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曉,驍勇善戰的齊軒齊將軍在太平盛世的第三年,竟然就這般說病就病了,開始的時候不過是感染了風寒而已,面色蒼白之際,偶爾還能夠聽見了來自齊軒的口中故意壓低了的沉沉的咳嗽聲,當今聖上也不是沒有派了宮中最為德高望重的御醫前去瞧過,卻始終整治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麼緣故。
而漸漸的,等到秋天過去的時候,荊州迎來了數十年間第一個大雪紛飛,紛紛揚揚覆蓋了這一切的嚴冬,而也是與此同時,齊軒彷彿是再也撐不下去,栽倒了下來,倒在了病榻之上,從此一病不起,臉色慘淡得如同一張淒慘的白紙,看上去似乎很是駭人。
來了將軍府的人越來越少了,更何況一個個更是提心吊膽地走了進去,生怕自己會是豎著進去,橫著走來,又是聽說了當今聖上因為了自己唯一的親弟弟害了如此疾病眼見著已然是病入膏肓的模樣,卻又是無可奈何,也就不由得勃然大怒,或許便是因著如此緣故,朝堂上下更是人心惶惶。
而無奈之下,皇上可是已經張貼出了皇榜,專在民間搜尋能夠為自己的親弟弟治病的明醫,一時之間,便是在這皇榜張貼出來之時,慕染自然沒有想到阿洛這個小子竟然會是如此焦急又是興奮地將那皇榜給揭了下來。
彼時慕染正為了一位老者診脈,又是鋪平了桌案上的紙張,剛想要落筆寫些什麼的時候,卻不想阿洛這小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很是急匆匆地一下子跑了過來,而便是氣喘吁吁之間,他的面上也不知曉究竟是在想些什麼,而慕染的思緒也是被這小子給一下子打斷了,微微抬眼之時,慕染的視線落在了阿洛的手中,卻是轉眼之間釋然。
方纔還有幾個愛嚼舌根的婆子們在她的耳邊說道。「楚姑娘既然醫術如此高明,想來若是您能夠前去了將軍府,一定能夠治好了那位將軍的病,到了那個時候。楚姑娘定然能夠名揚天下,也不會只屈居於這麼一個小地方。」
也對,雖說這醫坊是在了將軍府的附近,到底還是這喧嘩的街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若不是她懸壺濟世,醫術高明不說,收的錢財也比別家的少上許多,而碰見窮苦的捉襟見肘的人家,她更是分文不取,所以這醫坊每一日。都是甚是熱鬧的,而慕染在聽見了那幾個婆子們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苦口婆心的模樣簡直像是急著自己的女兒出嫁的親娘,而慕染卻也不過是淡淡地笑了笑罷了,她的面上很是清淡的神情。只是脫口而出的話立即讓那幾個婆子們止住了嘴。慕染說得是,「若是果真治好了齊將軍的病,自然慕染便不是尋常百姓了,而這個時候,或許坐在這裡為了你們看病的便不是慕染,若是如此的話,那百姓們害了病。又是應該往哪裡去呢?!」
慕染的的話,似乎很是有著幾分道理,卻是叫那些個聚精會神地聽著慕染講話的婆子們都是身軀一震,露出了很是複雜的模樣來,而與此同時,一個個更是覺得慕染此言很是有著幾分道理。紛紛佩服著姑娘的聰明才智,也感慨於慕染果然是體恤百姓,不過慕染瞧著她們,又是聽著這般言語紛紛,不過是苦笑一聲罷了。
其實她方才說的雖說是自己的心裡話。不過卻是也明白,這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想來自然不是事事都能夠如願以償,而她方才也是實話實說,儘管慕染心裡清清楚楚地明白,這件事情只怕沒有這般簡單。
果不其然,慕染這般話音剛落之時,卻不想阿洛竟然一下子喘吁吁跑了過來,而他的手中還緊緊地拿著方纔的皇榜,一下子跑到了慕染的面前,還沒有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已然是將自己手中的好東西得意洋洋地呈現在了慕染的面前了,也便是與此同時,只是聽得了阿洛聲音之中的很是興高采烈,他是等待著慕染誇獎自己的,而事實上,當他眨巴著眼睛等待著慕染的笑顏的時候,卻不想只是慕染一個淡淡的眼神,卻已經使得自己似乎一下子已經落入了寒冰谷底,阿洛哆嗦著身子,又是瑟縮了一會子,演了嚥口水的時候,看著慕染眼睛裡的冷冰,這才又是嘟著自己的嘴巴,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又是哪裡做錯了。
不過慕染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淡淡地開口,「既然拿都拿來了,難不成你還偷偷摸摸地將它貼回去麼?」
一想到這裡,她在心裡又是輕歎一聲,不知曉自己這個時候究竟是已經拿了什麼態度面對著眼前的這個小子,雖說阿洛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露出了一副很是不解的神情的時候,慕染看得出來,這小子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自己這會子又是哪裡做錯了,雖然慕染也不多說些什麼罷了。
