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就如一陣清風消失在了眼前,蘇慕歌抓她不及,趕緊跑出了小巷,卻與迎面而來的張然熙撞了個滿懷。
「你沒事吧。」蘇慕歌擔心地看著她。
「哎呀,我能有什麼事?」張然熙沒有察覺出她臉上的異樣,掏出鼓鼓的錢包,高興地說著,「沒想到那人換了地方,可讓我找了很久呢,你看,那麼多錢。」說著,她便抽出一沓錢來,開始細細地數了起來。
蘇慕歌這才鬆了一口氣,眼裡的擔憂卻一直沒有散去。
她們此時並沒有發現,背後的樹枝上一直停著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它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就像一直在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她們也不知道,當明天的曙光滑坡蒼穹,所有的血淚凝聚在日光之下,南書城是真的長大了。
又是一周裡面最無聊的升旗儀式,蘇慕歌百無聊賴地等著藍琳講完話,就準備閃人。他看了看四周的人,竟然一個個都兩眼發直地盯著藍琳,心想,果然領袖就是領袖,一個個全都馬首是瞻,忠心得跟條狗似的。
終於等到她的話快要講完了,蘇慕歌正準備轉動腳跟,突然只見什麼從天而降,狠狠地摔在了主席台上。她聽見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踮起腳尖,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個人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
緊接著刺耳的噪聲響起。呲呲的響聲連綿不絕,像是磁場之間的碰撞產生的轟鳴,所有的人都摀住了耳朵。這場景蘇慕歌不是第一次見,她早有防備,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棉花把耳朵堵上,四周的小夥伴們看著她如此悠閒的樣子,都驚呆了。
張然熙也有幸分到多餘的棉花,她對著蘇慕歌豎了個大拇指,暗歎她的未卜先知。
其實蘇慕歌純屬僥倖。她本來還以為那位神秘少女只會在晚上露臉,但因為怕忘了就事先先把棉花揣兜裡以抵擋那噪音。沒想到那人膽子那麼大,青天白日就來插一腳了。
「哈哈哈。」果然是熟悉的笑聲,只是這次又不知道學的誰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卻十分的耳熟。蘇慕歌還沒有想出來,廣播裡又繼續說道,「各位早上好呢!」
藍琳站在高台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冷靜地叫人把地上那位拖走,又對阿丘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跑去廣播站。
廣播裡的聲音並沒有停止,雖是清脆的女聲,聽上去卻淒冷無比。「你們喜歡這份禮物嗎?我可是準備了很久呢。親愛的同學們,你們是否覺得很難受呢?每天太陽一出來,就要隱藏自己的本性。不能打架,連被人打都不行,你們是否覺得,你們身體裡有一團火,正在燒啊,燒啊。你覺得自己越來越熱,越來越不滿。憑什麼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憑什麼一到白天就要收斂自己的光芒?憑什麼被這個荒唐的法則約束了自己?又憑什麼要聽從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女生?你們越來越壓抑。也越來越憤怒,你們已經無法抑制內心的*,你們的眼睛還是噴火,感受到了嗎?你們的心裡開始有一個聲音,她在說,去吧,去吧。」
蘇慕歌聽著這話,實在不想評價,她到底在說什麼啊!只是她身邊的人卻不這樣以為,一波又一波的騷動將她的視線拉回到了人群之中,她驚訝地發現,有些人已經按耐不住了心中的渴望,脖子上甚至爆出了一道道猙獰的青筋,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路人甲從食堂天台摔下來的那一天,似乎他們也是這種反應。難道就是這樣,蘇燁才說自己是這些人裡的異類?
