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排隊等候的那些人怎可能想到還有如此插隊,無形中秒殺數道流程,一步登天。連魔尊本人都見到了。
其實真正選人的是太上長老們,齊木被忽悠直接來找尊上,毫不拐彎抹角,張口便來這句。
在旁人聽來,言外之意——
尊上,我是來走後門的。
這一切又回歸原始,又是誰主動的意思。
齊木雖然主動回來了,但還需魔尊下決定,只是當初無論淵落贊同還是否定,齊木均不會攙和;而今齊木是下定決心要參加,只是誤以為需得到淵落批准。歸根結底是齊木心態問題,但站在尊上的角度,這跟當初『尊上您要我報名麼』意義幾乎等同。
「這和本尊有何關係。」
魔霧湧動,打破平靜,依舊半晌傳來這句,齊木心裡咯登一下。
「尊上,我是真的想報名。我喜歡您,一想到您會和其他人……便難以自控,先前所言皆是違心話,一時氣急,還請尊上不要放在心上。」
淵落語氣輕鬆了些,漫不經心:「笑話,言語不過爾爾,有何資格讓本尊惦記。你竟敢和本尊鬧脾氣?」
齊木惶恐:「尊上,我再也不敢了。」
這不是很正常麼,不鬧脾氣說得通麼!無論對方來沒來電,作為一個主動追求的人來說,看到對方追求者如此之多,自己毫無希望還被狠狠鄙視,沒有悲痛欲絕已經算淡定了。
尊上,您這樣就是神也救不了,注孤身的節奏。
究竟還讓不讓人愉快的抱大腿了。和誰雙修對您來說不都一樣,憑什麼我不行!
齊木淡定不能,黑暗中也不怕被看見:「尊上,我該怎麼辦,您若是不許,跪下來求您可好。」
似乎每次齊木聲線放軟,淵落便不會惡言相向,
這次竟然也不例外……
「不必,本尊沒說不准許你報名,這是你的事,本尊不會干涉,自是要按規矩來,去吧。」
嗓音如常,卻並非諷刺。齊木舒了口氣。
……吃軟不吃硬!
「是,尊上公平公正!」
齊木轉身,陡然停住。
話說,去哪?
該不會真要排隊!?那得到猴年馬月!
一時喉嚨有些乾澀,腦子一片漿糊。齊木恭敬退下,順便還關上了門。
兜兜轉轉幾圈,一想到排成長龍的隊伍,步子怎麼也邁不開。突然,靈光咋現。
殷老後一步到,見齊木從寢宮所在山域出來,幾番猶豫才朝著魔殿走去,一時有些疑惑。按理說不該這麼快出來,莫非生了變故?
一拍腦門才想起來,莫非是要其按規矩來!讓齊木和這麼多人比?
尊上閉關剛出來沒多久,並不清楚小木方才發生了什麼,以小木的脾性,殷老並不覺得自己那一番話能對其造成多大的震撼,莫非是拚殺後受了什麼刺激?總之,能及時醒悟率先妥協已是極為不易,尊上您這般作為就不怕人跑了麼!
這若是敢大著腮幫子特地告知尊上方才九峰大會發生何事,那才叫不要命。能對尊上直言不諱的,除了齊木,至今還沒見過一個活著的,這也是一干太上長老們對齊木關愛有加的原因之一。
魔尊猜不透難以捉摸,唯獨這一次,殷老有所覺——齊木不一樣,他對尊上而言似乎有些特殊。
自上次雙修後輕易放其一馬開始就有些詭異,起初的確不聞不問,不管死活,可後來尊上竟親自為其凝丹多次縱容,終歸能看出倪端!