而過不了多久,果然,那皇帝已然派了人來了。喚人的公公雙手作揖立在了醫坊的門口,只不過當他瘦小的身子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高高的樸素的牌匾,又是探著腦袋,打量了一眼這小小的不算是寬敞,倒是明亮無比的屋室之中的時候,卻還是皺著眉頭,面上也緊接著露出了很是傲慢的模樣,撇開了自己的腦袋,聲音更是顯得很是陰陽怪氣,「我之前還好奇著,到底是誰人這般大的能耐,竟然還敢揭了那皇榜去,只不過現在看著,想來,這不過是哪個想著攀龍附鳳一心為了攀高枝的南郭先生罷了!」
那公公看起來這些話說的便是給了慕染等人聽的,不過聽得人倒是沒有露出了什麼模樣來,此時此刻還在醫坊之中等著的幾個百姓們倒是不滿了,這些畢竟都是受過了慕染恩惠的人,自然也是知曉慕染的技藝超群,儼然是將慕染當做了他們的救命恩人了,哪裡曉得,便是如今這個時候,卻是生生聽見了卻是有人這般詆毀他們眼裡的神醫姑娘,管他是宮中不可一世的公公大人,那又是如何。已然是有了忍不住這分氣的大漢一拍桌子,眼看就是要與那公公作對的時候,此時卻是忽而落下了一把折扇,攔住了他的沖天的怒意。
那大漢順著執扇的手望去。而當他的視線同蘇鈺含笑的眉眼對望的時候,不由得神情一怔,只見那神情淡漠的公子看上去不過是風度翩翩的模樣,論及體格,甚至沒有自己這般強大,只是大漢也不知曉究竟是為何,只是看著蘇鈺眼裡的神情,卻是一下子被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也是此時此刻,他的兩條腿直哆嗦著的時候。也是顫顫地坐了下來,卻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蘇鈺的神情卻是再自若不過,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手中展開的折扇輕搖,他垂下來的青絲在微風之間飄揚著。而當蘇鈺的視線落在了那公公的眼前中之時,這次又是笑道,「幾位是要看病,還是喝茶?」眉眼微挑之間,那樣一雙看似平靜實則風起雲湧的眼睛卻是深深地震懾了為首的公公原本囂張跋扈的一張臉,他此事時hi真的不知曉是究竟說些什麼才好,不過是想了一想。又是很快地朝著蘇鈺深深作揖罷了,「皇上陛下的吩咐,如今既是誰接下啦的皇榜,自然便是要喚了那人去了皇宮之中。」
便是說話的態度和語氣都是與之前的模樣大相庭徑,便是瞧著這位蘇鈺公子看著便是一表非凡的模樣,態度什麼的早已軟了下來。果然是恃強凌弱,阿洛在一旁很是不滿地撇了撇嘴吧,只不過慕染始終都沒有多言罷了。
他們是在看完了這醫坊的最後一個病人的時候才離去的,那公公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又是喚了手下的侍衛前去了皇宮。而面上卻仍舊是皺著眉頭,望著那低聲詢問著什麼的慕染面上清清淡淡的樣子,也是因為了如此,公公的神情是愈發的不穩定了。還是後來前去皇宮之中通風報信的小侍衛急匆匆快馬加鞭而來,又是帶著新的聖詔,而等到公公聽見了那小侍衛說了,皇上吩咐了下來,一切便是照著這位神醫姑娘的意思來,雖說也是因為了如此緣故,這公公領著幾十個人,才會如此的不動神色罷了。
眼看著這醫坊終於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這天色已然是全然昏暗了下來,而這公公領著大隊人馬,也是已經等了四五個時辰了,只是轉眼之間,這一行隊伍之間眾人的臉色顯然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在這皇宮之中向來養尊處優的春公公,看著這屋室之中仍舊是氣定神閒的慕染姑娘,簡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當慕染款款走出,將手中的方子交到了這位春公公的手中的時候,那位公公卻又是笑逐顏開了,只因為慕染覆在了他耳邊的很是輕輕的一句話,「公公的頑疾,這方子,早中晚三次即可,三日便可痊癒。三日之後,保證公公能夠大夢一場。」
那春公公剛聽了慕染的話的時候,面上便是露出了很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來,都說伴君如伴虎,而身為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大紅人,世人自然只看見了這位春公公表面上的光線而已,至於他內裡的誠惶誠恐以及小心謹慎,卻是誰也沒有人曾經看見過的,而春公公疑人之心更是無比的嚴重,這些事情他也從未同他人提起過,便是因為了這般緣故,所以只怕從來都沒有人知曉這些年間,這位看上去很是不可一世的春公公卻是從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的。
而就是這麼一個秘密,春公公卻是沒有想到竟然就是這般被眼前的丫頭一語道破,而便是他聽見了慕染這般淡淡開口的時候,更是微微張大了嘴巴,很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卻不想慕染也不過是淡淡一笑,根本沒有多說些什麼,也沒有告訴了自己,她究竟是如何知曉自己是有著這等頑疾的,便是如此,春公公已然是對眼前的姑娘刮目相看,神醫!果然是神醫!
