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兒,你如何不明白,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麼?」
林瑞忍了又忍,這才憋著心裡的一口氣,耐著性子對李苒兒說著這般柔情蜜意的話的。
只是她卻不知,聽了太多的花言巧語,如今的李苒兒,是早已不相信林瑞的話的,只是冷冷地看著林瑞罷了。
「好。」林瑞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若是你可以放棄榮華富貴,我便也能夠拋卻。」
他沉聲說著,眼睛卻凝視著李苒兒的臉色。
果然是見到了她眼裡的猶豫,許久,誰知李苒兒卻是說道,「就像是你說的,阿瑞,我們私奔。「
林瑞瞬間石化。
他竟不知,李苒兒是真的答應了。
只是那般篤定的眼神,卻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三日後的這個時辰,國公府後的巷弄裡,苒兒,你等我。」事到如今,林瑞再無別的法子,只能這般匆匆開口,而後便是慌不擇路地離開了。
再不敢看苒兒的神情。
只是還為到了院門口,卻因了急促的腳步,差點兒撞上了一道身影來,低著腦袋連聲抱歉,林瑞顯得是愈發的驚惶。
楚慕染輕紗拂面,只是瞧著林瑞倉皇的背影,看不清臉上的面容。
倒是她睨了一眼院落的身處孤身一人站著的李苒兒,搖搖欲墜,惹人憐惜,她的臉上卻是一絲殘忍的笑容。
貞娘似乎已然有些憂心忡忡,一點兒也沒有大婚將至的喜悅。
他不過是憂心日後的生活,還有李嫣然的咄咄逼人罷了。
楚慕染便是在這時進來的,似乎只是不經意之間提及,「方纔似乎是見到林瑞了。」
貞娘這才放下了托著下巴的手,似乎是有些不解地瞧著慕染。
慕染這才幽幽開口,「只是他行色匆匆,似乎有些慌張。」
貞娘是愈發的一頭霧水。
只是楚慕染說完了這句話便只是搖了搖頭,笑而不語了,若是貞娘足夠聰明的話,她必然是會明白的,若是她依舊不懂,自己也沒有必要多說些什麼。
而她的眼光,顯然是不會錯的。
這幾日的李苒兒,不同以往的以淚洗面,反而是趾高氣揚。
或許是將要離開了,便是對待李家的下人們,也比平日裡嚴厲上了三分。
李家上下,尤其是李苒兒院子裡的丫頭們,一個個怨聲載道,李苒兒,實在是太狠了!
貞娘也是聽說了李苒兒近日的喜怒無常的,若是平日,她聽說了這消息的時候,必然是要蹙著眉頭的,只是這時……
心裡卻是波瀾不驚。
畢竟,這不是自己的事情。
她只是想著,李苒兒的好日子,定然是不會太久的。
只是卻還是與李苒兒打了一個照面,那一日,她正在庭院裡起舞,伴著清脆的箜篌聲,竟是連自己也入了忘我之境。
忽的一人急急地朝著自己撞來,害她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還是慕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己。
這才撞見了李苒兒的慌亂,以及從她的衣袖裡落出來的幾支瑪瑙簪子並幾串珍珠項鏈,苒兒似乎很是慌亂,只是俯身匆匆地拾起,也不說什麼,便是匆匆逃開了。
楚慕染心下瞭然,倒是貞娘,似乎有些疑惑。
慕染這才緩緩說道,「她是要走。」
貞娘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又似乎,還是想不通的。
她只是無端覺得有些慌亂。
好容易碰上了與林瑞照面的時候,兩個人身處寂靜的庭院之間,一時竟是無言。
許久,貞娘才開口,「林公子若是覺得勉強的話,不必被那一紙婚約束縛住,貞娘不會勉強。」
「貞娘,你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林瑞見貞娘如此,一下子就慌了,他還以為貞娘是想反悔,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是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情思,只緊緊地握住了貞娘的手,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你難道還不明白麼?我的心意。」
貞娘又是羞得臉頰緋紅,如今林瑞是說什麼話,自己都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還有一件事情,她卻是覺得奇怪的。
鼓足了勇氣,貞娘終於問道,「只是苒兒……」
她話裡帶著猶豫,卻是叫林瑞一瞬間變得驚慌失措起來,還以為貞娘是知道了自己同李苒兒的事情,林瑞大駭,一下子打斷了貞娘的話,解釋道,「貞娘,你一定要聽我解釋,是她纏著我,我也是沒法子了。「
貞娘的一顆心忽的冷了下來。
慕染說得沒錯,林瑞果然有事瞞著自己。
貞娘只覺得心裡冷得慌,卻聽得林瑞又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只是腦海裡混沌沌的,是聽不清楚林瑞究竟是說了些什麼的了。
等到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衡蕪院,楚慕染已經等著自己了。
「你都知道了麼?」慕染說這話的時候,一手輕輕地鋪了茶水,嘴角含笑。
果然是瞭如指掌。
貞娘卻是癱坐在榻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真的麼?我該相信他麼?」她呢喃著,不知如何是好。
「這要看你是怎麼想的了。」她輕抿一口茶水,語氣平淡,「畢竟,凡事,都是要講求證據的。」
貞娘的眼裡是楚慕染閒淡的模樣,似乎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
只聽得慕染淡淡說道,「不出幾日,國公府便會有人來尋我。」
果然,正是李苒兒院子裡的小丫鬟,低著腦袋,支吾著不敢說話。
貞娘正坐在一旁修剪著花草,聽得慕染只是笑道,「但說無妨。」
竟是來討些延遲天葵的藥的。
貞娘疑惑,不知是為何。
還是楚慕染提醒道,「普通的小丫頭哪裡會這般,不過是為了她的主子。
貞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李苒兒。
只是林瑞分明說了,那李苒兒,不知道何處惹來的事,硬是賴在了他的身上,他這才不得已。
看來,是自己錯怪林瑞了。
那李苒兒,竟為了林瑞,想出了如此歹毒的計謀!
