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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蝶眠兒的失落 文 / 花椒魚

    「那閣主就這麼篤定,樂樂一定會跟著你回去?」

    「不會嗎?」這女人聲音帶著一絲絲不肯定。

    就在此時,樂樂忽然推門進來了,一邊抹著額頭上的熱汗一邊問道:「老闆,這麼著急找我什麼事兒啊?我剛剛正在盯梢,正盯到要緊的時候就被你叫來了,萬一交不了差,老闆娘會扣我工錢的。到底什麼事兒啊?」

    曲塵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那個女人,起身道:「有個遠道而來的客人想見見你,我想你們一准有很多話要說,慢慢說,我先走了。」

    「客人?」樂樂用袖子扇著紅紅的臉,扭頭打量了這女人一眼,嘀咕道,「我不認識啊!」

    曲塵笑了笑,叫上侯安出去了。樂樂正想叫住曲塵時,這女人忽然起身喊了一聲:「樂樂!」

    樂樂剛想喊出來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上,腦子空白了一下,緩緩地轉過身來,在這女人身上細細地打量了幾眼,有些熟悉,更多的還是陌生。

    「你是……」

    「樂樂,你不記得小姨了嗎?」這女人顯得遠比樂樂激動,上前兩步抓起樂樂的手,目光殷切地問道。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遠道而來的清音閣閣主蝶眠兒。

    「小姨?」樂樂彷彿明白了什麼,手不自主地從蝶眠兒手裡抽了回來。蝶眠兒立刻有些失望了,忙問道:「樂樂,你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會不認得小姨了?小姨和從前應該沒什麼變化啊!」

    樂樂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神情有些木訥,往後退了幾步,呆呆地盯著眼前這個絕色女子,久久沒吐出一個字來。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雖然樂樂依稀能從記憶中找出與這個女人模樣相似的人,但她如此突兀地出現,殺了樂樂記憶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的腦子至少有一分多鐘的空白。

    「樂樂!」蝶眠兒聲音急切地喊道。

    「呃……」樂樂眼神茫然地看著她問道,「你……你真是我小姨?」

    「是啊!我是你小姨金蝶,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蝶眠兒再次上前抓住了樂樂的手,激動道,「你好好瞧瞧,再好好瞧瞧!小姨除了變老了些,其他沒有什麼變化,你應該認得出來的!」

    「哦……」樂樂有點手足無措,想抽回手卻被蝶眠兒緊緊地拽住了,弄得他話不知道怎麼說,手也不知道怎麼放,渾身不自在。

    「樂樂你長得像你娘,你知道嗎?」蝶眠兒細細地端詳著樂樂說道,「你的眉眼嘴巴都和你娘很像!不過,鼻樑像你爹多一些。瞧著你,就像瞧著他們倆似的!老天保佑,樂樂你什麼毛病都好了,跟正常的孩子是一樣的了,真是老天保佑!」

    「是老闆娘的醫術好。」樂樂呆呆地說了一句。

    「對,是她醫術好,也是你爹娘在天之靈的保佑!」蝶眠兒說得動了情,眼眶濕潤了起來,「樂樂,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往後我們就不分開了好不好?還有,還有遠志,我們去雅州找著他,往後都不分開了好嗎?」

    「你……你……你不是金國人嗎?」樂樂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有所避諱地退後一步問道。

    「我現下已經不是金國人了,我這趟回來是為了接你和索蘭珠的。樂樂,你想回家嗎?」

    「回家?」

    「回到我們原來住的地方。」

    「能回去嗎?」

    「能!我們一塊兒回去,重新把村子修起來,你說好不好?」

    樂樂臉上遲疑的態度讓蝶眠兒有些失望,忙又問了一句:「樂樂,你覺得不好嗎?你不想回到族地去重建家園嗎?」

    「我其實……暫時不想回去……」

    「為什麼?」

    「我在這兒有事兒要做,」樂樂很認真地說道,「我很忙的,手裡還有好幾單買賣呢!我想留在這兒,跟老闆娘一起開偵探所,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

