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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文 / 黑貓白襪子

    vol1

    當羅傑斯再次面對蘭德的時候,他已經很好地調整了自己的表情。

    那個無害而親切的好鄰居。

    「哇,抱歉,我只是太震驚了。」他對蘭德眨了眨眼睛,「你是被什麼小蟲子咬了嗎?我覺得現在的你真適合從手腕裡噴出絲線來在大廈中間晃來晃去,伸張正義什麼的。」

    「……」

    蘭德沉默地看著羅傑斯,氣氛尷尬,後者不得不收起自己誇張的表情,揉了揉頭髮。

    「好吧,好吧,蘭德,不要那樣看著我,只是一個玩笑!我只是想要讓你輕鬆一點……總而言之,就目前來看你身上顯示出來的這些症狀並沒有什麼壞處,事實上我覺得很多人大概都會想要你的這些『後遺症』。不過,如果你想要去醫院做一個檢查的話,我可以開車帶你去……」

    「不,我不想去醫院。」蘭德在理智發生作用之前,就已經將拒絕說出了口。

    羅傑斯聳了聳肩肩。

    「好吧,我也覺得你應該讓你哥哥來處理這事兒。畢竟你身上現在發生的轉變,可不太像是疾病可以造成的——我無意冒犯,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要知道,你哥哥可是深白公司的人,他真的沒有在你身上做一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嘗試?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理解你身上的變異。」

    「這不關深白的事情……」蘭德想要說他身上從未有過那什麼該死的試驗。

    但是一些片段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從他的回憶之海中緩緩浮現。

    他曾經見過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那個白化症的孩子,然而他現在卻是一個正常人,有著正常的黑頭髮和綠眼睛。

    還有……

    文森在蘭德回到西弗斯家族後,對蘭德身上的變異和血液問題是那樣的諱莫如深……

    有那麼一瞬間,就連蘭德自己也不太確定了。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的陰鬱。

    羅傑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將手搭在了蘭德的肩膀上。

    「別這樣,我的夥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帶著親切的微笑。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蘭德一直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公寓裡,靜靜地忍耐著身體上奇怪的變化(視力的變化讓他甚至很難使用電子產品,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每一個細小的電子元件),他的身體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再別的變化。

    與此同時,在時間的流逝下,圍繞在公寓外面的狗仔隊終於少了一些,這讓蘭德倍感欣慰。

    他以為事情終於開始好轉起來。

    vol2

    那種地獄一般的高熱再一次在夜晚襲擊了蘭德。

    當時他正平躺在床上,旁邊是一盞昏黃的小燈。

    他的床頭櫃上擺著威士忌,手中是一本王爾德的童話——威士忌用來對付蘭德的失眠,而王爾德用來處理芒斯特的撒嬌。

    蘭德心愛的小怪物並沒有跟過去的時光一樣,在蘭德的臥室裡消磨掉長長的夜晚。

    事實上,從那個荒謬而尷尬的迷亂夜晚之後,蘭德就再沒有容許芒斯特進入自己的臥室過夜了。他在客廳給芒斯特安了一個足夠舒適的床鋪(簡直讓他那花費了大量設計費用的客廳驟然間變成了雜亂無章的大學寢室一樣的鬼地方——羅傑斯抱怨道),但是蘭德知道實際上芒斯特每個晚上都會靜靜地守在他臥室門口的地毯上。

    那裡是離蘭德最近的位置。

    蘭德對於芒斯特的這種行為感到惱火和……心軟,尤其考慮到後者實際上並沒有再吵吵嚷嚷地企圖進入他的臥室了。

    它只是帶著一絲討好和強忍的淚水拉住蘭德的袖子,微弱地發聲道:「蘭德,是不是我乖乖的,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蘭德在那一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鐵石心腸的禽獸。

    他最終默許了芒斯特在他門口呆著,而且他知道它能聽到自己在臥室裡的一切聲音。

    作為補償,他會在房間裡打開童話書,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童話——他知道芒斯特能夠聽到,而且它喜歡這個。

    「……於是夜鶯就把玫瑰刺頂得更緊了,刺著了自己的心臟,一陣劇烈的痛楚襲遍了她的全身。痛得越來越厲害,歌聲也越來越激烈,因為她歌唱著由死亡完成的愛情,歌唱著在墳墓中也不朽的愛情。最後這朵非凡的玫瑰變成了深紅色,就像東方天際的紅霞,花瓣的外環是深紅色的,花心更紅得好似一塊紅寶石。」

