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傳第一第二的弟子向後上場,讓看台上幾位峰主也都把注意力放了過來,若水峰的峰主紅唇微揚,同先前沈攸的讚賞的表情一般無二,臉上更是多了幾分滿意和驕傲的神情。
「好小子。」她淡淡說,「就算最終勝不了,也必得有所獎勵。」
身為玉皇宗的一峰之主,每一個都是修為比前一任宗主只差一線的脫凡境界,即使若水峰主只是修士界身份上比較弱勢的女子,她的修為依然達到脫凡境三層,在五峰之中也算得上是極有話語權的人,而遠在場中的明遠正是若水峰的弟子,也是她座下唯一的真傳弟子。
自己的人,當然千好萬好。
「的確勇氣可嘉。」並排而座的赤火峰宗主點點頭,他的雙眼接近橘色,彷彿赤紅與漆黑交融的顏色,掩蓋在低垂的眉宇下,彷彿靜謐裡跳躍著的火焰,「不過沈攸已然是煉意境五層巔峰,而明遠不過煉意境五層初期,這一場你們若水峰輸定了。」
若水峰主鼻腔裡冷哼一聲,聽到別人對自己的弟子不甚看好,她神色雖有些不渝,卻並未出言反駁。便是二人修為一致,最後勝出的,也不會是明遠。
畢竟,沈攸可是……從那個家族出來的。
隨著內門執事小心翼翼的一道口令,她轉過臉,看向台下,眸色漸漸深邃起來,雙手撐著木椅的扶手,認真注視著光罩下的兩人。
淡黃色的光罩流淌著無色的靈氣,好像一隻雞蛋做的蒸糕在半空中沸騰著水蒸氣,黎橙好奇的看了眼雞蛋罩,現代土鱉偶然看到這種極具玄幻特色的新鮮事物,只恨不得伸出手去摸一摸,他仰望了半天,回過頭來問:「這就是陣法?」
擂台上兩人分明沒擺出什麼姿勢,只是各自佔據一方,卻沒來由的讓整個場地的空氣中都充滿了肅殺,宋穆正緊張的滿頭大汗,冷不丁被黎橙拍了下。
人在精力集中的時候怕什麼來什麼,對方突如其來的這一巴掌下來,宋穆心臟劇烈的震動一下,他摀住心臟隨即面色灰白的拿開黎橙的手:「…………是。」
「你能破陣嗎?」
「怎麼可能,沈師叔都破不了。」宋穆露出一個略感荒謬的眼神,他仍然捂著心臟,臉上的表情是一副深有研究的樣子,「你別看這防護陣法的光罩不過薄薄的一層,實際上它能抵擋住脫凡期大能的一拳,一般只有像沈師叔和明遠師叔這樣,在真傳弟子中修為高深的存在比試時,才會開啟這種最高級別的防護陣法,為的不是保護裡面的人,而是怕裡面的比鬥傷害到觀看的我們。」
「……」聽起來像馬戲團跳圈的大獅子,同樣得圍上欄杆防止它突然暴動跳出來,雖然本質上可能不太一樣——似乎用拳擊手來比喻會更為恰當。
「你將來也會上擂台,總會有那麼一遭的。」宋穆推了推衣袖,抱著手臂,「即使你不去挑戰,也總有人回來像你發出挑戰,不破不立,這個世界想來是武力至上。」
彷彿在迎合宋穆的這句話,擂台上兩人氣勢終於節節攀升,很快明遠將凌厲提升到自己的等級煉意五層初期,道袍年輕人抬起下巴,透明的光罩下,淺淡的眉宇好似鍍了一層金光,他骨節分明的的手指伸出衣袖,修長的食指微微抬起,指尖亮起一道藍色的水光。
同一個手掌下,他的拇指彎曲,其餘三指觸摸在衣服緣,衣袖中緩緩現出黑白二色的八卦盤,恰好扣合在分別指在不同方向的五指之間。
藍色水光一出,除了先前知道明遠信息的人,其他外門弟子皆是一陣嘩然,大洲界女性居少,所以從太古時候起,如果身為男子,身體屬性在五行之中為水屬性或木屬性,即為陰屬,同樣可以如女人一般生育子嗣。可惜正因為這樣的體質使得陰屬無法發揮出最大的戰力,突破不了自身,讓很多人的修為在平靜處難以寸進。
明遠手中的水光明顯證明了他本身的體質,就是水屬性,一個陰屬能夠常年佔據宗門第二真傳弟子的位置,這已經不是能用悍勇來形容的了。
這特麼……
這特麼其實不是人吧?
