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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文 / 遲莯

    陵越自然是沒有想到這會子晴雪竟然會忽然跳了出來,先前他本想著既然是要告辭了,出於禮貌關係,自然也是要去尋了晴雪來的,不想卻被告知晴雪早已下山去了,雖說突然,陵越倒是也沒有如何多想,只是要走就走吧,如今這丫頭卻是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是讓陵越著實吃了一驚。

    而晴雪卻像是早就等著他們一般,將手負在身後,嘴角是一如既往的無比燦爛的笑容,不過在對上了陵越如此複雜的神色的時候,她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依舊一蹦一跳地走近了陵越二人,那嘴角倒是愈發的上揚,終於在陵越警惕而深沉的視線之中止住了腳步,先是將視線落在了屠蘇的身上,深深地凝視了一眼之後,又是緩緩地轉開,與陵越的視線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神色裡的意味深長,倒是讓陵越忽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神情也是顯得愈發不自然起來了。

    「陵越大哥,咱們都是自己人!」晴雪瞧著陵越尷尬的神情,還有屠蘇呆滯的木頭臉,心中無奈,卻還是笑著說道,在她的心裡,陵越還是未免太過害羞了一些,瞧著人家蘇蘇多少自然,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雖說晴雪心裡明白屠蘇這是面癱,估計難治了。

    而陵越聽著晴雪這般說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又是沉默了一會子這才恢復了之前的平靜。這時候也只是聲音沉沉地開口說道,「晴雪姑娘,不知所謂何事?」

    「陵越大哥。你叫我晴雪便可以了,咱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見外的!」晴雪見陵越的面色終於緩緩地平靜了下來,這才又是露出了一縷笑顏來,很是高興地說道,「如今我既是在這裡等著你們,自然是要同你們一切闖蕩江湖的!」

    晴雪說著這話的時候心裡自然是high得不得了。只是卻不想陵越竟然在這個時候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晴雪姑娘。此事……此番下山,陵越與屠蘇並非為了玩樂,全是為了解開屠蘇身上的煞氣,想來前路多凶險。晴雪姑娘還是莫要參與其中的好。」

    他這話一本正經,倒也說得沒有錯,哪裡曉得晴雪此時的神情卻是比自己還要嚴肅的,柳葉眉微蹙,而她接過話來,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陵越大哥,這怎麼能不關晴雪的事情呢?晴雪乃幽都靈女,職責便是守護這七大古劍。想來既然是要為了蘇蘇解除身上的煞氣,這既是你的責任,也是晴雪的職責所在。晴雪如今撇下幽都來了天墉城,你是以為,我竟是來玩鬧的麼?」

    話音剛落,陵越的神情不由得也變得凝重起來。

    晴雪也是為了屠蘇著想,陵越想著,他不能否認晴雪身上的法術對於抑制屠蘇身上的煞氣還是有奇效的。而她尚且武功不低,自保並非難事。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一路同行實屬尷尬,不過既是為了屠蘇……陵越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終於點了點頭,再看向身旁的屠蘇,卻是見他仍舊是木頭臉模樣,想來也並未反對些什麼。

    「既是如此……」陵越剛想著開口,卻是在這裡,臉色大駭,一下不知曉說些什麼才好。

    只因著面前的晴雪忽然紅了眼眶,更是在此時聲音哽咽著開口說道,「其實晴雪有一事乃實不相瞞,那時烏蒙靈谷受難,紫胤真人自……」她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屠蘇,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也並未繼續說下去,只是轉而說道,「當時晴雪兄長也在烏蒙靈谷之中,那一次的大劫,從此兄長杳無音信,下落不明,晴雪此番,除了為蘇蘇解除煞氣,也是有著私心,只求能夠尋了兄長,還請陵越大哥一定答應!」

    本來陵越便是想著應了下來的,如今晴雪既然這般說來,他倒也不含糊,只是點頭,晴雪的眼淚這時候才戛然而止,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像是方才根本就沒有哭過一般。

    倒是陵越和屠蘇這時候卻是面面相覷,高冷的屠蘇這個時候都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來,這臉變的,變天都不及它快吧!

