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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4顏面盡失 文 / 妖月空

    裹在黑袍中俯瞰蒼生的魔主,依舊是萬事瞭然於心的高姿態,端得深不可測。氣息平穩,安然無恙。齊木抬頭,鬆了口氣,微微瞇起眼。

    「多謝尊上不殺之恩,弟子深知罪大惡極,不日便會離去,絕無背叛之意,還請尊上明鑒。」

    魔尊道:「本尊何時說過要放了你。」

    「什麼?」齊木心裡咯登一下。

    「既然回來了,你還想走,莫非又忘了當初對本尊說的話。」魔尊眸光一凜,空氣近乎凝滯,「累教不改。」

    如實質性芒刺直入識海,彷彿撕裂靈魂般的尖銳疼痛奪了呼吸,齊木倒抽一口涼氣,差點癱倒在地,嗓音低了幾分:「我要去百朝大比,你不是說過……」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是小小比試,也值得上心?」尊上毫不掩飾不屑,冷聲道,「修為至上,其他不過爾爾,想奪魁來滿足你那可笑的虛榮心,這些年白活了麼,本尊是怎麼教你的,你都聽到哪裡去了。」

    齊木兀地睜大了眼。

    他身為地府之主,座下弟子千萬,坐擁百萬里疆域,根本不必參加百朝大比來得旁人的認可,心若磐石者,巋然不動,與境界低者較真,反倒貶低了自己。尊上說的道理他也明白,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

    「你說……不讓我參加?」齊木呼吸不穩。

    尊上反問道:「你以為本尊會准你參加?」

    玄黑面具散著森冷的寒氣,麟雲袍捶地,其主高貴不可一世。齊木盯著他的眼睛看,卻始終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那雙黑眸深不可測,其主人卻連眸光也不屑施捨。

    「來人,把他押回死牢,沒本尊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訪。殿外之人再敢喧嘩,立斬不赦。」

    這和料想的不一樣,不對,不該是這樣!

    齊木連連制止道:「等等!」

    彭地一聲,殿門大開,長老紛紛入內。能看到門外跪了一地,黑壓壓的儘是人頭,更有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天際疾駛而來,強大飛禽坐騎等等,遍佈四方天空。

    「府主!」

    「懇請尊上收回成命……」

    此起彼伏的聲音傳入耳中,但見殿內之景,響聲更洪亮了幾分。

    齊木渾身被禁錮,雙臂緊扣被兩人拖下去時,望著上方之人。

    「放開我!等會。」

    魔尊面無表情,手一揮:「你還想說什麼,可本尊不想聽。拖下去。」

    齊木渾身冰涼,他大腦混亂無比,一時方寸大亂,吼道:「你明明答應過我,大比之時會去觀戰,你出爾反爾!」

    神火越體而出,腥紅火舌肆意擺動,滾燙熱氣灼傷**,二位長老慘叫一聲,連連後退。正要出手之時卻被制止了。

    遲疑片刻,聽令退下,關上了門。

    聞言,淵落一怔,皺眉:「你說本尊答應你什麼。」

    齊木呼吸不穩,舌頭在打顫:「半個月前,我離開王府之前,明明你是這麼答應我的,最開始我說要回魔域的時候,你也沒有反對。明明是你假裝沒了修為裝瞎子要我照顧你,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沒有拆穿……」

    就算皮膚溫潤沒了魔氣,但那種說話的語氣,停頓的方式,甚至嘲笑時嘴角上揚的弧度,就連名字都是一樣的,天底下哪有那麼神似的人。

    還是說他井底之蛙,見識少了,其實是認錯。

    齊木額上冷汗直冒:「怎麼會這樣,難道這才是你的目的……不對,還是說……」

    淵落驀然瞳孔微縮,平靜開口:「你再說一遍,本尊沒聽清。」

    堂堂至尊有種被糊弄了的荒唐感,齊木竟然知道,他知道,竟還敢那樣沒大沒小目中無中,簡直反了天了!