她回過頭去看向張然熙,只是她卻面容慘白,額頭甚至滲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像是下一刻就要暈過去。蘇慕歌驚訝地扶住她,「你怎麼了?」
「慕歌,」張然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卻依舊不斷地顫抖,「你你你、沒發現嗎?廣播裡是、是是、是我的聲音。」
蘇慕歌一驚,怪不得她剛才覺得如此的熟悉,她安慰然熙,「沒事啦,你不是在這裡嗎?說不定那人只是學你的聲音而已。」
雖然她這樣安慰張然熙,心裡卻是一沉,她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廣播裡的話依舊沒有停止,阿丘也已經跑到了廣播室的門口,雖然廣播室大門緊閉,他靠著門口,依舊聽見了裡面清晰的女聲,他握緊了門把手,嘴角上揚,心想你這下跑不掉了。正想著,他一個大力,撞了進去。
「黑雲下雷鳴電閃的村莊,匍匐著那單腿的野狼。」廣播裡漸漸傳來了吟唱,蘇慕歌瞪大了眼睛,只是突然聲音停了下來,耳邊只剩下一片喧嘩。
「好了,安靜。」藍琳終於抬起話筒,雖然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冷漠的目光卻宣示著她的威嚴,「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學生會一定會在短期內抓到惡作劇的學生,並且,嚴懲不貸。」
最後的四個字透著凜冽的殺氣,校園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張然熙的小臉又白了幾分,她拉著蘇慕歌的袖子,聲音帶著哭腔,「怎麼辦?怎麼辦?」
蘇慕歌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道:「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等到藍琳一行趕到廣播室,卻見到只有阿丘一個人低著腦袋,孤零零地坐在那裡,藍琳蹙眉,「人呢?」
阿丘這才抬頭,舉起手中的錄音機,按下鍵盤,尖銳的小聲響起,藍琳抿著嘴,冷冷地看著它。蘇慕歌這時也獨自一人來到廣播室,看到這一幕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
「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找出這個神秘少女。」很少見到藍琳的表情竟然如此嚴肅,強烈的殺氣自她淡藍色的瞳仁裡湧出,蘇慕歌甚至聽見了她指節的卡卡作響。
「等一下。」蘇慕歌定了定神。走進了廣播室。阿丘一見是她,不明白明明拒絕了的他的蘇慕歌為什麼來這裡。
「我決定加入你們。但是,」就知道她一定會提出什麼要求,阿丘翻了個白眼,不準備理會,只是藍琳卻注視著她,像是有意要聽下去。蘇慕歌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們學生會一定要保證我的家人和然熙的安全。」
學生會已經自顧不暇,怎麼可能還有人力物力滿足她這個要求?阿丘想都不想就要拒絕,卻被藍琳搶先一步。
「成交。」藍琳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蘇慕歌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她向藍琳伸出自己的右手,友好地笑道,「合作愉快。」
南書城的黑夜此刻才真正降臨,四周的吵鬧吹響了嘹亮的號角,夜色撩人,空氣裡浮動的不安是她撒下誘惑的網後收穫的致命的果實,那些在黑夜裡惴惴潛行的秘密,終於沿著劇毒的籐蔓順著這做城市最後的哀悼緩緩地爬了上來。
在那些不見天日的角落裡,令人噁心的骯髒交易漸漸蔓延。將每個人原本殘缺的心靈染上各異的色彩。正如現在,蘇慕歌看著眼前一大幫的人,突然明白過來。這座城市根本是沒有白天的,無論是現在,還是之前,那些像毒瘤一樣的人會一個接一個纏著你,一個倒下去了,便會有另一個接替他的位子。她看著他們,終於忍不住說道:「你們知道癌細胞嗎?很顯然你們這種文化程度是不知道這種東西的。我來告訴你們吧,因為沒有粘連蛋白,他們會在你們的身體裡擴散開來,把你們身體裡的阻止、器官一點一點吃掉,你們知道嗎?你們就像癌細胞一樣,真讓人噁心!」
對面的這些人智商並不高,因而聽得一愣一愣的,但還是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蘇慕歌上前一步,一臉的嫌棄,挑釁地看著他們。周旋不知道她怎麼大變樣,扯著她的袖子,不想她參和到什麼危險行為之中。蘇慕歌卻一把甩開他,將袖子擼起來,「你們這種人,做到死,還不是就是個賣命的,整天帶著一幫洗剪吹就以為自己高高在上,除了神氣,你們會幹什麼呢?不過只是幾條狗罷了。」
「你」她的話一語中的,戳中了凼麻的痛楚,她當即不幹了,兩手一揮,示意後面的太妹們都衝過去。阿洛後面的方臉男子看著這架勢,便詢問他要不要出手,阿洛嘴一歪,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笑著,「她那麼愛出風頭,我們何必插一腳呢?」
