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拉加西的房子裡,主動介紹的人絡繹不絕,不分早晚的圍著拉加西說呀,哪怕拉加西攆客了,他們也會請有名的說客去他家遊說。
程千尋走去城門口,視察城前新開的市場情況。來玩的客商實在太多了,只有將城門外的一塊空地作為市場,以後城裡就是休息和完成交易公證的地方。
「女王,女王!」拉加西在旁邊追著。但還沒靠近,就被左右侍衛攔住了。
「拉加西,好兄弟。你現在是發達了,女王還有事,你還是回去結婚後再來吧。」好幾個侍衛死死攔著,就是不讓拉加西靠近。
程千尋坐在王宮和神廟前主事,任何有疑問的人,都能上前來詢問。
看到拉加西走了過來,她就翻白眼了。
只見拉加西站到跟前鞠躬,還沒開口說話,程千尋就站了起來:「我現在臨時有個命令。」
她微微抬著頭,看都不堪拉加西一眼,直接宣佈著:「因埃喀什人口太少,所以從今天開始,凡是年滿十八者必須成婚。如不成婚者,將被流放、或由神廟直接婚配!」
都已經立下法律了,而且理由正大光明,增加人口!拉加西一時無語,跺了跺腳後轉身離開。
過了二天後,程千尋叫人把拉加西喊來。
她靠在墊子上,懶洋洋地問:「三天時間到了,你確定合適的人選了嗎?」
拉加西從原本的高興,一下變為了沮喪。他跪坐在那裡,低著頭:「女王為什麼非要我結婚?」
她嘴角微微揚起,放柔了點聲音:「因為我不想看著你被耽擱掉。動物每一季都會努力尋找雌性,因為它們知道,過了這一季,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下一季。所以要在沒死之前,留下點什麼。你比它們聰明吧。為什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程千尋坐了起來,將一盤沙棗推到了拉加西的跟前。
看拉加西拿起一粒,默默塞進嘴裡後,她開始勸說:「你已經不小了,以前是因為官職低微,錢也不夠多。幫你去提親的人少。現在你已經是輔政大臣,俸祿足夠養活一大家子人了,下聘禮的錢由我來掏,你為什麼還強著?」
可拉加西就是不說話,身為臣子他只有執行命令。沒有辦法和權力去反駁。
「女王!」有侍衛進來傳話了:「埃利卡王派人來了。」
「請進來吧!」她直起身坐坐好。
埃利卡的使者進來了,帶著雷格爾要轉送的禮物。一小頭用黃金打造的金驢被八個壯漢抬了進來,眼睛是用寶石鑲嵌。
使者看著泥板大聲道:「女王殺了驢來招待我,現在以金驢報答,望女王笑納。」
「還真是大手筆!」程千尋站了起來,走到金驢跟前,用手摸了摸。到底還是黃金好,金燦燦的。份量感十足。笑著道:「我喜歡,要了。」
走回了蓆子轉身,還沒坐下。就看到使者的眼睛盯著坐在旁邊的拉加西看。
程千尋坐了下來,來回看了幾眼,好似明白了什麼,於是問:「你為什麼老是看著我的大臣?他有什麼不妥的嗎?」
使者想了想後,笑著道:「聽說拉加西是女王器重的大臣,我前後也來了三次。每次都看到他坐在女王身邊。」
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一個冷笑。不溫不火地道:「是器重,我已經封他為輔政大臣。短短一個月就連升幾級,足以證明他在我身邊的份量。」
使者意味深長地乾笑了兩聲:「是呀,是呀!」
程千尋微微側頭:「只要我信任的,自然要陞官。不但要陞官,還要讓他什麼都齊全了。正好這幾天我讓他挑選合適的姑娘結婚,聽說埃利卡的女人長得壯實漂亮,要不讓埃利卡王推薦幾個過來,讓他挑挑。只要女人好,才不在乎是哪國的。」
一聽到要幫拉加西挑選妻子,使者一愣,反應也算快,當即就笑著道:「埃喀什的女人才叫特別,就怕我們那裡的女人不被拉加西大人看中。我回去就跟王說,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嗯,好。」程千尋抬了頭手,指了指旁邊侍衛扛來的箱子:「正好新收的稅金要運去埃利卡王那裡,既然你們來了,那麼就順路運去。代我向你們的王問好!」
使者走後,程千尋看著拉加西,而拉加西一直低著頭沉思著。
不用說什麼,這事情顯而易見的。她是女王,不是王。而且她現在又正在招親的敏感期,身邊一直帶著一個年輕、未婚的男大臣,多少會被人猜忌。