    便是這般,三人組很是「歡快」地繼續前行了,雖然這其中,當屬晴雪的心情最為歡脫!

    很快,二人便入了琴川之中,此時早已入了黃昏時分,雖有芙蕖之前帶來的包子和糕點填了填肚子,不過此番跋涉,也早已經飢腸轆轆。而陵越和屠蘇一夜未眠,此時更是覺得乏了。

    三人很快就找了一間客棧歇息著。

    而屠蘇畢竟還是第一次下山,一路上走馬觀花,很是覺得新奇,雖說途中不時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卻依舊是興致勃勃。

    晴雪走在二人的身旁,看著陵越和屠蘇氣色皆然不時很好的樣子,也不知曉昨夜的事情,心中的疑惑不知覺之間脫口而出,「你們兩個昨夜是做了什麼,都沒有睡好麼?」

    此話一出,屠蘇神情一怔,表情有些木訥,並未答話。

    倒是陵越,也不知曉自己如何是要忽然生出了心虛的感覺來,說話的時候那舌頭也是不由自主地打結了,「什麼……什麼都沒做……切莫胡言!」

    這般模樣,與平日裡相比,倒是激動許多,可是瞧得晴雪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很是不明所以地望著有些漲紅了臉站在自己眼前的陵越,很是瞠目結舌地開口說道,「我不過……不過是隨口問道罷了。」

    她的確是沒有想明白,陵越為何忽然如此激動的。

    就是屠蘇也不明白,一時之間,二人的視線匯聚在了身旁的陵越的身上,可是使得陵越只覺得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

    他想著。或許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

    「我們還是先去客棧之中吧。」便是此時,陵越僵硬地笑了笑,趕緊催著二人進了附近的客棧。總歸,還是先尋到了住處要緊。

    自然,兩間客房,晴雪一間,陵越與屠蘇並一間。

    屠蘇果然是累了,吃過了晚飯之後,只簡單地洗漱一番。一看見了床榻,便早已經直挺挺地躺了下來。吧唧了幾下嘴巴,很是心滿意足地開口說道,「終於沾到床了,好開心!」

    陵越瞧著屠蘇如此。知曉這一日的長途跋涉很是不易,又是無奈又是心疼地搖了搖腦袋,卻還是細心地將屠蘇身上的外衣褪去,「既然累了,便好好睡一覺,明日師兄帶你於琴川好好逛一逛,可是如何?」

    話裡的溫柔自是不言而喻。

    「好啊。」屠蘇第一次見識了山下的熱鬧,不由得又是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來,眨了眨眼睛。是平日裡少有的笑容,「那我明日定然早起叫醒師兄!」

    如今,自然是要養精蓄銳的。

    陵越聽著屠蘇這般。又是一笑,雖然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幫著自己的師弟掖了掖被角,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卻不想屠蘇忽然一下子緊緊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師兄還不睡麼?」

    他可是瞧見了。師兄也是一臉的倦意的,卻不想。既是累了,又不睡,那又是在做什麼的。

    陵越聞言,欲要離開的腳步一頓,背影看在了屠蘇朦朧的視線之中透著猶豫,他是聽見了屠蘇打著哈欠卻是硬撐著問了自己的,落在門把手上的手終於落了下來,倒步幾下,終於轉過了身子來,又是笑道,「師兄只是想著夜色甚好,正欲去外面轉一轉罷了。」

    「師兄,你不累麼?」屠蘇說著又是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皮子重的很,微微地瞇著,顯然是強撐著面上的倦意的,而陵越瞧著屠蘇如此,心中一顫,又道,「罷了,罷了,師兄這就來睡。」

