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真叫做食不知味,聽著那漸漸弱下去的尖叫聲,啃著餅乾,就連放了很多香辛料的肉腸,塞在嘴裡都吃不出個鹹淡來。
聲音越輕並不代表是件好事,而是那些叫喊的人被吃掉了,人越來越少了。
「真快受不了了。」傑生吃完後索性雙手摀住耳朵,往床鋪上一躺。
「沒用的。」雷格爾微微歎氣:「希望軍方快點找到我們,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大家吃完後,就躺下休息,耳朵裡儘是從底艙傳來的尖叫聲,過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後艙估計有二千左右的人,估計現在已經吃掉了七百多,按照阿克曼教授的話,章魚也是食腐動物,死的爛的也吃,那麼剩下的人還可以吃上三次。
昨天因為颶風船體搖晃,要等到明天才知道,這怪物是一天來一頓還是隔天來一頓。
時不時有人會從跟前路過,一個個都面色慘白,衣冠不整。有些是單個的,有些是三五成群。從門口經過後,往裡面看了一眼,都沒說什麼繼續走。
他們這裡人多,有十個人,以先來為主的道理,不便再加入。而且人多並不是一件好事,更容易引誘怪物找過來。儘管去其他地方,現在船上大部分客房都空著,食物也應該相當充足,因為近一半的人都被怪物消滅了或者正在消滅中。
一天又過去了,一切平安無事中,但這種平靜是建立在底艙依舊還活著人的基礎上。
坐著靠在牆上,大家吃著「晚飯」。魯道夫也不客氣了。直接對著阿克曼道:「教授,等下面的人吃完了,這怪物會走嗎?」
大家立即豎起了耳朵,前艙的人感覺到不對,一定全部分散在這艘船上了。到時想要吃人,必須一層層,一間間的開始找起來,到時怪物會不會覺得捕食較累而離去?畢竟海洋那麼大,可以吃的東西很多,海豚、鯊魚、鯨魚。都可以填飽肚子。人有什麼好的,相對而言毛多皮多、肉很少。
阿克曼想想後,搖了搖頭:「應該不會走。」
「為什麼?」傑生和蓋文首先沉不住氣了,叫了起來。
「給個理由。」魯道夫平靜地問。
阿克曼也是很無奈:「我也想讓它離開呀,可一貫的經驗是。只要吃過人的動物,就會繼續吃人,無論是海洋裡的,還是陸地上的。」
是的,且不說人肉味道怎麼樣,就人的本身,爪不長、牙不利,沒有武器的情況下極易捕捉。所以一旦發現猛獸捕食人類後。要立即找到打死,否則它還會繼續捕殺人類。那些海濱浴場食人鯊也不是沒有過,一旦有了。就必須找出來殺死,實在找不到也要用網重重做防護,要麼這海濱也不要再繼續開放了。
二副艾伯特吃完後,站了起來:「我去洗把澡,速度快點應該沒事。」
幾天過去了,所有人都渾身臭烘烘髒兮兮。程千尋也站了起來:「章魚死魚爛蝦也吃,身上再臭它也無所謂。我也去洗吧。」
這下大家都紛紛站起來,去附近的客房洗澡了。一人一間房間。立馬行動。
程千尋去翻了一套可以替換的衣服,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不要說,到底是豪華游輪,一百八十度的全海景,哪怕在浴室,也可以邊洗澡邊欣賞海景。可現在哪有什麼心思享受,快點洗了就是。
一打開龍頭,冷水嘩啦啦的澆了下來。她咬牙忍著,沒有電,也就沒了熱水。這天氣還不算冷,洗冷水還受得了。
倒了點洗頭液,飛快地在頭髮上弄出泡沫來,頭髮藉著泡沫盤在頭頂,再洗身上的。
用水抹掉了粘在眼睛上的泡沫,她一個回身立即就愣住了……一條巨大的觸手正黏在浴室的玻璃外牆。微微泛白的吸盤,貼在玻璃上的曲張都清晰異常,而深褐色的觸手還能看出上面的色素正不斷地微微發生著變化,就像血液在微血管裡流淌。
沒搞錯吧,這怪物現在就出來了!程千尋瞪著眼睛,花了至少三秒終於回過神來。
逃跑!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不對,不能逃……驚慌過後,又馬上的清醒過來。阿克曼說過,這章魚的觸手能有感光細胞,能辨別大致的輪廓。如果逃跑,逃到外面還是玻璃房,除非能逃出房間到走廊上,否則這怪物玻璃一卸,就能捲走。
程千尋伸手先將水龍頭關上,隨後拿起放在旁邊水淋不到的那把槍。打開保險後,槍指著外面,一動不動地等著。
如果那怪物想要吃她,就開槍,算好開了幾槍,將最後二槍留給自己。不能等到最後一粒子彈,萬一算錯了,就要被活吞了。
