形形色色的人,卻無一不是遍體鱗傷,哀鴻遍野。越是往裡走去,傷口便愈發的可怖,阿丘每走一步,便覺得愈發的揪心,好容易,他終於走到了盡頭,紅衣的少女被吊在半空中,衣服已經破爛,露出了結痂的傷口,有些已經化膿,那樣柔弱的少女,此刻早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阿丘定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熙。」此刻他也不管是不是有誰看見自己了,只顧著快步走上前去,幾招解決了附近的看守們,。他飛快地上前,解了然熙手上的繩索。那樣幾乎沒有重量的身體,無聲無息地倒在他的懷裡。

    張然熙此刻的視線是模糊的,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只是手心傳來的溫度又讓她辨不清這究竟是不是夢,她只能無力地淺笑一聲,「是你嗎?阿丘。」

    「是我,」阿丘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裡,他的聲音也是輕輕的,生怕弄疼了她,「我來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身後,一大群人正朝著這個方向趕來,帶頭的小布丁更是一臉的騰騰殺氣。

    學生會內,齊修正坐在會長的專用椅子上,優哉游哉地修剪著指甲,末了又舒展著那雙白皙的手,專心致志地欣賞了一番,全然不顧身邊的周旋陰沉的一張臉以及依舊揚著標準笑容的藍琳。

    這天一大早,藍琳照例是來主持學生會定期的例會的,雖然這一次並不會有許多人,只是當她來到會議室時,卻驚訝地發現人流將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她含笑著進去,見到了,便是坐在她的椅子上的齊修以及平時並不輕易露面的學生會元老們,包括前任會長,蘇燁。

    「藍琳啊,」一個已是中年卻患了老退化症的男人此刻倒是清明,語重心長地說道,「當初我們幾個放心地把學生會交給你,可不是讓它淪落到今天這副樣子的。」

    藍琳也不惱,只是靜靜地聽著,等他慢吞吞呢說完了,她鞠了一躬,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保叔,您說的是,學生會當初就不應該交給我,沒了您,也沒人能打理好它了。」

    保叔讚許地點了點頭,全然沒有意識到藍琳話裡的諷刺。倒是齊修卻笑出了聲,陰陽怪氣地說道:「藍琳,有些事情呢。做不到就不要逞能,學生會現在要的,是一個英明的領袖,而不是一個讓他愈來愈敗落的,蠢材。」最後的倆個字他倒是說得一字一頓,兩手攤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著藍琳。

    藍琳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不知修部長認為,有誰能勝任呢?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不男不女的,女人?」學她的樣子。最後兩個字加強了語氣。

    齊修卻只是笑了笑,便直入正題,「今天既然叫了大家過來,我齊修也不廢話,想必大家都看見了現在學生會的窘境,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想想,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不過這一點不說大家也都應該明白。還不是因為學生會少了一個好的會長。所以呢。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重新選舉一下,新的會長呢?」

    這話說的直截了當。藍琳環顧四周,雖然不少人還在陷入沉思之後,卻是是有些人贊許地點了點頭的。這些一個個頭腦簡單的傢伙們,看來齊修再他消息的日子裡確實做了不少準備功夫的。現在不僅有紅衣,自己還要與他們內鬥。早已經心力交瘁了,看來她真的要想想法子了,只是眼下這關,真的不好過啊。

    她還在想著。齊修卻繼續說道:「本人齊修,這會兒倒是要毛遂自薦一下了,本人乃學生會文娛部部長。要說組織天賦絕不亞於藍琳,要說比她更甚一籌的。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才說道,「我名下有比學生會更精英的團隊,學生會現今已經滿目蒼夷,急需人才的補充,若我當了會長,我的那些人不都是學生會的人麼?不過若是我退出了學生會,我你也不知道這些人才究竟會流失到哪裡去的?」

    他說的無辜,擺明了卻是**裸的威脅,藍琳略略有些吃驚,沒想到齊修竟然還在招兵買馬,恐怕他早就已經對學生會虎視眈眈了吧,這樣想著,她看向蘇燁,卻迎來了蘇燁的目光,清澈,沉著,篤定,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應該還有著信任。

    信任?是她看錯了嗎?只是為何心裡有些異樣,似乎剛剛齊修的那一番話都已經不足為重了。藍琳定了定神,便依舊含笑說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廢話了,學生會的老規矩,咱們還是投票決定吧,相信這個節骨眼,應該沒有人意義吧。」

    她的眼睛向著在座的掃視了一圈,目光泠泠,清澈卻不失威嚴,漸漸地,一個個手臂舉了起來,齊修卻不怎麼在意,數了一數,卻是佯裝可惜地攤了攤手,「藍琳,真是可惜呢,還少一個,就是一半了,既然沒有超過半數,是不是」

