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想說我殘暴?」程千尋看著這些倒在地上的屍體,七十左右的人,一個不剩的全宰了。殺得動手的士兵劍都卷邊了,而旁邊的士兵則不少側頭不敢再去看。
埃喀什的人口也只有二千人,現在一下殺了那麼些人,對這些人必然震撼。這也讓程千尋歎氣,這些還是兵呢,怎麼靠他們打仗?
雷格爾苦笑著:「不敢,否則躺在這裡的是我!」
「明白就好!」程千尋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亞麻布,往頭上披,才一會兒時間,太陽曬得頭頂發燙。
拉加西親自倒了水遞了過來:「女王。」
「給埃利卡王吧,就在這裡駐營,沒有羊就殺驢子烤了。」程千尋轉而對著雷格爾道:「你立即派人去埃利卡,叫人把這下企圖謀反人的族人全部關進大牢。然後再派人來接你!」
「嗯嗯……」雷格爾狼吞虎嚥喝著水,還不忘點頭表示答應。
「這些屍體就放在這裡吧,晚上有個餓狼什麼的,也可以有吃的,不來找我們麻煩。」程千尋看到阿卡德和一些人身上亮著的一些東西,加了一句:「把他們身上值錢的全拿下來,反正死人已經用不著了。」
安排完,往界碑那裡走去,她要躲一躲太陽。
她想到了什麼,轉身喊道:「去把那個叫阿,阿什麼的腦袋砍下來。」
她轉而對雷格爾道:「叫回去救援的人拿著,一路有人擋路的話,就給他們看看,敢作對的就是這個下場。而且腦袋拿回去還可以掛在城門上當裝飾。」
在沙棗林裡。一塊塊亞麻布捆在沙棗樹上,擋住毒辣的陽光。驢子在旁邊啃著沙棗樹葉、挑著地上為數不多的草、草根。它們都背對著,因為帳篷旁正烤著驢肉。已經殺了三頭驢了,拉加西叫人牽驢時,將最為虛弱。甚至躺著站不起來驢先挑出來宰了。
一頭烤驢已經烤好了,一個士兵正在分割著,將最好的肉送進離得最近的女王帳篷內,其他的次肉都送到其他帳篷裡。
在帳篷裡,程千尋靠在一張單薄的草蓆上,亞麻布披在身上。拿著一把用樹葉製成的扇子,不停地對著臉扇風。
「熱死了,真的熱死了!」程千尋覺得她的命怎麼那麼苦,剛從零下四十多度的冰天雪地回來,就在熱達四五十度的戈壁裡晾人干。而且沙棗開花時的那種濃烈特殊香味。她也很不習慣,嗅多了頭暈目眩,簡直想吐。
她憤恨地瞪了在旁邊,也用亞麻布包裹自己,正在吃著烤驢肉雷格爾:「都是你的錯。」
「嗯,嗯都是我,都是我的錯。」雷格爾連連點頭,吃得頭都沒抬起來。一天一夜。都在逃命,追兵就在背後。一路上大於也就喝了幾口水,啃了幾把沙棗。
這一路也夠他受的。跑過來時,他和他的人一個個曬得皮膚出油、嘴唇開裂。程千尋拿著擦汗的布,有點心疼地伸過去,幫著擦了擦他臉上的塵土:「慢點吃,大不了再殺一頭,夠你吃的。」
雷格爾先是一愣。隨後抬頭看著她,猛地笑了起來。繼續大口大口吃著。
「吃不死你!」程千尋笑罵了一句。手上一個大國,卻比她還混得慘。要不是及時救援,今天早上凶多吉少。
扭頭去看外面暴曬著的屍體,這些屍體在高溫的沙地上已經開始腐爛,風帶著沙土和一股子腐臭味道不時飄來。幸好禿鷲和烏鴉已經飛來,不顧一切的啄食這些屍體,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決臭味。
雷格爾吃得也差不多了,扔下啃了一半的骨頭,用布擦了擦嘴。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
「遠點,熱著呢!」程千尋皺眉,往旁邊躲避了一下。
「嘿嘿。」他笑得有點傻:「哎,說實話,你為什麼要救我?」
「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少來煩我。把那二千五百個銀幣還給我。別動!」程千尋一巴掌打掉了他伸向她胸口的爪子。
雖然有點打得重了,他擦了擦被打得手背,還是嘿嘿笑著:「是不是我比那個阿卡德高得多也帥得多?」
程千尋答非所問著:「埃喀什來來往往的客商多了,帶著的奴隸也多。上回有一個人帶了個樣貌極好的奴隸,雖然比其他奴隸貴了許多,但也只要十五個銀幣。我把他買下來,留在軍中。以後萬一打仗,就讓他扛幾十斤的大斧子,站在隊伍最前面裝裝樣子。」
隨後她側頭看了看雷格爾,帶著幾分輕蔑:「剛才你逃命的樣子,還不如他呢。」
在旁邊割烤驢肉的士兵一下噴笑了出來。