    屠蘇不說,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需要自己。

    「嗯。」屠蘇實在是困得很,也不知曉究竟有沒有聽清楚了陵越說了些什麼,卻很是自然地將自己的身子往裡挪了挪,騰出了一方位置來,這才勾著嘴角地睡了過去了。

    想來,屠蘇是真的累了。

    陵越一想到這裡,不免心中愈發疼痛,卻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到了床上躺下,如同往常一般,將屠蘇輕輕地摟在了自己的懷中,又是輕柔地在他的額頭落了一個情意綿綿的吻來,終於疲憊而安心地睡去。

    屠蘇聞到了鼻尖安心的熟悉的香氣,嘴角愈發上揚著,也驅散了先前縈繞在自己腦海之中的夢靨,又是往陵越的懷裡縮了一縮。

    是再安靜美好不過的夜晚,兩個人便是如此相擁而眠,如同以往。

    也不知曉究竟是不是離開了天墉城的緣故,沒有了之前的牽掛,陵越這一覺睡得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踏實,還是屠蘇戳了戳他的嘴角之時,陵越這才終於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的,他也沒有料到,此時早已經日上三竿,窗外的眼光顯得有些刺眼,陵越撇過了腦袋去,許久才適應了這光線,而再轉過了身子的時候,眼眸深處,屠蘇便是這般鑲嵌在了溫暖的陽光裡,面上綻放一朵笑容,乾淨而舒適。

    像極了夢境之中,他所期待的場景。

    陵越想著,若是這一輩子都是如此,成不成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卻也是這個時候,門外卻是響起了叩門聲,「陵越大哥,蘇蘇,你們起來了麼?」

    還是晴雪突如其來的叩門聲響終於使得陵越與屠蘇二人從含情脈脈的眼神之中拉扯了出來,陵越定了定神,眼神之中似乎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很快下了床榻,只大步地朝著門口走去。

    而推開門的時候,第一眼便是迎上了晴雪揚著的燦爛的笑容,「早啊!」

    「呵呵。」陵越點頭,禮貌地回了晴雪一個微笑,雖然神態尷尬,而屠蘇更不必說,那一張木訥的臉蛋就是沒有什麼神情,而晴雪自然也不奢望屠蘇能夠露出了多少豐富的表情來。只怕屠蘇若是無故對著自己一笑的話,她大概是要嚇出毛病來的。

    而她這大清早地打擾了這二位也實屬無意,因而晴雪只是駐足在了門口。並未走進去,只是對著這門內站著的二位笑著說道,「陵越大哥,實在是打擾了你們,只是晴雪今日要在琴川見一位朋友,因而只怕是不能夠與你們同行了。」說著那笑容竟然顯得有些牽強起來。

    「無妨,晴雪姑娘想要做什麼。去做便是,不必見外。」陵越頷首。這個時候的笑容倒是自然一些,想來聽著晴雪這話,心情故忽然變得很是愉悅了起來。

    而晴雪說完了這些並未逗留,便很快就告辭了。等到陵越重新將門合上的時候,她轉過身去,這才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鬆了一口氣。當然,晴雪在琴川也沒有什麼朋友,不過是她有這個自知之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不要打擾了陵越和屠蘇的二人世界才好,而這般想著的時候,晴雪更是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調。是一蹦一跳很快就離開了客棧之中。

    琴川是繁華之地,雖然沒有江都的奢華,卻也是鼎盛之地。物阜民豐,尤其是這早晨的集市,放眼望去,皆是琳琅滿目,點綴在了眼前,從未下過山的屠蘇早已經覺得眼花繚亂。許久呆滯的眼睛裡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露出了幾抹喜色來,滿滿的。皆是好奇的神色。

    而陵越瞧著如同小孩模樣的屠蘇,不由得笑著搖了搖腦袋,只道,「喜歡什麼,便告訴師兄一聲,只要是你喜歡的……」

    只是屠蘇此時視線全然被眼睛裡滿滿的好奇所填滿,也不知曉是有沒有聽見了方才陵越的話,只是點了幾下子腦袋,很快又揚著笑容擠進了人群之中了,陵越瞧著屠蘇如此模樣,看著他從來都未有過的激動欣喜的神色,心中又是為他高興也是因他而心酸,這般想著,視線隨著他的背影而去,便是這腳步也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屠蘇,同樣擠進了人群之中了。

