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屍體全吞下後,那怪物巨大的身體轉了個,將頭部下方藏在了游泳池的水裡,一副舒服自在的樣子,餓了有人餵了,讓它很滿意地閉起了滿是皺褶和粗糙痘子的眼皮,繼續休息。
大家都躲在船甲板上往下偷偷張望,心中著急地默默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還沒見到什麼動靜。雷格爾忍不住輕聲嘀咕了:「難道沒用?」
如果搞了半天,這玩意能百毒不侵的話,真是白費力氣了。
齊刷刷地看著阿克曼教授,他嘴唇顫抖著:「沒聽說過章魚不怕水銀的……但章魚的生活環境裡也沒水銀和高錳酸鉀……」
海底還沒有滴露呢,說了等於沒說,可憐的教授,面對著這個怪物,也只能用樣子相近的章魚來套用,但這玩意一看就知道,和普通章魚還是有區別的。
「再等等吧,食物剛開始消化!」斯內德給了大家一些希望。
魯道夫悠悠道:「一般來說,食物中毒,快的十分鐘,慢的半小時。」
那不急,耐心等待。難道這怪物的肚子比核反應堆還要厲害?
等呀等,還是沒有動靜,傑生一拍欄杆,垂頭喪氣:「看來沒用。」
突然身邊的阿克曼教授倒吸一口涼氣,往下看去,原來是怪物的眼睛猛地睜開了,巨大的眼珠子讓人看得發楚,而且它睜得比以往更大,眼白部分居然有了許多黑色的線,看上去越發可怕和怪異。
「噗~」它猛地吐出一口氣,游泳池裡的水一下變成了黑色並且蔓了出來。游泳池裡的水一下就少了一邊,它開始身軀扭曲起來,八條觸手到處亂揮舞。
所有人都瞪著眼睛,看著一條巨大的深褐色章魚在遊船的前甲板前,如同群魔亂舞一般的觸手到處拍打。中間的圓形腦袋不停的翻來覆去。
「有用,太好了!」巴倫高興地猛拍了下欄杆。不光是他,所有人都緊張又高興。想想有點可笑,當另一種生物受災受難的時候,作為食物的生物卻一個勁的高興。
那怪物哪怕不說話,從動作上面也能看得出,異常的痛苦。那麼多的水銀、高錳酸鉀、滴露,都足以把一頭侏羅紀恐龍的胃都腐蝕出一個洞來,它畢竟還是生物,不是金屬腸胃。
在底下翻滾的樣子。看得讓人全身都緊張地顫慄起來。終於它一個咕嚕,滾下船。
大家相互看了看後,趕緊地跑了進去,跑進了一間客房後往下看去。
怪物跳入海中後,還在水裡翻滾,將一大片的海水攪得是天翻地覆。
「該死,要知道不能讓它下海。」斯內德想到了什麼,猛地頓了頓足:「否則它會喝下大量的海水洗胃的。」
阿克曼教授也擔憂起來:「章魚的胃部很淺,喝下海水後就可以把剛才吃下去的吐出來。」
「攔得住嗎?」巴倫歎了口氣。確實。這個怪物根本就攔不住,它在底下翻滾是,觸手將所有放置著的躺椅全都砸碎,不要說攔住它。哪怕靠近都有可能被它一下甩敲死。
「問題不大。」魯道夫卻微微一笑,好似很自信的樣子:「我怕它死不了,兩具屍體還纏上了一些裝著生石灰的布袋子。那麼多強腐蝕性的東西下去,不死也把它的胃蝕出一個大窟窿。」
看著這怪物四周海水開始被染成了墨汁一般的黑色。並且有東西不停地浮起,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它吐出來的。
終於這怪物不再動了,並且飄浮在水面上。
魯道夫抬了抬眉:「去看看?」
海水被染成了一片漆黑。並帶有高錳酸鉀碰到水後的隱隱暗紅色。那怪物嘴朝上的飄著,像是一隻巨大的海蜇,而一圈大牙卻失去了固定的皮肉,在污塌塌的皮上耷拉著。
身體真的腐蝕了不少,可以看到黑紅色的水中,一具具帶著紫黑色粘液的東西,看得讓人觸目驚心。要不是事先知道,根本看不出是人類的殘骸了。其中還有一些地方,還不停冒著氣泡,氣泡破後,一個個白色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中,那應該是石灰碰到水正產生大量的熱能吧。
等了許久,確定這個傢伙真的死了以後,大家才往觀光用的船簷走廊上去。
空氣中有著一股極為濃重的腥臭味,每個人都臭得摀住了鼻子。
真的死了嗎?有人隨便拿起了一塊碎木頭,對著那攤帶著人類屍骸的爛肉扔了過去。扔到了旁邊的一根觸鬚上,突然那觸鬚動了起來,帶著吸盤的觸手猛地痙攣一般的晃動了一下。嚇得在欄杆旁的人,驚叫著轉身就逃。
「已經死了,那是生物性條件反射。」阿克曼手捂著鼻子,激動得聲音都顫了:「章魚觸腕上有**的神經細胞,哪怕死了,也會自行蠕動的。」
死了,終於死了。艾伯特和他那隊人,跟著其他人還倖存著的乘客,發出一陣歡呼聲,還相互擁抱。確實應該慶祝,哪怕艾伯特籌劃已久的跨世紀、可以說能載入史冊的驚天綁架案,被這條大章魚給攪黃了,也比被這怪物活吞了的好。
艾伯特好似發覺不對勁的地方,笑著問:「你們怎麼了,難道不高興嗎?」
程千尋他們一組人,沒有歡呼,沒有慶祝,一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的樣子。程千尋對著艾伯特,裂開嘴,嘿嘿強笑了幾聲,又回頭看著被海水越衝越遠的怪物屍體。艾伯特略微一愣,隨後又跟著其他人高興地笑了起來。怪物死了,命可以保住了,值得多高興一陣,這幾天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可程千尋卻不得不愁容滿面了,今天才第九天,而這一層規定的天數是三十天,那麼還剩下二十一天,又會發生什麼?
