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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4超脫的女子 文 / 妖月空

    兩人遊歷山川,瞬息萬里,風光無限。

    當初齊木不過是一提,沒想到尊上就真應了。就像很久以前幻象的那般,縱/橫天地間,有人相伴,那人比他強大比他崇高更比他霸道,隨他一起,甚至連思考都不用了。

    似乎有這麼一句話,遊歷山川,最影響情緒的不是風景,而是身邊的人。

    只是看著淵落的臉,聽著他說話,便覺得很滿足。

    沒了塵囂世俗的拖累,沒有高貴不可一世的身份阻隔,更沒有旁人叨擾……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下兩個人。視線中所有美好、萬事萬物,不過是見證他們在一起的陪襯。

    一生中最逍遙快活的時光或許莫過於此了。

    三山五嶽,秘境無數,隱匿種族更是數不勝數,仙元大6比他想像的還要大得多。

    「是啊,都很美。可惜你都看不到了,不覺得難過嗎?」

    不知為何,齊木鼻尖有些酸澀,他每回看到淵落的雙眸,都難過得想哭。

    就像是在他還在憤怒還什麼不知情,還在為了些小事無理取鬧的時候,就有什麼東西把他最愛的人、重要的一部分給奪走了。

    「不難過。」淵落笑道,「你替我看了,也一樣。」

    齊木一聽,差點哽咽了。

    就算沒了眼睛,看不到實形,神識之下能洞悉萬靈本源,仙尊仍舊是仙尊。

    三千洲遍佈億萬里疆域,以深淵,群山,或是大海隔開來,萬靈爭鳴。最富盛名的上古皇朝之一的齊國,亦不過地處三千洲之一,更不比魔域廣闊。

    不只是明面上會存在的地方,更有折疊空間,隱匿空間不下十萬里疆域,被陣法或空間壁隔開。6地之外,虛空之上,更有未知區域,以混沌霧氣遮蔽,每一縷皆是驚世殺機。

    許多無上神料便是來自於那裡,殘缺的禁器奇珍滿是歲月的痕跡,形狀及神通卻和大6而今相差甚遠,像是亙古之前還有過鼎盛大世,不同紀元,不知為何而後葬掉了。

    禁忌區無生靈敢進,裡頭是什麼樣,少有人知。

    齊木看著前方灰霧濛濛的禁忌區,渾身發毛,像被扼住喉嚨般,呼吸都不暢快。果然邪異得很,遠比先前去的地方更令人忌憚。

    虛空之上降下的滔滔神鏈如瀑布般,從天際垂下,景像極其可怖,響聲將神知衝散,震天巨響。他想進去,卻被攔下了。

    「仙域被封,不能進去。」

    齊木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什麼,仙域在哪,我怎麼沒看到。」

    「萬古禁區葬掉了仙域,神陣崩塌了一部分,秩序神鏈化為瀑布垂下,露出仙域一角,再過不久或許很看到。」

    「誰破開的?」

    「魔皇。」淵落皺眉。

    齊木也料到了,雖然同樣是一知半解,比起教主級大能或是古國老祖等人不明所以,胡亂猜測雲裡霧裡,他或許知道得更多些。

    「仙域破開了又能怎麼樣,又不能一進去就稱尊,算了,我也不懂。」齊木道,「守護大6這麼崇高的使命還是你來做,總之我站在你這邊,隨時聽候差遣。」

    齊木把他摟緊了些,很認真。

    淵落笑道:「嗯。」

    大6大到無邊,一步千里,不過四處看看,竟然花了近兩個月時間。除了古國都城沒進去,就連青塚古地也走了一遭。

    雲端之上,齊木心念一動,指著一個絕美的女子,問道:「尊上覺得怎麼樣?」

    化形的玉兔仙子的確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個個美若天仙,柳腰盈手一握,像是要折斷了般,軟若無骨,容貌嬌美修為甚高。

    淵落皺眉,認真道:「年歲已逾三百,天賦不錯,苦練不足,修為差強人意。」

    齊木一愣,隨即噗嗤一聲想笑又不能。

    他突發奇想,尊上究竟是怎麼彎的,總不會是一開始清心寡慾摒棄凡塵雜念,對人還沒男女之分,就被個男的給掰彎了?