    而很快,屠蘇的視線也不知曉是被什麼所牽引,直勾勾地落在了一處,又是嚥了嚥口水,而他身後的陵越順著屠蘇的目光望了過去,原來正是這鬧市的一角熱氣騰騰的包子鋪。

    「可是餓了?」也不知曉陵越是什麼時候又到了自己身旁的,屠蘇聽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更是點了點腦袋,而與此同時,一雙手早已被陵越輕輕牽過,拉到了那包子鋪裡坐了下來。

    香氣撲鼻的包子很快就上來了,屠蘇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個包子想要大快朵頤的時候,一不留神餘光掃到了正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的陵越,這才有些羞愧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將手中的包子遞給了陵越,「師兄,你先吃。」

    「師兄還不餓,你吃吧,沒事。」陵越只是笑,又幫著屠蘇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

    既是師兄都這般說了,屠蘇定下心來,看著手裡的包子,只覺得是愈發的誘人,便也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客氣了,拿起包子很是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大口,不時吧唧了幾下嘴巴,這山下的包子,果然和山上是不同的!

    「好吃麼?」陵越微微低著眸子,瞧著屠蘇如此狼吞虎嚥的模樣,像是餓了許久了,只是他這般吃法顯然是不太好的,果然,吃得太快,他所擔心的事情意料之中地還是發生了。

    看著屠蘇被噎著了的更顯得傻愣愣的樣子,陵越很快就拿了水遞與了屠蘇的面前,又是輕輕地撫著屠蘇的背,聲音裡帶著寵溺的責備,「你啊,慢點吃,咱們不著急,不夠再叫,乖!」

    雖然最後一個字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如同耳語一般,外人自然是未曾聽見的,而屠蘇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那一張臉是漲得愈發的通紅,像是喘不上氣一般。陵越見了還以為屠蘇繼續噎著呢,不免皺著眉頭,顯得擔憂起來。

    他哪裡想到,這其實是屠蘇羞的啊!

    「師兄!」許久,又是嚥下去了一大口水之後,屠蘇終於恢復了過來,只是腦袋壓得更低了,也不敢看著身旁的陵越,只是低聲說道,「師兄,屠蘇沒事了。」

    陵越不知曉屠蘇這是因著什麼而害羞。卻也放心下來,而輕輕拍著屠蘇背部的手卻未放下來的。

    等到屠蘇吃完了包子,而陵越看著屠蘇解決了所有的包子之後。屠蘇揉了揉自己變得有些圓滾滾的肚子,不知為何忽然感懷起來,竟然還輕歎一聲開口說道,「唉,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屠蘇話音剛落,陵越倒是忍俊不禁,「吃多少。師兄都養著。是山下的包子,比天墉城中的好好吃麼?」否則。他如何看著屠蘇吃了一個又一個,要知道,他們方才可是吃過了早飯的。

    便是陵越這般問來,屠蘇又是小臉一紅。「自然比天墉城那做飯的大師傅做的好吃,卻沒有芙蕖師姐做的好吃。」

    芙蕖的手藝,堪稱一絕!

    這一點,陵越也很是贊同的!