他嚇得差點兒腿一軟,就要跪了下來,若不是周圍還站著這麼多人的話,已然是寶貝一般地將這方子給揣入了懷中,與之前的不耐煩與傲慢不同的是春公公此時早已經換上了笑臉相迎的面貌,又是攏了攏自己的衣袖,只見這位春公公二話不說,已然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已然很是恭恭敬敬地將慕染迎上了馬車去了。
阿洛看著這春公公如同光速一般變化的很是迅速的諂媚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吧,而他的面上更是瞬間露出了很是不齒的神情來,這般的溜鬚拍馬。阿洛果然是意識到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不過看著慕染既然是上了馬車,他自然而然也要跟著慕染前去的時候,卻不想只一把折扇攔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已然是被蘇鈺擋住了去路。
「蘇鈺,你想幹啥?!」阿洛瞪著眼見看著眼前神色淡漠的蘇鈺,不知曉他又是為何要攔著自己的路,而蘇鈺的模樣卻是再淡定不過,他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面無表情。也不看阿洛一眼,「人家皇上要見的人是慕染,你跟屁蟲一樣跟上去,你也不是伺候慕染的,要你去幹什麼。玩麼?!」
沒有想到蘇鈺果然是一語中的,一針賤血,可是叫阿洛無言未對,好吧,誰讓他本來就是想著去看看慕染究竟是要幹什麼的呢,不過既然是被蘇鈺一下子攔住了去路了,阿洛撇了撇嘴吧。又是沉沉地歎息一聲,雖說他此時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鼓著自己的一張嘴,心裡雖說很是悲催地想著看來自己這會子想要去皇宮之中溜躂一圈逛一逛的願望是暫時泡湯了。
唉!他可是多想光明正大大搖大擺地進去一次,而不是像是此時此刻又是在暗地裡偷偷地謀劃著自己究竟是應該如何趁著月黑風高跟個偷雞摸狗一般進了那皇宮之中,一想到了這裡。阿洛又是不由得長歎一聲,而他面上的神情更是很是悲催。
將軍府與皇宮的距離並不遠,一炷香都不到的功夫,慕染已然是到了皇宮的伸出,立在了大殿之中。荊國的君王終於緩緩走出,不過卻顯得面色很是陰沉沉,只見他也不多說些什麼,雖說只是到了中年的年紀,身形也很是偉岸,不過那一雙已然翻著幾絲枯黃的眼睛已然顯得很是蒼老,也是於此同時,也不知曉這位君主是想到了什麼,卻是聲音一沉,爾後又是聲音沙啞地忽然開口說道,「你便是早上接了皇榜的那位神醫?」
慕染心中一沉,便是在聽見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話裡的疑惑的時候,不過卻還是行了個禮,卻並未開口多言。
皇帝的視線落在了慕染的容顏之上,雖是讚美的話,不過說話之間,那面上仍舊是不可一世的威嚴,「倒是個美人,不過你可知曉,若是你未曾治好了將軍的病,朕可是回如何處置你?」是毫不客氣的威脅的話語,不過慕染卻仍舊是刷神色自若地看著面前的皇帝,也不知曉她此時是究竟想到了什麼,只是聲音沉沉地開口,「自然任憑皇上處置。」
沒有絲毫的畏懼,便是如此,那皇上的眼睛裡反而是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情來。
「好!」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聽見了這皇帝的口中忽然發出的沉沉的笑聲,也不知曉這皇帝是究竟想到了什麼,只不過便是這般笑聲之中,慕染卻是聽見了幾絲很是不同尋常的思緒來,「果然是有膽量的女子!朕這一回,定然是沒有看錯人!楚姑娘,你便在皇宮之中歇息著罷,等到了明日,朕自會派人帶你去了將軍府之中。」
話音剛落,慕染卻也只是微微頷首罷了,並未多言。