說罷,他鬆了鬆筋骨,看著那群人朝著蘇慕歌衝過去,周旋緊張地看著她,雖然她知道蘇慕歌真人不露相,只是一天沒有親眼目睹她的實力,他還是有些擔心,就要擋在她的身前。哪只蘇慕歌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下就把他推到在了一邊,混亂中,他看著被亂棍包裹著的蘇慕歌,她似乎閉上了眼睛,嘴角甚至揚起一個輕鬆的笑容。
周旋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
直到那些棍子打在蘇慕歌的身上的時候,有一瞬間,她想起了那一次在上海郊區廢棄的工廠裡,那一次的疼痛比這一次要嚴重得多,這次只是些棍棒而已,自己忍一忍,應該能夠熬過去的吧。她這麼想著,咬著牙,努力保持著清醒,有些劇烈的疼痛落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扶著自己淤青的手臂,不讓自己倒下去,她只想維持著最後一點的尊嚴。
周旋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慕歌,看著她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臉上是通紅的巴掌印,衣服褲子磨破,鮮血滲了出了來,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避,她站在那裡,忍受著一下又一下的撕心裂肺,她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呻吟。好幾次,他看著她幾乎就要跌倒,踉蹌了幾下,艱難地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儘管她整個人已經沒有力氣地弓著脊背。虛弱得不成樣子。
「這個傻瓜。」周旋只覺得心裡堵得慌,看著她的痛苦,沒有能力幫她分擔的恥辱感折磨著他。儘管他懂得,蘇慕歌一定以為事情因她而起。她一定覺得,從頭至尾,只因為自己的光芒太盛,引起了神秘少女的注意。只要她被打了,證明她其實也是軟弱的,那麼神秘少女就不會繼續糾纏著她。也不會傷害她的朋友。她不想對別人出手,只能用這個愚蠢透頂的方式保護著她身邊的人。
那麼周旋。你呢?周旋問自己,你在幹什麼?你站在這裡,看著這個你喜歡的女孩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她的朋友們,而你卻什麼都不能做。
「你是轉學生吧。歡迎你來我們班。」
他向她伸出手,得到的卻是一個笑容與接下來的無視,他的腦海裡浮現著初見她時的情景,從那時起,他便開始一次一次有意無意地關注著她,看著她和阿丘頂嘴,看著她露出毫無城府的笑容,看著她面對所有的危險都表現出的臨危不懼,直到現在。她忍受著接二連三的痛苦,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她的身影開始搖晃著。只是那神情卻還是跟平時一樣堅定,她的眼睛依舊是黑夜裡一道璀璨的星光。
周旋看著她,也感覺到內心深處的異樣。那種感覺,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強烈。像是一團炙熱的火,燃燒著他的心臟。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誰也沒有看見,黑夜之中,周旋的眼睛佈滿了血絲,幾乎把整個瞳孔染成一片血色,他的臉不再似平時那樣平靜,那些從未在他臉上出現的殺氣此刻從每一個毛孔裡透出,更神奇的是,他細小的胳膊開始變形,甚至勾勒出粗壯的肌肉的輪廓,他彷彿一下子從可愛的正太變成了威武的少年,那些被歲月雕刻的稜角逐一在身上浮現。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彷彿完成了某種進化,甚至是變成了一個陌生的人。
「啊!」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驚天咆哮,阿洛臉上輕浮的笑容卸了下來,他看著那個恐怖的周旋,覺得有些心悸,凼麻她們也停了下來,只是還沒有等她們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有什麼遮住了街角昏暗的燈光,然後便是無盡的黑暗包裹了自己,一個有一個的人倒了下去,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再也起不來了。
蘇慕歌捂著劇痛的腹部,視線已經模糊,她彷彿看見周旋站在自己的身前,為她擋下拳頭,並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瘋狂地揮著拳頭。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安心,掙扎著摸索到牆角,順著牆壁緩緩地滑了下來。
