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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的心情很不好 文 / 花椒魚

    鍾氏忙伸手接過了貴姨娘遞過來的扇子,彎腰謝道:「奴婢替管家娘先謝過了!」

    「嗯,去吧!」

    鍾氏忙捧著那扇子往龐老爺院子去了。等她走後,貴姨娘身邊的丫頭凌霞不解地問道:「姨娘,您送那麼貴重一把團扇給那管家娘做什麼呢?那麼好把扇子,給個八百兩現成都沒處找去!」

    貴姨娘搖曳身姿,打了個柔柔的哈欠道:「老爺不是說了嗎?要跟她多貼近貼近。現下她都不來府裡住了,送點好東西過去也是應該的,要不然老爺跟前怎麼交代?」

    「那個送點東西就能應付了,可二少夫人真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聽聽剛才鮑姑姑罵的那些話,真是一句比一句難聽!說白了,不就是瞧不上龐府的人嗎?主子和下人奴才,沒一樣兒是瞧得上的!」

    「想想人家心裡也苦啊!」貴姨娘面帶嘲諷的笑容步入旁邊涼亭坐下道,「丈夫去了北邊,撇下她和兩個兒子不管,心裡能好受嗎?人家可是湖州世家千金,打小在京城那種大地方住慣了的,怎麼看得順眼這小小的一個雅州首富?由著她去吧!她要住不習慣,有本事搬自家帶著兒子走唄!」

    正說著,貴姨娘另外一個侍婢凌霜回來了。凌霜捧著個小匣子,擱到貴姨娘跟前笑道:「奴婢剛才從城外添了香油錢回來,路上遇著了康掌櫃的,非要奴婢去一趟,說剛從京城裡捎帶了一批上好的胭脂水粉,留了一份孝敬您呢!」

    貴姨娘瞟了一眼那盒子,微微點頭道:「算他有心了,凌霞,去拿盞冰茶水來,這兒挺涼快的,納納涼再回去!」

    凌霞自去了。等她走遠後,貴姨娘才一邊開匣子看貨一邊低聲問道:「如何?」

    凌霜也小聲答道:「龐乾暉帶著龐雨娟母子已經離開了,應該是回北邊去了。」

    貴姨娘那一雙捲翹的黑睫毛往上一翻,略有些不滿道:「這麼說來,費了老大的工夫就收拾了一個龐夫人和龐乾朗那個廢物?」

    「誰會想到阮管家居然會幫著找龐雨娟母子呢?要不是他半路殺出來,龐乾暉早成了我們的甕中之鱉了!」凌霜不服氣道。

    貴姨娘重重地把盒蓋一蓋道:「是啊,原本是想拿龐雨娟母子栽贓那老婆娘,再趁機把龐乾暉引回城內,來個甕中捉鱉的,沒想到龐乾暉並不進城尋找,而是藏匿在城外等候音信,很明顯他城內是有人幫忙打探的,可誰會想到居然會是阮曲塵!恩主的一石二鳥計劃就這麼泡湯了,實在是可惜!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龐乾暉收拾了!」

    「恩主說了,這回也不算前功盡棄,至少阮曲塵是露出了馬腳!」

    貴姨娘嘴角勾起一絲蔑笑,用長長的指甲劃過盒蓋上的雕花道:「這個阮曲塵,我早有疑心的,只是一直抓不著他的把柄。對了,恩主可查到他的來歷?」

    凌霜皺眉道:「查不到,恩主說,阮曲塵的背景很乾淨,是本地人,曾在洛陽白馬寺做過和尚,也是在那兒遇見老爺的。」

    「我聽老爺說過,當年他游至洛陽,在城外黑水山那一帶遇上了山賊,是阮曲塵救了他,兩人就這麼遇上了,隨後老爺很賞識他,便勸他還俗,帶了他一塊兒回雅州。不過,這個人的背景越乾淨,我越覺得可疑。」

    「恩主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恩主吩咐您,按兵不動,等待合適的時機。阮曲塵很明顯與老爺是貌合神離的,與其這個時候跟他過不去,倒不如等他對付了老爺,我們再來坐收漁人之利。」

    貴姨娘含笑道:「我與恩主真是心靈相通,居然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有人暗地裡打老爺的主意,想對付老爺,我們就應該什麼都不做,等著放長線釣大魚。眼下老爺身邊已經只剩下龐五和阮曲塵兩個可用之人了,憑阮曲塵的本事,想來收拾老爺只是時間上的早晚而已。」