另一個房間裡已經傳出驚恐的尖叫聲,程千尋繼續捏著槍一動不動地站著。別人叫喊更好,這怪物應該聽得到聲音,越會叫的食物,證明精力越好、活力四射,吃起來味道也更好吧。
頭上盤著的髮髻,上面的泡沫漸漸往下流淌,流進了眼睛裡,刺痛了眼睛,不得不閉上。她也只有一隻眼睛閉上,另一隻眼睛瞇著,拿著槍繼續等待著。
窗外如同百年籐蔓一般的觸手動了起來,隨後離開了窗戶,只聽到「噗通」一聲,好似有什麼掉進了海裡。
「走了,它走了,走了……」有人歡呼了起來。
難道是怪物回到海裡了嗎?程千尋想了想,淡定地將手槍放在了原來地方,打開水龍頭,繼續洗著。
用最快的速度沖完。程千尋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了客房,斯內德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她了。
走廊上還有傑生、蓋文。他們兩個只有一條毛巾包在腰上,還光著呢。
頭髮上的泡沫都沒沖洗清楚的蓋文,欣喜激動著:「它走了,回海裡了!」
程千尋淡淡地看了看他,此時其他隊友也出來了,她的隊友全部洗得乾乾淨淨,包括先出來的斯內德。
接下來巴倫和艾伯特也出來了,艾伯特身上穿著的是襯衫,弄得整整齊齊,還是從前的樣子。
最後魯道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還穿上了西裝,打上了領帶,頭髮梳理得頭紋清晰。
光著膀子,只有一條毛巾遮擋的兩個人就顯得有點滑稽了。巴倫冷冷地道:「走了還會回來,你們兩個洗完了?」
正在高興著呢的傑生和蓋文這才明白了些什麼,趕緊地跑了回去。
艾伯特看著跟前這一隊從容不迫的人,很是滿意,帶著幾分難以隱藏的讚許:「跟你們合作,一定不會後悔。」
「顯然還有人也不錯。」雷格爾提醒道。
敲了幾遍門,淋浴房裡還是沒回音,只有嘩啦啦的水聲。巴倫也不客氣了,直接打開了門,大家往裡面一看,阿克曼教授閉著眼睛半躺半靠在裡面……嚇暈過去了。
程千尋用力按著阿克曼的人中,半響他才緩緩地醒了過來。
「章,章魚……」阿克曼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跳了起來,圍著的毛巾都掉下來了,露出肥肥胖胖的身體。
「教授,教授!」程千尋將浴巾又蓋了上去,和煦地道:「大章魚走了,暫時我們沒有危險。」
「走,走了?」他瞪著眼睛,微微張開嘴。
走到船簷邊的走廊上,很多人都往下面看去,程千尋他們也扶著欄杆往下看。除了深藍色的海水,什麼都沒有。
戈登將狙擊槍取下,舉著、瞇著眼睛通過瞄準器往海裡看。
瞄準器就相當於是望遠鏡,看了一會兒,戈登手指一指:「它沒走,在那裡!」
大家朝著戈登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裡的顏色比較深了一點,看深色的區域,簡直像個暗礁。
「好像又大了好多。」巴倫皺起眉頭來。
「吃得多,當然長得快。」雷格爾象開玩笑一般地回應,但這也是實話。
「它去幹什麼了?」斯內德提出了所有人應該想的問題。
大家都扭頭看著旁邊的阿克曼,阿克曼終於察覺到了大家都在看著他,他可是專家,他不知道,誰還能知道?
阿克曼只能動腦子好好想想了,過了會兒,他不大確定地道:「章魚可以長時間在陸地上,可還是需要水的。」
斯內德猛地笑了出來:「就是說,它也去洗澡了?」
「如果它再下海,就證明它也是需要水的。」艾伯特直起身來,轉身離開欄杆扶手:「準備好它再回來。」
去了還會回來,要做好躲藏準備。大家都回到了值班室,站在窗口看著那片黑黝,都在等待著。
「如果它真的走了,這船還能開嗎?」戈登冒出來一句。
「有點困難,但應該可以,只要接上電,然後鍋爐燒起來。」艾伯特回答。
「那就希望他快點走吧。」斯內德也是非常的平靜:「船上的人都可以幫忙。」
船上還有二千多人,其中還有很多正在滿懷希望的眺望,也有正在找地方躲避,只要怪物能走,他們應該都願意幫忙燒爐子,通電源的。
可事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的了結,只見那團黑的,開始緩慢地往船邊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