雷格爾帶著幾分羞惱:「我就那麼差嗎?好吧,這次是我疏忽了,讓你笑了笑話。你對我沒意思的話,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程千尋裝模作樣想了想,隨後輕描淡寫道:「那個阿什麼的留鬍子,我不喜歡留鬍子的男人,所以便宜你了。」其實那個阿卡德死得有點冤,要不是雷格爾是她的隊友,她才懶得管其他國家王位爭奪的事情。
這叫什麼理由,弄得雷格爾又氣又好笑。
一些兵摘來沙棗,拉加西挑了一些好的,雙手捧著拿過來:「女王,請吃棗。」
程千尋抬起一隻手,拿了一粒乳白色的新鮮沙棗,塞在嘴裡。味道只能說是馬馬虎虎,有點粉、微甜、肉少、核還特別大,畢竟比不得大紅棗肉多。
她抓了幾粒:「其他的給埃利卡王吧。」
「不用了,這二天都吃這個充飢。」雷格爾皺眉:「吃得我這輩子都不想吃了。」
「一天一夜,最多吃了三頓,就一輩子不想吃了。」程千尋將羊皮的毛向內捲了個墊子,靠了下來,捏著棗吃:「到底是蜜糖水裡泡大的,拉加西,你吃吧。」
「是!」拉加西雙手捧著剩下的棗退下了,走到旁邊一個簡易帳篷去坐著。
看著雷格爾又要嬉皮笑臉靠過來,程千尋戲謔了起來:「精力那麼好?你不想睡,我想睡,為了幫助偉大埃利卡王,我趕了一夜的路。」
「我知道你辛苦,受累了。」雷格爾大拳頭輕輕地幫她捶著捏著肩膀,也不管旁邊人看得暗暗發笑:「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好。」
「行了行了!」程千尋象耍小脾氣一般猛晃了下身體,甩掉了雷格爾的手:「偉大的埃利卡王,我快累死了,你也睡覺休息吧。」
雷格爾這才笑呵呵地躺到她背後睡了。程千尋也懶得挪地方,昨夜騎在驢背上,大半夜後才靠在拉加西身上睡得不省人事。
只要睡著就時間過得快,大家一個勁的死睡。
程千尋漸漸醒了,與其說是睡醒的,不如說是渴醒的。她睜開了眼,就感覺到腰部有條粗壯的手臂勾著。
還能是誰的,她翻了翻眼,小心翼翼地將雷格爾勾著她腰部的手臂給挪開,坐了起來。
在一旁站崗的士兵,立即就轉身推了推在另一個帳篷裡躺著睡得拉加西。
拉加西一下就起來了,從羊囊裡倒了一杯水,趕緊地遞了過來。
作為女王是不能說謝的,程千尋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後遞給拉加西。
「女王還要嗎?」拉加西剛起來,喉嚨也一定幹著,所以說話聲音有點沙啞。
程千尋點了點頭,她連說話都不想說,這裡實在太干了,一說話一定嗓子疼。
拉加西立即回去又倒了一杯過來。喝完水,程千尋感激地道:「好了,你也快點喝點水,喝完再倒一杯過來。」
「是!」拉加西照做了。
看著拉加西的背影,程千尋感到慶幸,有了這樣一個幫手,確實輕鬆了很多。
「女王!」拉加西將水杯捧來,彎著腰、恭謹地遞給她。
程千尋接過杯子,輕輕搖著雷格爾:「哎,哎,偉大的埃利卡王,喝點水再睡吧。」
雷格爾被搖醒了,拉加西看到程千尋努力想扶起他,手腳勤快地幫忙。雷格爾一隻手拿著陶杯,一口氣將水喝完後,躺下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如果路上沒有大的問題,去找接應的人會在現在抵達埃利卡城,然後組織兵力當夜出發,大約在明天早上就能到達這裡,最晚是明天中午。
程千尋站了起來,解開裹在身上的亞麻布,站在帳篷的木桿旁,遙看著落下的夕陽。她從脖子上戴著的繁複奢華的黃金寶石項鏈下,輕輕捏住了那枚黑羽吊墜,嘴角微微揚起笑意……終於又過去一天了,沒過一天,就等於離成功接近了一步。
這層結束後,她至少不用變成小屁孩,抹去記憶去投胎了……冥王,你還在看著嗎?知道這一切有多苦,有多累,但無怨無悔。
「程~」雷格爾在身後發出了聲音。
程千尋扭轉過了身,只見雷格爾坐了起來,用驚艷的目光看著她:「你好美,真的好美!」
夕陽將她的身影印照在地上並拉長了,從影子上看,高低起伏、確實有著誇張的美。
程千尋嘴角轉為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叫我女王!」
她撿起了亞麻布,又從頭包裹住了而身體,對著在另一個帳篷裡,坐在草蓆上,也看得眼睛都不眨的拉加西下命:「沙棗林裡去弄點吃的過來,如果沒有獵物的話,那就再去殺幾頭驢烤了。所有人都必須吃飽!」