「他實力又增強了。」真傳弟子一排中,真傳第三的吳勉沒個正形的坐在籐編椅上,左手握拳拄在左側太陽穴,右腳搭在扶手上,晃了兩下腿,目光在路過明遠時,漆黑的眼中如他的峰主師傅一般赫然變化成橘色,彷彿隔絕一切的透明黑玻璃珠裡,正在燃燒著炙熱的火焰。
赤火峰主向下方掃了眼,目光在自家弟子那般毀形象的姿勢上頓了頓,眼皮不由蹦蹦跳了兩下,一瞬間高高的挑起半邊眉毛,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這糟心眼子的東西,只是他眼睛在移動到弟子臉上時,猛然瞧見對方唇角剛挽起的弧度,彷彿看中了什麼,並且對——
勢在必得。
他順著吳勉炯然的目光看去。
擂台上的道袍青年唇邊噙著一抹疏懶的笑意,手臂微擺,身前便已積了數道水箭,赤火峰主畢竟不是常人,很輕易看到箭矢的頂端附著著冰晶一樣的靈力,在光罩內閃著銳利的寒光。
論#真傳第三弟子幹掉真傳第二弟子#的幾率有多少——根據兩人之間的懸殊實力判斷,目測不會大於零,所以幹不掉人家就直接搶過來咯?幹得好!
瞄了眼旁邊紅唇若丹冷若冰霜的若水峰主,赤火峰主默默從心底給徒弟點了個贊,沒話說,真給師父長臉。
看台上彷彿在演默劇一樣,一系列的表情帝讓少部分人的關注點詭異的拐了個彎,此時場中明遠已率先出手,數十道冰霜長劍帶著水紋的波光以一種肉眼難及的速度穿透對面包裹著黑色練武服的身體,對面的男人稍稍壓低下巴,漆黑的目光平視師弟,身形緩慢消散,擂台空間中西北角的方位出現了一道毫髮無損的黑色身影。
「開始了?」沈攸並指夾著五根箭矢,他身前豎著一柄金色巨劍,騷包的顏色與淡黃色的透明光罩極難辨析。
修為到達煉意境後可以不借助外物飛行,不過比較耗費靈力,明遠心裡清楚這一點,騰空而起的瞬間變祭出手中的八卦盤,忠心的兩顆黑白金魚形成一幅巨大的水墨畫,隨著每次八卦盤轉動,藍色的霧氣施放,他整個人隱在雨霧中,不時有靈力激射而出。
半空中鈧戕作響,傳來不斷碰撞的聲音。
沈攸身前漂浮的巨劍也被他握在手中,身形瞬移的同時,手腕微動便是一記重擊。他閉上眼,耳邊聽著雨霧落地的聲音,還有光罩靈氣的波動,以及……身形挪動的擦空聲。
沈攸跟著那道聲音,將手中的巨劍插回背上,並起吞吐著金屬之力的兩指,挪動腳步,抄手疾點過去。
霧氣濃稠,光罩裡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宋穆崇拜的渾身顫抖,眼睛緊緊的盯住空無一人的雨霧,雙拳緊握,彷彿在裡面戰鬥的不是前兩大真傳弟子,而是他自己……黎橙手懶洋洋搭在腰上,無語的看了他半天。
其實很多人都猜到了,明遠挑戰沈攸,也許只是為了突破,因為這類攻擊性較弱卻輔助性較強的水屬性體質,在一定程度上,打擂台賽是根本不佔據優勢的。
「……以前從未敢想過,原來明遠師叔也是一名陰屬。」宋穆終於回過神來,他沉下聲音,突然發出了一聲感歎。
「陰屬怎麼了?」黎橙對這個詞略有條件反射,並且終於在宗門內見識到了除自己以外的第二個陰屬,莫名有種見到同類的感覺。
感覺異界就是麻煩,大家都是男人,分什麼陰陽兩|性?