    齊木右肩被觸碰,他一把甩開,手碰到淵落冰冷的皮膚,頓時像觸電般驚起。驚恐般抬頭望著尊上,那張玄黑面具彷彿吞噬靈魂般,那種壓迫感讓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這才應該是真人,這才應該是尊上本人。

    齊木深呼吸一口氣,面色恢復如常:「我說,先前救了個人,和尊上有點像,我竟然以為他是尊上您。果真是認錯了,我一點也不瞭解您,會認錯也不稀奇。」

    若真是尊上,怎麼可能任他上,甚至還胡作非為,他真是想得太美了。

    淵落不動聲色,隨口應道:「當成了本尊,那你待他不好?」

    這句深深戳痛了齊木,心想若不是以為他是你,我怎麼可能對他照顧到那等地步,走開一步都怕他被人傷了!

    恢復成以往淡然無波,齊木仍舊面不改色:「當然很不好,怎麼好得起來。想想還真覺得對不起人家。」

    淵落眉頭皺了下,冷冷地面向他。

    齊木道:「一是瞎子二沒修為,怪可憐的,虧我還特意想著怎麼把他騙到手之後再狠狠傷害,差點拿他洩憤了,簡直禽獸不如。如果早知道不是你,他也不會受那些苦,我該對他好點的。」

    齊木抬起頭,毫不退讓:「畢竟,當初侮辱我的人,是尊上您才對。與他無關。」

    淵落渾身冷得可怕,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殿門粉碎。

    齊木身體橫飛而出,當面說到這地步稱得上是猥/褻至尊,尊上不能置之不理,也是情理之中。

    出了門當著如此多人的面不可能亂來,原本這樣想著,誰知事情發展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以至一發不可收拾。

    順著飛掠出門,齊木正要逃離,誰知腰被摟住,猛地一帶,身體緊貼著淵落身上。面朝上,陽光刺眼,他抬手擋了下,眼角餘光撇到下方萬千弟子,見府主還活著頓時又驚又喜。

    「魔、魔尊陛下!」

    「尊上,是尊上!」

    不知是誰驚吼出聲,全場沸騰,彷彿天搖地動。

    因成天殿一事遠道而來的五位殿主一驚,差點雲端現形。

    淵落扣住齊木一步掠出千里,抬手,層雲匯聚滾滾而來,形成凹陷狀,把齊木摔了進去,俯身。凝積成團如棉絮般柔軟。

    兩人親暱的姿勢完全暴露在玄天眾人眼中,因成天殿大亂魔域主宰竟然袖手旁觀一事,各大殿主不滿,親臨此地,飛掠而至隱匿在半空,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幕。

    堂堂魔尊,竟然摟著一位年輕男子,反手震碎了青年一身衣

    衣袍,制住面門,當著億萬魔修的面,就那麼光明正大地俯身壓了上去,吻住了那人的唇。

    能看到青年條然睜大的雙眼,束了拳腳,徒手反抗不得脫身。身體陷入雲中,長腿搭在雲外,壓抑的聲音溢出口,變得支離破碎。

    「天啊,魔尊也會動情麼,至尊的身體是怎麼樣的,為什麼看不清。」

    「反倒是那個年輕人,身材不錯,皮膚真好,腿又細又長,滋味肯定不錯。」有人調侃道。

    下一瞬這人頭顱與身軀分離,死得不能再死。有地府弟子冷面從旁經過,手起刀落殺了不少:「找死!都瞎了狗眼,地府府主也是你能看的麼!」

    無數人眼紅氣喘,眼裡幾乎有血絲。地府如日中天,府內弟子最為忠心,就是千年老教也比不上,見著府主遭罪有人甚至失聲痛哭,目光錯開,更有些不忍看。

    可那是魔域主宰,沒人敢忤逆。據傳很久前就和府主有淵源,但這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施虐未免也太可怕了,府主聲望極高,就算沒有尊上這個噱頭,也一樣。

    兩人換了幾種姿勢,彷彿旁若無人般。

    齊木身上道道紫紅,傷處猙獰可怖,像破皮了般,哼聲漸漸變得淒厲,壓得很低,卻讓人頭皮發麻。

    「好狠,這該不會是要把底下那人弄死吧,據說那是地府府主,竟然才這麼年輕,難怪能入尊上的眼。只是這人若想不開,日後算是毀了。」

    青年手指抓緊,指甲嵌進肉裡,鮮血穿過至尊週身的混沌霧靄滴落在雲霧中。赤紅雷霆在地面肆掠,滿目狼藉。

    齊木疼得受不了,模糊地看到人山人海紛紛雜雜,暗想尊上肯定是故意的,他太小看淵落了,這人根本是無所顧忌!自己所為的臉皮在這人眼裡原來根本不算什麼。

    光著暴露在這無數雙眼睛下,想到把他當成什麼一樣崇拜的地府之眾都在看著,他的心理防禦頃刻間土崩瓦解,初次羞恥得想一死了之……

    齊木滿口血腥味,卻忍住沒有叫出聲,他在乎的,怎麼可能不在乎!