齊木此人,殷老有些說不出,看似單純能輕易看透,可就是因為太輕易了,讓人覺得這輕易顯露出的情緒帶著幾分刻意。
分明不欣喜,然眸光發亮喜悅顯露無疑;分明未怒,卻能表現出怒意,在合適的場合,怒得恰到好處,深得人心。
這人天生便會討人歡喜。
內殿上下不少長老管事都和他熟識,卻連最初看其不順眼一直以來心存怨恨的常麟,也再沒動過壞心思,某次得見兩人碰頭,齊木熱情打招呼,常麟雖面露不悅,竟還應了聲,著實讓不遠處駐足的殷老驚了一把。
如若真是這樣,那配著尊上也不算太差。
算了,是個人都比教主強。提起這人,老者便一肚子火。
殷老一副古井無波模樣顯得德高望重,以上這番心思來去不過片刻,誰能知曉這副臉孔下,隱藏著資深級八卦心。德高望重老者捋捋鬍須,微微瞇起眼。
「柳老兒,再說老夫消極怠工可就不對了,為尊上挑選雙修伴侶這等大事,老夫豈會缺席。」
魔殿,偏殿。
三位太上長老獨坐高台,大殿兩側均有十九人席坐,個個神情肅穆,唯一人明顯不耐,極大的陣勢,氣氛格外壓抑。
兩個年輕俊美的公子剛進門,近十雙眼睛打在身上,而後移開,動作之整齊迅速,面色陰沉,兩人春風沐面般的微笑僵硬在臉上,俯首跪地。
「成天殿內門弟子,拜見諸位太上長老。」
柳老坐在上方,對著一側抬抬下巴。
坐在左下方第一位的太上長老咳嗽一聲,下方兩人渾身一震。
「不必拘禮。四十八萬三千七百五十一號,四十八萬三千七百五十二號,年歲幾何,修為幾何?」嗓音沉穩,不帶絲毫起伏。
「弟弟子名重換,年……」
「名號不必,沒聽明白老夫方纔所言?問什麼答什麼!」
那人抖了下,頭點得像篩子似的:「是是!弟子年歲三十又二,元丹初期,隱隱有突破到中期的跡象。」
另一人道:「弟子年歲三十又五,元丹中期。」
不得不說,單論資質,這兩人均是上上乘。論容貌,劍眉星目,眸光似水,身姿修長挺拔,也是上等。
長老面不改色,依舊不慍不火,嗓音毫無起伏。
「若有特殊體質可明說,個人長處,擅長何種術法攻擊。按能打動我等,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回答。」
重換眸光一閃,恭敬道:「弟子是水靈體,擅成天殿水系秘術,自幼對魔尊陛下極為崇拜,平生之願是能見尊上一面。入駐銘紋宗,而今已能繪製陣文,弟子聽聞魔尊陛下被尊為銘紋祖師,陣法造詣之深無人能望其項背,崇拜至極,奈何資質並非頂級,三年修習繪製出的陣文僅是低級罷了。」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謙虛。
水靈體是為罕見五行體質之一,此人氣質脫俗極為不凡。而但凡魔域之人皆知,入銘紋峰三年僅能修習基本佈陣材料晶石,普通弟子得磨合十年以上才能接觸低級陣法,而三年時間便能佈置成功,這人陣文造詣必然不低!
果不其然,此話說完,身側那人面露驚色,就連柳老也抬眸看了眼。不過也確實只有一眼。
林老道:「低級水靈體,修為稍弱,下一位。」
另一人深呼吸,一臉死灰,低級水靈體也非普通修士能比,差距如此懸殊,想來也沒希望了:「弟子沒、沒有特殊體質,各系功法都有參悟,同樣對魔尊陛下仰慕已久,為一見尊上在所不惜……」
「各系都有涉獵也就是各系法術平平,你……」
突然說話聲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兩人後方。
殷老走了進來,高台上柳老一滯,有些疑惑。但見來人,台下一干太上長老均起身,明顯是大人物,站在大殿下方的兩人面面相覷,迅速躬身行禮。
還沒開問,殷老擺擺手,道:「諸位隨意,看來老夫還沒來遲,今日如何?」
柳老一臉不悅:「別提了,太普通。」
底下兩人均是一頓,垂首。