好好生活不好嗎?
真是無奈。
不僅招惹了個大塊頭,後面搞得自己還以為多長了顆子宮,簡直為將來的命運操碎了心。
塞。
「沒什麼挺好的,真的。」想到身邊這個也是陰屬,宋穆頭皮麻了麻,迅速轉移了話題,「對了你現在修為如何?」一般弟子之間相互打招呼都用的這一句,然而再次想到對方差勁的資質,宋穆似乎感覺到自己又說錯話了,他咳了兩聲,轉過臉來認真道:「其實不用擔心,就算進步不大也無所謂,只要每天勤奮修煉,即便一天只積累一點點,最終也會成功的。」
「剛剛突破到煉氣五層,感覺離成功還太遠。」黎橙撓撓頭,「修煉了這麼久還只是在煉氣境徘徊。」想一想沈師叔的武力值,這種鴻溝一樣的差距能挽救一下嗎?
「……哈哈哈,」宋穆:「別鬧了,就會開玩笑。」宋穆不以為這是真的,外門中連這一界資質最好的還沒到煉氣五層,黎橙這樣的光系陰屬怎麼可能修煉那麼快,這不科學……但看到少年莫名的表情,男人又慢慢沉默了,「…………」
「!!!!」宋穆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看上去都快哭了:「不會是真的吧!!!」
「會。」
外門青年鬼哭狼嚎了半天,在身邊人譴責的目光中拉著黎橙快步走出人群,「你既然已經煉氣五層,就可以向執事報備,然後領取輔助丹藥和武技。」
「武技?」
「因為體質不同,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武技,宗門武技對弟子的開放要求最低就是煉氣五層。」宋穆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了,回來讓我膜拜一下。」很快在擂台下的某一個角落找到觀看晉級戰的外門執事老頭,
黎橙猶豫了一下,還是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武技是免費的?不需要付費購買吧?」
宋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怎麼可能,越厲害的武技越是需要大量的靈石購買,不過在宗門中購買武技會非常優惠,等到以後去做任務獲得宗門經驗值,你就可以用經驗值兌換武技和丹藥甚至是武器裝備了。」
外門執事還是幾個月前的老頭,對黎橙比較有印象,聽說對方已經煉氣五層便馬上運起自己的靈力在他體內轉了一圈,確定無疑,老頭擼了把鬍子,回頭看看台上,又盯著黎橙的臉看了半天,「購買武技?你是光系體質?我記得光系似乎不多,僅有兩三本的樣子……」
他從儲物袋裡掏了掏,翻出來三本封皮嶄新的光系武技,。
黎橙:「……」還真是夠少呢,呵呵呵呵。
不過為什麼聽起來都好像和少林寺有關的樣子……什麼十八銅人陣什麼易筋經什麼金剛罩……什麼的。
終於學到武技的欣喜感立刻澆滅了一半。
「都是什麼鬼?」黎橙翻動的介紹,發現是一門站著挨打的功夫,修煉到最高境界就是別人一把劍砍刀你腦袋上都弄不死你……
敬謝不敏。
第二本可以使身形變得苗條柔軟,適宜女子修習,看到這句話可以直接帕斯掉,最後一本,能夠在身體一米內形成一隻光罩——就像擂台上的雞蛋殼一樣的狀態。除非外力能打破這道防線,否則根本不會傷到光罩裡面的人,不過光罩的薄厚程度仍然是由使用者的靈力多少決定。
「我要購買。」
「五塊上品靈石,這樣,給你打個對折再減點,兩塊上品靈石。」外門執事道:「只購買一本嗎?不看看其他的……?」
「不看了,看了也沒錢買。」其實如果為了保命的話,買下也未嘗不可,但這種挺起胸膛讓人猛揍的功夫,真正修煉起來挺讓人心塞的。
………………誰也不想修煉就是為了挨打不是?