    只是想來也不知曉是過了多久才能夠再吃到芙蕖做的飯的,一想到這裡,二人都不由得覺得失落起來,屠蘇這個時候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芙蕖師姐最擅長做的,莫過於甜心糕了。我還記得,師尊也很喜吃的,雖然他面上從未提起。可我還是瞧見了芙蕖給師尊送了好多甜心糕,師尊都吃完了。芙蕖師姐的糕點,當真是在這天下間,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陵越瞧著屠蘇這般真摯的模樣,忽然有點兒想笑,他想著自己這個師弟不過才來了琴川沒幾日罷了。這天下他還尚未真正瞧見過,又如何來了一個最字。想來也是因著他心裡對天墉的感情極深,有些東西,便是再如何好吃,卻也敵不過那般思念的味道。

    而他自然也不會告訴屠蘇,他們的師尊紫胤喜好甜心糕不錯,最歡喜的還是因著這甜心糕裡桃花和桂花交織在一起的清冽淡雅的香氣,卻也因著如此,他常常犯了牙疼,這事情被他撞見過好幾次,不過紫胤從來不提起,他也知曉這是師尊的秘密,並未揭穿,這件事情,除了紫胤,也只有自己知曉罷了。

    「你若愛吃,師兄這就買來給你吃,只是……」陵越的腦海之中晃過了紫胤鬧牙疼時那般想忍卻忍不住的模樣,很是語重心長地對屠蘇說道,「只是不可多食,畢竟對牙,不好。「

    「嗯。」便是聽著陵越這話,屠蘇心裡高興,又是用力地點了點腦袋。

    他便知曉,自己的師兄,一定是對自己好的。

    而二人在這般熱鬧的集市之上不知不覺已然逛了一整日了,屠蘇的興奮勁兒沒有想到卻還沒有過去,看什麼依舊是再好奇不過的樣子,陵越雖說有些疲倦,再看一眼身旁的屠蘇,又是繼續打起了精神,不過天色已然漸漸暗了下來,他還是說道,「屠蘇,如今天色將晚,我們不如先回了客棧,琴川這麼大,自然是逛不完的,明日師兄再帶你到了別穿轉轉。」

    雖然心裡有些戀戀不捨,不過屠蘇點了點頭,還是應了下來。

    師兄最大,師兄的話,什麼都是要聽的!

    而回去的路上,陵越卻是驚喜地發現,竟然瞧見了一處糕點鋪子,方才屠蘇既是想著那甜心糕的味道,這個時候,若是能給屠蘇一個驚喜……陵越嘴角不自覺揚起,微微測過身子,剛巧,屠蘇這時候也不知曉究竟是被什麼吸引了過去,正在一處小攤面前把玩著,已然是陷入了忘我的境地了。

    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陵越悄無聲息地入了這鋪子之中,他已然能夠想像到,當屠蘇瞧見了他心心唸唸的甜心糕之時的神情了,這個小子,果然是有口福啊……

    然而,陵越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這般打算,終究還是泡了湯的。

    捧著這香噴噴的糕點大步含笑走出來的時候,眼前早已經失去了屠蘇的蹤影,而不光如此,前一刻還車水馬龍的集市此時忽然陷入了一片荒涼的境地,寬敞而空無一人一物的大街之上,竟然只是站著陵越一個人罷了。彷彿之前的一切,不過是陵越的幻覺。

    他方才確實是在這糕點鋪子裡等了一會子,卻不想,一出來,簡直就是風雲變幻!

    屠蘇,屠蘇,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來。

    剛想著轉過身子問了這鋪子裡的夥計尋一個明白的時候。卻不想方纔還笑逐顏開的夥計此時卻像是看見了掃把星一般,早已經狠狠地將門合上了。

    天色終於陰沉沉暗了下來,黑夜一寸一寸漫上了帷幕。

    夜空之下的琴川變得陰沉而可怕。悄無聲息,如同一汪波瀾不驚的死水。

    陵越提著一顆心,只覺得此時的自己無端地驚慌了起來。

    屠蘇。

    屠蘇前一刻還在專心致志地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意兒,想著若是師兄瞧見了這般有趣的東西定然高興的時候,一轉頭,卻發現週遭早已失去了陵越的身影。