沒過多久,在周旋的強勢之下,巷弄之中的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只是周旋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他依然騎在阿洛的身上,手中的拳頭接連不斷地揮在他的身上,阿洛的求饒聲漸漸變弱,直到他再也叫不聲來。周旋卻依然沒有停止手裡的動作。
蘇慕歌這時終於意識到了周旋的不對勁,他似乎已經走火入魔了,她不知道再放任周旋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
「周旋,不要」她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朝著他吼道,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因而她沒有看見,眼前的周旋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原本混沌的眼睛終於像是散了一片大霧,變得清明。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拳頭,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無邊的黑夜裡,唯一立著的挺拔的影子終於倒了下來,淒冷的月光終於不再吝嗇,看著淪為血泊的狹窄的小巷,街角的小燈忽明忽暗地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歸於一片沉寂的黑暗。
遠方傳來鬼魅的吟唱。
「乾枯的手指掐死了月亮,雪白的頭顱掛在天上。」
阿丘看著外面的打鬥,只覺得口感舌燥,內心的暴力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丟下一句,「周旋,你保護她們,我去門口守著。」說罷,就快步上前,直接就把正要破門而入的一大漢掄在地上,阿丘似乎很享受似的,一臉痛快地笑著。
阿丘護在兩個女生的前面,儘管雙腿打顫。還是嚴陣以待,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面的戰況。蘇慕歌站在她的身後,。想起了早上蘇燁對她說的,在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抗拒不了體內的暴力基因,一定要有發洩的方式,學生會會長一方面要滿足人的生理需要,一方面又要維持南書城的秩序,只能出此下策。
「周旋。你不想加入其中嗎?」蘇慕歌看著身邊的張然熙,雖然她平時膽子有點小。此刻還是像看著美味大餐一般嚥了嚥口水,倒是周旋,只有額頭豆大的汗水襯托著他此刻唯一的緊張。
「不,不想。」周旋一向最討厭這樣的打架事件。此刻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我是和平主義者。」
蘇慕歌卻嫌棄地瞟了他一眼,什麼和平主義者,分明是不敢吧。這周旋,長得跟個棒棒糖似的,估計也使不上什麼勁。她這麼一想,心中的不屑又加重了幾分,撇了撇嘴。這時,門外身強馬壯的大漢越來越多。阿丘寡不敵眾,不斷地後退,只能吃力地應付著。眼見的都退到他們身邊了,蘇慕歌這才看清他身上已經添了不少的傷口。
阿丘眼見自己不行了,朝著他們大聲吼道,「周旋,你快帶他們先從後門走。」
「有後門,你怎麼不早說?」蘇慕歌白了阿丘一眼。趕緊拉起張然熙的手,一副奪命狂奔的架勢。因而沒有看見阿丘眼裡那道怨毒的光直射向自己,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樣。
「那你呢?」周旋卻顯得很擔心好兄弟的安危。
阿丘倒是一臉的不耐煩,一邊應付著前面的人,一邊怒吼,「別跟個娘炮似的唧唧歪歪,還不快走!」
蘇慕歌也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扯扯周旋的衣服,「人要大義凜然,你幹嘛阻止他千古留名啊!自己保命要緊。」說著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前,「還不開路!」
女神發話,他自是不敢不從,回頭看著有鮮血從阿丘的嘴角流出,他咬咬牙,引著二女向著後門跑去。只是一打開後門,他就傻了眼,外面同樣一片混亂,哀鴻遍野,他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愣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蘇慕歌見慣了大場面,倒不覺得眼前的場景有多少恐怖,只是身邊有倆個人,自己又不想動粗,這倒是讓她有些傷腦筋。
張然熙倒是躍躍欲試,忍不住說道:「我來!」說著就上前準備衝過去,還好被蘇慕歌及時拉住,「姐姐,就你這小身子板,還是保命要緊吧。」她一臉淡定地說道,「這樣,你看他們一個個體積那麼大,行動肯定不方便,你的反應能力肯定快過他們,所以不管他們從哪個方向掄過來,你就躲到反方向去,懂吧。」她說的頭頭是道,聽得張然熙一愣一愣的。