很快便是到了翌日,這一日,如玉醫坊關門大吉,只是將軍府外面卻是出乎意料地熱鬧了起來,雖說將軍府中的侍衛們在府門外隔開了一大圈的距離,為的就是阻止了這圍觀的百姓之中哪些個不懷好意的人,而等到皇宮裡裡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外的時候,是愈發的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一身白衣的阿洛此時正雙搜托腮,一邊磕著手中的瓜子,一邊更是好整以暇地望著屋室外邊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將軍府的人群,忽然,不知道阿洛是想到了什麼,只見他忽然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而眼前更是狠狠地一亮,又是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群的時候,這才很是神色怔怔地忽然開口說道,「不過就算是慕染治好了這齊將軍的病了,她也不過是和齊將軍打好了關係而已。和她家的琉璃師叔也沒有什麼干係啊這還咋整?!」
一想到這裡,阿洛已然是深深地皺著自己的眉頭,面上更是露出了很是不解的神情來,她之前看見了那皇榜的時候。是一下子激動得不得了,想著自己果然能夠給慕染一個驚喜了,雖然到頭來好像只給了她一個驚嚇,而就是蘇鈺看著他的所做所為,似乎也很是不待見他,這不由得使得阿洛很是心塞,也便是如此,阿洛直到了此時此刻都是不能夠理解蘇鈺為什麼他們兩個人似乎一點兒也不為了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拍手叫好,反而一個個在看見了那皇榜的時候,反而是露出了憂心忡忡的模樣來。而這般也是就罷了,更重要的,還是他不明白這兩個人心裡究竟是在打著什麼主意,好像他們對如何撮合了齊軒和琉璃這段姻緣這件事情早就是胸有成竹,卻也像是賣著關子一般。是誰也不願意說出口的,也是這般想著的時候,阿洛心裡又是老大不樂意了,雖說阿洛分明知曉,蘇鈺和慕染之間的秘密,是遠比自己所想到的要多得多的,不過阿洛還在這般愣愣地思忖著的時候。卻不想又是聽見了蘇鈺很是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你可是知曉,為什麼就算是你揭了這皇榜,對於治好了將軍之病一事,也是毫無用處?」
蘇鈺的問題很是突然,阿洛皺著眉頭。不理解他話裡的意思,而無法回答。
而蘇鈺倒是也沒有怎麼賣關子,只是繼續神色淡淡地開口說道,「其實這件事情很是簡單,因為慕染根本就不能治好齊軒的病罷了。」
蘇鈺這麼一說。阿洛的眉頭反而是愈發地深了,她怎麼也無法明白蘇鈺這話裡的意思,到了如今為止,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瞧見過這天下之間竟然還有能夠讓慕染也覺得束手無策的毛病,之前陸川死了,慕染竟然也能夠讓這傢伙起死回生,足以見得慕染是有多麼的厲害!而他實在不想告訴蘇玉,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因為對將軍府的樣子很是好奇而偷偷地溜去了那將軍府之中,卻不想,卻是這個時候,陰差陽錯之下,他不過是轉了幾圈,就看見了正立在了花間樹下,正靜靜地抬頭仰望著天邊一輪圓月的齊軒,雖說偶爾還是有著低低的壓抑的咳嗽聲從齊軒的口中傳了出來,不過齊軒的樣子仍舊很是淡定,他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一直沉默地站著罷了,慘白得如同月光一般的臉上硬著齊軒的容顏,慕染是不知曉這傢伙究竟是在想著什麼的,而就是在神色一怔之時,又是瞧見了齊軒似乎是沉沉地歎息一聲,而隨著那樣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他又是緩緩轉過了身子,靜靜地離去了。
那個時候的阿洛,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了關於齊軒的容顏,他曾經瞧見過關於慕染的師傅紫英的畫像,如今卻是見到了阿洛這般模樣,慕染這才覺得,這面容是與那畫上的一模一樣,然而,他們兩個,到底不是同一個人!