    「恩主還說,讓你盡快把三小姐弄出城去。」

    「不,」貴姨娘輕晃了晃滿頭珠翠道,「最近弄她出去很容易引起老爺的懷疑。龐乾暉剛走,老爺派人把她看得很緊,怕龐乾暉半路派人回來帶走她。若是這個時候她不見了,你說老爺會不會大動干戈地尋找?你去告訴恩主,我會盯著龐亭玉,找到適當的機會我自會把她弄出城去的。」

    「明白,奴婢下回見到恩主,會這樣轉告恩主的。」

    貴姨娘用她那芊芊玉手拿起一盒水粉嗅了嗅,笑道:「看來最近我又可以清閒了。坐山觀虎鬥,這場好戲保準能看得過癮!拿去吧,賞你一盒!」

    凌霜忙雙手接了道:「多謝姨娘了!」

    「另外,再替我送兩盒去給靳寶梳。我也不能真的閒著什麼都不干吧?跟靳寶梳套近套近,沒準還能套出點東西。」

    「姨娘說得是,奴婢稍後就給她送過去。」

    兩人剛說完這話,就看見曲塵匆匆地從那小徑上走來了,身後還跟著侯安夫妻倆。貴姨娘忙起了身,笑盈盈地迎上前說道:「阮管家,什麼事兒這麼匆忙啊?」

    「貴姨娘有事?」曲塵停下步子問道。

    「哦,沒什麼事兒,就是康掌櫃的送了我幾盒時興的胭脂水粉,我想轉送兩盒給你家寶梳,正好瞧見了你,就拿給你好了,凌霜!」

    凌霜忙捧了一盒胭脂一盒水粉走了過來,遞給了鍾氏。曲塵道了聲謝後便走了。貴姨娘有些好奇,很少見這阮管家這麼著急過,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她忙讓凌霜悄悄地跟在後面,去瞧瞧到底靳寶梳出了什麼事情。

    等曲塵匆匆趕到衙門口時,只見寶梳在眾繡娘的簇擁下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臉上滿是得勝歸去的笑容。可她一看到曲塵,下意識地想往後面人堆裡縮,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曲塵已經看見她了。

    「往哪兒縮?」曲塵盯著她表情嚴肅地問道。

    「呵呵呵……」她忙走下台階,討好地笑了笑道,「沒有縮啊!你……你怎麼來了?龐府裡不忙嗎?應該很忙吧?這邊的事兒都已經完了,你還是先回龐府去吧,晚上我們再聊好不好?」

    「好……那就怪了!」曲塵毫不客氣地擰住了她的小耳朵,她疼得立刻大叫了起來。旁邊那幾十個繡娘忍不住全都偷笑了起來。海櫻一邊笑一邊招呼大家道:「走了走了,繼續逛街去了,人家兩口子聊天兒跟我們沒干係,走啦走啦!」

    眾繡娘帶著竊笑跟海櫻和初真走了,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寶梳那狼狽樣兒。寶梳又窘又好笑,拍開曲塵的手抱怨道:「大哥,你給我留點面兒好不好?擰耳朵回去讓你擰個夠,當著那麼多繡娘的面兒你就動粗,我好歹是個老闆娘,一社之長啊,很不好的,知道不知道?」

    話剛說完,曲塵又擰住了她另外一隻小耳朵,拉了過來問道:「昨晚是誰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保準不到處惹禍的?」

    「嗚嗚嗚……沒……沒有惹禍呀!」寶梳護著她的耳朵假哭道,「這也算禍嗎?就一點點小事兒,我都已經擺平了!」

    「都鬧上衙門了還不算?領一幫子人到人家鋪門前示威,萬一真衝撞起來了,你以為你那點三腳貓功夫能頂得了幾下?靳寶梳,你是不是要我把你關了?」曲塵說著有多使了點勁兒。

    「輕點!輕點!我沒耳朵了,你兒子也會沒耳朵的!」寶梳忙掰開曲塵的手,揉了揉發紅的耳朵撅嘴道,「做買賣嘛,難免會有這種競爭了,我已經很溫柔很淑女地處置了,你還想我怎麼樣啊?」

    「我昨晚已經說,遇到這種事情你讓侯安媳婦回來跟我說一聲,我來處置就行了。你非要顯擺你能幹,帶著我兒子滿城跑,還跑到衙門裡來了,再縱著你,怕是天上都能有你們母子倆的腳印兒了吧?走,跟我回去!」曲塵略帶嚴肅的口吻說道。