    他當時正念到這一句。

    一種奇異的痛苦忽然間從他的心臟中爆發出來。

    第一秒的時候他甚至還錯以為這是因為童話中那只夜鶯而產生的傷痛,但緊接著他便知道這絕非正常的痛苦。

    劇痛如龍捲風般席捲而來,幾乎要把的靈魂撕碎。

    他看到自己手中的書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地上,他的手臂痙攣,將威士忌打翻。

    在很短的一瞬間,蘭德的體溫上升了十度。

    他的心臟開始超負荷運轉,並且很快發生了錯亂。

    這個房間裡的空氣宛若忽然間被抽走,蘭德腫脹的肺部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蘭德?蘭德!」

    芒斯特似乎在嚎叫,但是它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那樣遙遠。

    強烈的玫瑰氣息像是噴泉一樣從蘭德的每一寸肌膚中噴薄而出,即使是在半昏迷狀態,他也可以清楚地聞到那種濃厚到幾乎能讓人窒息的強烈香味。

    哦,不……

    「別……進……來……」

    蘭德掙扎著對著門口喊道。

    他簡直不敢想像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芒斯特進入到這裡,被這些該死的氣味所迷惑後會做出來的事情。

    當然,他更加害怕的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

    ……

    在門口,芒斯特驟然間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臥室的大門已經被它刨出了一個口子(這對芒斯特來說實際上非常簡單),蘭德身上那甜蜜的氣息流淌了出來。

    芒斯特的口器在它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直挺挺地從口腔內部探出來,分泌出了大量的粘液滴落在地毯上。

    如果說蘭德這個時候已經接近於半昏迷,那芒斯特的狀況實際上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根植於天性中的召喚宛若鞭子一樣抽打在它的靈魂之上,讓它瘋狂地想要衝進房間,將蘭德揉捏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但是……

    「別進來」。

    蘭德微弱如初生小貓般的聲音,如同釘子一樣刺入了芒斯特的心靈。

    它仰著頭,發出了一聲長而痛苦的哀叫。

    然後猛地縮了回去。

    「蘭德……蘭德……蘭德……」

    它不停地重複著呼喚著那個名字,好像這樣就能讓它稍微好受一點。

    它的體溫也在升高,空虛感,飢渴感……讓它產生了一種宛若被人撕裂開來的巨大痛苦。

    它的雙爪猛地嵌入了尾部鱗片的縫隙——這會帶來*上的劇烈疼痛,但同時也會讓它從沸騰的荷爾蒙中找回那麼一丁點兒的神智。

    蘭德告訴它,它不許進去。

    芒斯特嗚咽著,忍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卻至始至終未曾跨過那宛若薄紙般的障礙一步。

    為了減輕那種痛苦,它將臉貼在了門板上,然後張開了嘴……

    蘭德聽到了一陣奇妙的聲音。

    那種他曾經聽到過的,讓人的每一根神經都要麻痺掉的甜美歌聲。

    那聲音簡直就像是清涼的泉水般溢入他的身體,安撫著他每一塊被痛苦撕咬啃噬的肌肉和靈魂。

    痙攣漸漸地停止了。

    蘭德急促的呼吸也一點一點地平緩了下來。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貪婪地汲取著那美妙聲音裡的清涼和平靜。

    神智也慢慢地從黑暗中漂浮這,降落回他的身體。

    過了好一會兒,蘭德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

    威士忌酒瓶的碎片紮在他的皮膚上。

    一些細小的血珠擠了出來,而蘭德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他依然在發著燒,有那麼一點兒恍惚。

    他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如同殭屍般踉踉蹌蹌地朝著門口走去。

    如果在這一刻,這個房間裡有第二個人類的話,他便可以看出蘭德此時的異常。

    他的瞳孔在月光下變得又黑又亮,像是擦亮的銀幣一樣反射著光芒。

    他的眼睛曾經如同盛夏樹梢上最綠的那片樹葉,此時卻像是滴了血一般,呈現出不吉利的血色。

    蘭德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芒……斯……特……嘶……」

    他呼喚著那個名字。

    歌聲中斷了片刻。

    「蘭德……」

    它回應道。

    奇妙的是,這屬於人類的名字,卻讓蘭德得到了片刻的清明。

    他的手從門把上收了回來,身體卻重重地撞在了門板上,然後緩緩下滑。

    「不要……進……來……」

    蘭德可以清晰地感受著自己身體的某種……難以啟齒的渴望。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確實飽受折磨。

    蘭德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是一個這樣的怪物。

    他快要崩潰了。

    如果芒斯特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可以發誓自己絕對再提不起任何抵抗的勇氣。他會被自己身體裡那魔鬼般的欲·望所打敗,然後做出不可饒恕的噁心事情來。

