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寶梳掙開曲塵的手,一把搶過那張藥方子,抱在懷裡嘟嘴瞪著曲塵道,「為什麼要照你的改?我才不要什麼薄荷腦和桂枝呢!我就要冰片麝香!就要冰片麝香!」
「那個……」那夥計為難地看著兩人問道,「那到底是要薄荷腦桂枝還是冰片麝香啊,兩位?」
寶梳轉身把藥方子拍在櫃檯上氣鼓鼓地說道:「我要冰片麝香,他要薄荷腦桂枝,你給他一份薄荷腦桂枝就行了,我的還是照我的方子抓!快點!」
「寶梳?」楊晉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了。
寶梳轉頭一看,果真是楊晉。楊晉手裡提著一個用小布包好的盒子,一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曲塵,一邊走進來問道:「寶梳你怎麼在這兒?是來抓藥的嗎?」
「是啊……」
「脖子上還疼嗎?」
一聽這話,曲塵的眼珠子就斜瞟向了楊晉,似乎這貨對寶梳的傷勢很瞭解啊!
沒等寶梳回答,楊晉走近她身邊,遞上了手裡的小布包笑道:「正好在這兒遇上你了,我就不用往繡莊去了。這裡頭有一瓶枇杷膏,還有一盒舒經活絡,專治傷疤的藥膏,你擦了保管有用。這是我昨晚從家裡找出來的,我們家一直都用這個字號的。你要用著好再來找我,我派人去買。」
「不用了吧?」寶梳瞟了一眼曲塵,有點尷尬地擺擺手道,「其實我這個傷已經沒什麼事兒了……」
「別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楊晉把小布包塞進了寶梳懷裡笑道,「記住了,往後出門多叫一個人陪著,省得又給人鑽了空子。昨日之事,我會再查查的。有了消息就來告訴你,你快拿著藥回去吧!對了,跟小寧說一聲兒,過幾日我得空了便領他到處轉轉,他要沒事兒,可以來衙門找我。」
說完這話,楊晉側身看了看曲塵,笑容浮輕道:「喲,這不是阮大老闆嗎?這麼早出來抓藥?可是稀罕事呢!抓藥還需你阮老闆親自來嗎?」
曲塵壓了壓心頭火,眼含譏笑道:「楊捕頭也很早啊!這麼早就跑來送藥,比辦案還勤快呢!叫殷大人知道了心裡該怎麼想?會不戶覺得你楊晉可以轉行當藥鋪夥計了?」
楊晉呵呵地笑了兩聲,往曲塵跟前走了兩步道:「阮老闆還真的很幽默啊!看來你的心情是十分地好,完全沒有被任何事情影響是吧?話說回來,你不會是來這兒找寶梳麻煩的吧?一般來說,夫妻倆和離了,總會有些財產上的糾葛,莫不是你和寶梳還有些財產上的事情沒理清楚?這個無妨,上衙門去請殷大人斷個清楚,那是最好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沒聽過?」曲塵緊了緊牙齦,有種想揍楊晉的衝動。
「家務事?阮老闆怕是數錢數糊塗了吧?你和寶梳還有什麼家務事嗎?全城都知道,你們已經和離了,不再是一家人。所以寶梳,」楊晉轉頭對寶梳溫柔一笑道,「但凡有什麼財產糾葛你也不必自己親自處置了,報到衙門來是最妥當的,省得你自己傷神呢!」
寶梳忙擺擺手道:「那個……楊捕頭你誤會了!我跟他沒什麼財產糾葛……」
「有!怎麼沒有?」曲塵忽然打斷了寶梳的話,一臉不爽地盯著楊晉說道,「你一提我還真想起一筆舊賬了。不過,那僅僅是一筆舊賬,數目不多,不用勞煩殷大人那麼麻煩了,我們自己私底下處置了就行了。夥計——」
「阮老闆請吩咐!」那夥計忙應道。
「藥待會兒送到浩瀚閣來。」
「知道了,阮老闆!」
「楊捕頭,那就不打擾你巡街了,先告辭了!」曲塵說完拉上寶梳就往外走去。大概力氣用得過猛了,寶梳也沒反應過來,所以曲塵一拉她,她就往前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在地上。
楊晉立刻上前想伸手去扶寶梳,卻被曲塵用力掃開,將寶梳拉到身後冷冷對楊晉道:「楊捕頭,我勸你還是好好去當個捕頭,別總喜歡摻合別人家的事情!」
「阮曲塵你也別太過分了!」楊晉眼露厲光道,「寶梳不想跟你走,你最好別為難她。不要以為你是臨安城的阮爺,我就得多給你兩分薄面!你要真這麼在乎她,之前為什麼還要把她休離了?你明知道你自己仇家那麼多,還要對她棄之不顧!昨日若非僥倖,此時恐怕你也只能收屍了!」
曲塵捏著寶梳的手忽然用力地緊了一下,然後有放開去揍楊晉的意思,寶梳怕事情鬧大了,忙用另外一隻手扣住了曲塵的手腕。就這樣,兩隻雄性動物怒氣繞身地僵持了幾秒後,曲塵的手稍微鬆了勁兒,狠狠地瞪了楊晉一眼,拉上寶梳出了鋪門,鑽進轎子裡走了。