    這世上對容貌最沒要求的,恐怕也就是眼前這人了。而今沒了眼睛……

    齊木暗自歎息,正要開口說回去,玩了這麼久,百朝大比也該輪到他了。

    才剛掠出千里之距,淵落拉住齊木頓住。

    後者錯愕的剎那,頭皮發麻。

    一道無形的氣浪橫推而過,一眼望去,萬木傾斜。

    「那是什麼!」齊木瞇著眼,立於虛空看得格外明顯,只覺得像要被灼傷一般。

    天際白光刺眼,遠勝烈日。大片大片的山嶽巨石如鏡面般剝落,地面形成巨大的漩渦,黑不見底,那裡是一座古山,而今卻被整個吞噬了,大山從中裂開,白光大振。

    淵落一聲輕咦,抬手劃過,空間如水波蕩漾出一幅畫面,崩碎的山體內,別有洞天。

    下一瞬,數十道身影憑空而現,撕裂空間,跪在兩人面前。所來之人均是一身黑袍,恐怖氣息崩天,瞬間吸引了下方無數強者的注意。

    「屬下護駕來遲罪該萬死,還請尊上回殿,魔域有難,刻不容緩。」

    齊木還沒來得及看清盪開的畫面,便被淵落拉進懷抱中,長袖遮住全臉。彷彿聽到不遠處有仙樂奏響聲。

    魔域長老親臨,定是有大事發生。

    淵落面色冰冷,剎那間氣勢凜然。

    「回殿。」

    淵落話音剛落,齊木身體一僵。微不可覺地歎息。

    歡樂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一旦回魔域本尊將無暇顧及其他,此地不宜久留,你盡快離開。」

    傳音入耳,一隻手撫上他的額頭,指尖在頭頂摩挲。

    下一剎那人影消失無蹤,齊木睜開眼,偌大的天底下,就剩他一個。

    他被留下,是因為不夠強。

    齊木垂著頭,頓覺有異。他探入衣襟,拿出一枚淡藍色圓珠,驀然眼睛一亮。

    「回音珠!」

    這枚和先前略有差異,卻完好無損。

    手有些抖,齊木趕緊喊了一聲:「尊上。」

    片刻,一道神念從玉珠中傳出。

    「嗯?」

    「混蛋,你就這麼走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齊木直接吼了出來,長老面前並未將他暴露,明顯是尊上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淵落也沒惱:「等事成之後,本尊會來接你。這段時日無論有什麼流言蜚語,都不要信。」

    齊木乾澀地應了聲:「哦。」

    「別耽擱,直接回齊國。」

    齊木正要動身:「我還在這兒呢,怎麼,莫非這裡有危險?」

    一陣沉默,半晌傳來一句。

    「仙塵出現了。」

    齊木腦弦一顫,脫口而出:「你別理他!」

    仙樂齊鳴之音傳來,格外響亮,洗滌心扉。

    回音珠黯淡,尊上沒再說話,齊木望向前方,驀然一頓,簌簌花瓣墜下的簌簌聲,每一片都有毀天滅地之威,能將無堅不摧的城牆劈斷。

    就在不遠處,真有仙光璀璨,有滔滔仙羽落下,如雪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五彩瑞光鋪路,白羽鸞車之上,能看到上方威嚴而立的素白身影。神態平和,身影在白光中模糊不清。

    彷彿九天神環懸於頭頂,諸天仙魔均在詠唱仙曲。神威超然,貫通古今。

    無數道修如洪水般衝向那處,為一睹那人神威,不惜一切而來。

    「願仙尊永世長存,護佑天下蒼生。」

    那是數千年來,大6的主宰並未拋棄他的臣民,這片天地終將在仙尊的統治下,世代相傳,生生不息。

    素白的身影僅是露面,信仰之力瘋狂積聚堪稱神跡,天穹洞開萬束白光,浩瀚靈氣化為騰騰雲霧翻滾,天地初光以及普天信仰完全籠罩在那人身上,連同他週身之人,也被映襯得聖潔無比。

    仙塵!