    「師兄。」屠蘇呢喃一聲,面上更是現出了迷茫的神色來。他自然不知曉陵越此時身在何處,而環顧四周。人群之中依然沒有那一抹熟悉的影子。

    而與此同時,原本還人聲鼎沸的集市忽然變得慌亂了起來,在昏黃的夕陽之下,眾人的面色與白日裡是全然不同。就像是屠蘇此時正站著的那攤子的面前,老闆已然在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了一切,面上更是露出了很是慌亂的神情來,屠蘇不解,就在那老闆推著車即將離開的時候,一把攔住,「百姓們如此驚慌,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年輕人啊!」那老闆顯然是陷入了極端的害怕之中,就是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哆嗦了起來。「你一定是剛來琴川吧,快走吧,再不走。這天馬上就要黑了,妖怪就要下山吃人來了!」話一說完,他只覺得週遭是愈發的寒氣逼人,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陣子,趕緊雙腳發軟地飛快地離開了屠蘇的視線之中,而屠蘇也只是依然愣愣地立在了原地。手中還緊緊握著方才一直把玩著的玩意兒。

    而看著那老闆逃之夭夭的模樣,屠蘇更是伸出手來想要叫住他。只是那老闆似乎也是個練家子,轉眼就跑得不見了人影,便是屠蘇也不免覺得驚愕,這般的好身手,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然而,他此時在意的還是陵越的安危,卻未發覺,正是此時,只不過一晃眼之間,這大街上便是早已經沒有了人影了。

    週遭的寂寥瞬間籠罩了下來,屠蘇的眉頭微蹙,因著偏偏是此時,他腰間的仙鈴忽然發出了刺耳的聲響來,果然是有妖物!妖氣自是濃烈,屠蘇面色一凜,心裡忽然想著若不是陵越出了什麼事情,這般想來,身影一閃,早已隨著那妖氣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而他前腳才閃開,陵越後腳已然從那糕點鋪子裡走了出來,卻不想看見的竟然那般詭異的場景。琴川的夜色來得很快,只不過是一瞬,黑夜已然陰沉沉地砸了下來,顯得愈發的陰冷。陵越此時也發現了不同尋常。

    「陵越大哥。」身後是晴雪的聲音,帶著疑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陵越回過了身子,眼裡是晴雪慌慌張張跑過來的樣子,只是事出突然,他一時之間也不知曉琴川為何會變成了如此模樣,只是聲音沉沉地開口,「屠蘇不見了,還是先找到屠蘇要緊。」

    屠蘇如今身上背負著煞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離開了陵越的眼睛,他自然心裡擔心。

    「嗯。」晴雪瞧著陵越如此擔憂模樣,點了點腦袋,只是在陵越轉過了身子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忽然有一道同樣詭異的綠光一閃而過。

    而此時被陵越擔憂著的屠蘇一路尾隨妖氣終於尋到了一處僻靜的一角,然而,在瞧見了眼前的屍橫遍野的之時,那神色不免顯得愈發凝重。

    探了探他們身上的氣息,果然,一個個早已斃命,此時正橫七豎八地倒著,空氣裡瀰漫著血腥的氣味,在慘白的月光之下,這場景顯得愈發的淒慘。而那些人的身上還殘留著的妖氣,卻還是使得屠蘇神情一怔,這必然是妖物所害!只是屠蘇暫時卻尋不到妖物的去處,便是腰間的仙鈴此時也沒有了聲息,他一時之間只能夠立在原地,只是警惕地環顧著四周罷了。

    而也就是這時,他的耳朵一動,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來自巷尾的聲響,雖然細微,不過在這般一片死寂的黑夜之中,倒是也聽見得一清二楚,他一聽見了這般。只是眨眼之間,屠蘇便是閃至了巷尾,卻沒有想到卻是瞧見了正縮在角落裡正瑟瑟發抖的男子。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那男子想來是陷入了極端的恐慌之中。身子不斷地戰慄著,更是拿手遮住了眼睛,痛哭流涕地哀嚎著,簡直是懼怕到了極點!