周旋也是,還在消化著,冷不丁被蘇慕歌向前一推,差點被門檻絆倒,一個趔趄摔出了門外,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展現自己的友好,門外的漢子們打紅了眼,此刻看見活生生的周旋,一窩蜂地湧了過來。周旋咬著牙衝進人群之中,別看他平時跟個娘們一樣弱不禁風,實則行動敏捷,一下下驚險地避開接連不斷的攻擊。抓住空隙她還不時地回頭張望,以確保二人的安全。
怎麼說蘇慕歌也是身經百戰的人,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抓著張然熙,兩個人一起明顯不比一個人對付著輕鬆,無奈她實在擔心然熙,只能有驚無險地在人群裡穿梭。這時一左一右兩個胖子撞了過來,蘇慕歌翻了個白眼,「不是吧!」一邊說著一邊把張然熙往身前一推,自己藉著反作用力,雙腳向身後滑去,兩胖子大吃一驚,一時收不住,只聽轟的一聲響,兩座大山撞了個滿懷,那叫一個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躲過一劫,只是這時蘇慕歌與張然熙兩人已經分開,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正注視著然熙,眼見的一個拳頭向她襲來,張然熙還是呆呆地看著蘇慕歌沒有反應,更沒有聽見她驚慌地叫著自己快點躲開,揮舞著拳頭的胖子露出得意的笑容,突然腳下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蘇慕歌一臉心疼地看著手中的瓶子,欲哭無淚,「這可是上好的茶樹精油呢,就這麼沒了!」
張然熙為自己捏了把汗。看蘇慕歌還在心疼精油,非常無語,這時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一個個臉上猙獰的表情無不透露著冰冷的殺戮,張然熙打了個冷戰,握緊了蘇慕歌的手。周旋也挨了幾拳,只覺得火辣辣的疼痛,就連視線也漸漸模糊了。
形勢迫在眉睫,蘇慕歌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著漸漸包圍了他們的大漢們。
突然,只聽得一聲急促的鳴笛。街邊的路燈以及屋子裡的燈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只剩下白晃晃的車燈透過人群照到他們的身上,人群終於逐漸散去,身穿女僕裝的少女出現在視線盡頭。露著單純可愛的笑容,手上卻提著某人的衣領,幾百來斤的大漢毫不費力地提在她的手裡,娃娃音迴盪在黑漆漆的夜裡卻是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你們的老大,在這裡哦!」
說著她一甩手,手中的人被她毫不費力地甩在地上,揚起一地的灰塵。附近的人都憋不住咳嗽起來,幾個看起來比較有權勢的胖子抬起地上那位的臉,原本臃腫的臉此刻被打得更像豬頭。他們全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女,似乎不相信她有這個實力。
「我還不知道,誰有這個膽,敢在這裡撒野?」決絕的話,卻由嬌媚地男聲說出,齊修照了照鏡子。梳理了下鬢角的藝術長髮,擦懶洋洋地下了車。一頭暗紅色的中長髮紮成一束綁在腦後,他修長的身影靜靜地立在深夜裡,幾個大漢看見齊修,深知不妙,慌忙抬起倒在地上的老大逃走了。
「胖子就是忠心,」蘇慕歌看到他們如此倒是無限感慨,「自己老大都這樣了,還不忘記帶他跑路。」
她一時的感傷卻讓周旋與張然熙汗顏,倆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吧。」
蘇慕歌哦了一聲,便沒再說話,只不明所以地看著齊修。
齊修見她們終於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俯身行了個紳士的禮,說道:「今天讓兩位受驚了,不過歡迎倆位美女加入本人旗下的文娛部。」
蘇慕歌實在不解這個娘娘腔會是文娛部的部長,不過想想,他這麼女人,估計也沒辦法加入紀律部這麼粗獷的社團。因為第一印象不佳,蘇慕歌不想與他多費口舌,拉著周旋與張然熙就走,卻被齊修叫住,「今天我救了你們,慕歌小姐欠我一個人情哦。」
蘇慕歌朝他做了個鬼臉,便拉著身邊的倆人跑開了。
齊修看著蘇慕歌對他這麼冷淡,「委屈」地說道:「我就那麼不討喜嗎?」
小布丁搖了搖頭,堅定而又誠懇地回答他,「怎麼會,部長在小布丁的心理,永遠都是第一的存在。」
「乖。」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齊修的寵溺像是月光下蜿蜒的溪流,在她的心理緩緩流淌,他的聲音是那樣令人心醉,「我說多少次了,部長部長的多難聽,叫我修就好了。」
終於找到了阿丘,他正在蹲在牆角喘著粗氣,遍體鱗傷,衣服褲子都破了,樣子十分的狼狽,他看見周旋三人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終於鬆了口氣,頭靠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蘇慕歌看他一副心願已了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他不會死了吧。」