    齊木渾身一震。

    登天樓頂,一束白光數千名侍從匍匐跪地,因激動而顫抖。

    仙塔重新煥發新生,信仰聚集,雲層遮蔽天機,絕世身影若隱若現,雲層翻滾。待風平浪靜,所有人抬起僵硬的頭顱,望向空無一物的天穹。眼裡依舊是露骨的崇敬與嚴肅。

    齊木站著沒動,眸中露出若有若無的複雜之光。空間波動頓現的剎那,他若有所覺,心神一動,下意識跟了上去。

    兩個時辰後,他混跡在城鎮中,街道擁擠,來往道修不絕。此處離先前崩塌的聖山不近,位於五大修仙皇朝之外的聖地,據說仙祖守護於此。

    齊木尤擅長空間法,一縷空間波動也能追尋蹤跡,仙道真氣便是消失在這裡。

    小城鎮裡格外祥和,據傳仙祖在此地坐化或是說閉關萬載未出,威名尚在,也就沒人敢在此地鬧事。

    就連空間波動也是無影無蹤,齊木心生警惕,有些不安。

    「應該聽尊上的話,不跟來。若是沒發現還好,真發現了……也奈何不了他。」齊木驀然頭皮發麻,身體早一步動作躲進牆邊,同時有道視線打在方纔所在處。

    緊靠著牆壁,擋住身形。半晌,上望,頓覺不寒而慄。

    最大的酒樓,五層樓靠窗邊,銀髮男子舉杯一飲而盡,深紫色眸子冰冷刺骨掃過下方某處,而後不動聲色地移開,平靜而隨意,也沒看對面那人一眼。

    數位老者渾身裹進長袍中,頭垂得很低,面容被兜帽擋住模糊不清。足有十多位,恐怖氣息隱匿著卻萬不能小覷,齊木驚悚地發現他竟然看不出那些人的修為!

    而今他是極境巔峰,連他也看不出,那那些老者一個個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今那些人聚在一起,唯銀髮男子馬首是瞻,站著一旁,神情恭敬無比,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圓桌上,只有兩人坐著。

    除仙塵外,還有一位陌生的白衣女子,正平和地說著話。

    只能看清側臉,女子面容精緻絕美,竟有種飄渺出塵的氣韻。

    「那女人是誰?竟能和仙塵同席!」齊木疑惑不已,明顯這兩人關係不一般,魔皇雖極端但並不愚蠢,相反聰明絕頂,絕無可能遠赴於此只為了這一桌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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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突然,腦中一道念頭橫空出世,齊木回神,頓時心如擂鼓。

    他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無論這是在密謀什麼,尊上離開應該有所應對,他一個人前來簡直找死,失策了。

    齊木深呼吸一口氣,以符屏蔽氣機,迅速避退。

    一口氣跑出去數千里,也沒再回頭,及至僻靜處徑直撕裂空間,一路回了齊國。

    還沒等他回到越王府,卻聽到了一則消息,頓時如雷轟頂,整個人從疑慮中徹底驚醒,恢復平靜。

    「齊國這次百朝大比簡直史無前例,大6不穩,百朝大比要提前結束,於是僅剩的萬人混戰,無論生死,戰整整一日,最後的倖存者才能入子虛空間。」

    「看來皇城頻繁生事,惹得齊皇震怒,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我已經預見到十日後將要血流成河了。難怪各大勢力宗主長老憂心忡忡,甚至嚴令禁止弟子出戰,若一宗內沒有個幾十人團結一氣,萬人戰場只有死的份。那麼多好苗子若都死絕了,長老得哭死不成。」

    原本與齊皇說好是要殺齊楓,這是怎麼回事!滿皇宮上下都是齊皇族的人,自然站在齊楓一邊,而他孤立無援……就算皇城生事,而今也早已平復了,竟以此大做章,出爾反爾!