    「偵探所?是個什麼買賣?」

    「一句兩句跟您解釋不了,橫豎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這買賣了。還有……」

    「還有什麼?」

    樂樂瞟了蝶眠兒一眼道:「還有……我想寒原大概也不想跟您回去。您先別顧著勸我,您還是想想怎麼跟寒原說吧!」

    這女人微微一愣,問道:「寒原是誰?」

    「老闆沒有跟您說嗎?」

    「沒有啊!」

    「哦……那什麼……」

    話未完,門忽然又被推開了。只見柳寒原一臉問號地走了進來,打量了樂樂和蝶眠兒一眼,詫異地問道:「哥,老闆剛剛在下面說你有事找我,什麼事啊?你是在見客人嗎?那要不我先出去等著?」

    「別……寒原,回來回來!」樂樂忙把柳寒原拽了回來,再把門關上,隨手指了指旁邊的蝶眠兒道,「那個……你也得見見她!」

    「她是誰啊?」柳寒原一臉茫然地看著蝶眠兒問道。而蝶眠兒也有些迷茫地看著柳寒原,總覺得他那張乾淨俊朗的臉很像某個人,卻又一時說不出到底像誰。蝶眠兒也問了樂樂一句:「樂樂,我聽他叫你哥,是你認的兄弟嗎?」

    「您誤會了,夫人,」柳寒原笑著接過話道,「我不是他認的弟弟,我就是他表弟,親的。您不覺得我跟他長得有些相似嗎?」

    「表弟?」蝶眠兒大大地愣了一下,目光在柳寒原臉上不停地轉動著,像是在收集數據,想最終分析出另外一張熟悉的臉似的。

    「對啊!怎麼了?」柳寒原看了看蝶眠兒,又看了看樂樂問道,「哥,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兒啊?我那邊還忙著呢!今日來了好幾筆大買賣,櫃檯上可還等著我估價,我得趕回去的……」

    「蝶眠兒,」樂樂抓了抓後腦勺,側過身去說了一句,「從金國來的,你該知道是誰了吧?」

    「蝶……」柳寒原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眼裡的客套和笑意也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驚愕,疑惑甚至還帶著一點點憤怒。瞪視片刻後,他忽然扭過頭去,什麼話都沒說,逕直衝出了房間。

    「寒原!寒原你跑什麼啊?」樂樂追出去喊了兩聲。但柳寒原的步伐沒有停下來,登登登地跑下了樓,飛快地消失在了院子的圓拱門那兒。樂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走了回去。

    「他是誰,樂樂?」蝶眠兒疑惑不解地問道。

    樂樂關上門,轉過身來看著她,醞釀良久後才緩緩開口道:「他剛才不是說了嗎?他是我表弟,還是親表弟。我娘有幾個姐妹,小姨您比我還清楚吧?」

    「什麼?」蝶眠兒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有種眩暈了感覺。她捂著心口驚呼道:「這不可能!」

    「我之前也覺得不可能,但他事實上就是我親表弟,您的親生兒子!」

    「不可能!」蝶眠兒仍搖頭驚道,「這怎麼可能?當初蘆兒已經死了,又怎麼會……樂樂,你不是給人哄了吧?」

    樂樂無奈地聳聳肩道:「我知道很難讓您相信,但他真的就是!當初寒原沒死,是給阿澎叔抱了出來,逃過了一劫。上回要不是他帶著我們族裡供著的那顆夜明珠,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好全……」

    「你說什麼?夜明珠?就是供奉在神廟裡那顆?」

    「對啊!那顆夜明珠還有寒原一同被阿澎叔救了出來。大叔早年被人害死了,寒原是一個老乞丐養大的,現下那老乞丐也死了……」

    「天哪!這怎麼可能!」蝶眠兒花容盡失,扶著額頭喊道,「當初我看見那屋子倒塌的!火也燒得很大,蘆兒不可能會逃出來啊!難道真是阿澎把蘆兒救出來的?我的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後,樂樂把柳寒原的身世大略地講給了蝶眠兒聽。蝶眠兒聽完後,整個人完全傻在那兒了,呆呆地說不出半個字來。這是驚喜也是打擊,可無論是哪一種,她現下一時都還難以消化。