    他說著站起身來,看著在座的各位。

    「等一下,還有我!」忽的男聲傳來,頹長的身影立在門外,阿丘渾身是血,推開了會議室緊閉的大門。

    古堡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四周的慌亂衝撞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吊燈的亮光終於重回古堡,蘇慕歌環顧著四週一張張花容失色的臉蛋,企圖尋找一絲蛛絲馬跡,齊修則派人解下小布丁,她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虛脫得不成樣子。

    「主、主人。」她看著齊修,終於鬆了一口氣,沉沉地昏睡過去。

    齊修沉默地看了一眼暈過去的小布丁,遣散了古堡裡的賓客們,待古堡空無一人後,他站在臥室的床邊,房間裡沒有開燈,淒冷的月光驅散了黑夜的濃稠,停在他的臉上不願離去,許久,他才動了動嘴角,聲音是沒有溫度的冰冷,「敢在我的地盤撒野,看來真是不想活了。」

    他身後的大床上,小布丁低吟一聲,雙手攥緊了被單,眉毛也皺在了一起,似乎陷入了某個可怕的夢境之中。

    回去的路上,張然熙想想小布丁的樣子就覺得背後陣陣涼意,小聲地問道:「那個就是你們一直在調查著的人嗎?」

    阿丘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他不知道什麼人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穿透齊家如此森嚴的防衛,還能幹那樣的事?是一個人還好,最可怕的是那人背後還存在著一個組織,如果真是這樣,恐怕南書城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正想著他的餘光瞥見副駕駛座位上的蘇慕歌與他一個表情,心想她的想法一定與自己一樣,內心更是擔憂。

    而蘇慕歌,她卻因為心裡擔心的情愫而滿懷疑惑,南書城怎麼樣,學生會怎麼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蘇慕歌啊蘇慕歌,千萬不要忘記前世的教訓,管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於是她努力驅趕了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轉頭學著自己奶奶的樣子。對著張然熙陰森地笑著,「你聽過好奇心害死一隻貓的故事嗎?」

    張然熙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早已被嚇得不輕,雙手遮住眼睛,搖著頭重複著:「啊!我什麼也不想知道!什麼也不想知道!」

    汽車穿梭在荒涼的大道上,頭頂是茂密的樹葉堆積而成的黑暗的天空,兩旁是隨風舞動著的樹影,黑夜裡掠過的寒鴉帶來一聲悲鳴。落在樹梢。又匆匆離去。

    蘇慕歌拄著腦袋,望著窗外的黑夜發呆,她不知道。原來她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那個神秘少女,因為她的麻煩事,正在暗處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她,企圖趁她不注意。就一口將她吞噬。

    那是在幾天之後的黃昏,張然熙因為有事先走一步。她背著書包像往常一樣,穿過一個個古老又寧靜的胡同,此時已經初露冬天的痕跡,地上鋪滿了枯黃的落葉。雙腳踩過,發出窸窣的聲響,在巷子裡顯得愈發的嘹亮。或許是她踩樹葉踩得過於開心。並沒有注意到正有人尾隨著她。她一蹦一跳地走著,雖然一直看著地面。卻輕車熟路地拐著彎兒,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巷口。戴著黑色面具的人心下一緊,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卻沒有在拐角發現任何蹤影,那人上前幾步,前面是死胡同,他左右張望,不明白人去了哪裡。

    「嘿,你是在找我嗎?」蘇慕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人轉過身去,紮著馬尾的少女對他揚起一個輕快的笑容,他似乎有些不忍,可是轉念一想,咬了咬牙,拳頭便揮了出去。蘇慕歌真的不知道自己最近中了什麼邪,無論白天黑夜,總是有人趁機偷襲著她,害得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吃個飯睡個覺都不得安寧。

    就像現在,面前帶著面具的人雖然一招接著一招沒有讓她喘息的機會,但卻都是留有餘地的,不像之前的那些人,招招斃命,著實狠毒。蘇慕歌看見他的眼睛也沒有帶著殺氣,遂放下心來,躲閃的腳步也輕鬆了許多。

    過了許久,兩個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蘇慕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喘著粗氣說道:「大哥,那麼打下去,你累我也累,咱們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面具男愣了一下,第一次打架的時候有人這樣和他說話,他突然想起剛剛蘇慕歌一直處於防禦的姿態,不見她有任何的攻擊,便問道:「為什麼你不還手?」

    蘇慕歌盤坐在地上,從書包裡掏出一瓶水喝了一大口,又問她渴不渴,面具男搖了搖頭之後,她才說道:「因為我是和平主義者啊,打架什麼的我最討厭了。」

    面具男聽到她這麼一說,瞬間覺得自己十分無恥,竟然欺負一個女流之輩,他彎下腰來,向著她鞠了一躬,滿懷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動手的。」