竟是連自己的清白都不要了!
貞娘似乎有些恨,「為何她要這般對我?」
「女人總是自私的。」楚慕染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了白玉的杯口,似笑非笑。
貞娘似乎是下定了主意一般,李苒兒是分明想要自己出醜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心慈手軟?
忽聽得慕染此時卻幽幽開口,「那李苒兒,不是不要了自己的清白麼?」
後面的話,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那個小丫鬟回去之時,嘴角忽是一抹異樣的笑容。
迎面遇著了楚慕染,她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好。
「收下吧!」楚慕染只是輕輕地將一兩銀子放到了她的手中,是頗有份量的觸感。
小丫鬟更是滿心歡喜,連聲道謝,「姑娘還有什麼,定是吩咐奴婢去做。」
「會的,辛苦了。」說罷只是擦肩而過。
李苒兒沒有想到,在這個滿心歡喜的時候,貞娘卻是尋上門來了。
先是沈氏來了,又是尋問她榮國公府的榮小相公可是如何了,她有些不耐煩,三言兩語好容易搪塞了過去,這才趕走了沈氏,心裡是愈發的慌亂起來。
包裹很快收拾好了,便是到了同林瑞約定的時辰。
只是誰知貞娘卻上門來了。
「你來幹什麼?」李苒兒嘴角滿是不屑,對著貞娘說話時也是一如既往的趾高氣揚。
然而,此時的貞娘,卻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只是冷冷地看著李苒兒,冷冷地說道,「不過是聽說了有些人惡毒的手段罷了。「
貞娘忽然改變的語氣讓李苒兒很是受不了,那一瞬間,她似乎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只是強裝鎮定地看著貞娘。
貞娘的話裡是愈發的冷漠,「三妹妹,你難道還不明白麼?阿瑞來國公府提親,究竟還不是為了你的,而是因為我,就算你那般手段,留得住他一時,留得住他一世麼?」
李貞娘她……竟然都知道了?!
那一瞬,李苒兒只愕然。
「更何況,你這肚子,不過是假的。」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李苒兒幾欲癱倒,好容易穩住了自己,卻已然說不出半句話來。
她的表情忽然有幾分陰狠,這般重要的時候,這個李貞娘,分明是來鬧事的!
自己還差一步,僅僅是一步,便能與林瑞遠走高飛了,不就是一個孩子,倒時候還怕沒機會麼!
這個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讓李貞娘壞了自己的好事!
她這樣想著,忽的哭訴著,「姐姐,你聽我說,苒兒不是故意的,苒兒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李貞娘的心裡不是沒有一絲軟下去的時候,只是又想起了李苒兒先前的惡毒,她依然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能相信她的話,卻依然說道,「若是你能夠洗心革面,盡早同阿瑞坦白,我便當什麼都不知道。」
呵,這話說得,真當自己是聖母麼?
李苒兒故意裝著一臉的感激,只是手卻背到了身後去,忽的摸到了什麼。
貞娘又是面無表情地說了些什麼,這才轉身,拉著她,「我們現在便去同阿瑞說清楚!」
那還了得!
李苒兒是下定了主意,趁著貞娘鬆了手掀開簾子的時候,她猛地抓住了牆角有些粗大的棍棒,一下子狠狠地打了下去。
貞娘吃痛,黑暗的那一刻,腦海裡又多了些什麼東西。
她一下子無助地癱倒了下來,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