    不對,或者說齊國是想藉以此來殺年輕一輩的翹楚,來彌補新皇登基時的不足。

    有人嚇得臉色慘白,汗如雨下:「全宗上下就只有我一人未敗,此去萬人戰場,必死無疑。還是棄戰吧,性命為重,下次再參與也不遲。」

    附和聲一片,無數人唉聲歎氣,皇城人心惶惶。

    齊木眼裡如一潭死水,古井無波。

    回了王府,果真亂作一團。秦休早就回來了,但見齊木一個人進門。問道:「淵兄呢?」

    「他離開了,日後不會再回來。」

    秦休看著他的背影,鬆了口氣,但情況危急,所謂大比對齊木而言明顯是陷阱,他有些擔憂。

    從沒聽到秦休說那麼多話,齊木默了一會,看著他道:「放棄,絕不可能。」

    秦休呼吸不穩:「萬人戰場,戰整整一日,沒有丹藥補充,最後勝者很可能不到三百人!一萬人中,九成以上的人都得死!」

    「一休哥覺得,我不是活著的一成修士之一?」

    秦休沉下臉:「小木,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也該知道我不會畏懼不前。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擋我者殺光就好,我所追求的至強,並非是站在強者的背後。」齊木眸光平靜,嗓音也是淡淡的,說出來卻有種鏗鏘有力的震撼之感。

    「所以比起讓你時刻擔心我的安危,我更希望有一天,能成為擋在你們前面的強者。」

    秦休抿緊唇,眸光閃爍,卻沒有說話。半晌,翻手拿出一物。

    「在我臨走前,淵兄說讓我回來後把此物交給你。」

    短劍漆黑,放在靈盒中,以神精浸泡,染了煞氣,倒是越發鋒利了些。

    這是齊木先前百般請求淵落修復的煤球殘骸,竟在先前就交由秦休,齊木對此一無所知,看在尊上一早就料到了會別離。

    齊木心裡說不出什麼意味,他拿起黑劍,撫摸劍身,入手比以往更重了些。

    尊上對煤球毫無一絲好感,看都不看一眼,本就無修復的可能,也不知尊上用了什麼手段,竟讓這黑劍比起以前更多了些神韻生氣。

    「這是什麼?」

    齊木看著盒子,從中拿出一個白玉瓶,這是空間法器,裡頭乘著血色液體,有電光若隱若現。

    秦休搖了搖頭。這個倒是沒說。

    擰開瓶蓋,頓時血芒滔天,一道閃電從天穹劈下,一側的柳樹劈成黑炭倒下,地面裂開巨大的豁口,寸寸崩裂。同時恐怖的凶煞之氣驚天而現,遠處凶獸引頸長嘶,瑟瑟發抖。

    秦休大驚,道:「麒麟血!」

    「神獸之威可令天下妖獸!更能讓千里外的凶獸膽寒,定是麒麟血無疑,這等至寶蠻橫霸道,一滴能通大道,若非丹神絕無可能煉化,極境七重天以下觸之神魂盡滅。那人竟然連此物也有,絕非凡人!莫非先前看走眼了,他……」

    齊木迅速將蓋子闔上。震驚地看著手裡的東西,只覺有萬斤重。

    「小木,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那人究竟是誰?」

    齊木雙手搭在秦休的肩上,認真道:「一休哥,等我大比歸來,就告訴你他是誰,你不要驚訝,也不要聲張。」

    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齊木下定決心要做的事,無論對錯無論成敗,秦休再怎麼反對,最後也總會站在齊木這邊,似乎也沒人能讓後者改變主意。

    秦休一頓,點頭:「好。」

    「就這麼說好了。」

    但見青年眸光清冽,眉眼含笑,面上洋溢著自信的光彩。

    就是這種神采,和數年前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不祥的預感揮之不去,秦休摸了摸齊木的側臉,後者順從地靠了上去,他皺著的眉頭鬆開,無奈地歎氣。

    「等你回來,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到時候不要被嚇到才好。」

    任何傷害你的人都罪無可恕,若我

    告訴你,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你會怎麼樣……

    這樣也就是同意了。可就是這一別,差點連最重要的人都失去了。

    事後秦休每想到這一日都會痛苦不已,若是早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或許他態度再強硬些,還能據理力爭一番,至少知道讓齊木會冒那麼大的險,也不會那麼絕望。

    聞言,齊木佯驚道:「什麼大事這麼神秘,連我也不知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秦休臉有些紅,齊木又差點看呆了。

    臨近大比,最後關頭,齊木好歹正經了些。

    十日閉關苦修,丹聖秦休專門為其煉藥,以靈藥液輔佐,臻至最巔峰狀態,齊木出關後整個人氣質大變。

    許是死戰來臨,沒有強大的地府當後援,獨自一人上戰場。齊木沒了往日的嬉鬧,眸光冷靜而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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