    蘇慕歌對他突然而來的行為很是驚訝,擺擺手,「沒事,我已經習慣了,不是你是第一個跟我道歉的,想想還真是蠻好笑的。」說著她竟然真的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總之是我不對。」面具男緩緩摘下面具,下巴滿是胡茬,露出滄桑的五官,像是從遠方風塵僕僕趕來的旅客,他又鞠了一躬,才轉身離開。

    蘇慕歌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他雖然他的正面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但那蒼老的神情和佝僂的背影似乎訴說著一個悲傷的回憶,他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吧,蘇慕歌這樣想著,他卻突然回過頭來,蘇慕歌對上了他的眼睛,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以為,蘇燁的眼睛是她所見過的最濃郁的憂傷,因為他殘疾,他無法勝任會長的職務,他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的妹妹。可是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卻表達著另外一種悲傷,透過他的眼睛,你可以看到一個悲傷的故事,你彷彿掉入寒冷的深淵,凜冽的北風肆虐地啃食著你的心臟,你無力反擊,於是你更加的孤獨、悲傷、絕望。

    她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眼睛而覺得心碎難過。

    眼前的男人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露出一個悲慼的笑容,她說:「本來我不應該告訴你的,可是現在,南書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夠打到你,就可以有200萬,對不起,我不應該為了錢而傷害你的。」

    說實話,雖然蘇慕歌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聽他這樣一講,她還是極度震驚的。「你說。是打到我?而不是打敗我。」什麼時候自己的身價變得這麼高了。

    男人沉默地點頭,便走了。

    「等一下。」蘇慕歌想到了什麼,叫住了他。「為什麼你要告訴我?」

    蘇慕歌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會被人關進小黑屋裡,她看著眼前凶神惡煞的大腹便便的老女人,還以為自己見到了容嬤嬤。

    「小姑娘。我勸你還是招了吧。」就連聲音都是出奇的相像,「你也知道。著南書城的法則,可不是擺設,犯了事,要是及早的承認興許還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蘇慕歌兩手一攤。一臉的無辜,「容不是,這位姐姐。您好歹也先告訴我我犯了什麼事行不,也讓我死個明白。」

    「怎麼。還敢嘴硬?」老嬤嬤瞬間變了臉色,厲聲喝道,手上就差了跟鞭子了。

    「蕙姨。」藍琳總算走了進來,和顏悅色地說道,「您先出去吧,我想和她談談。」

    「是,是。」真不曉得剛剛一臉凶相的蕙姨為什麼一見到藍琳就笑得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待她走好,藍琳便為蘇慕歌鬆開緊緊綁著的繩索。

    「學姐?」蘇慕歌熱淚盈眶地看著藍琳,嘴角輕顫,一臉的委屈,「到底為什麼抓我來這?我真沒幹壞事啊。」

    藍琳輕輕拉過她的手,淡淡的笑容像是春日裡的暖陽,一下子使人躁動不安的心靈平靜下來,「我相信你,可是光我相信是沒有用的,關鍵是其他的人都信才行。」

    她的話說的沉穩,卻讓蘇慕歌無端地的緊張起來。

    一連過了好幾天,張然熙都沒有看見蘇慕歌,校園裡紛紛流傳著她因觸犯城規而被悄悄處決的消息。張然熙這才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就在她一舞驚鴻的第二天,有目擊者在城郊看見有人在遠處的廢棄荒地上跳著舞,雖然離的遠肯不清面容,但是那舞步卻似曾相識,等那人離得近了,不見跳舞者的蹤影,只看見地上躺著的一具死屍。

    「可是就算是這樣,憑什麼認定是慕歌干的?就因為她也會跳舞嗎?」張然熙還是不解,一頭霧水地看著身旁鐵青著臉的阿丘以及心急如焚的周旋。

    阿丘喝了口水,繼續說道:「目擊者碰巧是舞蹈社的一員,對蘇慕歌跳得舞映像很深,後來想想才發現舞步方面的完全相同,就把她告發了,不僅如此,也有人在那天早上見過受害者,受害者又是受傷而死,蘇慕歌自然難逃干係。」

    「真好笑。」張然熙一聽到這裡,無比氣憤,猛地一拍桌子,「那天慕歌明明一整天都呆在學校的!」

    阿丘聽她這麼一說,順勢坐在她前面的桌子上,挑了挑眉毛,「你確定?因為你們班同學可不是這樣說的。」

    張然熙這才想起那天她剛好睡了一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吞吞吐吐地交代了那天的真實情況。阿丘的眉頭皺得更深,思索了一會兒才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覺得你昏睡一天,這事正常嗎?」