只是相同的面貌罷了,而無論是氣質,還是眉眼之間的神情,都是截然不同的,阿洛站在暗處,看著緩緩走近了自己的齊軒,他的模樣也愈發地清晰了起來,不過齊軒自然是沒有看見自己的,不過阿洛的面上仍舊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也不知曉他此時是究竟想到了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是心亂如麻罷了,而便是齊軒經過了自己身旁的時候,阿洛似乎很是無意之間聞見了來自齊軒身上的白雪的香氣。
「蘇鈺,你是糊塗了不成?」阿洛一想到那時自己所瞧見的齊軒的容顏,便是笑道,咧著嘴巴,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牙齒,「雖說那時候我不過是遠遠地望了一眼罷了,卻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齊軒尚且不至於如同外界謠傳一般的病入膏肓,至少我看見他的時候,他還能夠走動,也不需要他人的攙扶,如何就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蘇鈺難不成也是病了,還是病糊塗了?!
阿洛看著蘇鈺的面上露出了愈發不解的神情來,只是蘇鈺仍舊是淺淺一笑罷了,也不多說些什麼,這倒是使得阿洛是愈發的不明白了。
而便是蘇鈺和阿洛還在交談著的時候,慕染已然見到了齊軒。而在見到了齊軒的剎那,慕染不是沒有為他的相貌而感到神情一愣,不過轉而她的面上也就恢復了平靜如常。
對於齊軒。其實慕染是與阿洛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雖說第一眼他們的樣貌是如此的想像,只不過再細細看去,慕染也是發覺了其實眼前的齊軒和她的師傅紫英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是兩個人除了樣貌,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相同的地方了,就是慕染這般想著的時候,還躺在病榻之上低低咳嗽著的將軍緩緩轉過了身子來,兩道視線在半空中交織在了一處的時候,有那麼一個瞬間,慕染幾乎失語,不過想了一想,慕染也並未多說些什麼無益的話,只是遣了身旁的人都下去。
而慕染這般開口的時候。她身旁的那些人其實是露出了些許猶豫的模樣來的,他們的視線便是在這個時候都匯聚在了眼前的齊軒的身上,而齊軒只是淡淡地一個點頭,這些人這才退了出去,轉眼之間。這小小的屋室之中,只剩下了齊軒和慕染兩個人了。
慕染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藥匣子,目光並未落在了齊軒的身上,只是看著窗外的亭台樓閣,巍峨崢嶸,她還記得崑崙山上也有一處與此一模一樣的景色,看上去便是人為所致。也與崑崙上的大體精緻是格格不入,那個時候的慕染還不知曉她的師傅為何開闢出了這般景色來,也不是沒有詢問過,只是得到的卻是自己的恢復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罷了,也是那之後,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而慕染也不曾多問過,如今看來,她到底還是知曉這般究竟。
而也是這般想著的時候,慕染的神色終於緩緩放鬆了下來,也終於轉過了身子來。齊軒輕輕捂著嘴,咳嗽了幾聲,神色已然顯得很是蒼白,輕輕緩緩地開口,「勞煩楚姑娘了。」他之前就是聽府上的管家提及,這一日,一位姓楚名喚慕染的姑娘會來了此處,為自己治病,不過他在聽見了這個消息的時候面上也仍舊是再淡定不過的神色罷了。
年邁的老管家自小便是看著齊軒長大,從他呱呱墜地的時候,到了他後來咿呀學語,後來出了宮,他也隨著齊軒遠離了那個是非之地,後來齊軒成了將軍,正是朝堂動盪又是內憂外患之際,齊軒常年征戰沙場,他便是一個人留在了這裡,守著這偌大的又是沉寂的將軍府,而如今既然將軍患了病,誰也沒有管家這般的焦急,好容易據說來了一位神醫姑娘,張管家生怕有誰為了榮華富貴或是為了什麼陰謀而來陷害了他的將軍,早已經打聽過了,後來知曉這剛來了荊州不久的楚姑娘果真是一代神醫之後,這才放鬆下來,緊接著面上也是露出了許久未曾見過的喜色來,太好了,他們家的將軍,這會子總算是有救了!