    「不要!」寶梳拖著曲塵的胳膊耍賴道,「我不要回去面壁思過,大不了下回進衙門之前我先跟你說一聲兒,好吧?」

    「下回?」

    「不是不是,」寶梳忙擺手笑道,「沒下回了!下回遇到這種事兒呢,我一定讓鍾姐姐回來跟你稟報,讓你拿主意,讓你處置,好不好?你看我的繡娘們都去逛街了,我也想去,沒我看著是不行的……」

    「侯安,」曲塵轉頭吩咐道,「你找兩人,去跟著那些繡娘,別叫她們出了什麼差錯,逛完街好好地送回繡莊。」

    「知道了,小的這就去!」

    「這下放心了?可以回去了?還有什麼擔心的,一併說出來?嗯?」曲塵轉過頭來問寶梳道。

    寶梳癟了癟嘴,一臉好委屈的表情搖頭道:「沒了,就是覺得心情不怎麼好,大夫說,心情不好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小娃的。」

    「你覺得我這會兒心情很好?走,回去再慢慢找你算賬。」曲塵正要拉著寶梳回轎裡時,忽然看見兩個男人抬著萬水蘇出來了。

    萬水蘇看見曲塵那一刻,窘迫得要死,連忙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看她那樣子,剛才挨的那二十棍子一准不輕,打得她髮髻歪亂,妝容全都散了,狼狽得像個剛剛被攆出了家門的棄婦。她顧不得疼,忙用袖子把臉遮住了,招呼那兩個男人趕緊把她抬走。

    那二十棍子打得萬水蘇真是起不來*了。回到萬家後,丫頭一邊給她上藥,她一邊丟東西罵人,把寶梳祖宗八十代都問候遍了。好容易上完了藥,她才消停下來,大汗淋漓地趴在軟枕上大口地喘氣。

    這時,院子裡響起了萬萱草的聲音。原來萬萱草今日剛剛和世海搬進城裡,打算來瞧瞧自家姐姐。沒想到,一進房間就看見姐姐趴在*上,一副花容憔悴的模樣。驚了一跳後,萱草忙走到*邊問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誰給打的?」

    「唉!」萬水蘇長歎了一口氣,眼淚盈眶地說道,「別提了!遇著個負心的,這輩子的孽債都還不清呢!萱草,你怎麼來了?今兒搬進城來了嗎?」

    「是呢!」萱草彎腰揭開了萬水蘇屁股上蓋著的那塊布一看,血肉模糊,著實有些嚇人了,不禁問道,「姐姐,你上哪兒吃了這一頓好打的?傷成這樣,怎麼不報官?」

    「報官?」萬水蘇冷哼了一聲道,「就是那偏心眼兒的溫大人打的,我上哪兒報官去?」

    「什麼?你吃官司了?」

    「罷了,說起來就是氣!說來說去就是同行相爭罷了!我沒人家那麼臉面大,連官府都買賬,有什麼法子,只能白挨了唄!」萬水蘇說著抹起了眼淚珠子,露出一副委屈難過的樣子。

    萱草坐下勸道:「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我聽外頭下人說你又開了間繡莊,我說你,何必那麼勞心勞力呢?就你家這老底兒,還怕沒飯吃嗎?多弄一間繡莊出來做什麼呢?倒不如等姐夫喪期過了,你再尋個好男人嫁了吧!」

    「給他守喪?哼,我壓根兒沒想過!他也配讓我守喪?」萬水蘇不屑道。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別太勞累了,累著自己不划算吶!我看你那繡莊,還是關了吧!」

    「不行!」萬水蘇使勁搖頭道,「我要是挨了二十棍子就關鋪子,往後我還怎麼在靳寶梳那個踐人面前說話?」

    萱草略微一驚道:「你是跟阮家哥哥的媳婦鬧官司?姐姐,你不會又去找人家的不痛快了吧?」

    「萱草你這話說得……哎喲!」萬水蘇吃痛了一聲道,「是我跟她找不痛快嗎?她有兩個繡娘跑我這兒來了,心裡很是不服氣,就帶了一大撥繡娘上我門前來示威,我能不出來說話嗎?我一時氣著了說錯了幾句話,就叫那娘們給逮著告到了溫大人跟前。溫大人那個蠢官也是個看銀子辦事兒的人,問都不問清楚就把我給打了,你說,這雅州城還有天理沒有?」

    萱草微微皺起眉頭,替萬水蘇攏了攏薄被勸道:「姐姐,別說我做妹妹的不幫你,你跟阮家哥哥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人家現下也成家立業了,你何苦還揪著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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