    「你說慕歌給我下藥了?」張然熙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也可能不是她給你下的藥。」這下周旋終於發話了,只是他並沒有看著張然熙,只是一直盯著遠方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此時,四面銅牆鐵壁的小黑屋裡,蘇慕歌正在津津有味地品嚐著美味的飯菜,蘇燁不時將水遞給她,提醒她別噎著了。藍琳雙手環抱,笑道:「這真是我見過的關在這裡的人之中最幸福的了,前會長的福利真是不一般。」

    「什麼?」這下蘇慕歌真的差一點就被噎到,吞了一大口水才算緩了過來,「哥,你竟然是前任學生會會長?」

    「怎麼,不像嗎?」蘇燁溫柔地揉亂她的頭髮,又拿起筷子小心地挑去她最討厭的蘑菇。

    蘇慕歌卻勢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怎麼可能,我們不是搬到這裡不久嗎?」

    藍琳站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倆兄妹。

    「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蘇燁看著慕歌,深邃的眼睛裡流淌著一汪清澈的湖水,「那時你還年幼,我是在這裡讀的中學。」

    「哦。」蘇慕歌點了點頭,心裡卻始終覺得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她想或許是這身體本尊在孩抵時代離開了這麼有愛的哥哥,因而怨念太強波及了自己。並沒有多想。繼續埋頭吃飯。

    等到藍琳和蘇燁走出小黑屋的時候已近黃昏,藍琳這才卸下臉上的笑容,眼波流轉著深深的擔憂。「慕歌應該是被人設計了,背了黑鍋。」

    「嗯。」蘇燁背對著她,並沒有看見她的表情,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藍琳卻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繞到他的身前,「學生會的事你可以不管。南書城的事你也可以不理,但是蘇慕歌是你的妹妹,她的事你總要想辦法吧。」

    「藍琳。」蘇燁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夕陽恰好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瞇著眼睛,「我相信你。」

    一句話驅散了藍琳心裡的怒氣,她站在原地。一瞬間她只覺得鼻子一酸,好像馬上就要掉下淚來。許久。她才傷感地說道:「蘇燁,我覺得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你還記得那個時候嗎?」蘇燁伸出手幫她擦掉眼角的紅暈,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我們被困在狼群裡,困了一夜,四周全是狼嚎,還有黑夜裡閃爍著的無邊的綠色,四周全都是狼,那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是你舉著火把,費力地把我拖了出去,那時我就覺得,你才是學生會會長最好的人選,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

    「是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樣的勇氣。」藍琳低著頭,長長的劉海垂了下來,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她重複著他的話,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蘇燁,一行清淚自左眼流出,她的眼裡寫滿了深深的絕望,「那麼你呢,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面對你的腳再也站不起來了這個事實?」她說完撇下蘇燁,狠狠地擁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水,決絕地向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藍琳。」她聽見蘇燁好聽的聲音呼喚著自己,她最終還是停下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倆個人停在荒涼的平原上,遠遠望去像是一幅好看的水墨畫。

    「藍琳。」蘇燁又一次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她最終還是不爭氣地回頭看他,他的笑容是亙古不變的美好,就像身上白色的襯衫一樣乾淨,她聽著他熟悉溫暖的聲音,「藍琳,沒有你,我回不去。」

    灰色外套的少女轉過頭來,卻不是蘇慕歌的臉。

    「怎麼樣,願賭服輸嗎?」蘇慕歌雙手交叉,放在胸下,從他背後出現,只是身上的卻不是剛剛那件灰色短外套,而是變成了長風衣。

    「耶!」張然熙甩開那人一直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奔向蘇慕歌,高興地與她擊掌。

    「你這叫使詐。」少年氣得咬牙切齒,憤憤不平地吼道。

    「錯錯錯。」蘇慕歌卻衝著她搖了搖食指,「這叫兵不厭詐。」說罷就拉著張然熙跑掉了。

    確定拜託了所有人之後,她們才停了下來。張然熙彎著腰,氣喘吁吁地說道:「慕歌,你真的好厲害,你是怎麼突然之間換上長外套的?」

    蘇慕歌揚起一個神秘的笑容,挑了挑眉毛,「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間。」原來衣服內襯大有乾坤,她輕鬆地把衣服往裡一塞,多餘的布料就被衣服內的橡皮繩固定,不出幾秒鐘就變成了和張然熙身上那件一模一樣的短裝。

    張然熙看得眼睛都直了,實在不敢想像還有這麼神奇的衣服。

    蘇慕歌卻見怪不怪地眨了眨右眼,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是不是想問這麼神奇的衣服哪裡來的啊?」

    「嗯。」張然熙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神裡吐露著深深的羨慕。

    「走。」蘇慕歌也是前幾天發現的這家小店舖,神奇的是,它到晚上還開著門,好像一點兒也不害怕會有人來搶劫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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