「嗯,年輕人,你自己考慮就好,如果因為沒有零食購買的話,以後做宗門任務獲得經驗值,還是可以兌換武技獎勵的。」外門執事收起另外兩本武技。
「謝謝。」
任務做完了就算擁有經驗值不還是只有兩本武技可供選擇嗎,黎橙疲憊的塌下肩膀,想想還是稍微有點悲哀的。
於是怎麼突然沒有去做宗門任務的動力了呢。
正準備離開,外門執事摸了把鬍子,突然想到什麼又叫住他,「對了,這是宗門獎勵給第一次突破煉氣五層弟子的一品丹藥,益氣丹,普通人服用可活血生肌,去污除穢,修士服用則可有助修煉。」老頭笑瞇瞇道:「經驗值同樣可以兌換丹藥,加油吧小伙子。」
雙手接過益氣丹的雪白色玉瓶,黎橙失落的神情一掃而空,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一震,有助修煉也就算了,還可以給普通人服用?
好,太好,簡直不能更好……好東西!!
黎橙專注的看著丹藥,內心已經插上小翅膀飛到黎家,想像著一家五口人服用丹藥之後的神清氣爽,他覺得自己風風火火來回雙界不停穿,忙的翻來覆去不再重要。
現在已經值得了。
少年閉上眼,臉上露出夢幻的笑容。
「我以為你不在了。」男人無奈的嗓音在身後響起,隨即看到少年的笑容,他臉色微變,眼睛不由暗了暗,默默吞下一口覬覦的口水,盡量讓不爽的語氣轉換成平淡說:「……別那樣笑。」似乎覺得自己出言太突兀,又補充解釋說:「太醜了,別人會受不了。」
黎橙黑著臉回頭。
這個人會不會說話?
男人不為他的眼神所動,「以後只能丑給我看。」
「這麼找虐做什麼?!」黎橙深吸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一遇到這個人就開始眼角抽搐,內心狂暴,忍不住想揍人:「嫌丑就不要看好咯!」
「乖,不嫌棄。」男人大手摸在少年短髮上,蹭了兩下,冷峻的眉眼柔軟下來,一向冰冷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就是這樣炸毛的樣子,能夠看到也是幸福的。
四周突然寂靜了。
黎橙往後看了眼,發現原本站在擂台下觀戰的人群在距離自己五米遠的地方,因沈攸做出揉揉法的動作而不斷吸氣的佔了百分之三十。
面無表情的勾了勾食指,男人把頭靠近了些,對上少年複雜的視線,聽到對方說道:「問個問題請認真回答我。」——沈攸做出認真的表情。
「你的愛慕者多嗎?」
沈攸注意著少年的神色,試探的說:「………………不多……」
「別欺騙自己了,我看到你的眼睛裡寫滿了謊言。」
「……或許也不少。實際上,這個不重要。」沈攸若有所覺的向兩人身後掃了一眼,靜止的人群紛紛假裝自己很忙或者在做什麼事,並沒有去注意真傳第一的師叔和某個外門弟子之間的談話。
動作做這麼假一看就全是裝的。
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下,身為一個地位尊崇的真傳第一弟子突然跑下來和外門土鱉弟子聊天真的好嗎,其實我是怕被你的愛慕者崇拜者瘋狂追殺啊摔!