    芒斯特並沒有那樣做。

    臥室的大門是那樣的脆弱,可至始至終,它沒有打開它。

    蘭德看到了門上的那個洞,它剛好可以讓他把手伸出去。

    蘭德讓芒斯特抓住自己的手。

    「不要……讓……我打開門……我……不想做出……那種事情……」

    他將頭靠在門板上,低低地呻·吟著,然後說。

    在遲疑了片刻之後,蘭德火熱的手指被握入了芒斯特冰冷的掌心。

    它的歌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帶了一些淡淡的哀傷。

    蘭德深深地呼吸著,好像這樣就可以將那歌聲也吸入到自己的肺部中去一樣。

    他感覺好多了。

    芒斯特的歌聲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宛若被什麼東西所包圍的感覺。

    在這個時候,那種靈魂被麻痺並且消失的狀況發生了。

    蘭德覺得自己好像被蜂蜜和琥珀所淹沒,每一根神經,每一寸肌膚都陷入到了甜蜜之中,然而他卻無法呼吸了。

    無法呼吸……

    等到他再一次從幻覺中回過神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大約……幾十秒?或者是幾分鐘?

    蘭德不太確定。

    高熱好像在漸漸退去,灼燒著他的*和熱度也開始減弱。

    蘭德終於可以正常地進行思考。

    「芒斯特,謝謝。」

    他沙啞地說道。

    在恢復正常之後,他打開了門。

    看到了幾乎與他同樣精疲力竭的芒斯特。

    它看上去依然有那麼一些狼狽,大量的粘液把它的身體,還有它身體下面的地毯全部弄濕了。

    蘭德身上甜蜜的氣息褪去了,對於一隻成熟並且在發·情中的塞壬來說這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畢竟在自然的狀況下這恐怕意味著又一次正規的交·配機會消失了)。

    可是芒斯特卻覺得很開心。

    比起蘭德在荷爾蒙作用下痛苦呻·吟的模樣,它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更喜歡自己的伴侶對著自己虛弱微笑的模樣。

    至少,在他微笑的時候,他的目光不是迷濛的。

    蘭德正在看著它,他能夠清楚地知道它是誰——僅僅只是這個認知,就讓芒斯特感到一種奇妙的甜蜜和滿足。

    它伸出手去,與蘭德自然而然地擁抱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芒斯特……」

    蘭德在芒斯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以後,以後如果你不舒服,我就唱歌給你聽……你不用怕……」

    芒斯特帶著幸福,喃喃地對蘭德發出了保證。

    在理智上,蘭德知道與芒斯特這樣膩歪在一起真是太奇怪了(他現在的奇怪身體狀況也不應該這樣做),但是後者笨拙的溫柔還是很好的撫慰了他疲憊的精神。

    安心感……

    是的,換做一年前,蘭德恐怕壓根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一隻小怪物,一隻不明身份的怪異生物身上尋找到自己之前從未得到過的安心感。

    他情不自禁地在芒斯特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輕快的吻。

    「謝謝。」

    他說。

    如果不是身體的異樣,蘭德和芒斯特的膩歪恐怕還會繼續一小段時間。

    但現實是,幾分鐘後,蘭德發現他的脖子有一些癢,一些濕漉漉,熱烘烘的東西從他的耳朵後面一直淌到了肩膀。蘭德伸手摸了摸,然後將手指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托他那雙如今在黑暗中也能視物的眼睛的福,他可以清楚地看清楚自己手指上的東西是什麼——鮮血。

    「蘭德?!」

    芒斯特也看到了他的血,它有一些驚恐。

    「哦,沒事,我想只是一些小的後遺症罷了。」

    蘭德安撫地說道。最初以為是之前那場莫名而來的高熱引起了耳朵出血。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因為他在自己兩邊的耳後都摸到了幾道並排分佈的裂痕。

    蘭德掙扎著拖著虛弱的身體去了浴室,在浴室的鏡子裡,他異常震驚地看到那些裂縫的模樣。

    它們每一根都有差不多五到六公分長,分佈均勻。並不是淺淺的傷口,它們看上去……簡直深至見骨。

    然而蘭德甚至都沒有覺得疼痛。

    他用一些沾了酒精的脫脂棉擦掉了剩餘的血跡,那些裂痕的邊緣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它們非常平滑。

    蘭德不太確定地按了按其中一道裂痕。

    然而一股強烈的酒精味兒驟然間衝上了他的腦門,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朝著他鼻子裡噴了好幾泵酒精噴霧似的,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然後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裂縫竟然也在他打噴嚏的時候綻開了。

