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謂的倚仗是什麼?」
齊木抬眼,緩緩吐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天宮仙殿。」
話音剛落,一瞬間捕捉到了對面的人眼裡頭一次閃射出不一樣的光,很快恢復如初.
完全看不懂是什麼意圖,齊木有些把握不準。
十萬年一現的仙人居所,據說裡面有仙血,若是煉化了,則有望晉陞至尊位。
如今看似太平,很大程度上是魔尊跌落至尊位這件事世間基本沒有人知道,而一旦公諸於眾,那麼大戰不可避免。
眾所周知至尊無敵,但羽化巔峰則不同,若配合上古禁忌殺陣人海圍殺,哪怕羽化巔峰也得飲恨。
沒了魔尊的魔域,勢必不可能再復如今的繁榮鼎盛,樹倒猢猻散也是這個道理。
雖然其他的不大清楚,但魔尊似乎並不想天下大亂,並且原文中他是親身前往,必然是有所求。
想到這裡齊木硬氣些,繼續道:「我知道它何時開啟,何處出現。」
淵落斜睨:「本尊憑什麼相信你,你不過是個廢墟堆裡撿回來的小孩,這種消息哪怕是齊國君主都不知道,你一個被驅逐的棄子從何得知,想要拿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來誆騙本尊,簡直笑話。」
「我還知道很多,不論您信不信,」齊木道:「您難道不曾想過,為什麼我和最初的樣子判若兩人嗎?」
淵落目光如炬:「你、不是齊國棄子?」
齊木道:「我當然是,只是先前靈魂被封印了,這樣說您能明白嗎?」
淵落陷入沉思,半晌道:「……當然,繼續。」
明白什麼!這樣說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齊木絞盡腦汁,比劃了好久,說道:「每次瀕死的時候,腦海中就會憑空蹦出很多畫面,平時都察覺不到只有關鍵時候就會突然跳出來,先前在寒冰潭的時候突然間明悟了,不清楚怎麼描述,總之莫名其妙地知道很多不該是現在才知曉的東西。」
魔尊端坐在王座上和齊木站著差不多高,如墨長髮披散,劃過冰冷面具的鼻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木越說越覺得很有道理,這是原主角曾經說過的一段話,但不是現在明悟,而是在以後的復仇策劃階段,齊木翻看的百章左右,似乎是某個很大的陰謀曝光,一直被當成瘋子的主角初次神智清醒,爆發之後反敗為勝,震驚全場。
之所以記得清楚,因為那是百章之後唯一沒有磚頭的一章qaq。
而突然發現這些話放到現在來說很合適。
趁著淵落出神的時候,齊木徑直用真氣在虛空中劃過道道弧線,不多時靈光閃爍著的繁複冗雜的紋路顯現出來,凝成一道圓盤狀在空中旋轉。
幾乎是圖完成的剎那,淵落渾身氣勢一凜,揮手間所有光線消失不見,一股莫大的吸力凌空而去把齊木整個罩住拖了過來。
淵落扣住他的肩膀,漆黑瞳孔如幽潭不可見底:「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握住的剎那真氣在體內週而復始循環往復,彷彿丹田已然完好如初,漸漸地積累真元恢復氣力。
齊木面上帶著五分驚訝五分高深莫測,其實心裡完全樂開了花。
尊上,不要大意地多抓抓。
貧僧皮糙肉厚臉皮厚,絕對不喊非禮!
「您肯相信了?」
齊木目光炯毅,這是文中的設定圖的原形,看似複雜其實比劃起來最簡單,若是放到這個世界則是十萬年前天宮仙殿內部某處密室困擾了無數修士的陣文鑰匙。
這東西知道的人很少,魔尊當年和仙尊陛下熟悉,那麼現在這個反應也實屬正常。
淵落放開手,罕見地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似乎要把人整個看穿:「天宮仙殿開啟是什麼時候?」
「十年後的一月份左右。」
「地點?」
「在……」齊木眨眼:「尊上,告訴您了不就沒意思了嗎,這樣我就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淵落道:「你就不怕本尊直接索魂,現在就殺了你。」
「竭澤而漁?」齊木淡淡道:「我想尊上應該不會幹這種愚蠢的事,更何況除了十萬年前的,也許十年後天宮的陣文密匙我也知道呢。」
緊接著一字一句地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您,我現在早就死了,請不要質疑我的誠心。」
淵落離了王座,身姿修長挺拔,氣勢凌人。
黑玄金面具如深淵惡鬼般散著陰冷寒芒,憑空給這詭異的寧靜增了些陰森。
往往這種情況下,玄天殿麾下峰主,各大勢力掌門家族族長,乃至內殿太上長老們都會不自主忐忑不安,似乎虛空中有道死亡之光打在身上,渾身不自在。
可偏偏這個少年似乎無所畏懼,不似初生牛犢般的少不更事,有著高階修士特有的成熟穩重,表情像是絕品靈石精心打磨出來的成品,哪怕在生死關頭都是淡靜模樣。
似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每一個詞都是一片真心,無半分虛妄。
魔尊居高臨下:「你,完全不怕本尊?」
齊木原本已經做好了百萬分的準備,想好了接下來要說的台詞,以及怎麼光明正大地留在內殿。結果這突然蹦出的一句話把打回原形,默默在心裡擺了個囧。
求不要臨場發揮!說錯台詞了親a淵落。
現在要怎麼回復?你到底是希望別人怕你,還是不怕你,給個准話啊!