扶額。
「晉級戰結束,下面公佈真傳殿的名單,第一真傳殿沈攸,第二真傳殿明遠,第三真傳殿吳勉……第十真傳殿誅籃。」看台上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代宗主遠遠立在高台之上,開口道:「這段時間並不平靜,先是宗主為了抵抗十萬大山的妖帝,以身損道,隨後大秦境內幾個一流宗門竟不顧念宗主斬妖之恩,派遣弟子殘害我宗弟子,現在更是打破每宗只派二十人的約定,妄圖集結弟子將三十年一開的秦嶺秘境名額盡數佔據……」
「絕不容許!!」
代宗主氣息下沉。
「宗門弟子聽令,凡是年齡在三十歲以內,修為達到煉氣五層及以上的弟子,均可領取前往秦嶺秘境的腰牌,爭取最大限度的奪得進入秘境的名額。」
「至於領隊,就由沈……」
「宗主。」沈攸突然無聲的開口,他人不在看台上,細微的聲音卻穩穩的穿在代宗主耳中,代宗主雙耳一動,準確的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沈攸面色淡然的挪動雙唇,隨後一道聲音以同樣的方式傳出:「秦嶺秘境是最後一處可能,這次由明遠來領隊吧。」
代宗主明顯想到了什麼,瞭然的點點頭,動了動唇,聲音也如蚊蠅一般細微的傳入沈攸耳中:「也好,你小心行事。」他轉過頭,目光與若水峰主交接一瞬,「至於領隊,我看就由明遠代職吧。」
「也好。」若水峰主不置可否,進入秘境本身就是一種歷練,更何況,以明遠這個年紀的這份的修為,一定會在其中得到不少好處。
「今晚領取腰牌的弟子就不要回去了,直接宿在主峰之上,明日出發人數也好統計。」代宗主單手向下一揮,直接一錘定音,「沈攸你是主峰大師兄,各峰弟子的住宿的情況由你來安排。」想來代宗主之前也是個性格跳脫的人,叮囑完後,他挑起眉,同樣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將聲音傳到沈攸兩人的耳中,玩笑道:「可別光顧抱著自己媳婦兒睡覺。」
「宗主這麼說,他恐怕要害羞了。」
黎橙:「…………………………」
……
早已超過三十歲的宋穆帶著遺憾離開了,剛入門的外門弟子也盡數走了個乾淨,只剩下一些上一批入門的外門弟子和較為年輕的內門弟子,十位真傳弟子中,除去沈攸和明遠,只有真傳第十的美女誅籃在三十歲以下。
黎橙覺得有點難以置信,像沈攸他們這種師叔級的人物,不應該一個修煉就時光如梭,早早就年過半百了嗎?
只能說有些人就是天賦異凜,隨便修煉一下都比別人拚死拚活厲害得多,想到自己在現代有信仰值加成才勉強達到煉氣五層,人家動動手指頭就能隨便掐死自己。
黎橙能夠胡思亂想的時候,至少,還是幸福的,至少……還沒有意識到讓沈師叔安排住宿會是怎樣的情況。
等到真正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主峰上所有的床位已被佔全,除了特定的選擇,只能露宿在野外的土地上。然而這個特定的選擇,確實坐落在主峰半山腰的一處入雲宮殿。
漆著大紅色的柱子不知加了什麼材料像紅水晶一樣流光溢彩,門頭上的匾額用古體字纂寫著「真傳第一殿」的字樣。
不用想也知道眼前是什麼人的住所了。
「我住這裡?」短髮少年面無表情的指著近在眼前的宮殿,黑髮在涼風下自由擺出各種形狀,最後定格成一撮高高聳立的呆毛。
沈攸點頭,目光落在少年頭上那撮呆毛上,伸手想要替他抹平……卻被對方偏頭躲過,並繼續沒什麼表情的問道:「那你住哪裡?」
「這裡。」
看出少年愈發變黑的臉色,男人手掌拖著少年的屁股憑空閃身飛入真傳第一殿,內殿裡,入目一張鋪著兔絨看上去十分柔軟的大床。
黎橙掙扎著從鼓囊囊的大塊胸肌上爬下來,還不小心觸到了緊繃的腹肌和底下的大喳喳,臉色更黑了一分,恨不得立刻跑去洗洗手揉揉搓。
你是異界人你不是原始人啊親!像這種隨便一碰就能進入發|情期真是人幹事?!人幹事?!人能幹出來的事?!