    「你是誰?」屠蘇皺眉,面無表情地開口。

    而聽見了這般冷漠的聲音,卻未帶著殺氣,那男子這才定了定神。雖說身子依舊是因著慣性而顫抖著,不過倒是沒有方纔那般幾乎殺豬一般嚎叫著的聲音了。緩緩地將手指之間撐開了一道縫隙,終於看清楚了面前的男子振袖拂蒼雲的身姿,看著倒像是好人模樣,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身子來,然而正準備起身之時面上卻是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來,只是訕訕地笑著,望著眼前的屠蘇。

    屠蘇不明白他這般諂媚的笑容是何意思,依舊是不動聲色地站著,看著他的一雙眼睛也只是沉默罷了。

    「腿……腿麻了。」那少年男子此時吞吐著說不出話來,只能夠嘿嘿地笑著,那意思很是明顯不過,你這個時候不是該扶我一把的麼?!

    只是他自然不知曉屠蘇本來就是這般木訥的性子。也不懂他這般笑容究竟是何寒意,只是撇過了腦袋,又是打量了一眼四周。「你可是知曉,方纔這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這般模樣,屠蘇自然是沒有扶起他的打算,也沒有想到他那般微笑裡的意思。

    與屠蘇的視線錯開的男子心裡不由得一陣鬱悶,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算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他這才扶著身旁的石牆。咬著牙齒,終於緩緩地起身,不過那一雙腳還是麻得厲害,顯然是自己方才蹲久了,只能夠靠撐著牆壁這才能夠勉強站穩的,而心裡更是叫苦不迭,哎喲喂,這滋味,可真是難受!

    不過儘管如此,他面上到還是強撐著笑容,儘管那面容在這般欲哭無淚又是哭笑不得的情況之下顯得很是扭曲,「多謝少俠相救,我一定會好好地報答你的!」他只是瞧著屠蘇這般正氣凜然的模樣,知曉他一定武功高強,這才放心下來,雖然想著屠蘇也沒有對自己做了什麼,便是他腿麻了,也是自己艱難地站起來的不是麼?!

    而他話音剛落,屠蘇這才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又是繼續面無表情地開口問道,「你是誰?」

    這問題可是讓面前的男子差點兒噴飯的,看著屠蘇的一雙眼睛也像是在看著天大的笑話一般,「你是新來的吧,我可是方家的大公子,方蘭生!這你都不知道?!」說著看著屠蘇依舊一如既往的冷漠的神情,方才吹牛的語氣立即消失不見,很是難以置信地繼續開口說道,「你果真不認識我?!我們方家,可是這琴川最有錢的人家,這你總知道的吧!」

    這方蘭生說話之間很是得意的神色,他自幼因著自己乃是家中獨子,驕縱跋扈,是琴川鼎鼎有名的混世小魔王,不過倒是也沒有惹出了什麼簍子來,在琴川百姓的口耳相傳之間,倒也沒有落下了什麼壞的名聲,只是說起了這個公子哥,只是暗諷他成日裡嚮往那些讀書人訪仙山、遇劍仙的傳說,不務正業罷了。

    那個修仙成癡,愛做白日夢的傻小子啊!書院裡一同讀書的同學們也這般嘲笑著他,雖然方蘭生本人是毫不在意的。

    而屠蘇對著他的這般說辭顯然毫不在乎,面色依舊顯得無比的冰冷,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在這時轉身就走,撂下的話來毫無溫度,「這裡危險,你快些回家吧。」

    說著更是大步流星地朝著夜色之中走去。

    哪裡知曉蘭生本就是無比害怕的,此時看見了屠蘇這麼一個看上去就是武功高強的,他還不往屠蘇的身上貼麼,一個箭步已然攛掇到了屠蘇的身旁,竟然忘記了自己的雙腳還是麻木著,這麼一個激動,差點兒摔了過去,好在他緊緊地一下子抱住了屠蘇的胳膊,很是死皮賴臉地開口說道,「少俠,這黑燈瞎火,月黑風高的,你一個人多不安全啊!咱們還是互相照應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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