楊晉追了出去,卻被侯安擋住了。侯安攔下道:「楊捕頭,您真有點多管閒事兒了!您追上去打算幹什麼呢?那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事兒,您就算是衙門裡的人也管不著啊!」
「寶梳跟他還是夫妻嗎?」楊晉氣憤地問道,「他阮曲塵就喜歡這麼霸道,休出去的想要回去就要回去?」
「別說得那麼難聽,知道吧?我家老闆和老闆娘是分不開的,頂多就是鬧鬧情緒罷了。您呢,也別趕鴨子上架地想沾點便宜。我家老闆娘要真不願意跟我家老闆走,以她那性子,抬她她都不會走的。您是沒成過親,不知道兩口子吵架掐架那些事兒。別說和離,休了再合都是有的,只是您不懂這裡頭的情趣罷了!行了,小的也不多說了,您走好吧!」
侯安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楊晉氣得臉色都變了,盯著侯安那囂張的背影罵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罵完之後,他悻悻地往衙門去了。
回到衙門後,楊晉心裡還是很不痛快。一個人坐在茶水間裡,悶悶地喝了一會兒茶。他心裡盤算著如何讓寶梳看清楚阮曲塵真面目時,阿滿忽然跑了進來,表情慌張道:「捕頭不好了!」
「又怎麼了?」楊晉隨口問道。
「您弟弟剛才派人來了!」
「我家出了什麼事了嗎?」
「您家的人說,剛剛有人送了兩副棺材到您家門口!」
「什麼?」楊晉擱下茶杯起身問道,「誰幹的?」
「說是沒看清楚。那些人放下棺材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捕頭,這也太過分了吧!居然往您家送棺材,還是兩副!這不等於是咒您和楊戈少爺死嗎?」
楊晉臉色一黑,拿起佩刀就走了。等他趕到家門口時,門前果真放著兩副大棺材!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正指著那棺材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他撥開人群,擠進去喝問道:「怎麼回事?」
正守在棺材前焦急不安的楊戈連忙跑向他說道:「大哥,你快來瞧瞧,這到底是誰送來的啊!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柳寒原?」
楊晉打量了一眼這兩副棺材,在其中一副上發現了一張白紙,扯下來一看,上面赫然寫道:贈精裝豪華全家版杉木棺材一套,終身保修!
「什麼東西!」楊晉兩下撕碎了那張紙氣憤道。
「大哥,你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楊戈著急地問道。
「查!」楊晉朝隨行的幾個捕快喊道,「給我查這兩副棺材到底是從哪家賣出來的!城裡賣棺木的就那麼三家,一家一家地給我去查!」
一炷香後,阿滿跑回了楊府向楊晉稟報道:「捕頭,我去過西城那邊,他們說之前的確是賣出了兩副杉木棺材。」
「誰買的?」楊晉緊皺眉頭地問道。
「他們說是浩瀚閣的侯安!」
「侯安?」楊晉聽罷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憤然起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阮曲塵干的!」
「如果是侯安去買的話,鐵定是阮曲塵吩咐他這麼做的!捕頭,那個阮曲塵實在太囂張了!他居然敢把棺木送到您家門口來了,簡直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
楊晉氣得心口直起伏,雙手叉腰在廳裡來回走了幾圈,表情凝重如漆黑的雨夜。那阿滿又道:「捕頭,我覺得那個阮曲塵是擺明了要跟您過不去,您要不還以顏色,他還真以為您好欺負呢!」
「那個阮曲塵!仗著自己有點黑道背景就肆無忌憚,以為沒人可以收拾得了他!擄金幫的二幫主?哼!我遲早要讓他知道混黑道有什麼下場!」楊晉咬牙切齒道。
「那捕頭您打算怎麼辦?您吩咐一聲兒,兄弟們都在門外候著呢!」
「不急!」楊晉抬手道,「不能跟他急!跟他急就中了他的圈套了!要收拾他,單憑我一個人的力氣是不夠的。」
「那捕頭的意思是……」
「我會讓林提刑幫我向上舉薦,我要親自查辦擄金幫一案!阮曲塵絕對跟擄金幫脫不了干係!我就不信了,我還查不到他的老底兒!你且給我等著,阮曲塵!我必定要親自收押你,讓你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