    噪雜的聲音傳遍各個角落,謾罵輕蔑者數不勝數,施暴者無人怒斥,受虐者卻被污了個徹底。

    「難怪地府崛起得如此之快,原來是仗著尊上才敢肆無忌憚,我看這府主就是以色侍君,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被當成禁臠一樣養著,而今真相暴露,這魔域還有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有這府主,簡直敗壞地府風氣,區區禁臠,也想雄霸一方,哼,異想天開。」

    ……

    終於結束。

    魔尊起身,麟雲袍遮了全身,睥睨塵世。而後面向雲上那人,並沒有直接丟下後離開。

    齊木拽住了他的衣袍下擺,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光潔的手臂上滿是曖昧的痕跡,他光著起身,衣袍隨便一搭,力氣恢復也沒有鬆開手。

    緊接著當著萬千魔眾的面,他接下來的動作幾乎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齊木站起來,摟住了魔域主宰的脖頸,輕輕吻上他的唇。

    底下鴉雀無聲,全都一臉驚悚地望向兩人。

    不對,似乎事情和他們想的差了很多。

    地府弟子紅了眼:「……府主。」

    一吻即罷,蜻蜓點水般。

    齊木一手攬過淵落的肩,把頭埋了進去,他面上冰冷刺骨,另一隻手緊拽衣袍幾乎要扯爛。先前被魂鎖扣押了五日,又來這一下,他雙腿使不上力幾乎要癱軟,傳音道:

    「你記住,我會這樣抱著你,不是因為屈服也不是在怕你,而是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我這是在受辱,如果我哭了或是表現出一絲怯弱,才是把地府的臉丟盡了。」

    那就別再哭了。

    淵落在他滑下去之前,雙臂收攏,把人緊緊抱在懷裡。

    這落在眾人眼中卻完全變樣。他們看到魔尊攬著青年,在為他撫平青紫痕跡,唇動了動,無聲低語。

    有眼精之人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

    一石驚起千層浪。

    魔域主宰至高無上,坐擁數千萬里疆域,最為崇高的存在,萬事萬物瞭然於胸,幾乎無所不能,世人說他堪破生死,早以隔絕了紅塵世俗,哪怕與人雙修也不會對任何人上心。

    卻依舊有數以千萬計的人趨之若鶩,如飛蛾撲火般,為見他一面橫渡數千萬里疆域而來。可他兀地巋然不動。

    可這樣的尊上,竟然也會憐惜人。

    齊木穿好衣袍,牽起尊上的手,面容在混沌霧氣中看不真切。抬眸,眸光很亮,裡頭的欣喜與滿足簡直閃瞎了底下無數人的眼。

    「還是回寢宮吧,我累得走不動了,你抱我回去。」

    說這話的時候青年忍得連肩胛都在顫抖,緊接著大幅度抖了下。

    淵落一愣,卻發現齊木藉著衣袍遮掩生生劈斷了他的腿骨,再沒旁人看清。鮮血順著腿骨滴下,他疼得呼吸急促,環著對方脖頸的手收緊了些。

    意思很明顯,便是要淵落配合。

    這樣當著面自殘,幾乎是不想活了。

    淵落面色一暗,一把摟住他的腰身,當真如他所言,把人抱了回去。

    這在週遭無數人看來,便叫百依百順了。

    能讓尊上傾心之人,那形象可就大不一樣了,建了地府本就像傳說,而今地府府主足以被神化。

    億萬玄天殿之人從頭到尾見證了這一幕,心情急速轉變,從幸災樂禍到折服甚至膜拜只是那一瞬間。

    原本只想挽回顏面,強忍著到最後無人時才發洩,齊木氣得差點昏死過去。

    誰知而後沒多久,讓他萬萬沒想到的卻是,魔尊摯愛地府府主這一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整修真界,轟動了整個仙元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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