男人收回手,指尖的餘溫漸漸消散,其實內心有點小遺憾。
「你看,兩張床。」沈攸伸手在大床中央抹了一把,掌心逸散出金屬質的靈力,隨後形成一張半透明的金屬薄膜,恰好定格在兩人中間,對面模糊的人影沉默了一下,彷彿悲傷故意做出微笑的語氣:「我知道的,你不願意,就不會強迫你。」
伸手摸了摸新出現的屏障,發現質地居然十分堅硬,不是紗簾那種一掀就起的柔軟,相反恐怕拿刀都砍不斷,摸起來非常有安全感。
黎橙提起的心立刻就放下了大半。
黎橙:「……謝謝。」但是為什麼會突然有一種被理解的感動……一定是自己之前被玩壞了,現在看到野獸知書達理的一面,完全是受寵若驚。
打分一百。
希望繼續保持。
天色黑下來,屋裡的光亮不知什麼時候也弱了下來,一點都不影響睡眠,沈師叔那麼五大三粗的一坨,沒想到心還蠻細的,黎橙閉上眼,身上穿著一件儲物袋裡拎出來的兔寶寶睡衣,昏昏沉沉的要睡了。
迷迷糊糊還想起自己住在別人家,打了個哈欠,少年呢喃道:「晚安。」
「嗯,晚安。」
男人的聲音好像隔著一層水汽挺不清晰,傳過來的時候還帶著嘩啦啦的聲響,短髮少年忍不住回過頭去,隔著半透明的金屬質屏障,很輕易看到一具模糊的身軀。
對面寬闊的浴池裡,男人在水池中突然站起身,寬厚的肩膀,勁瘦的腰,翹起的臀部……擦拭身體時那一仰頭的模樣,甚至連勃頸處吐出的喉結輪廓都能看個清楚。
擦擦擦。
黎橙晃晃頭,夢直接醒了大半,他呼吸卻放輕了,極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兔毛柔軟的右半截,短髮少年抽著嘴角,石化著欣賞著這幅朦朧美的男人出浴圖,直到肩膀都酸了才反應過來——
自己應該馬上轉身。
我去……
今晚爆情緒的口槽略多。
他猛地翻了個身,把自己藏進兔絨和薄被裡,呼吸著自己悶熱的吐息,心裡滿滿都是感歎號,讓你好奇讓你回頭看讓你清醒……睡不著了吧。
一顆上品靈石,兩顆上品靈石,三顆上品靈石,四顆上品靈石,五張狐皮……該去收集狐皮了,「姐夫的藥材店仍需注資……還有,總覺得哪裡不對的樣子……」
少年口齒不清的抱著枕頭,睡眠狀態猶如脫韁的野馬般從數靈石跑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真傳第一殿裡安靜而祥和,柔軟的月光照在短髮少年熟睡的臉上,屋內的另一邊,光裸|著身子的男人一雙長腿邁動,安靜的臥倒在左側的大床上。
他側轉了身子,手掌觸摸到金屬質的半透明屏障上,金屬竟無聲無息的盡數消融,揉入被黑洞吞噬一般消散的無影無蹤,露出一個可容一人橫向通過的大洞。
強勁的手臂穿過少年脖頸,扣在他腰腹。
短髮少年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支配著塞入堅硬的懷裡。
男人抬起頭,漆黑的眼睛比黑暗還幽深,他右手從少年的肩胛向上伸了伸,撫平了那只被涼風吹拂到翹起的呆毛,軟綿綿的,可愛。
他想了想,換了個上次新學會的,更合適的形容。
——萌。
黎橙動動小腿踢了兩下薄被,手腳並用,右手一巴掌拍在沈攸臉上。
聽啪的一聲打臉,門外的守夜的仙鶴抻直脖子,生生地呆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
更!!!!!!
叫我萬更君!
萬更了!!!!於是不留評就悲傷的哭給你們看!!!!真的!!!!!!會悲傷的哭泣哦!!!!
其實還能再寫的,但由於十二點了(……),剩下兩千的明天繼續,於是明天要不要繼續萬更呢【←別聽它瞎說,絕壁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