    一股氣流從裂縫裡噴了出來。

    「哦,上帝啊……」

    蘭德震驚地摀住了自己的嘴。

    他在激烈的情緒中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可是這一次他卻依然可以感覺到空氣的流入。

    那些裂縫……實際上是他的腮。

    vol3

    「這究竟是什麼該死的……」

    如果說眼睛上的變異,讓蘭德在短暫的震驚後能勉強地表示接受。

    在耳朵後面長出來的腮簡直就像是重錘一般,將蘭德勉強搭建起來的冷靜假象徹底擊垮了。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自己身體上現在的變化。

    腮?

    天啊,他又沒有被魚咬過,頂多他只是被芒斯特……

    等等,芒斯特……

    蘭德的呼吸頓住了。

    芒斯特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魚。

    一切的不對勁都是從芒斯特劃破他手的那一天開始的,難道他身上的變異真的跟芒斯特有關?

    蘭德幾乎立刻就將所有的事情對應了起來。

    他在那一晚之後與芒斯特之間奇妙的感應,他那莫名其妙且難以啟齒的*,他身上的變異……

    「看在上帝的份上……」

    蘭德猛地坐在了馬桶上,他雙手捂著自己的頭,驚慌失措。

    如果他的一切改變都是因為芒斯特,那麼接下裡他究竟應該怎麼辦?

    蘭德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

    這下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而上帝也許也聽到了他的祈禱,它並沒有給了蘭德太多糾結的時間——

    幾秒鐘後,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蘭德的思考。

    蘭德打開門,看到了一臉慘白的羅傑斯。沒有化妝,沒有巨大的廉價首飾,沒有緊身t恤和彈力褲。他看上去簡直有那麼一些陰沉可怕。

    「羅傑斯?你發生了什麼?」

    蘭德在看到羅傑斯宛若死人一般的臉色之後嚇了一跳,他順便看了看時間,這是凌晨。

    羅傑斯回頭看了看走廊,在確認無人之後,他飛快地溜進了蘭德的公寓。

    他甚至都沒有跟往常一樣,對在場的芒斯特做出刻意的惶恐表現。他顯得有一些氣急敗壞。

    「該死的,我才是那個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麼的人?!你和你的那隻小怪物剛才做了什麼?!」

    「什麼?」

    蘭德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

    「呃,我發了燒然後……」

    他企圖解釋,可是很快他就發現羅傑斯並沒有在聽他的話語。

    跟往常相比要樸素很多的男人飛快地打開了陽台門,然後發出了咒罵。

    「該死,我就知道是你們這裡出了問題。」

    他說。

    蘭德疑惑不安地走了過去。

    一股新鮮的臭味湧入了他的鼻腔。

    在蘭德的陽台上,一層黑色的屍體幾乎把地板完全遮蓋住了。

    它們是被斷了脖子和碎了頭蓋骨的蝙蝠,以及一些夜行性鳥類的屍體。

    「天啊,這是……」

    「不要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羅傑斯猛地回過頭,毒蛇一般的視線盯住了蘭德。

    ……

    在松樹街公寓的居民在這個晚上都因為那個詭異的事件而備受困擾。首先是蝙蝠,是的,在正常的情況下,它們就像是幽靈似的,人們知道夜晚會有蝙蝠,可是沒有人真正地會注意到它們。

    但是在這個晚上,無數的蝙蝠就像是發了瘋一樣開始撞擊公寓的窗戶和牆壁,一隻然後另外一隻,它們在冰冷的玻璃上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卻毫不畏懼,巨大的聲音可以把任何一個熟睡的人吵醒。

    再然後,鳥也加入自殺的行列。

    整個大廈好像忽然擁有了某種難以解釋的魔力,它吸引著無數的夜間動物撞擊著冰冷的水泥和玻璃,讓它們留下被撞得軟綿綿如同肉泥一般的屍體。

    而受災最嚴重的區域,正是蘭德家的這一層。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到……你知道我指的『其他人』是誰。反正當我看向你的陽台的時候,我以為你正在被什麼魔界生物在襲擊,那些蝙蝠,天啊,它們一直聚集在你的窗口,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我當時正在發燒。」

    蘭德緊皺著眉頭說道。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是怎麼回事……」

    他說,但是幾乎在給出這個答案的同時,蘭德就想到了芒斯特的「歌聲」。

    那「歌聲」是如此甜蜜而美妙,幾乎可以牽走人類的靈魂。

    蘭德很難保證它不會對其他生物也具有同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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