「噗~」香檳酒的軟木塞被瓶子裡的氣流彈射出去,發出清脆的響聲。瓶子裡的泡沫頓時如同噴泉一般的噴灑而出,打開香檳的人,還故意一個勁搖晃,對著歡呼雀躍的人群噴著那些泡沫。
程千尋拿著一杯香檳酒,轉過了身,沒有去關心船甲板上的人鬧得有多歡,轉而去看欄杆外的海面。此時怪物的屍體早就被沖得無影無蹤,
「程,你們好像有心事。」艾伯特也拿著一杯香檳過來了。
她淡淡地一笑,沒有回答。
艾伯特淺淺喝了一口後,直接就問:「說吧,什麼事。」
想了想後,她於是問道:「明後天,救援的就要來了,你打算怎麼做?」
「該怎麼就怎麼。」艾伯特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現在不可能再綁票了,在賬戶裡的錢也足夠我和參與的人舒舒服服活完這輩子。至於其他人,巴倫也去問過,他們只要能活著出去,不會說出任何事情。」
程千尋冷眼看著他:「不會說出任何事情?」
艾伯特一愣,隨即嘴邊猛地往上翹起。
「我都不相信的事情,你會相信?」她也直截了當了:「我不管你去怎麼做,反正我和我的人不能有事。」
艾伯特試探地問:「哪怕全部都解決掉?」剩下還有二千左右的人,如果全部殺了,那也是種屠殺。
程千尋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無論是用槍,用刀,全部扔海,我保證我和我的人會看不到,聽不到。」
這下艾伯特有點發愣了,過了許久才嚴肅而深沉地緩緩道:「你果然不簡單。」
「你也是!」她對著艾伯特舉了舉酒杯:「為了生存!」
看著她喝下了酒,艾伯特也道了一句「為了生存」喝了酒。
艾伯特回去和那些懵然不知的倖存者繼續狂歡,也許再過不久,那些正在興頭上,喝得醉醺醺的人將飲下毒酒或者摻雜著安眠藥的酒。他們的屍體明天一早就能漂在這沒有人際的海面上,便宜了海裡的魚類。
斯內德他們走了過來,雖然他們手中一個個拿著酒杯,但一定沒喝多少。更有可能一口都沒喝。
斯內德輕聲問:「是不是你和他達成了什麼協議?」
程千尋點了點頭,轉而看著即將變為黝黑的大海,天馬上就要黑了,艾伯特的人正在搶修,等到燈亮起的時候,可能船上剩下的人不足百了。
剛才就算暗中達成了協議,那就是無論艾伯特和他手下去做什麼,程千尋他們都不會去過問。當然,艾伯特他們也將不會對程千尋他們做些什麼。
斯內德的聲音在旁邊輕語,帶著幾分痛心:「千尋,我不想看到你這樣,雖然我知道,這也是逼不得已。」
確實逼不得已,叫她應該如何做?去告訴那些乘客,艾伯特一定會害怕得救後,他們去告訴軍方,綁匪還活著。到時放著一大筆贖金在某處中立國家的銀行,艾伯特和同夥卻要坐到牢底坐穿。所以必須殺了所有知情的人,這樣軍方來救人時,艾伯特就能脫身,和同夥一起舒舒服服享受去了。
那些乘客如果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們的能力遠不如艾伯特,除了和程千尋他們聯手,才有勝算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