    過了好一會兒,蝶眠兒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樂樂倒了一杯茶遞給了她道:「您可能一時接受不了,但事實上他就是您的親兒子。在您看到屋子倒塌之前,阿澎叔就已經把他抱了出來。當時我是看見的,只是我自己也受了驚嚇,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可是……」蝶眠兒眼淚盈眶地說道,「他要是我親兒子,為什麼剛才他看到我是那樣的表情?他好像……好像很恨我的樣子,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唉!」樂樂低下頭去無奈道,「說實話,只要是個宋人,有幾個不恨您的?您從前在金國的所作所為,一般人不知道,但我們是清楚的。自從寒原知道您是他的親生母親後,對您一直有成見,所以您也別怪他。」

    蝶眠兒苦笑了笑,搖頭道:「我有什麼資格怪他?他若真是我兒子,那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完!樂樂,小姨求你,能不能去跟他說說,小姨還想再見見他,當面跟他問個清楚。」

    「行,我回去勸勸他。您現下住在哪兒?要是給人知道了您的身份,那就麻煩了。」

    「我在城裡有個落腳處,很安全的。若是他肯見我看了,你千萬記得來跟我說一聲。」。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蝶眠兒心情忐忑地離開了私房菜館。回到落腳處,她一直憂煩不安,連覺都沒睡好。天一亮,她便去了小青社。聽樂樂說,柳寒原就住在這兒。

    因為去得太早,小青社還沒開門。蝶眠兒便在巷子對面焦急地等待著。好容易等到有人出來開門了,她忙迎上去問道:「請問,你們家的柳掌櫃在嗎?」

    「在。」

    「哦,」蝶眠兒鬆了一口氣,笑道,「那能轉告他一聲兒我有事找他嗎?」

    「這會兒啊……這會兒怕是不行。」

    「為什麼?柳掌櫃還沒起*嗎?」

    「那倒不是,只是……他這會兒正在挨我們老闆娘的訓呢!」

    「挨訓?你們老闆娘為什麼要訓他?」蝶眠兒心疼地問道。

    「這個就不好跟您說了,您還是先請回吧!」夥計說完轉身進去了。蝶眠兒好不失望,也很不甘心,便在小青社對面等著柳寒原出來。

    且說柳寒原為什麼會挨訓?照理說他那樣一個人不應該被寶梳訓啊!可事實上,他的確在挨訓,只不過一同挨訓的人還有兩個:樂樂和詹曉寧。

    蝶眠兒在外面候著時,寶梳正拿了把戒尺在後院偏廳裡走來走去,眼睛斜瞟著左邊站成一排的三個傢伙,說道:「人才啊!都是些人才啊!越來越有長進了啊!現下都知道組團去逛窯子喝花酒了,還知道喝完花酒不給錢吃霸王餐了!你們說我該說你們什麼好呢?三位人才,說句話啊!」

    這三個人看上去都是宿醉未醒的模樣。樂樂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道:「老闆娘,我們知道錯了,放我們回去吧,都天亮了該開工了。」

    「開什麼工啊?瞧瞧你們仨這熊貓眼,」寶梳拿著戒尺指著他們數落道,「頂著這熊貓眼出去,別人還以為大白天的出殭屍了呢!我看今兒你們也別開工了,好好醒醒你們那*的酒才是正經!我問你們,誰叫去的?」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寶梳來回走著道:「行啊,夠哥們兒的啊!沒人肯招是吧?那我來當回福爾摩斯推斷推斷,肯定不會是嚴大梁請你們去的吧?」

    「姐,其實是這樣的,」詹曉寧忙解釋道,「昨天大梁不是來了嗎?新來了個朋友,我們就約著一塊兒出去吃飯。我們就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所以……」

    「所以,你們就帶他去遇春閣樂乎了?」寶梳拿著戒尺在詹曉寧眼前晃了兩下問道。

    詹曉寧被打怕了,立刻躲到了樂樂身後辯解道:「我們去遇春閣純粹是帶著一顆純潔而善良的心去的!遇春閣那種地方又不是只能睡姑娘喝花酒,還能品佳餚賞美景呢!我們是覺得那地方的東西好吃,這才帶大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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