而他因為了年紀的蒼老很是不利索的一張嘴巴在說了自己心中的喜悅的時候,換來的卻也只是齊軒再平靜不過的面色罷了,似乎他早就知曉了會有一個姑娘而來,而更似乎,還是她對這件事情好像很是不在乎一般,當這般清清淡淡的神色映在了老管家的眼中的時候,這位老管家只覺得自己的心裡是咯登咯登地響著,也不知曉究竟是想到了什麼,只是看著齊軒眼裡的毫無生機,他的面上又是蒼老了幾分,而偷偷地揩了一把眼角,他終歸也不過是沉默不語地緩緩轉身罷了。
而那管家自然是沒有瞧見,便是他緩緩轉身離去的時候,齊軒卻是這個時候忽而轉過身子來,看著自己一片傴僂的背影,只見齊律似乎是輕歎一聲,卻並未多言,只是眼睛裡是深深的愧疚的神色罷了,很快齊軒便是迎來了這位神醫姑娘,只是面色自若只見,也看不清楚此時齊軒究竟是想到了什麼,而慕染的面色也同樣很是平靜。
只是在看見慕染似乎久久佇立在了窗口,也不做些什麼,甚至連幫自己診脈也沒有的時候,齊軒倒是眉眼微挑,也是與此同時緩緩開口問道,「怎麼?你是騙子嗎?」
便是齊軒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的時候,慕染終於緩緩轉過了身子來,不過嘴角的弧度微微地上揚著,「什麼?」
「我是說。」齊軒的話裡雖說是帶著幾分遲疑,不過卻還是繼續,「你難不成是騙子麼?是為了金銀富貴,還是為了名利雙收,否則如何揭下了皇兄的皇榜,卻是要在這裡濫竽充數,什麼都不幹,你就不怕你出不去這將軍府中?」話雖說這樣說,只是齊軒對眼前的姑娘卻是顯得幾分好奇,自然也不會對慕染如何的,而就是聽見了齊軒忽然卡扣這般說來的時候,慕染嘴角的弧度倒是愈發的上揚起來,「慕染只是知曉,將軍的病,是誰也治不好的罷了,既然是如此,慕染又何必做些無用的功夫呢?」
她這話說得語氣很是平常,而齊軒卻是因此反而是顯得愈發的有興趣,微微起身,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只是眼眸深處卻是與此同時有一絲鋒利緩緩滑過,他兵不多說些什麼,沉默之間,只是等著慕染是會如何開口罷了,而也是於此同時,又是聽見了慕染不經意開口的一聲,「百姓們尋醫求藥,自然也是因為了他們想要治好了自己的病,而如同齊將軍一般,雖說皇上處處為了將軍操勞著,將軍卻是絲毫不在意,甚至不願意吃藥,這病,自然也就不了了。」慕染說到這裡,又是露出了一絲很是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而便是慕染這般開口,齊軒的眼睛微微瞇起的時候,那古怪的神色落在了綿軟的眼裡的時候,慕染便是已然知曉她是猜對了,也是與此同時,卻是聽見了齊軒那般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而或許是因為他的太過於激動,此時更是忍受不住一般低低地咳嗽了起來,聽在了慕染的耳裡,更是將齊軒此時隱隱的慌張聽得清清楚楚。
而與此同時,便是在了那醫坊之中,阿洛還在望著仍舊是熱鬧非常的將軍府門口,忽然之間也不知曉究竟是又是想到什麼,忽然之間一拍了自己的腦袋,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忽然開口說道,「我知道啊,我知道那齊軒為何治不好自己的毛病了!」
蘇鈺看著阿魯是如此激動的模樣,卻仍舊是不動聲色,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緩緩地將手中的白瓷做的杯子覆在了自己的額嘴邊,面上也仍舊是一片平淡的模樣,那神情更是再明白不過,阿洛是如今才明白拉過來,而阿洛看著蘇鈺這般模樣,終於明白了關於這件困擾了荊州上下之事的究竟,自己竟然是最後一個才知曉的,一想到這裡,阿洛又是撇了撇嘴吧,看得出來,他此時很是鬱悶,又是砸吧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哎喲喲,我怎麼就才想到呢」!
蘇鈺的嘴角彎彎,卻仍舊是不多說些什麼。
阿洛看著蘇鈺,很是不服氣,忽然之間又是一把趴在了桌案上,湊近了蘇鈺,他的氣息噴在了蘇鈺的半邊側臉上,蘇鈺聽著他壓在了自己耳畔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那你說說,為什麼那個齊軒這麼不喜歡吃藥?」
他是想起來當時他所聞到的齊軒身上的味道,只聞雪香,不見藥香,所以他定然是在雪下站了許久,不過那雪的味道也不能夠蓋過藥的烈性味道的,便是這般想著,阿洛可算是明白了過來,只不過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蘇鈺,阿洛倒是很想聽聽,蘇鈺對這件事情的答案。
「呵呵。」蘇鈺淺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