話音剛落,阿丘突然睜開了眼睛,不發一言地看著她,蘇慕歌立即住嘴,並朝著他抱歉地鞠了個躬。周旋扶起他,「還好你車停的遠,沒被砸到,不然今晚別想回去了。」
蘇慕歌看著阿丘吃力的樣子,伸出手想要幫忙,「我來幫你抬那邊吧。」
阿丘這時候竟來了力氣,對準蘇慕歌的手背就是一掌,還好蘇慕歌眼疾手快地躲過,阿丘冷聲道:「我自己可以。」
蘇慕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四個人緩慢地走出了小房間,這才看見外面的慘景,無數的人倒在地上呻吟著,有的甚至失去了知覺,不知道是不是應經斷了氣,蘇慕歌小心地跳過他們,一邊還在嘀咕著,「真不知道這裡那裡安全了。」
張然熙卻非常信任阿丘似的,篤定地說道:「阿丘學長說這裡安全,那這裡就是安全的。今天應該只是意外。」
蘇慕歌側頭看陌生人一般看著她,「你什麼時候和他關係這麼好的?」
「我呢?」張然熙俏皮一笑,「自然只相信對的事嘍。」
幾個人一邊說著一邊鑽進了車內。隨著引擎的發動,黑色轎車揚長而去。
一個黑影自街角出現,帶著黑色的兜帽,看不清面容,只是靜靜地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台上是璀璨耀眼的燈光,台下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雖然來到這裡的時間不長。但蘇慕歌很少回憶以前的事,她以為可以完全的忘記。但是有時候,白湛澤依然是她心裡永遠拔不出的一根硬刺,就像現在,她想起第一次看見他。她便無端地打心裡相信他,可是最後換來的卻是那樣的結局。
台下的歡呼聲不絕於耳,一旁的主持人見蘇慕歌只是傻傻地站著不動,還以為她怯場呢,小聲地為她加油打氣,緩解她的緊張。
蘇慕歌對他點點頭,告訴他自己沒事。她環顧四周,看見張然熙與周旋眼裡的期待與擔心,當然她也沒有忽略阿丘笑容裡那隱藏著的得逞。她也回了阿丘一個笑容。一個響指,富有節奏的音樂自耳邊響起。蘇慕歌甩了甩頭髮,一個有力的旋轉動作贏得了滿堂喝彩。音樂聲愈發的強勁。像是自天邊奔騰而下的滾滾洪流,蘇慕歌隨著節奏擰胯、扭動身軀,在進退之間釋放激情與婀娜。接連不斷地掌聲響起,周旋眼裡更是有著一抹驚艷。而阿丘,他竟然沒有繃下臉來,反而讚賞地點了點頭。
隨著一曲完畢。蘇慕歌以一個高難度的wave動作結束了這場完美的表演,頓時掌聲雷動。甚至還有人捧著一束鮮花上台索要擁抱。蘇慕歌朝著觀眾揮揮手,得意地走向了張然熙三人。
「哇!慕歌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張然熙奔向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抱抱,蘇慕歌好不容易才掙脫她的魔爪,懷裡的鮮花卻早已被壓得面目全非。
而周旋來不及跟她說句話,早就被阿丘拉走了。
蘇慕歌看著他們,悄悄做了個鬼臉,便被張然熙拉著在深夜的鬧市裡四處穿梭。
第二天上課,張然熙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有氣無力地用手支著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蘇慕歌看著班導屢次帶著滿腔的怒火用眼神射殺她,同情地看著張然熙,不是偷偷用胳膊通風報信。終於熬到了下課,張然熙趕緊一頭栽在課桌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班上只剩下她和蘇慕歌倆個人,張然熙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姑奶奶,你總算醒了,都已經放學了。」蘇慕歌臉上掛著三根黑線,此刻的心情極其的複雜。
張然熙自己也驚奇自己竟然睡了那麼久,許久才反應過來,「那我們去吃飯吧,不知道食堂午飯吃什麼。」
「你沒覺得外面天黑了麼?」蘇慕歌扶額,更加無奈地說道,「馬上就要到晚上了。」
「額?」張然熙汗顏,難道自己真是一代睡神?不過看蘇慕歌那麼精神奕奕,她倒是挺納悶的,「真是不公平,你昨天晚上明明和我一起回的家,為什麼你就不困呢?」
「我本來就是夜貓子啊。」蘇慕歌眨了眨眼睛,收拾好書包,正準備離開教室,卻看見藍琳正從後門走了進來。
「藍琳姐?」無事不登三寶殿,蘇慕歌不明白藍琳為什麼會過來、
「慕歌。」藍琳略帶歉意地朝著她笑笑,「可能要麻煩你來學生會一趟了。」
「學生會?」蘇慕歌很不明白,自己最近沒犯事啊,難道是昨天晚上一跳成名,要提升自己當文娛部的副部長,可是看看藍琳的表情,她分明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時候,門外突然出現幾個帶著黑色墨鏡的紀檢部成員,那樣子,就像要壓著她去刑場似的。
「學姐,慕歌不是犯了什麼事把?」張然熙看大白天的還有這陣仗,怯怯地問道。
藍琳依舊淑女般地笑著,「怎麼會,我們只是友好地詢問一下而已,你們不用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