貧僧都差點死了n次的人了,現在除了怕死,誰都不怕。
聯想到說錯話可能會死,齊木定定地站著,頭成三十度角向上:「不怕。」
發現對面的人沒半點動靜,立馬抖了下,加了句:「才怪,我很怕!」
這下是人都有些無語了。
沉默半晌,淵落緩緩道:「以後這些東西不要給任何人看,包括本尊在內。」
下台階的剎那,停下來加了句:「十年後和本尊一起去天宮仙殿,如你所願。」
「是,尊上英明。」
此話正中下懷,一個人去顯然不現實,先前那番話字裡行間都表現出他自己想要同去,沒道理淵落聽不出來。
淵落徑直從旁邊的門走出大殿,步伐沉穩,不緊不慢。
半晌,他陡然停住,身後一人直直撞在他後背上。
淵落轉過身,沉聲道:「你跟來做什麼?」
齊木雙眼晶亮地抬頭:「尊上,我是您的貼身小廝,不跟著您,那我去哪兒。」
「本尊不需要人幫忙,你走吧。」
齊木道:「不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從此做牛做馬在所不辭,尊上,您千萬不要客氣。」
「……」
又走了一路。
「把手給本尊拿開!」
「是。」
穿過亭台樓閣,瓊樓玉宇,山川草木,這地方大的跟迷宮似的,就在齊木昏頭轉向時,眼前突然柳暗花明豁然開朗了。
瑩瑩綠水間,含煙亭立於水榭之上,在湖水正中央聳立著恢弘宮殿,面積很大,看上去年代已久有種古樸大氣之感。
群山環繞之中,此處靈氣充裕,仙霧繚繞,靈蝶點綴其間,萬物欣欣向榮,恍然若仙境。
呼吸間真元積累,只是行走其間便神清氣爽,力量迅速恢復。
宮殿中央便是淵落的寢宮,細看之下便會發現這整片宮殿群竟然是凌空的,懸浮在水面之上,自成一方天地。
齊木跟在他身後,看到這一景象忍不住驚歎。
魔尊站在前方。
行走兩步,瞅準了地上的石頭,一腳踩了上去,身體如願前傾,胳膊伸長,抓住淵落的手臂,這才沒有摔倒。
先發制人:「多謝。」
淵落看著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渾身氣場頓時降到零下,一字一頓道:「這地有這麼難走嗎,一路上摔了二十多次了,把戲還沒玩夠?」
齊木把手挪了挪,就是捨不得鬆開,順手捏了捏:「手感不錯,肌肉恰到好處,嘿嘿,保養得真好。」
淵落目光森冷,甩開胳膊,大步流星向前走。
齊木趕緊跟上去,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右手抬起伸出食指戳左邊人的肩膀。
淵落忍無可忍,陡然停住,看向搭在肩膀上的手指,再抬眼看著旁邊人一本正經的臉,估計真要憋出內傷了。
他抬起手,五指修長白皙如白玉雕成,穩當當伸出一根手指,把那根爪子按了下去,厲聲道:「再敢動手動腳,本尊剁了你的手!」
齊木不露痕跡地把另一隻爪子也一併收了回去。
淵落推開殿門,抬腳踏了進去。
「夠了,到此為止。」
齊木諂媚:「尊上,我住哪兒啊?」
「服侍洗澡穿衣端茶送水穿鞋外加暖床,我都會,隨叫隨到,只要能跟著您什麼都好。」
淵落嗤鼻,抬手指了指遠處半山腰隱於巨木間的一排房屋:「這兒每天都有專人打理,就在那兒,你也過去吧。」
齊木反問:「他們能暖床嗎?」
「……本尊還需要下人暖床?」
「那不就結了,」齊木一本正經道:「我不是下人,但我可以暖床。」
似乎能聽到門板被捏碎的卡嚓聲,齊木正要抬眼望過去的時候,一股巨力襲來,頓時整個人撞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緊接著殿門被猛地從裡面闔上,齊木被猛力一推,背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身體被禁錮在雙臂之間,心裡頓時漏跳了一拍。
淵落目光如炬,傾身而下,森冷的玄黑面具散著針刺般的寒氣眼看著形狀極佳色淡的薄唇湊過來,涼涼的呼吸噴薄在臉頰上,越來越近。
齊木陡然間心跳加速,慌了神,猛地閉上了眼,身體縮了縮,一臉的慷慨就義。
似乎能感受到薄唇觸碰到嘴角臉上細微的絨毛,就在齊木大腦當機的剎那,清冽不帶絲毫**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戲謔道:「你說的能為本尊做所有事,包括暖床、自然也包括這種,怎麼,這樣就怕了?」
齊木猛地睜開眼,抬頭盯著他的眼睛道:「尊上想到那兒去了,我說的暖床自然是指很正經的暖被窩的意思,看您渾身冰得像塊鐵疙瘩,料想著您的床我又不是睡過,好意幫您暖一下也沒什麼。」
淵落目光冰冷,嗤笑了聲。
笑什麼笑,貧僧臉上純潔兩字這麼巨大竟然沒有看到!這難道是也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