如果剛才不是說要給拉加西找老婆,這使者回去免不了要說,哪怕不搬弄是非,埃利卡王聽後,多少心裡也會有不舒服的疙瘩。
程千尋輕聲道:「我也不想招親,可不得不這樣做。有時人不得不做些不願意做的事情,為了就是讓其他人活得更好。或許不願意做的事情真的做了,不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還有可能不錯。所以拉加西,回去好好想想吧。」
拉加西低著頭,輕聲道:「我知道了,恕我告退。」
程千尋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拉加西出去了。她躺了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希望拉加西能回頭,娶親後過上正常人應該過的日子。
她就是一個亡靈,再過一個半月完成任務後就會消失,不應該再拖累任何人。
手指不知不覺又捏起了脖頸處的吊墜,心中的平靜又一次的微微起了漣漪。
「尤利安。」她輕聲地道,就像以前摸著吊墜當冥王就在身邊注視一般。
跟著已經消失的男人輕語,憂傷免不了絲絲蕩漾開:「你還能聽到嗎,過得還好嗎?不知道後悔了沒有……你真傻,太傻了。」
閉上了眼睛,手中緊緊捏著吊墜,尤利安修長的身影彷彿在深深的回憶中浮現,他那斯文俊朗的臉如同以前一般,溫和地含著笑意。心中一絲絲的絞痛,就像用針勾住心臟邊緣的一小塊肉,輕輕地拉扯著。如果尤利安不是愛得那麼深,她也活不到現在。
這是她第一次握著吊墜,卻沒有和冥王說話,這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女王!」一個侍女跑了進來,有消息了:「拉加西大人選定了。」
「是嗎?」程千尋坐了起來,這才十分鐘都不到,那麼快就定了:「定了哪家的?」
侍女回道:「拉加西一出王宮,就被一群來做媒的人圍著,他隨手一指,說就你介紹的人了,就這樣選定的。」
「胡鬧!」程千尋猛地手一拍地,氣得渾身都要發抖了:「把他選的人叫過來,讓我看看。對他說,如果他選的人,我不滿意,我來做主!」
看著跪在前面的年輕姑娘,讓她抬頭看了幾眼,覺得挺漂亮的,應該和拉加西般配。程千尋這才放下了心。而且一起陪同來的姑娘父親,也是朝中的一名大臣。以前當然拉加西配不上這家的門第,但現在不同了。
這小子還真是運氣好,閉著眼睛隨便指了一個,都還不錯。也不怕指了財政大臣家肥胖得像楊貴妃的表侄女、或者是和前王沾親帶故的一臉麻子女土豪。
她將聲音放溫和了許多:「幾歲了?」
姑娘聲音象蚊子叫:「十六歲了。」
十六歲,正好是這個時代結婚的好年齡。長得也不錯,家裡人應該正好為她張羅著找個好人家。
程千尋又問了幾個問題,姑娘一一回答了,雖然稚氣未褪,但回答得也一一對應,不像有些姑娘,碰到官員大臣就跪著發抖,答話也結結巴巴的。
太老實的話,不是更不受拉加西待見了嗎?還不錯,應該以後能慢慢規勸回拉加西的。
程千尋終於放心了,對著姑娘的父親道:「五十頭羊,十頭牛,銀幣二百,布二十整塊。這些當聘禮,不知道還行不?」
做生意的聘禮都只有十頭二十頭羊的,一下給了那麼多,還有銀幣二百,豐厚得已經讓人心顫了。再說是女王付聘禮,這個大臣趕緊地匍匐在地:「多謝女王賜婚!」
「那好,下午聘禮就抬到你家,等到大祭司安排個好日子,立即完婚。」程千尋就這樣定了,不忘對著囑咐:「拉加西沒有父母兄弟,以後你女兒嫁過去不會吃苦。你也要把他當兒子看待,他年輕不懂結婚這些事情,所以你就多擔待。」
大臣趕緊答應下來:「女王既然這樣說了,接下去的事情全部我家安排,拉加西大人只管到時結婚。」
「嗯~」她笑著點了點頭:「如果要有男方辦的事情,你也不用為難。儘管過來找我,我叫人去做!」
大臣當然高興,於是帶著女兒告退了。
等到姑娘一走,程千尋就對著侍女道:「天神的供奉應該給了吧,讓送去的人告訴大祭司,好日子趕早不趕晚,三天、最多五天裡看。」
敢拖個一個月、半個月的,她就去神廟過夜,再讓這個腸肥腦滿的大祭司祈禱,這次可要讓他站個一晚上!
大祭司當然不笨,等到女方家去挑好日子時,一口咬定二天後就是好日子。而且錯過了這個時候,兩個人可能要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