從挑選即日起殷老缺席至今,此番前來必不尋常,林老多了個心眼,留意到老者眼角精光,突然想到了什麼,驀然一驚,趕緊告知柳老,後者火爆脾氣正要扯開嗓子之時閉了嘴,幾人相互示意,知曉某人來了,頓時情緒都不大一樣。
殷老就坐,眾長老正襟危坐。數十雙眼睛直直地打在兩人身上,讓人汗毛倒豎。
進了內殿範圍,修為被封,好在先前所食混元清丹雖殘品,難以置信的是當真把肉身之力提升了十倍,除去煉化緩慢,倒還沒有副作用,這算是個定時炸彈,他臨時決定並不知道考核標準是什麼,到希望是擂台戰,沒了修為僅憑肉身對戰,齊木優勢極大,趕在丹藥反噬前速戰速決,應該並無大礙。
擦了擦汗,一身長老長袍鼓動,齊木飛奔向魔殿。
是的,插隊也得看本事。隨便找了個人借了這身行頭,目前來看,簡直暢通無阻。
及至隊伍最前端,齊木拍了拍擠在最前方一人的肩,面無表情:「讓道,本長老有事入內。」
那人頓驚,一臉諂媚討好狀,躬身後退,讓道。這些人都是參賽者,評委是長老們,故在黑壓壓的這些人眼裡,但凡長老都得供著。
毫不費力,齊木走了進去。
穿過迴廊,踏上台階,齊木脫了外袍,毫不猶豫踏了進去。
諸位長老看見來人,均眸光一亮,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在場兩人一臉驚悚,每次進來兩人,這人是怎麼回事,沒打聲招呼就進來了,正要提醒,突然意識到此地自己並無說話資格,閉了嘴。
偌大的大殿之上,三十二位太上長老寶相森嚴,端坐席上,氣氛壓抑,呼吸都有些凝滯。
齊木頂著死人臉,幾番措辭,正常又略帶違和地站在兩人身側。
三人對視,目光皆有些奇怪。
正上方,柳老面不改色,親自問答,將方纔所言大致問了一遍。
看這陣勢不像是要輸贏頂勝負,難道報名不該是填個簿子?
齊木如實作答:「玄天殿,年歲十七,元丹境中期,體質普通,擅長控火。」
當初在空間中四年時間停滯,齊木雖過了四年,卻相當於身體上的四天罷了。真論年歲,確實是十七無疑。不知不覺在魔域過了一年之久,雖多少也習慣了,想想不免慨歎。
「沒了?」
齊木趕緊加了句:「我是來報名的。」
太上長老點頭,格外配合地道:「不錯不錯,資質上佳,談吐文雅,直截了當,很是不錯。」
旁邊站著的兩人不淡定了,這人突然出現壞了規矩,偏偏太上長老無一人趕他出去,而今單單說了一句話,所言屬實,若是一兩人稱好也罷,但在座如此多的長老,人人贊同就很是說不通!莫非這便是嚴格的根本原因——內定?
一時臉色變換極快,重換膽子大些,忍不住道:「太上長老,弟子不信,這人在說謊!十七歲的元丹境中期,未免太誇張了!
柳老隱怒:「小輩,你等是何修為一眼便能認出,是否撒謊老夫豈會不知!你竟敢質疑老夫,活得不耐煩了?」
恐怖靈魂威壓籠罩在大殿之下,除齊木外,另兩人均忍不住瑟瑟發抖。
那人這才意識到情急之下說話不當,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唯獨不服寫在臉上。
齊木對此釋然,修為被封,個個看著像普通人,唯有修為高出好幾個大境界的強者才能看出,自己一路走來好幾次都是尊上幫著晉級,石人師父講解悟道法,某種意義上比之其他人快了不知多少倍,拋去這些,十七歲元丹境中期確實有些駭人。
柳老嗤鼻:「少見多怪,眼界太低。」
兩人垂首,耳根發紅。
殷老適時出面,拍手道:「稍安勿躁,我等並非不講道理之人。既然你二人不服,那便當堂測試一回。」
二人自然是萬分贊同,齊木倒是無所謂。兩人並不知道後者是面部無能者,倒是對其面部表情理解為佯裝鎮定,很是不屑。
黑衣管事搬進來兩物。一枚高過人身的巨大晶石,還有一枚圓潤的玉珠,小孩腦袋大小。
玉珠用以甄別年歲,晶石測試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